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諒：他此生注定會孤身一人，但他并不孤獨

秦淮清趴在馬桶上像是要把內髒都嘔出來。

這種錯誤的修正方式并非出于秦淮的本意，而是他自己內心陰影的呈現。秦淮能做到的僅僅是以這些身份對他訴說關心。

秦淮對他潛移默化的開解或許是有用的，可他此刻完全顧不上思考這些。

他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滿眼猩紅地眼奔向最近的一面鏡子。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以心聲呼喚，“秦淮。”

沒有回應。

秦淮清抖着手去摸鏡子裏冰冷的臉，嘴唇開阖努力地将堵在喉間的名字向外呼喊，癔症性失聲的心病被上湧的酸痛融斷了桎梏，他終于能發出聲音，卻仿佛只是無意義的哀嚎。

鏡子前從前只有他一個人，今後也只有他一個人。

周柏昌偶爾會來看望他，他抱着鏡子度日，除了自己誰也不見。

除了反應有一點遲鈍，多數時他都是正常的，鏡子裏的人不哭不笑，面無表情，眼神中帶着希翼。

少數時，他會以心聲自言自語，“我好想你。”

“原諒我好不好。”

曾經是記憶逼迫他，如今是他逼迫自己。他對着鏡子自渎，自虐一般地反刍着那些已經被遺忘掉的細枝末節，人格分裂是病，他企圖讓自己真正地分裂成兩個人。

熟悉的致幻感輕飄飄地降臨，秦淮清動也不敢動，生怕會從虛實不清的夢中清醒。

今夜沒有星辰，烏壓的夜色加深了駐足在他床頭的暗影。

秦淮清無聲地喚，“秦淮……”

影子動了動，動作輕柔地擦掉了他眼底的淚痕。

秦淮清趕忙抓住那只虛無的手，感受着對方的手掌從冰冷到溫暖——他伸出的手與鏡面相貼，将鏡子捂出了溫度。

秦淮清先是對秦淮以各種身份開解他的行為做出否定：“我沒有原諒那些人”，水花掉在了鏡面上，他将模糊的痕跡抹淨，“但是我想讓你原諒我。”

那些事并不是秦淮清的錯。

最終，秦淮清原諒了自己。

當一切坦明，不必再受困于壓抑的記憶，秦淮清自己所構造出的完美陪伴又變得溫和而單一。

擁有那樣的過往，他此生注定會孤身一人，但他并不孤獨。

秦淮清重新像個正常人一樣回歸原有的生活，只是身邊随時多了一道別人看不見的守護。

秦淮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咬着玻璃杯的邊緣小口地喝着水，他的左手自動擡起，探向他因為飲酒而有些燒熱的額頭。

“下次不可以再喝這麽多酒。”

秦淮清以心聲嘟囔：“那以後你幫我擋應酬。”

秦淮應好，揉亂了他的頭發。

在酒精的影響下，他身邊的幻影以對鏡自照般的真實，長久地現身。

秦淮清湊向對方，撫過秦淮蒼冷的側臉，帶着幾分醉意，以口型說道：“抱我。”

亂碼被修正後的秦淮純良得過分，感受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态，回答得很公式化：“可是你不想要。”

秦淮清眉頭動了動，用心聲小聲念了句“笨蛋”，他對着近前的幻象調動身體的欲望，看着秦淮的臉手淫，目光虛浮卻與虛影産生了真實的交接。

秦淮清啞聲地說：“現在想了。”

他被壓倒，被插入，彼此間進行着最深入的纏綿，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與對方達成了精神上的融合與高潮。

秦淮向他表達愛意。

秦淮清讓秦淮感受他的心跳，主動回應接收到的愛意，“我也愛你。”

只要那些記憶還在，他的人格分裂就永遠都治不好。

他們将永遠在一起。

相知相依，死生契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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