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08
跡部從結夏走之後，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打開窗戶，四月的涼風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臉上。
十點鐘，東京街頭依舊人潮湧動，燈火通明，遠處的高樓那一側的LED燈拼湊出I LOVE YOU，他想，也許是誰在告白或者求婚，粉色和粉色相見的氣球從樓側飛出，一齊飛上夜空。
如果是在電視裏看到這樣的場景，他一定會覺得有些惡俗，可是現在親眼所見，就也有些感動，今晚不管是宇佐見秋彥的話還是結夏的話都值得他好好思考。
年少的感情固然有沖動和非你不可的迫切性，但是他，在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就要用青梅竹馬的身份去告白麽，結夏也許會因為不想傷害他而接受，但是那樣的結果，真的是他想要的麽，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心之所向，結夏明白麽，她如果接受他，有幾分是喜歡，又有幾分是不可以拒絕呢。
他和她背後的集團，也是他必須考慮的事情。
忍足洗完澡之後突然想到今天和宇佐見結夏的對話，想着得給跡部提醒，拿出手機編輯短信。
忍足——“你可能會被發好人卡，注意一點。”
跡部一看到短信就忍不住翻了一個和他形象完全不符的白眼。
謝謝你啊，在我被頒發完好人卡之後，你的預言成真了。
跡部——“為什麽那麽說？”
忍足輕笑，他怎麽那麽不開竅？光會喜歡人家獻殷勤有什麽用啊。
忍足——“她看起來還不是很明白感情這一回事，俗話說就是，不開竅。”
感情這種事情，向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部長。
忍足——“下次集訓，可以帶她來我們給你制造機會。”
還沒等到集訓，就先迎來了五月的期中考。
進了五月，跡部發現他除了上下學的時間可以看到結夏，兩個人除了必要的課業交流，其他的時間，女孩總是一頭紮進她家裏另一間整理出來畫室，硬是把一個基本不會有職業病的項目，弄成了手腕紅腫，為了練習基本功，每天身上都沾上了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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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下來的時候，比兩個人預想中的都要好，排名居中，數學依舊是拉分項目，但是英語的優勢是班裏很多學生都沒比上的。
成績穩定後結夏分出了更多的時間去畫畫。
跡部也擔心吵到她，所以出入宇佐見家的時間也減少了，周末忍足組織了一場街頭網球。
那場街頭網球，幾乎成了跡部當年最後悔去的一場活動。
結夏盤腿坐在畫室裏，兩只手使勁兒擠着一管白色顏料，費了半天的力氣也沒擠出來一點兒，認命般的放下，看了看未完成的畫和時鐘。
喃喃自語。
“現在出去買應該還好吧，要不了兩個小時。”結夏站起來，将身上的隔髒裙脫下來，走到哥哥的門前輕輕推開，“哥哥，我出去一趟哦，我去買一些顏料。”
埋在被子裏的宇佐見秋彥半睡半醒，想起冰箱裏的東西又少了很多，又想起跡部家那小子的臉，掙紮着起身，“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啦，我就出去買個顏料，很快就回來。”結夏看哥哥一臉不情不願勸阻道，“你有什麽要帶的東西我幫你帶過來就好。”
宇佐見秋彥面部表情猙獰，“不用，我跟你去。”
既然是哥哥，就要背負好做哥哥的責任，來自高橋孝浩，他暗戀的男人給予的忠告。
高橋孝浩——“結夏現在正是對任何事物都不太理解的時候，你不好好引導她，不好好照顧她，有一天別人代替你照顧她，你會開心麽。”
當然不會！
他家妹妹才幾歲，不滿二十歲是絕對絕對不可以談戀愛的。
誰知道遇到的男人會不會像他們的爸爸那樣。
這樣想着，做哥哥的責任感油然而生，覺得被子也沒什麽好留念的了，起身收拾。
“不開車了，正好散散步。”宇佐見秋彥走到結夏身邊伸出手揉揉她的頭，“這次多買點顏料，不然到了用的時候沒有，又該着急了。”
“經驗不足嘛，誰知道白色顏料用的那麽快，其他顏色的顏料沒有那麽快的啊，可是白色就不同呢，很容易就髒了。”
說者無意，但是結夏身邊站着的是文學界大作家，話到了他耳邊，被他的大腦翻譯成了另一種想法。
兩人邊走邊說話。
宇佐見秋彥：“你對跡部家的那孩子怎麽看。”
結夏不解的看着哥哥，“你對景吾哪裏來的那麽大不滿啊。”
