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誰心深似海

人世,真是奇妙至極,有些牽絆,在無意之間,便是越來越深,糾糾纏纏,即使遠在天涯,兩個人,也終将是會循着這些繁複的線,走到對方的面前。

這世上,一人為着另一人的情深執着,将那麽多的不可能變成可能。

……

天光照進被紅色裝點的喜房,紅紗帳裏,披散着一頭發絲的李未央,正是懶懶地靠在床上,眼眸裏全然是餍足和惬意,他身旁的人,閉着眼眸,眉有倦色,未起。

珠兒和環兒比往日遲了時間進屋送盥洗之物,卻是看着室內還是一片未起的靜谧,兩人猶豫了一瞬,還是站在屏風外面,小聲道:“王爺,今日王妃是要去宮中給太後娘娘敬茶的,您看……”

“差人去給母後說聲,今日實在不便,改日兒臣再帶夜兒去。”

“是,奴婢這就讓人去宮中禀報一聲。”

兩人放下了東西,步子輕巧地出了房門。

待屋內再是無別人,李未央才轉頭,挑起身旁人的一束發絲在手中把玩,“夫人可是真醒了?”

床上的人聽着這話,果真眼皮就動了一動,一雙夜色般深邃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着頭上之人。

李未央将手伸進薄被,在他腰上不輕不重地揉着。

一直看着他的人終是皺了些眉頭,這腰真是酸痛得厲害,只是,想起昨夜之事,腦子裏全是一片豆腐渣渣,記不甚清晰。

容淺夜心頭還是有些氣的,本想算計他李未央,卻是被他給算計了。

不過,也好,這樣,他好歹心頭沒那麽大的疙瘩,他當過那個“歡兒”,心下早就有了陰影,看了那麽多,他厭惡,厭惡那些人。

是否上天憐憫,沒讓他像那些人一般,冥冥之中,安排了一個叫李未央的人從他身邊路過,救下了他,讓他覺得,自己不是那般踐祚了,自己,還是幹淨的。

俯趴在床上的人,此時已是陷入了回憶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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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央瞧着面前人那一雙幽深的黑眸,也未出聲打擾他,手上揉了一會兒,便命人進來伺候梳洗,又是折騰了一刻功夫,這才慢悠悠地抱着人兒去前廳用膳。

“弱受爹爹,娘親~”面對着一衆的人,包子站在門口遠遠地招呼着他們。

“……”

一衆的人石化在那裏。

“誰讓你這麽叫的?”李未央的臉黑了一大半。

站在張管家面前的包子愣了一愣,便是滿臉疑惑地瞧着老爹懷裏的娘親,娘親不是說這樣叫了爹爹,爹爹會很高興的嗎?

包子那一臉呆愣的表情早就将自家娘親給出賣了。

“怎麽?你有意見?”

容淺夜擡眼,眼神涼涼。

良久,那人幹咳了幾聲,才出聲道:“沒意見。”

容淺夜一個翻身從他懷中下來,順道拍了拍李未央那厚實的腰身,“沒意見就去用膳,我知道昨晚累着你了,這不,連我肚子都餓了不是?你先好生歇息幾日,這幾日我都不碰你了”。

看着那身輕若燕的人抱着小主子幽幽飄入飯廳用膳,一衆的人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良久,才轉過頭來,看着那一臉平靜,不知在想着什麽的王爺面色怪異。

聽,聽到沒,這,這王爺……李國的戰神啊……下,下面……

被衆人那怪異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李未央終是冷着聲音看着一衆人道:“這一大早的杵在這裏是沒事情做了?”

衆人面色一變,散得飛快。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才進屋用膳的人,盛了一大碗粥在一旁晾着,還很是殷勤地與容淺夜剝雞蛋,邊剝邊道:“為夫其實一點都不累,夫人多吃些,今晚才有力氣繼續碰為夫。”

他将手上剝好的雞蛋遞到變了面色的人面前,幽幽道:“你說是不?”

“不是。”

……

“你們放我進去!我要見王爺!”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

李未央皺起了眉頭,轉頭對着一旁的張伯說道:“你去跟他說,該為他做的本王也都做了,以後他也不必再來打攪。”

張伯剛要轉身,便是被容淺夜叫住了。

“等等,張伯,你讓他進來吧。”

“王爺……”張伯看看他,再看看王爺,左右為難。

“夜兒……”李未央有些無奈地嘆氣。

“你今日不讓他把該說的說了,以後尋着機會他還是會說的,早說晚說不是都是要說的嗎?難道還有什麽不能當着我的面說的?”

興許是張管事最會看眼色,“王妃您先別動怒,待老奴去将他帶來便是”。

剛說完話,這快六十的老頭子步履飛快,幾個眨眼就不見了人。

楊岚走入餐廳時,有些狼狽,或許是剛才和守門的人有一些拉扯,衣衫看着着實不太整齊。

容淺夜放下手中的勺子,有趣地看着這人道:“你今日來找王爺有何事?”

那人轉頭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今日是來找王爺有事商談的,可沒說有找你的。”

好吧,他找的是王爺,不是王妃,他不再搭話便是,繼續吃他的早點。

“你有什麽事就說吧。”

“楊岚想私下跟王爺說。”

“不必了,這裏的人,本王聽得的他們都聽得。”

包子只是看了一眼闖進來的人,也沒多大的興趣,反正自己早用了膳,這就來給娘親布置吃食好了。

“娘親,有薄荷栗子糕。”

一只小胖手,拿着一塊淡綠色的透明糕點,出現在容淺夜的眼前,轉頭,容淺夜看着包子一臉期冀地看着他。

“包子對娘親最好了。”

他接過包子遞過來的糕點,放進嘴裏,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天下人誰知道,容淺夜喜歡吃這東西,又害怕着這東西,不過,既然是包子送來的,他便該是喜歡的。

今日他才注意到,青姨做的薄荷栗子糕和別的地方的味道都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同的,具體不同在何處,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些許區別就在,青姨做的會讓他上瘾,而別的地方做的,他是純粹的喜歡罷了。

看着相親相愛的兩人,一旁看着的楊岚眼都紅了,幾欲落淚卻是又強行忍住了。

“王爺,你明知道這個人來你的身邊是意圖不軌,你竟然還娶了他,難道你真的不怕他再對你下殺手?”

