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秘來人
待用完膳,李未央急匆匆地去了宮裏。
坐在床上,容淺夜細細地觀察起來了這內室的布置,這裏又要比外間貴氣了不少,地上鋪得是厚厚的毯子,光腳踩上去一點都不會紮腳,他看不出來用什麽動物的毛皮做出來的,不過,即使是讓人直接躺在上面睡估摸也很舒服吧。
靠東面的牆邊擺着一個書架,上面放了些書籍,其餘就是些血珊瑚、金銀玉制的一些觀賞類玩物,對于這些,他本來常年待在谷裏,自然是認不得太多的。
書架旁的窗下,是一張紅木的書桌,上面的青花瓷瓶中插着的幾枝桃花最是惹眼,幾點粉色,倒是給這一室增色了不少,花色看起來很是新鮮,應是有人每日都會來換。
一路疲憊,他也是累得很,便懶着身子斜躺在那很是舒服的床上,眯着眼睛面上神情莫名,不知在思量着什麽事情。
“公子,奴婢給您送熱水來了。”
他擡眼循聲看去,卻是兩個婢子,還算是美人兒,頭梳環髻,身穿粉衣,杏眼櫻唇,如煙眉黛,瓜子臉着淡色胭脂,不濃不淡,恰似雨後桃花,惹人憐愛。
“你們放在外間就好了,我這就去。”
理了理被弄得有些亂了的衣衫,他眉目一轉,屁颠屁颠地跑到兩位女子身前,學着書上的話恭恭敬敬地問道:“請問姑娘們芳齡幾何?容淺夜這廂有禮了。”
面前的兩位美人聽他此一說,怔愣了有半晌的時間。
“回公子,奴婢環兒,今年十八”。
“奴婢珠兒,剛過十七。”
哎,年歲大了些,若是再小些就好,這樣談情說愛,花間月下,暗送秋波,正是好極,好極,看着兩個美婢,容淺夜心下有些遺憾的嘆氣。
“公子,請随奴婢前去沐浴。”如金鈴響動的聲音很是好聽,這李未央,果然是豔福不淺,怪不得連他家的床都是與普通人家那般的不同,原來是用處大大啊。
“好的,我這就去。”出了內室,便見外間一處山水屏風之後,早已放上了一個大大的浴桶,夠他一人橫躺在裏面了。
轉身,看着兩個美人姐姐還站在那裏不走,手上搭着一根白色的毛巾,他有些疑惑道:“兩位還有何事?”
Advertisement
“奴婢們是來伺候公子沐浴更衣的。”說着,将手中的毛巾搭在一旁的衣架之上,便向着他走來,一人站一邊,解起他的衣衫來。
“別別別。”他吓得往一旁跳開去。
“我自己來就是了,你們不用伺候了。”他有些不明白,怎的現在的女子這般,嗯,放得開了?看着讓他有些許的失望。
他心目中的賢妻是那種步生金蓮,團扇半遮面,舉止有禮的女子,如何能是這般的,嗯,随便脫人衣物的?
珠兒和環兒看他如此排斥,互相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再為難他,就都恭敬地告退了。
聽到了外面關門的聲音,他這才放下心來,速度脫了衣物,□□地泡一個澡。
趴在浴桶的邊沿,被這熱水熏得有些昏昏欲睡,朦胧之間,那山水畫也變得無比真實了似的,群山連綿,霧海之中幾座翠峰顯露,亭臺樓閣之中,似有人在走動,霧隐仙姿,卻又看不太真實。
今日諸多變遷,他越是不懂了,他李未央為何又要如此執着地将他看做是他這王府的王妃,可別告訴他是一眼鐘情什麽的屁話,他容淺夜再不懂世事,基本的還是明白的。
“告訴我,你的名字?”
“容淺夜。”
他越看眼前的山水畫,越覺得自己是入了裏面一般,就連那涼涼的霧氣似乎都能感覺到,涼意撲面而來,減去了一身的燥熱,很是舒服。
“你和李未央是何關系?”