宇佐見秋彥唇角勾起笑，心想任何一個哥哥都不喜歡有男生對自己妹妹圖謀不軌吧，還是那種很确定的，一點都不帶掩飾自己感情和想法的那種孩子，這種男孩子，最讨厭了。
“是我先問你的。”宇佐見秋彥不回答，“你對他的看法。”
結夏想起來跡部曾經對哥哥的看法，幼稚，自大，見他為誰先提問都要争論一下就想伸手摸摸哥哥的腦袋順順毛，好像一只會炸毛的大狗狗，“景吾對我很好啊，我們一起長大，你離開英國後，都是他陪在我身邊的嘛。”
“我是說，你喜歡他麽。”
結夏實在是沒想到，居然會一個月之內聽到兩次這種類似的問題，“哥哥，你幾年前喜歡孝浩哥哥的事情我知道了之後也很生氣，早戀是不對的。”
宇佐見秋彥想過一百種回答，但是完全沒想到，他家妹妹還真是一個傳統的好孩子。
少女漫畫裏國中談戀愛的比比皆是，怎麽到她這裏，就成了早戀是不對的。
早戀不對，但是感情這種東西是能控制的麽。
于是宇佐見秋彥決定把妹妹的這個回答自動翻譯成，她不喜歡跡部景吾，至少至今，還沒什麽感情吧。
雖然跡部景吾綜合來說是個比較不錯的選擇，但是這種事情，他沒辦法放任結夏自己去處理，以免出現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所以先考察一段時間吧。
可惜他始料未及的是，這個考察期只用了兩個小時就被宣判結束了。
“你生氣起來的樣子，也蠻可愛的嘛。”
這個聲音，宇佐見秋彥後來每次想起來都後悔自己之前居然把這樣的人歸入到考察期名單裏。
球場空曠。
結夏和秋彥站在樓梯下都能聽得到。
結夏看看哥哥，“這個聲音有點像……”
宇佐見秋彥呵呵，“像不像上去看看就好了，也許不是呢。”
雖然兩個人心裏都清楚，這個聲音應該就是他們所熟悉的人。
可是兩個人各懷心思。
結夏覺得跡部是出了什麽事，宇佐見秋彥則是覺得等親眼證明之後要徹底把他們兩個隔離開來，這樣輕浮的人待在結夏身邊遲早得把他妹妹帶壞了。
“如果打贏他們所有人，你就要跟我約會的。”
原本只是一個賭局，跡部卻面臨了巨大的困境。
還想繼續開啓嘲諷技能，就聽見後面傳來的聲音。
“景吾，你也在哎。”
聲音還有點開心。
坐在臺子上的忍足從結夏出現的那一刻就開始想笑，東京市區還真是挺小的，這是讓跡部原本就不太順利的感情，強行開啓困難模式啊。
關鍵是這女孩聲音聽着挺開心，這才最糟糕啊。
面對這種情況都不痛不癢的，除了一點都不在乎，很難找出第二種選擇性了吧，偏偏他家部長看起來一副深深愛戀的狀态。
跡部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就放開了拉着橘杏的手，快步走向結夏，“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宇佐見秋彥直接無情打斷，“這種泡妞手段真的太傻了吧。”
忍足沒見過宇佐見秋彥，還以為是和結夏關系很好的男性，此刻看他這樣嘲諷部長也有點生氣，走上前幫跡部解釋，“只是剛才我們和街頭網球的人有點口角，才随口開下的玩笑，不是你說的什麽泡妞手段。”
跡部：“我原本打算去找你的，又怕打擾你練習，至于剛才的事情。”
結夏擺擺手，“我都懂啦，怪不得你那天那麽問我呢，都理解的，我和哥哥是出來買東西的，我還要回去練習，你先打球吧。”
少女笑容明媚，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瞬間跡部的所有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他和別人開玩笑又怎麽樣，他和別人打賭又怎麽樣，甚至他和別人就算真的有什麽，面前的女孩都不會覺得有什麽。
此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她真的只是，把他當做很好的朋友，可以是青梅竹馬，也可以是人生上必不可缺的夥伴，但是這份感情，是真的沒有摻雜一點男女之間的暧昧。
這種認識讓他有些沮喪，在聽到她聲音的時候，他立刻想了很多要解釋的話。
他滿懷信心的以為結夏對她絕對不止只是當做朋友那麽簡單的。
“好，那你好好練習。”
然後目送兄妹兩個人結伴離去，從頭到尾，結夏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忍足勸阻道，“你預料之中的結果不是麽。”
跡部第一次在部員前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像你意料中贏不了我，但是真的比賽中輸給了我，你會開心麽？”
噗。剛剛醒來的芥川慈郎聽到這句話，頭一次被部長的黑幽默逗笑。
這是什麽奇怪的對比啊！
忍足再也不會安慰你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