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僞情敵 真盟友

林蒹随便外出一趟就招惹回來一朵新桃花, 談江野大受震撼,但是沒有多少時間細想。他看着林蒹一行進了工廠,而那個小薛總簡直是牛皮糖轉世, 亦步亦趨地粘着她,在場的人只要不瞎都看得出他的企圖心。

雖然林蒹對那位纨绔态度冷淡,幾乎就拿他當個透明人, 只跟童小姐介紹産線。但談江野看得眼裏冒火,哪裏還待得住?幾步跟上了他們。他這回學聰明了, 湊過去以後也不去招惹小薛總, 只借着問林蒹問題的機會巧妙地擠到了她旁邊, 把那塊人形牛皮糖隔開。

小薛總個頭只比談江野稍矮一點, 但他手腳纖長, 體型還透着股少年氣。跟談江野這樣常年鍛煉的人相比,氣勢頓時弱了一截。談江野防守得緊, 小薛總嘗試了幾次,居然找不到突破口。

而林蒹這邊這一路上已經煩透了小薛總這塊牛皮糖, 看到談江野出手幫忙,她破天荒地給了他一個笑臉。談江野心頭一喜, 知道自己這回做對了。要知道上次“告密”事發之後, 林蒹對他一直沒什麽好臉色。他歸納總結後覺得,林蒹生氣的不是他搞小動作, 而是他插手她私事前沒跟她商量。

不過他正打算兢兢業業地當好人牆時,牛皮糖也學乖了, 指着旁邊機床的銘牌問林蒹:“林總,三軸機床我知道,XYZ嘛,怎麽還有四軸呢?時間也能算一軸?”典型的外行問題。

林蒹先朝他一笑:“小薛總對機床也感興趣?”

薛少見美人對他笑, 以為終于勾起了林蒹的興趣,當即連連點頭:“感興趣,特別感興趣!”

“這樣啊——”林蒹微微拉長了尾音,叫住正在操作機器的王工,“王工,你給小薛總介紹介紹。”她說着,眼見着薛少要改口,又向談江野說,“你不也說對這條産線不熟悉,剛好,陪小薛總一起熟悉熟悉?”

這可是林蒹親口要求的,能光明正大地絆住“競争對手”談江野求之不得,看着小薛總想開溜,他一手搭上了少爺的肩膀,看似哥倆好的親切動作,其實卻在暗中發力,小薛總掙了掙,發現肩膀都沒能動一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蒹跟童小姐走開了。

“林總,真是不好意思。”遠離了上司兒子,童小姐對林蒹致歉。“不過你放心,他志不在此,在公司應當待不了多久。”

“沒關系,小孩貪玩嘛。”林蒹微微一笑,為小薛總的行為定了性。兩人不再提及此纨绔,開始認真聊起設備來。童小姐技術出身,了解生産工藝,設備選型很有心得。林蒹跟她聊了将近一個小時,受益匪淺。

兩人初步達成采購意願後,林蒹和童小姐正要去“接孩子”,可廠房裏卻沒了小薛總身影。

“人呢?”林蒹問談江野。

談江野指了指外頭:“車上。”林蒹看他興致不高,以為這兩人發生了口角,正暗自後悔把這倆放一塊,可出了廠房,卻見小薛總搖下了駕駛位車窗沖她倆笑得歡暢:“小童姐談完了?快上車,我開了半天空調,車裏已經涼下來了。”

好嘛,是她想多了。人家少爺根本就是一門心思泡妹,哪有空跟談江野吵架?

童小姐大概深知太子爺本性,寵辱不驚,走到車邊彎腰跟他說:“小薛總,您開車載我不合适,還是我來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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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小薛總說罷就順着她的意思從車上下來了,繞到副駕駛位上。中途還跟林蒹抛了個媚眼。

林蒹目送兩人遠去,心裏反而踏實了。她已經看出來這位小薛總似乎天性風流,倒不是對她格外不同。

她本以為小薛總不過是一個插曲,不會再跟她有什麽交集。沒想到第二天上班沒多久,就來了個花店的人載着滿後備箱的鮮花送到她公司門口。送花人落款是“薛先生”。不用說,肯定那位風流少爺的手筆。

談江野一看花差點跳起來,但動手前還記得征求林蒹的意見:“要我去扔了嗎?”

