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結夏用冰淇淋勺把西瓜挖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圓球，分別放到面前的三個碗中。
又仔細挑去了西瓜籽。
耗時又費力的工作，她做的卻很開心，客廳裏可以聽到兩個人的交談聲，哥哥的機械小火車發出嘟嘟的聲音，來日本的這些天，讓她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比英國的老宅要溫暖很多，
冰箱裏是跡部家司機前一個小時送來的，所有應季和不應季的水果，蛋糕和零食瞬間填滿了宇佐見家的冰箱。
宇佐見秋彥在這裏生活幾年都沒有讓這個冰箱填滿過。
之前幾乎都是一些速食。
兩個人還在客廳裏交涉關于結夏放學之後時間的問題。
跡部認真道：“秋彥哥，我覺得你可以好好考慮我的提議。”
宇佐見秋彥腿上放着妹妹的習題冊，一只筆寫寫停停，頭也不擡，“我相信我可以照顧好她。”
跡部：“可是今天這種情況，很難讓人相信你可以好好照顧她，她才國二，各項的營養都需要跟上。”
宇佐見秋彥放下習題冊，看向跡部，“我不想跟你争辯什麽，我和結夏的生活都是我負責的，等到你有一天不再依靠跡部集團的時候，再來跟我讨論我們誰更有資格照顧她吧，在此之前，我是她的監護人。”
跡部：“放學之後她和我一起回家吃飯，輔導完當日作業我會送她回來。”
宇佐見秋彥：“她不會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另外，喜歡一個人不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替她安排人生，那樣的喜歡，你不如去養只狗，我推薦你泰迪犬，粘人又聰明，既能聽懂你的指令，又能服從，還能每天守在你一個人身邊。”
結夏走到客廳就覺得氣氛不好，把西瓜碗擺到兩個人身邊，自己端起小碗小口吃着，“你們在吵架麽？”
宇佐見秋彥：“沒有，看來你國一的時候的确學的不太好啊，方程式解的很複雜，硬生生把一道國一的數學題，解成了高二的感覺。”
結夏皺眉，“我本來就是偏科，以前的家庭教師你不也認識麽？他說我沒有學習理科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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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佐見秋彥：“那你也不能這樣寫啊，口算也會出錯，負三減負四等于負七，宇佐見結夏，你是小學生麽？小學生都不會犯這種錯誤吧，可是你會，國二的學生。”
結夏：“這種錯誤不止我一個人會做錯啊，一眼看過去，肯定會直接寫上負七。”
宇佐見秋彥想到以前在英國的日子，每每家庭教師報告結夏現階段的課業問題的時候，落後的地方都會出現在數學上，深感妹妹的确不是學數學的種子選手，沒有厚積薄發那回事兒，這只笨鳥在他的催促下也沒能先飛起來，與其在數學題上消磨時間，不如把現在現有的特長發揮到極致，“那還真是挺可惜的，日本對理科的要求不低，如果你現在就判定自己學習數學會很費勁，我們可以現在開始認真對待你的其他特長。”
結夏掰着手指數，“我現在的特長麽？英國歷史還不錯，但是日本不考，英語因為半母語了不用擔心，以後要走小語種這樣的專業路線麽？德語一竅不通。”
結夏還想繼續數，坐在身邊的宇佐見秋彥開口打斷，“繪畫。”
跡部不贊同，“她才國二，現在就把藝術放到主修上，那以後就只能走這條路了。”
