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0
蕭羨委屈,蕭善也委屈,作為唯一在場又是他們哥哥的蕭錦看到這一幕,他幹咳一聲望着蕭羨溫和的說道:“五弟,你三哥剛才也是關心你,這些日子你的确是瘦了些。要是飲食方面的問題,你要同父皇和賢妃娘娘說。”
蕭羨敢怒視蕭善這個三哥,也敢怒視蕭錦這個二哥。可當蕭錦這個二哥成了太子,他就不能不給太子面子。
于是他收回瞪着蕭善的視線看向蕭錦道:“二哥,明明是三哥在欺負我。”
蕭錦微微一笑安撫他道:“五弟,你三哥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向來喜歡實話實說。實話不中聽,但二哥保證他絕沒有欺負你的意思。”
蕭羨心裏呵呵了兩聲,心想,太子也是人,也知道偏心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這整個大周誰不知道蕭錦和蕭善感情好,蕭錦這麽大的人還幫着蕭善那麽大的人說話,連面上的工作都不願做,淨欺負他這個小孩。
這話蕭羨只能在心裏想卻不能說出來,他覺得還是蕭藝好。除了吟詩作畫,其他時間都會哄着他讓着他,更不用說欺負他。
一想到日後見蕭藝比較困難,蕭羨連同蕭錦說話的心思都沒了。
看蕭羨神色恹恹,蕭善歪了歪頭對蕭錦小聲道:“二哥,你別說了,人家不領情。”聲音雖小,但桌子上的人都能聽到。
蕭錦看了他一眼微擡了擡眼角,示意他低調一些,今日畢竟是蕭藝的好日子,要是兄弟二人在這種場合鬧騰開來,容易讓人看笑話。
蕭羨不想忍了,也不想給蕭善面子,于是他咬牙切齒的冷笑道:“三哥這話既然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那就大聲說出來。在這裏裝模作樣做小聲,實在是太假了。”
被揭穿真面目的蕭善一點都不心虛,他反而看着蕭羨假惺惺一笑:“你聽到了就好,還以為你沒聽到呢。我是想大聲,只是今天這場地是四弟家,太過大聲容易喧賓奪主。你要是想仗着年幼小在這裏瞎嚷嚷,別人也管不着。”
蕭羨:“……”論不要臉,蕭善天下無敵。
關鍵是他還說不過這人。
蕭錦用手捂唇咳了聲,低聲道:“夠了,不要鬧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有什麽事只有咱們兄弟幾人在場時好好說。”
蕭善點頭同意:“二哥說得對,兄弟不和的鬧劇不能讓外人看笑話。”
蕭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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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欺負一個,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還有,最鬧騰的就是他蕭善,他憑什麽在這裏說這種話?憑他至賤無敵?
蕭錦這個太子開了口,蕭羨也不好繼續在這件事上鬧。要不然等事情鬧大,鬧到皇帝跟前也只會留下個不敬太子的印象,事後還會因此受到賢妃的責罵。
蕭善看蕭羨緊繃起來的小臉,心裏直搖頭感慨,蕭羨小小年紀,這心思有點多啊。
蕭羨這年紀多好,要是換做是他,肯定會跑到了皇宮在皇帝面前打滾,然後訴說自己的委屈,至少不會顧前顧後顧東顧西最後委屈自己。
賢妃想讓孩子樣樣都強過其他人,可太過嚴厲,最終的效果也許比想象中的要差勁很多。
有時候年紀小就要有年紀小的樣子,哪怕做事出格些,只要不過分不踩底線,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小小年紀太過懂事,不肯鬧,會讓人覺得心機太深。
蕭善心裏雖然這麽想,不過并沒有說出來。
身在皇宮,身為皇子,有些話你說了,別人還以為你別有用心是故意在害他。蕭羨瘦了是事實,一看他這小身板就知道被賢妃折磨的不行。
他出于人道主義,開口提醒了下,蕭羨自己樂意過這種日子,那他不可能繼續開口說什麽。蕭善從來不會輕易給自己找麻煩事,這次也不例外。
蕭藝正同外祖家的表哥說話,看到這桌情況有些不妙,他忙抽身往這裏趕。
走到蕭羨身邊坐下,這一動作可把蕭羨給感動壞了,瞬間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一點都不覺得孤單。
蕭善和蕭錦是兩個人,他們現在也是兩個人,蕭羨的眼神不由的得意起來,他到底年齡不大,還做不到收斂住臉上所有的表情。
太過歡樂或太過悲傷還是能夠被人一眼看穿。
蕭善看到這情況白了他一眼,嘴也撇了起來。
蕭羨臉上的得意又緩緩收起了。
蕭錦不動聲色的碰了碰蕭善,讓他收斂些,要不然就把人氣哭了。
蕭善抿了抿嘴,臉上的表情正經起來。
蕭藝坐下後看氣氛有些微妙,便硬着頭皮開口道:“太子、三哥、五弟你們剛才在聊什麽?大家這麽開心?”