“不用”林蒹搖頭,在談江野暴走前吩咐自己助理:“小李,你去聯系附近花店看能不能低價回收,賣出去的錢歸員工活動基金。”

“林總,真的嗎?”聽說錢歸他們,小李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林蒹點頭:“當然,我騙過你嗎?但是不可以耽誤正常工作!”

“沒問題!”小李拍着胸脯保證。

談江野眉眼一下就舒展了,差點笑出聲。就這,都不用他出手,林蒹自己就給滅了。此人不足為懼。

小薛總的鮮花一連送了三天,林蒹的助理也高高興興賣了三天花。雖然花店回收折價很低,但這可是無本生意啊,橫豎不虧。到了第三天,公司的員工們現在都開始猜那位少爺的敗家行為能堅持多久。

“他再送幾天,我們出去搓一頓的錢就有了。”大夥表示期待,林蒹也期待,她覺得這位少爺既然不是真心想追她,那麽這樣大手筆撒冤枉錢肯定有所圖。她也不急着電話聯系他,只等這人按捺不住自己送上門。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小薛總的電話終于來了。沒說別的事,只是想讓林蒹看在連送了三天錢的份上跟他出去吃頓飯。林蒹也想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于是答應了他。“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你自己來,別帶你公司那個姓談的。”小薛總說。

“可以,但地方由我來訂。”林蒹答應了。雖然小薛總看起來就是個人畜無害的纨绔,但她酒桌上差點出過事,不敢掉以輕心。

打電話的時候談江野就在旁邊,聽林蒹同意赴約時眼睛瞪得老大,拼命對她做口型:“不行!”

林蒹放下電話,談江野立馬大聲表示反對。“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那個人輕浮得很,你又不喜歡他為什麽要去?誰知道他肚子裏憋着什麽壞水?”

“你不放心就跟過去好了。”林蒹平心靜氣地說。

談江野出于條件反射剛要繼續反對,忽然反應過來林蒹說了什麽,話鋒一轉:“你讓我跟着?”

“不願意就算了。”

“願意!”談江野剛才那麽激烈地反對就是聽那人說不讓他跟着,“不過人家不是指名不讓我跟着嗎?還有你到底為什麽要去見一個纨绔啊?”

林蒹說:“地點是我定,你不跟我一起過去不就行了。至于我答應他的原因,一來我能感覺到他不是真的想追我,二來,三普是合資企業,按理說就算是大老板的兒子,沒有正式進公司管理層之前,在公司也應該沒什麽話語權。可我看童小姐對他恭敬有加。他講話在他老爸那裏說不定管用,我就指望他欠我人情,到時候賣設備能多點折扣。”

談江野很想說設備折扣這點錢他這邊來補,叫她不要搭理那個纨绔。可林蒹看着主意已定,肯定不會聽他的。談江野只得把建議吞了回去,準備先跟着看看情況再說。

林蒹答應小薛總赴約除了她跟談江野講的那幾個理由以外,其實還有第三個理由:她好奇這位太子爺到底要做什麽。從他倆短暫的接觸來看,這人也就是口頭花花,講話像個風流少爺,可手腳卻老實得很。聽其言觀其行,她直覺此人未必像他展示出來的這樣。

林蒹定的“約會地點”是個有點檔次的茶餐廳,樓上靠湖的地方隔出了一間間半開放的雅座,他倆剛落座,小薛總就沖林蒹笑道:“林總,你怎麽失約了呢?”他說着往外面掃了一眼,朝林蒹揚了揚眉毛。

他目光所及,正是坐着談江野。“我們只是合夥人,下班時間他想去哪裏吃飯我管不着。”林蒹說。她早就知道談江野絕對不會坐太遠,已經準備了一肚子話來說服小薛總。

誰料小薛總朝她笑得燦爛,聲音卻壓得很小:“林總,我上次去你公司就看出來你倆有點什麽。要不要我幫你試探一下他?”

