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後來先到 我喜歡上別人了

林蒹看在談江野辛苦的份上一時心軟收下了烤雞。等談江野一走, 她拎着個保溫桶在學校裏走動的時候就開始後悔了,不知道該拿裏面的東西怎麽辦。

直接倒掉是浪費糧食,心理上過不去。可現在吃完午飯才兩三個小時, 這會肯定吃不下。更何況還有岑樓在,她既不好當着岑樓的面吃獨食,也沒道理叫他一起。不得已, 只能先拎着保溫桶,等晚點再說。

她和岑樓到了放映電影的禮堂門口, 看到大門旁邊的窗戶上貼着海報, 上面印着個公主打扮的西方美人, 下面寫着四個大字《羅馬假日》。“外國片?”林蒹問岑樓。

岑樓點頭:“很經典的電影。”

“你看過了呀, 那要不別看了。”

“好的影片值得跟人分享。以前是我一個人看的, 我想跟你一起看一次。”岑樓望着她,眉眼含笑, 叫人無法拒絕。

然而他倆驗票進門的時候,檢票員瞄到了林蒹手裏保溫桶, 攔住她大聲強調:“電影院不準帶吃的進去。”惹得周圍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

林蒹臉皮有點發熱,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只要在岑樓身邊, 她在社會上混出來的厚臉皮就自動消失了。“不是零食,不會在裏面吃的。”她跟檢票員解釋。

“那也不行。”檢票員堅持原則。

岑樓問:“可以寄存嗎?”

“電影開場我還有事呢, 上哪給你寄存啊?”那人不耐煩地把林蒹往一邊撥,“不看就靠邊點, 別擋着別人。”

岑樓擋在林蒹前面,拿出工作證:“讓我們帶進去,我是學校老師,如果在場內吃東西你可以去教務處告我。”

檢票員看到工作證, 見他真的是老師,态度一下子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放行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進了禮堂,林蒹跟岑樓道歉。她沒想到一個保溫桶能惹出這麽多麻煩,對于自己一時心軟更加懊悔。

岑樓莞爾:“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去那邊坐吧。”他拍拍她肩膀,指向中間靠後的空座。

林蒹很少看外國影片,也不知道熒幕上天真美麗的少女是國際巨星,但她很快就被影片裏的公主牽動了心神。看到記者發現公主身份的時候也一度緊張,擔心地向旁邊的岑樓求證。因為怕影響到旁人,林蒹拉了拉岑樓的袖子,待他矮身側頭時才湊近他耳邊用氣聲問:“他沒有出賣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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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樓同樣小心,等她問完,也貼着她的耳朵小聲回答:“放心,沒有。”他講話的時候,挨得好近。細微的氣流自他唇齒間逸出,在她耳垂邊稍作徘徊。瞬間仿佛有微弱的電流從耳畔流過,酥麻的觸感叫她不自覺地微顫了一下。下意識地側頭看他,只見一片冷色調的暗影中,熒幕上的光亮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光,給他那張溫和無害的臉平添了幾分魅惑。

林蒹心驚肉跳,趕緊将注意力轉移到熒幕上。方才那一刻,她終于明白為什麽情侶約會總少不了看電影。昏暗的環境,暧昧的光線,以及銀幕上夢幻又浪漫的愛情能在這短短的一兩個小時裏将伴侶的魅力值拉高好幾個檔位。

而她身邊這位,根本無需環境加持,本身就已經足夠誘人。

林蒹暗自深吸了幾口氣,悄悄安撫了一下過于興奮的心髒,這才重新融入到電影明快的劇情中去,一會就看得入了神。在看到記者手被“吞噬”的時候,她不禁也小小聲地驚呼了一下,完了趕緊捂住嘴,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好在沒人注意。只有岑樓含笑注視着她。

她瞬間有種感覺,岑樓一直在邊看電影邊關注着她的反應,并以此為樂。她定了定神,想要穩重一點,可很快情緒又控制不住地跟着劇裏的人物波動。即使餘光瞄到岑樓單手握拳掩唇的動作,林蒹也沒再收斂,笑就笑吧,她豁出去了。

看着劇中女主角眼裏閃動的淚光,她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湧了出來。不多時,随着影片結束,禮堂燈光亮起,林蒹被迫出戲,慌忙低頭擦眼淚。這時,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被遞到了她眼前。“還好我帶了手帕。”岑樓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幹淨的。”他又補充。

“謝謝。”林蒹自己什麽都沒帶,趕緊接過來把眼淚擦幹淨了。岑樓的手帕也帶着清新的肥皂香氣,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出了電影院,岑樓看她眼眶仍是紅紅的,便提議去随處走走,平複一下心情。

林蒹一手抱着保溫桶,一手攥着岑樓的手帕,默默點頭。兩人沿着校園裏的林蔭路慢慢走着,好一會,她才終于真正平靜下來。看着手裏皺成一團的手帕,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洗幹淨再還你。”

岑樓嗯了一聲,問:“沒想到你會哭得這麽厲害。很難過嗎?”