李未央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甩在桌上,臉色極其不好地看着站在那人。

“楊公子在本王大婚第二日跑來說這些,又是意欲何為?”

這話驚住了一旁專心看着自家娘親吃東西的包子,見着如此模樣的爹爹,吓得身子抖了一抖。

容淺夜急忙将包子抱入懷中壓驚,“包子不怕,我在這裏呢”。

他轉頭對着一旁的張伯說道,“張伯,你先把包子帶下去。

“是,老奴遵命。”

待包子離開後,容淺夜這才起身,走到楊岚的面前道:“楊公子是怎麽知道我還會再次下殺手的?”

“會不會再動手,王妃你自己心知肚明!”

越過楊岚的肩膀,容淺夜看外面花園中各種草樹長得甚是青翠蔥郁,這才憶起,現在已經是夏日了吧,怪不得這一大清早的,有些人火氣如此大。

繞過那人,他倚在門旁看着院中風景無限,“楊公子今日來就為了說這些?”

“那王妃以為我今日來還會說些什麽?說你根本就不配站在他的身邊,說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說你就是一個被人控制的……”

話語還未完,就被一拍桌子的人打斷了。

“來人,将這個對王妃出言不遜的人給本王拖出去!”

容淺夜卻是有些驚訝地看着那人,他怎的知道得如此之多?

“王爺!”楊岚突然掙脫了那兩名護院的鉗制,跑到了李未央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袖跪下。

“你不是說過,只要我願意幫你,你就會考慮我嗎?明明你應該娶我的,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是娶了他,明明他什麽都不會,明明他只會害你,你告訴我啊。”那人,拉着李未央的衣角,神色有些狂颠。

門旁的人好奇了,他兩這又是演的哪一出?他便坐在門檻之上,倚着一旁,頗有些興趣地瞧着他們。

李未央只是看着那人,不置一詞,容淺夜讀不懂他此時的神色表情。

“我從小到大,心裏眼裏全是你,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為何從來不曾将我看入眼裏過?為了你,我背叛了容家,背叛了那個女人,背叛了娘親,現在我什麽都不剩了,為何,你還是如此冷心?”

那人的眼淚順着臉頰滑下,眼裏,是心碎如灰。

“我告訴你那人是誰,只求王爺能留下我可好?我不要什麽名分,我什麽都不與他争,只求王爺能留我在身邊伺候。”此時,楊岚的眼裏,幾近哀求。

容淺夜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可以為另一個男人放棄那樣多的東西,不惜犧牲一切委曲求全,只為盼得那人一眼的眷顧。

想不到,愛上一個人,可以變得這般卑微。

李未央只是冷眼看着他。

“本王與你楊岚說過,一切都在本王決定,容不得你來鬧事”,有如地獄魔魅的人從楊岚手裏抽出衣袖,單指挑起那人下颌,眼眸裏是掩不住的涼薄,“如今你已是雲國和容家的棄子,于本王來說也無半點用途,再是這般不顧及身份尊卑,本王當下就抹殺了你!”

一句話,聽得大廳裏的兩人都變了面色。

瞬時就失了血色的楊岚,看着面前眼神冰冷如魔鬼的人物,身子突然就開始冰冷得厲害,這冷情的人,凍得他發顫。

“你若是識趣,就乖乖的離開,別讓本王讓人請你離開。”

楊岚唇色都開始變白,身子有些不穩地站起來,神色恍惚地往着外面走去。

待屋中只剩兩人,容淺夜看着坐在桌旁的人,眸色越是幽深起來,他突然覺得,李未央這人,果然就是傳說中難以揣測的人物,城府之深,利用盡一切能利用的人。

若是,連自己都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呢?

“你在想什麽?”李未央見着容淺夜此時神情滿是複雜,瞬時蹙起了眉頭。

容淺夜轉頭看着門外風光,起身徑直離開,“我在想,這天氣怎生突然有些冷了,這就去加點衣衫”。

好久,這廳堂裏,李未央只是沉着面色看着那人消失了身影的方向,手中的瓷碗,“啪”的一聲碎成幾片,拳頭再握緊,碎瓷片片片入肉,那豔紅的血,便順着手腕滴落而下。

“來人。”

“屬下在。”

“與雲國的人傳書,讓他們好生與那老皇帝敲打敲打,容家的老爺子真正的外孫、楊家的後人在我李國這裏。貍貓換太子?貍貓就始終是不上臺面的東西,卻恰好來騙他在深宮人老糊塗”,李未央松了手上的瓷片,從座上站起身來,負手看着門外,任着手上血流,“他容家既然想在我李國通商,你便好生與各部說聲,那些暗處的商行都讓着他們些,讓他們短時間就做大,也算盡我李國一番心意不是?”

“屬下遵命。”

“另外,以後若是再有人敢在王妃面前多說一句,殺無赦!那楊岚若是有任何疑點,你便命人直接抹殺,将屍身送到他容家去,本王倒是要看看,他容家這牆頭草在哪處站得了腳!”

容家的人?敢傷他的人,該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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