“你這麽做對自己有什麽好處?”林蒹不置可否,反過來問他。

小薛總擺擺手:“哎呀,你年紀輕輕,長得又這麽漂亮,怎麽跟我爸那個老頭子一樣?什麽事都要問有什麽用處。我真是服了你們這些實用主義的人,人活幾十年,得遇到多少事啊?非得什麽事都計較好處那活着多累?不過一定要說的話,好玩算不上?”他聲音不大,表情卻精彩,看熱鬧不嫌事大。

林蒹淡定地坐着,抿了口茶。“你在你爸公司就對我過分熱情,又大張旗鼓地送了我三車鮮花。現在告訴我你就是為了看熱鬧好玩,你覺得我能信?”

她從小就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一肚子歪主意,小薛總花樣再多到底還是比她少活了幾年,經驗不夠豐富。兩人只僵持了片刻,小薛總就說了實話:“好吧,我确實是故意的,不瞞你說,我爸那個倔老頭非逼着我繼承家業,我實在是沒興趣,沒辦法才演個戲,讓他覺得我無可救藥主動放棄。”

“三普又不是家族企業。”哪有繼承一說?林蒹繼續追問。

小薛總笑道:“雖然不是家族企業,但我爸是大股東啊,他擔心以後退休了産業落在別人手裏這輩子的心血要被架空,這不逼着我趕緊上手接班嘛。”

林蒹微微點頭,這樣一來倒是說得過去。“可是你爸把路都給你鋪平了,你為什麽不願意走?如果我……”

“我不感興趣啊!”小薛總打斷她,又把自己被老爸送出國讀工科,他自己偷摸改學了藝術,被家裏發現後斷了經濟後援,他自己打工養活自己,跟老爸硬扛到底的經歷說給了林蒹聽。

林蒹聽完沉默了片刻,從小薛總的講述裏,她居然跟薛總共情了。這位一心為藝術奉獻的太子爺其實還是挺有經商天賦的,她要是他爹,估計也得想辦法逼他一把。

“看年齡你不是獨生子吧?你爸沒考慮過你兄弟姐妹?”林蒹問。

小薛總聳肩:“誰叫我是老大呢?底下弟弟妹妹都還在上學,老頭覺得培養他們來不及了。”

原來如此。林蒹懂了。

小薛總又說:“老頭就是想不開,賺這麽多錢不就得讓孩子們活得輕松點,想幹嘛幹嘛嗎?他辛苦賺了半輩子錢,自己不懂得享受,還要我跟他一樣。怎麽可能?他斂財,我幫他散財,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能量守恒,才能長久嘛。”

對此歪理,林蒹只剩下倆字:佩服。

“怎麽樣?你幫我演戲,我幫你調/教一下那位。”小薛總瞄了眼談江野。

林蒹搖頭:“我自己就搞得定,幫你沒必要。”

“啧,我就知道。”小薛總說,“小童姐手上有個單子,是個大客戶,設備走批量價比你單買能拿到的折扣低十二個百分點,你幫我演戲,我幫你用批量價拿貨,怎麽樣?這樣誠意夠嗎?”

林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不過他說完以後,她還當做不信,直到問了足夠多的細節,且小薛總再三給出保證,她才終于點頭。

“那不如現在就試試?”小薛總說着,不知道從哪摸出了朵玫瑰出來,遞到林蒹眼前。

林蒹看在十二個百分點的折扣上接下了花。

在不遠處盯梢的談江野一下子握緊了茶杯。他聽不見兩人聊天的內容,但送花收花他可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到底聊了些什麽?林蒹怎麽突然對那個纨绔笑得如此開心?談江野心裏急得慌,差點撓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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