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交資料費的時候，于招弟連續撿了一個星期的雞毛，結果還差二十塊錢，她只好讓鄭雅秋把她存的那筆錢拿出二十塊錢湊夠兩百一十六。
王達治是班長，他過來收錢的時候想起一件事，“招弟，我今天來學校的時候看到你弟弟跟幾個同學進網吧了。”
村裏只有一個網吧，聽說那收費挺貴的，一個小時要十塊錢，也挺亂的，是小混混聚集的地方，這幾天因為沒及時交網費，家裏斷網了，估計于成才游戲瘾又犯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于招弟沒有閑心管于成才，也沒有能力管他，他把錢交給王達治。
收到林盛位置的時候，林盛還趴在桌子上睡覺，王達治為難的看着于招弟，似乎想讓于招弟幫忙叫一下林盛。
畢竟林盛這人比較冷，轉學這麽久還沒跟班上的人講過話，大部分上課時間他都在睡覺或者玩手機，老師也不怎麽管他。
而于招弟也就跟他講過兩次話，一次是買醬油，一次上次去林奶奶家。
對上王達治乞求的眼神，于招弟只好用手推了推林盛，“林盛，收資料費了。”
林盛沒有反應，于招弟又推了推。
林盛最不喜歡的就是睡覺時被人叫醒，他醒的時候掃了于招弟一眼，眼神淩厲，嗓音低沉，“多少錢？”
“兩百一十六。”
林盛從褲袋裏拿出三百塊錢讓王達治找。
王達治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不敢磨蹭，給他找了八十四塊後迅速離開。
下午放學，于招弟背着書包往菜市場的方向走。
盛因為也要去菜市場，跟于招弟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于招弟似乎跟所有的攤主都熟悉，她還為了一兩毛跟攤主不斷講價，如果成功了，她會咧嘴一笑，那笑容十分純粹，仿佛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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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女人，林盛暗忖。
于招弟買完菜回來，剛打開門，江秀麗就站在家門口，把她吓一跳。
“媽……”
啪的一聲，聲音清脆響亮。
江秀麗一巴掌狠狠甩在于招弟的右臉上，于招弟一時被打懵，右臉傳來火辣辣的疼意。
這種情況從來不是第一次，以前小的時候，她要照顧更小的于成才，于成才要是哭了，她就會挨打，有時候是巴掌，有時候是藤條，抽在身上時很疼，她都忍着不哭。
但好在随着她長大，江秀麗由打變成罵。
這還是她上高中以來挨的第一巴掌。
“你怎麽不去死，養你這麽大，竟然學會偷家裏的錢！”
江秀麗第二巴掌再次落在她右臉上，于招弟原本可以攔住的，但是她沒有，任由着那一巴掌落在她臉上，拳頭握緊又松開。
她顫着聲音問道：“我什麽時候偷家裏的錢了？”
江秀麗一張臉氣的鐵青，眼角的皺紋十分明顯，她上手擰于招弟的耳朵，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是人的耳朵，而不是牲畜的，力道毫不客氣。
“還敢狡辯是不是，我放在卧室的一百塊錢好端端的不見了，不是你拿還有誰，你這個敗家女，簡直是個禍害。”
于招弟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快要斷了，她聽完江秀麗的話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向站在一邊看戲的于成才。
于成才注意到她的視線，立即跳出來說：“媽，你看她，她在看我，她想嫁禍給我。”
江秀麗一向寶貝她這個兒子，容不得別人說她兒子一分一毫，她眼裏看着于招弟盡是厭惡，另一只手對着于招弟的左臉打下去。
于招弟這次沒有任憑她打，她故意往前趔趄一步，順着江秀麗的方向倒下去，兩人雙雙倒地。
在江秀麗下意識松手的時候，她掙脫出自己的耳朵。
她眼淚掉出來，大喊：“媽，我真的沒有拿家裏的錢，我沒有……”
這附近都是單位樓房，樓與樓之間隔得很近，更別說上下樓這樣的，于招弟這麽一喊，很多人都聽到了。
住在他們對面的鄰居站在他家陽臺那邊勸道：“別打孩子啊，有什麽事好好說。”
于國祥正帶着周領導回家，在樓梯口聽到自己家傳來這麽大動靜，面色尴尬，覺得丢了面子，急急上樓，推開家裏的門，喝道：“鬧什麽鬧，在樓下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
“于招弟偷家裏的錢，我不給她資料費，她就偷錢，國祥，你得好好管管她。”
江秀麗從地上爬起來，叉着腰，氣的胸膛上下起伏，瞥到後頭的周領導，立即換了一副面孔，“周大哥，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周領導目光落在還躺在地上的于招弟，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偷錢可不是一件小事，這可是品行問題。”
于國祥一聽周領導這麽一說，為了巴結他，他走到于招弟跟前，一腳狠狠踹向于招弟。
男人的力氣比女人大很多，加上于國祥是電工，常常需要扛梯子四處修電線，力氣更是不小。
于招弟猝不及防，從門邊滑到案幾角邊，被踹中肚子的她總感覺下一秒就會死過去，五髒六腑仿佛都挪了個位，眼淚奪眶而出，她雙手死死捂着肚子，只覺得她的人生一片黑暗。
“還愣着幹什麽，滾回你的房間！信不信我踢死你！”于國祥面目猙獰，被領導瞧見家醜，本來就窩着一肚子火，見到于招弟這個女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還想再踢一腳，被周領導攔住。
“行啦，孩子教育一下就可以了，別真的動怒。”
“還是周大哥說得對，來來來，別看那個晦氣的東西，我們過去喝酒。”
于國祥拉着周領導到餐桌前 ，示意江秀麗把酒拿出來。
誰都沒有管于招弟的死活，于招弟憋回眼淚，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才爬起來，踉踉跄跄的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順着門滑倒在地，她掀開上衣低頭一看，肚子上一大塊淤青，稍稍一動就疼得要命。
感覺到耳邊有液體流下，她伸手一抹，是血，江秀麗把她耳朵擰出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