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重要的決定
“阿聲,來吃個蘋果!”
沈洋突然出聲,我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哦,好。”我接過他遞來的削好皮的蘋果咬了一口,嗯,不錯,很甜。我偏頭去看他,他還在繼續削蘋果。不得不說,他削皮的技術很好,一個蘋果下來都沒削斷。整個蘋果的皮連成一條線,樣子分外好看。
他削完蘋果拿在手裏自己吃着,一邊朝我這裏看。
“怎麽了?”我問。
他一慌,臉紅了一下。假裝咳嗽了一聲,說道“阿聲,那個……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那件事?
不就是我剛才正想着的這件事。
我想了很久已經有了答案,不過,不着急。“你知道的,我才跟人搏鬥負了傷,所以……”
“哦哦,那沒事,沒事,你慢慢想不着急啊。”他明白我的意思,因為受傷休養,還沒來得及去思考這個問題。
我抿嘴輕笑,這小子還真是單純,發現我是故意騙他的。既然這樣,那就以他的想法來吧,我還就真的沒想好。
“那個,我去幫你倒水洗手。”他大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找了個借口溜到一邊去平複心情。向自己愛的人問這種話,就好像在祈求他的愛一樣,就是那種卑微到骨子裏的低賤。可我并不會瞧不起他。因為,曾經的我也是這樣。為了得到父母親朋的關愛,一度丢下自己的自尊,以期望得到他們關切的目光。這樣的低賤,我受夠了,所以我不希望再從沈洋的眼裏看到同樣的影子。我不會讓你變得和我一樣的,沈洋。這個世界,有我一個卑微就足夠,而你,值得更榮耀的未來!
“我想去個洗手間。”我對他說。
他正欲沖出房門的身影一頓,緩緩轉過身來,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想去下洗手間,你也看到了,我不太方便。”看到他一臉不可思議有透着些許欣喜的眼神就知道他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東西。這小子,一點都不純潔,剛剛還誇他單純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幫你?”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在這上演明知故問的戲碼。
“嗯。”我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哎,你先別動!”他繞到床的另一邊,蹲在我面前。
我不甚明白,問他“你要幹嘛?”
“給你穿鞋啊。”他答道,低頭拿起我的鞋就要往我腳上套。我連忙縮回腳,“不用,哪能讓你給我穿鞋。”說着我就要躬下腰自己去拿鞋穿。
“哎呀你別動!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傷,還想不想好了?”他一把奪過地上的鞋放在一邊,把我身體扳正,然後重新給我套鞋。
我拗不過他,只好作罷,心裏卻還是有點感慨。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卻為了給我穿個鞋而輕易下跪。這份情意,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在我的十九年人生裏,從來沒有過這樣親切的關懷,而他,輕易就做到了。
孤獨的時候總是脆弱地不堪一擊,抵擋不住靜谧的溫柔。
我低頭看着他仔細地為我穿鞋,恍然間,這個世界就只有我跟他,寧靜的,很安逸。
我讓他扶我到洗手間,自己進去方便。
他一直在外面等着,生怕我出什麽問題,把傷口給弄複發了。我也真是敗給他了,太大驚小怪了,一點小傷還能讓他擔心成這樣。
我從洗手間出來,到水池洗了洗手,接過他遞來的手巾擦幹,然後看着他不說話。
他不明所以,問道“阿聲,你看着我幹嘛?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只微笑,卻不明說。
他越發疑惑了,“到底怎麽啦?我臉上有東西?”
