第14章

他會發現嗎?我該怎麽說?

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人,季筝難得有些緊張,在意識中反複詢問999。

999向他保證道:【不會的,外貌修改是同步認知的,他發現不了。】

看着灼恕越來越近,而且就是直直朝着他來的,季筝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沒有早課?”灼恕問他。

季筝像是猛地找回呼吸功能,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搖了搖頭。

接着灼恕說了一句“早點去罰訓”,就轉身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季筝在他身後應下,關上了門。

淺色的眸子移向一側,灼恕眼前殘留着方才一瞥而過的,那顆小小的痣。

那顆痣像是記憶深處某個零落四散的斷點,飄忽不定又抓不到。

灼恕收回視線目視前方,将片刻怪異的感受從心頭撣走。

前一日季筝給安绮禾唱歌事情,第二天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竟然還有人錄下視頻,一并發在學校的內網上。

視頻中的人也改變了模樣,那個瘦弱的青年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季筝。

視頻下面評論各異,安绮禾是幾乎全校Alpha觊觎的對象,因此在看到安绮禾最後失落離開的時候,季筝收獲了一批毫無技術含量的罵聲。

但不得不說,好看的皮囊的确是有優勢的。

視頻前半部分,容貌出衆的青年眸光深邃,躍動的十指每一個弧度都堪稱完美,連骨節都像是精心雕刻。

憑借着外表的迷惑性,季筝成功吸引來一群Omega在視頻下面替他說話,卻反而增加了Alpha們的敵意。

其中就包括和季筝同班的同學。

這周實訓課的內容是地形模拟,在偌大的環境模拟實驗室內,特戰一班全體學員皆匍匐在地。

四周泥濘的地形模拟的是沼澤星球的環境,頭頂換上了壓抑的血色天空,伴随着一陣陣的腐臭味和漂浮的動物殘肢,Alpha們的感官遭受着虐待。

而他們從灼恕那裏接受的任務是在找到泥沼中隐藏的能源石的情況下,避開不時出現的沼蟲侵襲,到達終點。

只有找到能源石到達終點才有用,因此所有人擠作一團,伸手在擁有強拖拽力的泥濘中摸索着。

季筝也不例外,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只能硬着頭皮屏住呼吸找,999的幫助也被他拒絕。

本來環境就夠惡劣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是感覺時不時的有人故意用肘或腳打他一下。

但是擡眼看過去,大家都在找東西,并沒有人注意他。

在好不容易摸到一塊堅硬的物體,還沒拿出來,手背就被不知道那裏伸出來的腳狠狠踩住時,季筝終于忍不住了。

他咬牙抽手,身體弓起。

“注意,身體高于半米默認失敗。”不遠處傳來灼恕的聲音,打斷了季筝接下來的行為。

季筝額角突突直跳,身體僵硬了片刻,還是重新壓下。

都已經忍了這麽久了,這會失敗不是太虧了?季筝長出一口氣,在泥沼下轉了轉手腕,握緊能源石準備繼續往終點走。

就在這時,泥沼的溫度突然升高,不少人發出低低的驚呼。

季筝看到泥沼之上一層薄薄的浮水在振動——這是沼蟲即将來臨的标志。

沼蟲在泥沼中可自由游走,最喜歡肉類。上下一般粗的身體在頭部有一道縫,張開是一排針尖似的牙齒。

它們無眼,能夠感受到皮膚毛孔中散發的生物氣息,若是有衣服遮蔽,就會先咬碎衣服,再侵入身體。

但是并非沒有可以解決的方法,它們懼怕同伴的血液,所以只要抓住一只,就能依靠血液進行防禦。

所有人緊張的功夫,沼蟲已經出現了,泥沼中傳來粘膩的流動聲。起伏的粗重呼吸和不時的悶哼,預示着已經有人被沼蟲咬了。

季筝迅速将能源石揣進口袋裏,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他伸出手,朝泥沼中抓去。

手臂揮舞的過程中打到了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只能抓住。身上有細微的痛感,等摸過去又什麽都沒有了。

“艹,這些玩意怎麽這麽煩!”

“慶幸吧,這還是學校養的溫和版,真正的沼蟲比這兇殘多了。”

周圍傳出抱怨聲,季筝卻聽不到,他一心專注在抓住沼蟲這件事上。

已經有人成功抓到,借着沼蟲血液的掩護往終點去了。

季筝開始有些煩躁,動作也越來越猛。

“這玩意怎麽不會自己往我手上撞呢?”又有人在旁邊小聲嘟囔。

往手上撞?

像是橫沖直撞的野獸突然找到了出路,季筝腦袋裏想出一個法子。

既然這蟲子喜歡吃肉,那就給它吃。

但是撐死了,可就不怪他了。

季筝把手從泥沼中抽出來,用牙咬着指尖脫掉了手套,然後毫不猶豫地伸回泥裏。

不遠處羅硯行看見了他的舉動,驚訝地小聲喊他的名字。

季筝沒有理會,咬着牙等待着。

終于,虎口一痛,他迅速握拳,抓住了滑溜溜的一條。

用力一攥,那蟲子就被捏碎了,季筝快速在衣服外面抹了一圈,那種細小惱人的痛感終于消失。

他收回手準備往終點走。

突然,旁邊人發出一聲呼叫,緊接着求救地喊季筝的名字。

季筝停下前進的趨勢看過去,就見那人半個身子陷進泥裏表情痛苦,

他沒有猶豫,朝着那個人伸出手。

那人的手握上來的一刻,季筝感覺到自己脫下手套暴露的袖口被撐開了。

“啪——”幾乎在他甩開那人手的同一時刻,濕滑的觸感順着手臂,一路滑進衣服裏。

“嘩啦——”

季筝不管不顧地站起身,面色陰沉俯視着那人。那人此刻臉上一點痛苦之色都沒有,眼裏滿是得逞的笑意。

“你做什麽?”