林蒹搖頭:“也沒有。”她自己知道,她哭不光是因為電影裏有緣無分的主角。她不過是借着電影的名頭把心裏淤塞已久的不痛快給哭出來。她喜歡談江野那麽多年,因為他奔赴鹽港,因為他答應假結婚,變着花樣的試探和暗示都不能讓他開竅。然而在她決心放棄以後,他卻突然說要追她。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雖然已經決定不回頭,可心裏卻仍是五味雜陳。說起來,也要感謝這個電影,讓她把那些不痛快哭出來,也就徹底放下了。

“其實,就算公主不放棄,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身份差太遠了。”林蒹哭夠了,終于能平靜地讨論劇情了。“這個結局挺好的,分開的時候還保留着對對方最美好的記憶。”

“是啊。”岑樓輕嘆,話鋒一轉,“還好我們在社會主義國家。”

“诶?”林蒹沒反應過來,擡頭看他。

岑樓笑着說:“不像電影裏,談戀愛還要考慮階級差距。”

林蒹這才反應過來岑樓在跟她說笑。她哭完了,此刻心情也輕松了起來,接着岑樓的話說:“除了身份,他倆的生活圈子差別也挺大,真在一起說不定沒多久就該吵架了,最後還得分。現在雖然早就不講門當戶對,不過兩個人還是得有共同的生活圈子和目标才能過得幸福。”

岑樓表示贊同,又問她:“你這個觀點是看電影得到的呢?還是從自己生活裏感悟的?”

“都不是,我都沒正兒八經談過上哪去感悟。”林蒹噘噘嘴,“是從我哥哥嫂嫂那感悟的,他倆應該是我見過最幸福的了。”

岑樓大約是回憶起他們大學時候的過往,也露出了神往的神色:“确實。”

林蒹瞅見他隐約的笑意,想想哥哥在她面前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有些好奇在同學和嫂子面前的哥哥是個什麽模樣,她胳膊肘撞了撞岑樓,沖他擠眼睛:“哎,你是不是知道我哥當年怎麽追我嫂子的?說來聽聽。”

“不行。你哥沒跟你說過,那這就是他的隐私。”岑樓義正辭嚴地拒絕。

“切,小氣。以後我問嫂子去。”林蒹清楚他有一說一的性格,知道肯定挖不出什麽了,剛偃旗息鼓,就聽岑樓又說:“其實你不用問。”他說着頓了頓,林蒹不由擡頭看他。

只見他注視着自己,白淨的臉上隐約泛起可疑的微紅,輕咳了一聲後說:“我都是跟你哥學的。”

林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後臉也跟着紅了。一時間萬籁俱寂,唯有心髒跳得響亮。

好一會才找到緩和氣氛的調侃對象:“我哥他什麽都跟你說?”

“那也不會,大約是有時候太興奮了忍不住說。”岑樓回憶起當時任苒的模樣,也忍俊不禁。

兩人說了會話,也到了晚飯時間,自然而然又一起解決了晚餐。等到林蒹回到住處,已經是九點以後的事了。跟岑樓打電話報平安之後,她才在梁姨的提醒下想起來保溫桶這回事。

“這裏面裝的什麽?要放冰箱嗎?”梁姨拍着保溫桶問她。

林蒹這才想起裏面捂了一天的燒雞,慌忙打開後發現已經隐隐有了酸敗的趨勢。她伸手捏了捏,粘的,已經不能吃了。“算了,放太久要馊了,我去倒掉。”她把保溫桶裏的燒雞倒進了垃圾桶,準備一起帶下樓倒了。

梁姨瞅見她倒出來是只完整的燒雞,不由連聲感嘆:“可惜了可惜了。”

林蒹下樓把它們倒進垃圾站裏,看了眼混入垃圾堆裏的整只燒雞,心裏也忍不住道了聲可惜。只是不管原材料多好,已經腐壞掉的東西,縱然可惜,也只能扔掉。

第二天上班,她把洗幹淨的保溫桶拿給談江野。

談江野殷勤地追問:“怎麽樣?好不好吃?”

林蒹沒告訴他燒雞的悲慘下場,只說:“你以後不要買了,我已經不喜歡吃了。”

談江野一怔,跟着又問:“那你喜歡吃什麽?我下次買。”

“不用,我是豬嗎?只知道吃吃吃?”林蒹拒絕。

談江野還不死心,追着她說:“那看電影嗎?附近那個電影在放《喋血雙雄》,發哥演的,你不是喜歡他嗎?”

“不看。”林蒹拒絕得有些無奈了,談江野現在簡直像幼兒園的小朋友,為了挽回玩伴,就把自己所有能想到好東西一股腦送給對方。如果真是幼兒園的年齡,他這招或許沒問題。可問題是,她已經長大了。

看她百般拒絕,談江野也終于消停了。一會,趁着員工們都在忙着幹活,他小聲問林蒹:“你不肯給我機會是因為柳含瑛嗎?我可以解釋的。”

林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跟她無關。是我喜歡上別人了。”

談江野的臉色瞬間灰敗,不敢置信似的說:“可你們才認識沒多久。”

林蒹想起來電影裏的公主和記者,以及他們萌發得迅速而又自然愛情。“感情跟時間無關。”

談江野半天沒說出話來,跟石雕一樣杵在原地。林蒹克制着不去搭理他,強迫自己專心工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餘光瞄到談江野終于回自己位置了,跟着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弄報紙的聲音。

林蒹嗅到了一股甜甜的花香,很快,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就被送到了她眼皮底下。“已經買了,就這一次,你還是收了吧。”他低着頭,聲音也變得沉悶。

林蒹雖然不忍心看他低沉失落的模樣,卻也知道這時候心軟反而是害人。她沒有接過花,只說:“找個瓶子養起來,一會分給小陳他們去送女朋友吧。也不浪費。”

談江野不應,跟她面對面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在她毫不動搖的态度面前敗下陣來。抱着花去找那些有女朋友的員工了。林蒹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氣,如果他再執拗一點,她真的要考慮接下來工作上是不是也需要跟他進行切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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