我搖搖頭。
“那是我背後有什麽?”他又問。
我照例但笑不語。
“那到底是為什麽啊?你幹嘛一直盯着我笑的那麽詭異?”他急得要跳腳。
我擡擡手,示意他過來。
他以為我有什麽要說,連忙走過來。
于是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朝病床走去。
他見我如此用意,也不好說什麽,只能順着扶我回到床上。
我在床上坐好,對他擡擡下巴。
他會意,把手裏的手巾放到洗臉臺上,然後過來在床邊椅子上坐好。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低頭說道“那件事,我認真想過了。”我注意到在我說出這句話時,他的眼睛明顯一亮。“如果說我将來一定得找個人生伴侶,那麽你是最好的選擇。我想過了,首先,要說交個女朋友,以我現在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部隊連只母蚊子都難得見着,更別說一個女人。其次,這麽久以來,我發現跟你在一起時我是最快樂的,很放松,也很安心。或許,你是那個與我靈魂最契合的人。”
我說完了,半天卻等不到回音,擡頭去看沈洋,發現這小子已經完全石化了。我悶聲一笑,拿手在他眼前晃晃。
“啊?哦。”他雙眼回神,臉忽然紅了,像個熟透了的蘋果。“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在一起?!”他頓時激動起來,拉着我的手臂使勁搖。
“你放手,再搖我的傷口要裂開了。”真是受不了他了,不就是那個啥嘛,至于這麽激動嗎。
他趕忙松開手,“有沒有怎麽樣?”說着就要去掀我的衣服。
“喂!你這進展也太快了吧。”才剛确立關系,這麽快就想那個啥嘛?我拉住衣角,丢了個戲谑的眼神過去。
他瞬間臉更紅了,“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我繼續趁熱打鐵調侃他。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怎麽樣了,有沒有裂開。”他着急了,臉上居然冒出了細汗!
我見他都快要語無倫次了,難得看他這幅樣子,本來還想多侃會兒的,算了,已經足夠了,效果很明顯。
“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我對他解釋,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撫。
“呀!阿聲,你什麽時候學到孟向北那小子的這一套啦?還會開人玩笑了。”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差點真的以為我是在責怪他了。沒想到我只是跟他開了個玩笑,一下又高興起來。
不過話說好久沒見過孟向北他們了。
新兵連認識的一幫小子們,現在也只有老大程辰和沈洋能見天兒地見着。其他人如顧郎孟向北他們都不知道在哪個連隊,過的咋樣。
對了,沈洋他們是後來調過來我們連隊的,應該會有些他們的消息吧?于是我問沈洋“洋子,你知道孟向北他們在哪嗎?”
沈洋還沉浸在我答應和他在一起這件事裏,叫了兩遍也沒反應過來。“洋子!”我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啊?”他擡頭看向我,一臉迷茫。
我繼續問“你知不知道孟向北他們在哪個連?”
他終于能好好聽我說話了,仔細想了想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孟向北好像是在紅四連吧,顧郎可能是在勁一連。”
“哦。”原來都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了,難怪關于他們的消息都沒有絲毫耳聞。不過我好像忘了,除了自己,我還真的沒怎麽關心過別人是死是活。性格使然,我這樣也正常。但是,一直這樣下去應該不好吧,孤家寡人一個,到老會很寂寞的。話說回來,他們性子活潑,人緣又好,到哪兒都能混得很好。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些晚了,于是問沈洋“你什麽時候回部隊?”
他一愣,慌張起來,“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六點還得歸隊呢。現在幾點了?”他說着看了下表,已經三點了。從市裏去部隊要兩個小時,他現在就差不多該走了。
我拉拉被子,準備躺下。
他見我這樣動作,不由得急了,“阿聲,我都快要走了,你怎麽就躺下睡覺了呢?”一邊說着一邊還伸手準備把我拉起來。
我難得理他,“你不是要回去了嗎?”
他回道“是啊。”
“既然你都要回去了,我當然要睡覺了,不然幹坐着當思想者啊?”我反問他。
“不對啊,我都要回去了,你難道不應該跟我多說說話嗎?我們才确立戀愛關系還沒兩個小時呢,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他有些着急。
我無奈地望天翻了個白眼,這小子,真的是一個地球上的人嗎?怎麽這麽白癡?我看這難道很像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你只是回部隊好嗎,不是要上戰場厮殺,還有機會見面的。”
他搖搖頭,“那性質不一樣,現在是戀愛初期,要甜甜蜜蜜的。”
我笑,“又不是小男生小女生談戀愛,搞這麽純情有什麽用。”
“那也不能才确立關系就過得像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樣啊,平淡如水多沒意思!”他又反駁。
“等你再經歷的多些,你就會明白,生活,并不需要連綿不絕的激情,平淡如水,才是生活的真谛。”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地教導他,希望他能體會其中的含義。
他點點頭,似懂非懂。
我拉好被子躺下,想了想,還是坐起來勾過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緊密的擁抱。男人之間,不需要那麽多的甜言蜜語,一個擁抱就足夠。
他終于滿意地走了,帶走一室的溫暖。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很簡單。有感覺了,就是喜歡,管他什麽性別年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