“不知道。”我看到那崖間幾只仙鶴,清鳴唳九天,娘親,我終于可以出谷四處游玩兒了。
他要游遍天下!
“不知道?”
“嗯。”
“那李未央為何會帶你回來?”
“不知道。”
“你是何家的孩子?”
“不知道。”
“你……我怎的覺得你……很氣人呢?”
“嗯嗯。”
“難不成這攝魂用的太少?”
“你是不是沒有中迷藥?”
“你猜。”
“好的,我知道答案了。”
随着話語落下,容淺夜本是有些無神的眼睛瞬時清明,終于轉了身去看着站在浴桶邊穿一身天青色外衫的人,這不是那日在他面前挺屍的人麽?怎的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後又來這處游蕩了?
那日因時間倉促他沒來得及仔細瞧他長相。今日細看之下,這人一張臉長得很對不起那雙讓衆生颠倒的眼,臉,太平凡了,那雙眼睛,卻如暗夜中的星辰閃着琉璃之色,似能攝人心魄。
他單手撐頭,斜眼懶懶地看着面前這人,“不知兄臺這大晚上的跑到我面前來念經是何意?是你和尚廟太清苦了,所以想下山來化緣?”
對方怔愣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是啊,和尚廟太清苦了,所以下山來化齋來的,還請施主施舍于小僧幾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善哉你妹。你這六根不清淨的花和尚,我這裏只有洗澡水,你要喝請便。”他懶懶地趴在桶邊,白了他一眼,區區攝魂,還真以為可以将你大爺撂倒了?你以為本大爺在桃花谷寂寞了十七年是白幹的?
“施主真是小僧知己,小僧在塵世确有幾個妹妹,卻是姿色不及施主半分,還有,小僧佛號‘拈花’,專采傾城家花,如今春/色正是無邊,小僧正有此意,不知施主可否配合?”
男人低眉,看向面前人兒水下的部分,臉上是無邊佛家虔誠,眼裏是無邊桃色戲谑。
順着他的視線,容淺夜低頭,那水中如瀑的發絲半遮半掩之下,嗯,的确春/色無邊。
“可惜你太煞風景,再好的景致也被和尚你給破壞了。”
容淺夜說着,順便雙腿一收,便抱膝坐在了浴桶中,對着來人龇牙一笑。
“容公子。”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脖子上,突然多了一只纖長的手,被迫擡頭的他,看到了那人剛才還是一副戲谑的表情,此時已是冰寒無比,閃着嗜血的鋒芒,他在告訴我,只要他敢亂說一句話,他的小命就是沒了。
“誰啊?”他斜眼向往外面看去,可惜,看到的還是那扇屏風而已,該死的,這王府的侍衛,果然個個都是吃菜長大的,這李未央果然是天下一大摳舍不得招些武林高手!
“屬下張勉,聽聞屋內似乎有動靜,特意過來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馬後炮,有事也已經晚了。
脖子上的手,力度在加大,他的呼吸也似乎有些困難了,“額,沒有,你們這破王府是怎麽回事兒,怎麽到處都是蟑螂,明日找些人過來滅蟲才好!”
屋外的人似乎是愣了半響,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是,屬下這就告訴張管事去。”
“回來!”
“公子還有何事?”
“沒事別來煩我了,我要睡覺了,這大半夜的,野狗什麽的比較多,你等要好好守住,別來擾我睡眠。”
“是,屬下遵命。”
外面再也沒了聲響,他擡眼看着那人道:“閣下這下可以松手了?”
那人放開了手,嗤笑幾聲,“你倒是膽子如天大,居然拐着彎罵我蟑螂,野狗?敢這樣說我的,這天下,估計也只有你一個人了,怎麽辦呢,我要不要現在,就殺了你?”
