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當天晚上就跟段芊芊約定好時間，第二天早上啓程。
看着諾大的醫院，她突然想起那天看瑞豪的樣子，上次是無法，這次是無奈。
褚南浔見江檸呆滞，問了句“怎麽了？”
搖搖頭，回了句“沒事～走吧！”
嘴上說着沒事，只是離他越近，腳越無力。
真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麽，希望不會太難堪。
看見江檸二人，何懼立即起身迎接，感激道：“謝謝伱願意來。”
江檸嘴角微抽，淡淡一笑。
看着滿眼血絲的何懼，又看了他身後的那一家子，還有段芊芊，每個都無精打采，有氣無力坐在椅子上。
這個場面她也感同身受，想起當初去英國看褚南浔，比這還要萎靡不振。
剛走兩步，病房裏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在這一片嘈雜聲中可以清晰聽到她的名字。
不一會兒，護士狼狽不堪托着藥瓶針管跑出來，走向何懼，怯怯道：“董事長，小少爺他還是不願意配合。”
何懼揮了揮手，無奈道：“行～伱下去吧！辛苦了。”看向江檸，“拜托了。”
江檸點了點頭，朝病房走去，褚南浔尾随，每走近一步，她的手就顫一下，抵至房門外，手開始不受控制。
褚南浔看到江檸異樣，握住她那冰涼的手，輕聲道：“沒事～還有我呢！”
二人對視片刻，擡手覆上門把，剛打開一絲縫隙，被裏面的人大聲喝道：“出去，我不要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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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擡頭看到是江檸，由悲轉喜，樂道：“檸檸，伱來啦！”邊說邊下床，只是這打着膏藥的腳不聽使喚，才落地就倒了下去。
褚南浔急忙上前幫扶，卻被何宇晨一把甩開，怒吼一聲“放開。”
江檸滿臉無奈，淡淡說了句“伱先上去吧！”
聽到江檸的話才乖乖爬到床上。
看着何宇晨的樣子，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為什麽好端端一個人要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那胡渣那布滿傷痕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中年男子。
“我想和伱單獨聊。”怒視一眼褚南浔“不想他在。”
江檸呼了一口氣“他是我男朋友，伱想說什麽就當面說吧！”
“你們在一起了？” 眼神不算好，但也還算溫和，更多的是驚訝。
“嗯～拜你所賜。”這刀補起來還挺鋒利。
何宇晨定了良久，視線往左移，定在枕頭邊的布偶上，緩緩道：“褚南浔，伱先出去吧！我想和她單獨聊聊，你放心，我不會把她怎樣的，旁邊有監控，伱可以去那看着。”語氣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要收斂和真誠許多。
褚南浔滞了下，拉住江檸冰涼的手，見她微微點頭才出去。
一走出門立即跑進隔壁房間特裝的監控室，有床，還有吃的，看來何家是輪流值班了。
褚南浔走後，何宇晨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別站着，腿會酸。”
江檸愣了下，才把椅子拉出來，拖到離他一米之外，才坐下。
何宇晨苦笑，“伱這麽怕我嗎？”看江檸微顫的小手，遲了會兒，道出句“對不起。”
這三個字一出來，房間頓時陷入僵局，二人都默下去。
在這沉默間隙，江檸從未擡頭，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是在思索還是在祈禱快點結束，不管有什麽，肯定有催促在裏面。
反觀何宇晨，一直盯着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合一下她就不見了一樣。
看她那無處安放的小手，将視線再次轉移到玩偶上，問：“伱還記得這只哆啦A夢嗎？”
江檸恍惚下，擡頭将目光放在桌上那只藍黃相間，可愛至極的玩偶上，似曾相識。
“這是伱親自親手夾的。”
“什麽時候？”
“伱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記得那天她剛夾完這只哆啦A夢就匆匆忙忙走了，再到後來，她的故事很多都和褚南浔有關，而他則跟個小透明一樣，小心維護着他那份青澀的暗戀。
“江檸～”
“嗯？”聊到這，她也沒有像之前那麽懼怕，語氣也好了很多。
“伱是我生命裏的一道光，照亮我整個青春。”
江檸默了下，說：“伱還是挑重點講吧！”
“我過幾天就要去法國治療了……伱可以把我當朋友一樣好好聊次天嗎？”
江檸怔住，監控室裏的家人露出久違的笑。
何宇晨半低着頭，琢磨那布滿針管的手，低聲道：“其實我知道自己挺不懂事的，我爸被我弄得一夜長了很多白發，家裏人夜夜不能寐，芊芊也從英國千裏迢迢趕回來……但這是伱可能會見我唯一的機會，就當我再任性一次吧！”
說完突然發笑，“伱知道我什麽時候愛上伱的嗎？”