一句話,得到了三雙眼睛六道目光的注視,蕭藝被看的忍不住挺直了脊梁坐直了身體。
蕭羨知道蕭藝這是因為自己才開口說這話,要是換兩個人,蕭藝肯定不會這麽說話。想想,蕭藝為了他也挺委屈的。
這位可以說是睜着眼睛說瞎話的祖宗,也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到他們開心了。
蕭善對蕭藝佩服的五體投地,然後把接話的活讓給了蕭錦。
蕭錦沉默了下微笑:“剛才我們也沒說什麽,高興主要是因為四弟現在成年了,有了自己的府邸,日後身上的擔子會更重,不要讓父皇失望。”
蕭藝正然道:“太子說的是,我定然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
蕭羨吸了吸鼻子道:“四哥,我是真為你高興。”雖然心裏有些不痛快,但高興還是比不高興要多的多。
看他們都發表了意見,蕭善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麽有些說不過去,于是他也坐直了身體道:“四弟,三哥是真心羨慕你。你精通詩詞畫,那些東西比較有價值,我聽說識貨的人能賣出個好價錢。你有空的時候能不能給三哥畫幅畫,上面再寫上首詩,三哥擺在家裏也比較有面子。日後萬一兜裏沒銀子了,也能拿去換些酒錢。”
蕭藝笑着還沒開口,他那個表哥鄭忠站起身,神色鄭重道:“厲王爺這話有些過了,四皇子吟詩作畫是個人喜好,他那些詩詞被外人喜歡加以追捧,但四皇子從不讓他這些畫作詩詞流傳出去。這事往小了說,四皇子是皇子,萬一有人拿着他的原作加以捧價,實屬不好。往大了說,若這些原作被有心之人利用,用來迷惑那些不了解真相之人,若事情傳出去,那對四皇子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厲王爺也許不能理解四皇子的謹慎,也不知道外界書生對四皇子的詩詞畫技有多追捧,但厲王爺實在不該說這樣的玩笑話。”
鄭忠是個書生,這話說的義正言辭,人更是一本正經。
蕭藝看情況不對,他站起身看向鄭忠神色略帶幾分着急道:“表哥莫要胡說,三哥剛才只是同我開玩笑。”
蕭善身為皇子,哪裏就會賣畫換取銀子。
鄭忠眉頭一皺仍然堅持自己的觀念道:“四皇子,你剛出宮建府,有些事不得不斤斤計較。”
蕭藝急了,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
蕭善眨了眨眼,覺得簡直是天降黑鍋,他被人怼的莫名其妙。
看到蕭藝還要同他那個表哥争執,他懶洋洋的說道:“四弟你坐下。”既然這個鄭忠要給他講道理,那他也講講道理。
蕭藝看向蕭善,想要說什麽。
只聽蕭善冷笑一聲已經開口,他道:“你是四弟的表哥,按說有些規矩不該本王來教你。不過今日這場合你這開口開的實在是不合時宜,所以本王給你指出點過錯,希望你真心接納。”
“首先,父皇明诏四方,已封四弟為閑王,你左一句四皇子右一句四皇子,是沒聽說過父皇的旨意還是對四弟這封號不滿?”