“季筝,失敗。”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季筝的肩胛傳來一陣刺穿皮肉的痛,他卻全然像是感受不到一般。

他緩緩附身,将那人生生從泥裏拎了起來。

周圍的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都停下手裏的工作,一齊看向這邊。

“你做什麽?”季筝看着那人的眼睛,又問了一遍。

這會那個人才後知後覺有些害怕,臉上的笑也有點挂不住了。

遠處灼恕看到這邊的情況,大步走過來,讓季筝把那個人放開。

季筝沒有松手,死死盯着那個人,黑沉沉的瞳孔仿佛住着一頭暴怒的怪獸,“之前在裏面做小動作的也是你吧?”

那人根本說不出話。

即使是Alpha之間,也是有壓制的。而在這一刻,被季筝拎着的人清楚感受到了這種壓制。

“呃啊——”

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那人的腹部,看見對方皺成一團的五官,季筝這才松手,把人甩在地上。

“你們兩個過來,剩下人繼續。”灼恕站在邊上說道。

把那人扔在地上之後,季筝就再沒看他一眼。聽見灼恕的話,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邊上走去。

身後,那人捂着腹部在地上緩了一會才起身走過去。

灼恕雖然站的遠,但是憑借優越的聽覺和視覺,對情況有些了解。

看着季筝走近,他暗暗嘆了口氣。

這人能吃苦,能力也沒那麽差,只是身上不穩定因素太多。

待人在面前站定,灼恕鼻子皺了一下。

“傷在哪裏?”

“好着呢。”季筝心情還沒緩和,說話也一股火藥味。

等兩人站成一排,灼恕朝被打的那個一擡下巴,讓他說出自己的行為。

那人是抖抖嗦嗦一點沒敢落,什麽踩手,肘擊,扔蟲子全交代了。

等他說完,灼恕又轉向季筝。

“你這次訓練按照失敗處理,這堂課成績為0,有異議嗎?”

“沒有。”季筝冷聲答道。

“然後你——”灼恕看向另一人,“擾亂課堂秩序,傷害同學,罰訓八組。

訓練失敗,成績為0,有異議嗎?”

那人哪敢說不,就算知道八組罰訓做完可能只剩出氣沒進氣了,但是也只能說沒異議。

季筝頭一次對于灼恕的鐵紀律表示滿意,心情總算好了些。

“歸隊。”處理完,灼恕一聲令下,兩人轉身準備離開。

兩人轉過身,灼恕注意到季筝後背的衣服起伏鼓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面。

“季筝,去醫務室。”他說道。

季筝腳下一頓,有些執拗地說道:“沒受傷,不用。”

旁邊這混蛋都沒被他揍進醫務室,他怎麽能去?

“沼蟲會咬破皮膚深入內髒。”

“季同學,要不你還是去吧……”灼恕說完,旁邊那人也讷讷說道。

他其實最開始也就是想捉弄一下季筝,也沒想過會這麽嚴重,如果真的出了事他承擔不起啊!

季筝瞪了他一眼,轉身大步流星朝門口走去。

結果最後不光他去了醫務室,灼恕也跟着來了。

只是這個時間不知道醫生跑到哪裏去了,醫務室門開着,卻沒有人。

“衣服脫了。”灼恕拎着一個機械箱走過來,對季筝說道。

季筝動作也很幹脆,沒有一點扭捏,拽着領子就把衣服脫了下來。

衣服一脫,他後背的傷口徹底暴露。

好在學校訓練用的沼蟲是機器蟲改造的,有一個阈值,不會無止境地啃下去,直到把一個活人變成一副骨架。

機器蟲差不多身上沾了血,就停下來了,只是這件事灼恕并沒有告訴學員們。

雖然不致死,但季筝後背還是有一道傷,沿着肩胛骨突出的曲線,血液還在外滲,順着皮膚緩緩流下。

季筝看見灼恕繞到他身後,皮膚被輕輕扯了一下,大概是灼恕把那蟲子拿走了。

可是接下來,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沒有清理,沒有止血,也沒有包紮。

身後的人不知道在幹什麽,季筝想扭身去看,卻被按住肩膀。沒有衣物阻隔,滾燙的掌心直接覆蓋在裸露的皮膚上,季筝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別動。”灼恕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聽上去有些奇怪,像是壓抑着什麽。

季筝以為他在觀察傷口,便聽話的沒動。

良久,傷口附近傳來細微的癢意,好像有弱小的氣流吹拂其上,季筝才感覺到有些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灼恕:讓你欺負小筝,罰訓一百組!

校規:罰訓最多十組。

灼恕(罵罵咧咧):罰訓八組,成績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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