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慕容凝馨
幾個家丁分別提着婦人的一只手腳，像拎麻袋一般，将婦人的屍體拎了起來。
“不！別帶走我娘，把娘親還我！”慕容沉香心慌意亂，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揚手向拎着屍體的家丁抓過去，卻被家丁一腳踹倒在地。
家丁這一腳沒有留手，慕容沉香“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她死死盯着婦人安詳的面容，拼盡了全力，緊緊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青竹的裙擺。
“求你，求求你——”她抓着青竹裙擺的手愈發用力，指節都開始泛白，淚水像不要錢般往外湧，“求你，把娘親還給我，不要帶走娘親，求你——”
“滾！”青竹厭惡地皺了皺眉頭，腳下用力一踹，可慕容沉香非但沒被踹開，反而拽地更緊。
她臉色猛地一黑，厲聲命令道：“給我打！”
拳頭像是盛夏的雨點，密密麻麻地落在慕容沉香的身上。家丁們毫不留手，慕容沉香的身體，在雨點般的拳頭下，越縮越小，可眼睛卻死死盯着婦人的屍體，眼中有熱淚滾下。
等家丁收手，慕容沉香全身上下已沒有半點完好的地方。
她乞求地望向青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青竹高傲地踱步過來，蹲在慕容沉香面前，忽然狠狠地拽住慕容沉香的頭發，重重地吐了口唾沫：“還當自己是個小姐？呸！”
言罷，她狠狠地将慕容沉香的腦袋扔下，命幾個家丁拎起婦人的屍體，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不……”慕容沉香目不轉睛地盯着幾人的背影，嘴裏發出低不可聞的喃喃，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一地。
她伸長了手，執拗地抓向幾人離開的方向，眼睛裏神采一點一滴地寂滅了。最後，她手臂一垂，慢慢地閉上了眼。
慕容沉香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床邊，大病未愈的清雨一步不離地守着她，兩只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顯然是哭過。
“清雨……”慕容沉香剛一說話，便重重地咳了起來，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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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清雨見慕容沉香醒來，眼淚又掉下來，她一把撲過去抓住慕容沉香的手，“小姐，你好些沒有，他們怎麽那麽狠心！”
“我沒事……”慕容沉香艱難地搖了搖頭，昏迷前的片段如煙花般在腦海裏閃過，她臉色猛地一變，掙紮着要坐起來，“娘親呢？娘呢？你有沒有看到娘親？”
可是她剛一動，身上便傳來一陣劇痛，她“啊”地痛呼一聲，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小姐，你傷得太重了，你先好好躺着，夫人……夫人她……”清雨手忙腳亂地扶住慕容沉香，話未說盡，又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我要去找娘親！”慕容沉香眼中也落下淚來，她一把抹開眼淚，嬌美柔弱的面容，竟平添了一絲堅毅。
她一字一頓，不知是在告訴別人還是在告訴自己：“我要去找娘親，我要去找娘親！娘親……”
她掙紮地坐了起來，走動一步，全身上下便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強忍着，嘴唇被咬得浸出血來，可她卻仿若未有所覺。
“小姐！”清雨一慌，下意識想要攔住慕容沉香，可慕容沉香像是不認識她似的，猛地一把将她揮開。
清雨本就大病未愈，而慕容沉香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清雨沒有防備之下，竟被慕容沉香一把推到在地。
“娘親……娘親……”慕容沉香跌跌撞撞地奔向房門，可是無論她怎麽拉門，門竟紋絲不動。
“沒用的，小姐。”清雨心中一痛，眼淚又落下來。
“奴婢醒來，就發現小姐渾身是傷地躺在地上。”
她吃力地爬到慕容沉香身前，死死地抱住慕容沉香：“奴婢去求老爺，可老爺知道後，非但不管，還讓人把奴婢趕了出來，等奴婢回來，就發現院子被人鎖上了！”
“不會的，不會的……娘親……娘親……”可慕容沉香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死死地搖晃着已經上了鎖的房門，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滾落下來。
“砰砰砰！”房門外忽然傳來大力的踹門聲，一個聲音沒好氣地沖裏面吼道：“吵什麽吵，都給老子安靜點！”
慕容沉香本就渾身是傷，她敲門的力道越來越弱，侍衛的話音還未落盡，她腦袋一偏，竟又昏了過去。
慕容沉香再次醒來的時候，天仍舊是黑的，清雨不在床邊。
這一次，她的情緒不似之前那麽沖動，可眼中寂滅的光芒和憔悴到蒼白的小臉，無一不在宣誓着她心裏的痛苦。
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床頂，眼淚又慢慢地溢了出來。
“娘親……娘親……”她低聲喃喃，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脖子上的一個挂墜。
那是一塊上好的白玉，玉身光滑圓潤，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龍鳳，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她緊緊地将白玉握在手裏，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柱：“娘親……娘親……言裘，娘親沒了，怎麽辦……你怎麽還不回來……言裘……”
“大小姐！大小姐你做什麽？！小姐還在昏迷，你不能進去，不能——啊！”
正在這時，院裏忽然傳來清雨的呼聲，随即一個高傲的女聲不屑地嗤道：“一個賤婢，還敢攔我的路？滾！”
慕容沉香愣了愣，飛速地将白玉塞進衣服裏，抹了一把臉上殘留的淚痕，掙紮着坐了起來。
腳步聲已到房內，慕容沉香還沒回過神，“哐啷”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她容貌豔麗，穿着一席流雲長裙，裙擺拖在地上，妝容精致，梳着當季流行的發式，看起來高傲而又自負。
“昏迷？呵！”女子一眼就看到慕容沉香是醒着的，“我說妹妹，不敢見人直說便是，藏着躲着算什麽東西？”
“姐姐……”慕容沉香咬咬牙，低聲喚道。
眼前這人，正是正房周氏唯一的女兒，慕容凝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