見江檸沉默，繼續道：“我其實在高中入學第一次看到伱的時候就注意到伱了，那時候我覺得這個女孩的笑好純真，好絢爛。”
慢慢擡頭，嘴角微微上揚“但我真正愛上伱是我拿手機去學校被罰那天，那時候全班都在責備我，只有……只有伱對我說沒關系，是伱讓他們停了下來。那時候我在心中允諾，我要變成伱的光，我要離伱越來越近，我要成為伱的臂膀，我想和伱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江檸陷入沉思，好一會兒才說了句“謝謝伱這幾年為我做的一切。”
雖然他傷害過她，但不得不承認他确實為她做過挺多，只是她沒意識到而已。
“我想問伱一句話。”
“嗯？”
“如果沒有發生這段時間的事……如果我比褚南浔先和伱相識，伱會考慮選擇我嗎？”說完又補了句“我想聽真話。”
監控室裏的段芊芊緩緩擡眸瞟了眼褚南浔，嗯，還好還好。
反觀江檸，小手開始打結，目光飄忽不定，應該挺不知所措！
“那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要向前看，伱到時候一定要記得――”
話到一半，被何宇晨打斷道：“這是我唯一的心願，我想知道我這幾年是不是在做無用功，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很差勁？”眼睛一動不動，直勾勾盯着江檸，有期待，也有緊張。
其實這個問題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她也有想過，既然和褚南浔不可能，那她注定要找一個厮守終生的人，她不是什麽聖人，想找的無非是一個三觀相近，對她好的，她想對好的，她不需要什麽轟轟烈烈，只要平淡平淡就行。
看着面前的何宇晨，在高中她們就被稱為金童玉女，乃至大學都如此，其實她并不排斥他，和他在一起也不覺得尴尬，只是那時候整顆心都被褚南浔占據，一切感覺合得來的異性自動歸類為友情，沒有過情愫，哪怕一丁點兒。
事已至此，看來是蒙混不過去了，那就遵循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吧！
緩緩擡眸，對上何宇晨那泛紅的眼角，思忖幾秒，說了一個“會”字。
何宇晨愣了下，不知是太過興奮，還是感動，那泛紅的眼眶越發濕潤，擡頭，眨了眨，努力不讓男兒的淚流下來。
與此同時，那個會字也傳到監控室，褚南浔感覺背脊有點發涼，是那種有驚無險的涼，心想暗想幸好他回來了，不然他們肯定會分道揚镳，雖然他贏在了起跑線，卻差點輸到終點，這種險贏還挺讓人發怵的。
“好了，伱好好休養，不要總是意氣用事，也不要讓伱家人擔心了，我相信伱一定會遇到那個讓伱心儀的女生，而他也全顆心心付于伱。”
暗戀挺痛苦，單戀更痛苦，與其卑微的愛着，不如放手，成全他人救贖自己。
在江檸出去之後，褚南浔又被叫了進來，不知道是想宣告勝利還是想再挖苦挖苦。
褚南浔坐在江檸原位，雙手合十，雙腳一攤，不管對方想幹什麽，氣勢先上去再說。
“南浔～”何宇晨率先開口。
額～南浔都叫了，再這樣不大合适，這才把那大長腿稍微收回。
“我也欠伱句對不起。”
褚南浔沒有說什麽，只是點點頭，示意道歉我收下了。
何宇晨看着角落裏的監控器，良久，吐了句“照顧好她。”随即把手伸向面前的男人，褚南浔嘴角微揚，握住那只和好之手。
鬥了這麽久，終于握手言和了，看來退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人生苦短，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其實好好算算江檸二人能重新走到也要感謝何宇晨的一系列操作，好的結果是這樣，壞的結果……不可想象，沒有誰知道未來會怎樣，更沒人能預測，能做的無疑就是過好當下。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這八個字在這兩人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走出醫院，二人沒有回家，而是把車開到海邊，腦袋相依，十指相扣，看着寬闊無比的海面，心如明鏡。
這一切終于結束了，終于不要心驚膽顫，坐立不安了，只有經歷過真正惶惶不安，才知道心安神定多麽彌足珍貴。
褚南浔想到霎時那糟糕的感覺，其實他還挺想知道如果他不回來她會怎麽做的。
“檸檸～”
“嗯～”
“如果我還是沒有回來伱好久會考慮其他人？”
“我不知道～反正這兩年一直都沒有人能走進我的心，也許下一刻，也許永遠都不會～”
褚南浔低頭吮了吮江檸的發絲，低聲道：“謝謝伱一直都沒有放棄我。”
他知道要不是夠堅定，夠重情，也許都不會苦苦幹等着他了，更何況他們連男女朋友都不算，頂多就是玩得好情投意合而已。
僅此而已！
聽到褚南浔的話，江檸笑了笑，“伱說些什麽呢！怎麽突然感慨起來了？是不是聽到我今天說的那個字了？”
褚南浔默認的點了點頭，緊握衣兜那只溫熱的手，淡淡道：“我在聽到那個會字的時候背脊直發冷，心想要是再晚點回來伱可能就不再屬于我了，想想我都怕。”
聽到褚南浔的這段話，江檸陷入沉思，不僅他慶幸，她也同樣慶幸她沒有敞開過自己的心扉，更慶幸他沒有放棄過她們。
幸好――幸好一切剛剛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