“再者,什麽叫做四弟的畫流傳出去就會讓四弟受滅頂之災?倒也真有這種情況,但你這話說的也嚴重了些,你心裏認定發生了這樣的事,父皇會不辨是非直接給四弟定罪,在你心裏父皇就是這樣的人?”
“本王覺得你這話太過誇張了,按照你這形容,本王覺得尋常人家供奉的父皇所下的聖旨都比不上四弟的詩詞畫作。”
話說到這裏,蕭藝滿臉驚恐。他心裏憤恨不已,吵架就吵架,打嘴炮就打嘴炮,往他身上扯什麽?有本事伸出拳頭互毆啊,誰拳頭硬誰贏。
管他什麽事?這大帽子扣下來,是想讓他死嗎?
鄭忠的臉色變來變去,最後他憋出一句道:“厲王爺信口雌黃……”
“本王信口雌黃?”蕭善樂了:“本王和你們這些讀書人不同,說話喜歡直來直往。現在你說說,你那些話,本王哪句解讀的不對?”
蕭錦自打鄭忠開口就沉着臉,尤其聽到最後那句暗諷蕭善不是讀書人的話,他的臉色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現在就算蕭善當場自己怼過去了,他心裏也不痛快,于是他道:“鄭公子,你要是覺得三弟說的不對,那就到父皇面前評理。孤就想不明白,三弟随口一句話,鄭公子都能聯想那麽多,你說了這麽多,三弟聯想一下怎麽就不行了?你口中的讀書人要都是這樣,只聽利己之言,那這個書不讀也罷。”
鄭忠給蕭善扣的帽子也不小,簡直是放在了全天下讀書人的對立面。
蕭善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二哥,有些讀書人的嘴,那就是騙人的鬼,你這是少見多怪。有時候,這死人都能給這群人說活了,何況是雙标。”
蕭錦從鼻子裏哼了聲。
事到如此,蕭藝悲憤了,他望着鄭忠憤然又絕望:“不就是畫個畫嗎,一點點指甲蓋大的小事,怎麽就吵起來了?”怎麽就要鬧到皇帝面前了,是覺得找死找的不夠快嗎?
“太子、三哥,你們不要同他計較,他就是讀書讀太多,想的事也太多,并無他意。這畫……”
“這畫的确是我唐突了,四弟,你這表兄人話說的不多,但有一句還算有點道理。你的身份放在這裏,原畫還是不流傳出去的好。”蕭善把蕭藝要說的話攔下說道,然後他看向鄭忠:“若一開始你直接對着本王說這些,而不是在那裏明譏暗諷,本王看在四弟的面子上也不會跟你計較。本王讀書是不多,但本王講道理,知道該怎麽說話。多學着點,別以為占着個讀書人的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
蕭錦這時站起身道:“四弟,今日孤和三弟前來道賀你出宮建府,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孤和三弟就……”
他話沒說完,被蕭善拉了一把。
蕭善阻止蕭錦後面那些要提前離開的話,他把人拉到座位上認真道:“二哥,咱們今天是給四弟來道喜的,不是來找不痛快的,為什麽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此時宴會已開,這酒咱們得喝,要不然四弟心裏不痛快。”
蕭錦:“……”
都鬧成這樣了,還要留下喝酒?
認真瞧了瞧蕭善,看出他眼中的認真後,蕭錦滿喉嚨的話說不出來了。
蕭善渾然不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對着蕭藝道:“四弟,你藏的那些好酒拿上來些,咱們兄弟三人好好喝上幾杯。”
蕭羨太小,喝不了,把他除去。
蕭藝喪着一張臉點了點頭。
閑王府這頓暖房飯總算開了。
一群人中就蕭善吃得暢快喝得痛快,最後還是蕭錦扶着人離開的。
蕭羨臨走的時候對着蕭藝低聲道:“四哥,三哥太可怕了,你以後少惹他。”
這種情況下,蕭善怎麽還能吃得這麽歡?不尴尬嗎?不覺得難看嗎?
由此可見,平日裏蕭善對他絕對是手下留情了。
這人他以後繞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