那如琉璃般漂亮的眼眸裏殺機一閃。
容淺夜也呵呵一笑,眼睛微眯,看着他道:“閣下話莫要說得太早,如若你想殺我可以來試試,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活。”
如此劣勢,浴桶裏的人對他來說相當于甕中捉鼈手到擒來,他捏死他又何嘗不是一件易事?他卻是臉上神情未變一分。
那人眼裏的殺意慢慢消失,“當初還以為你就是一個以色侍人的兔兒爺,想不到你倒是有些骨氣,”
說着那人一根手指有些輕佻地擡起他的下巴,眼裏有幾分輕視,又有幾分欣賞之色。
兔兒爺?
在那人觸不及防時,他帶上三成的內力,将那只龌蹉的手打開,一個翻身,出了浴桶,迅速将挂在一旁的衣物披上。
将腰帶簡單地拴上,轉頭,冷眼看向那人,吐字冰冷,“你,可以滾了”,被惹急了,兔子也是會咬人的,何況,他也不是兔子。
後悔了,看來,以後随身要帶些防身的東西,這外面,可不比桃花谷裏的安全,青姨說的沒錯,人心險惡,還是要多留一個心眼為好。
那人的眸色,瞬時變得幽深無比,就那樣定定地看着他。
容淺夜嘴角頓時又是抽了幾抽,又來?這攝魂這般好玩兒?
嘆口氣,他無奈地看向他,“閣下,你眼睛抽風了怎滴,沒事還請出去,大門窗戶随便開,我累了,不送。”說來,這人,還當真是厲害,居然會攝魂,他還以為他只會用這種迷藥呢。
不想再理他,他光腳踩在地上向着內室走去,說實話,真的困了,精神上困了,這攝魂,也不是好對付的,那種迷藥,青姨說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出來的。
其實,他的确是中了攝魂,只是,習慣了而已,接觸久了,自然就會知道這是什麽,只是精神困頓了,意識,能保持清醒,此人,身份還真是不簡單呢。
“你當真有些意思,居然連我的攝魂都拿你沒辦法,這次就先放過你,後會有期。”待這句話一完,他只覺身邊一陣風吹過,那人便是無了蹤影。等你來找小爺,不對,你大爺,大爺我早就不在這破王府待着了。
兔兒爺?那是什麽東西,好似以前在書中看到過,形容男子的不好的字眼貌似,等睡一覺後再仔細回憶一番去。
果然,床是世上最美好的一處所在。
夢裏,他好似又回到了桃花谷。
那年,他十歲,一個人偷偷站在桃花樹下,看着半山腰的亭子裏的娘親,不知看向的是何處,在那裏,無聲的流淚,娘親,你為何一直默默哭泣?
他看到他一人在桃花樹下舞劍,練琴,看着被劍氣,琴音震得落了滿地的粉色,他愉快地笑了,看啊,他有這麽多的桃樹陪着。
好似,又聽到青姨對他說,淺夜啊,你要學會忍受這裏的孤獨,好好研習教你的這些東西,因為,你根本就不同于谷外的那些孩子,将來我和小姐不在你的身邊時,你就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該學會忍時就要忍,不該忍也不要客氣,也不可處處鋒芒畢現,要做,就做一個讓別人猜不透的人。
青姨說,人有各種,你便也要有那千面,該愚鈍就愚鈍,該聰敏,就聰敏,該壞則壞,該善則善,你要做的是,你自己的王者,別人于你有所求,你于別人無所求,因為,別人有的,你有了,別人沒有的,你也有了。
可是,他忍受不了,那蝕骨的孤獨,所以,他也成不了王者,他只是一個凡人而已,他最想莫非就是逍遙江湖,賞着美景,品着佳釀,身邊有一賢惠的妻足以。
“怎麽睡覺不把頭發給弄幹了?你就不怕頭痛?”朦朦胧胧之間,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說話,只是,他的意識是沉在腦海深處的,不想清醒。
嘴上,有一個濕濕的東西貼了上來,睡夢中的人皺眉,怎麽這般大的蚊子?這王府還當真是天下一奇葩,先是蟑螂野狗橫行,而今又是大得不正常的蚊子,欺人太甚!
“好大一只蚊子。”我拍!看爺讓你爆體而亡。
“容淺夜!”
這蚊子真吵,還能說人話,他掏掏耳朵,一翻身,繼續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