宇佐見秋彥：“她的特長只有繪畫和擊劍，我不贊同她專注于運動，哪怕以後可以上賽場，奧運會或者其他的世界賽場，再多的榮譽都無法忽視這項運動項目帶來的職業病，但是繪畫不同，現在傳統美術已經逐漸落後，日本不同于英國的地方在于他的漫畫産業資源非常豐富，加上你的國文很好，完全可以自己構思故事，自己獨立完成整體創作，不用依賴于工作室大家各司其職分工進行，這件事情我早就和你提過，少年成名的伊集院響，他出首本單本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年齡。”
曾經宇佐見秋彥在結夏心裏埋過一顆種子，時光堆疊，流年匆匆從指間劃過，那顆種子并未如他所願長成參天大樹，反而被少女深壓在心裏。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将少女的心一瓣一瓣的剝開，找出那顆種子，灌以新鮮的清水，放到日光之下，助她成長。
結夏也聽說過伊集院響這個名字，卧室裏也存放了一些他的漫畫書，少年成名，在日本的漫畫市場上占據着半壁江山，坐擁一大批真愛粉。
尤其在12-35歲期間的讀者，粉絲群體最多，消費能力也很強，學生有自己的零用錢，工作的員工也會有一定經濟能力去消費周邊和大批量購買單行冊用于收藏。
“哥哥你認識他麽？”
宇佐見秋彥長腿一疊，“不認識，相川小姐可能見過，畢竟他們是一個編輯社，負責他的編輯是要比相川小姐工作能力還要強的人，如果你要寫，有了雛形之後就投這個編輯社吧，捧紅了不少作家。”
“可是……我沒有系統學習過，我甚至連網格紙都不會貼。”結夏搖頭，“不知道會不會很難，漫畫市場也會像你們文學市場一樣競争激烈麽？”
宇佐見秋彥：“這是兩個不同的市場，他們并沒有可比性，他們的确很激烈，每年也有不計其數的人從這個平臺上消失，從此收起筆，不再畫一張畫，不再寫一段話，但是你要看到的是，即使這個平臺如何殘酷，每年依舊會有人從戰場中殺出一條血路，走到金字塔尖上，你要看到的是這個金字塔上站着的人，而不是死在半路的人，明白麽？”
結夏深吸一口氣，“我可以先找一份簡單的兼職，去幫漫畫家們貼網格，磨煉基本功。”
跡部：“我會幫你找最好的老師，你放心吧。”
宇佐見秋彥距離妹妹有一臂的距離，可以清楚看到少女眼中的灰暗被逐漸染上光芒，點點星光，照亮了她黯淡的眼睛，他伸出手，将結夏散落在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成長起來吧，為了結夏，而不是宇佐見結夏。”
不是為了這個我們已經不願意扯上關系的集團，而是為了我們自己，去找尋自己可以為之努力奮鬥的目标吧，不管是什麽，哥哥都會支持你，永遠做你的後盾，不管什麽時候。
宇佐見秋彥，“哦對，你還可以幫我畫……”
結夏連忙起身捂住哥哥的嘴，眼神警告，“哥哥，你的文學書，是很難畫成漫畫的。”
宇佐見秋彥用眼神表明，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他的BL小說也很暢銷啊。
“那這邊你想要什麽樣的老師呢？”跡部詢問，“如果你想要，可以請一位知名漫畫家來做你的老師。”
宇佐見秋彥：“我還是那句話，景吾，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跡部集團可以辦到，例如，跡部集團的錢沒辦法請到任何一位知名的漫畫家，他們都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
說完這句話宇佐見秋彥放下練習冊端上妹妹給他挖的西瓜，“我先上去趕稿了，一會兒你送他吧。”
結夏伸手推推西瓜碗，“你吃西瓜呀，剛才哥哥和你說什麽？怎麽感覺你們總是不愉快呢。”
跡部：“沒什麽，我們先說老師這件事，請老師這件事，你有喜歡的漫畫家麽，我可以去試一試。”
結夏搖搖頭，“景吾，這件事情我還要再想一想，其實真的不需要去請漫畫家，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繪畫風格，我怕一旦成型，後期再改就該不過來了。”
抄襲或者模仿，不管是哪個，只要打到身上，這個烙印就很難被磨掉了，她不想再一開始的時候，就去依附別人，如果只是學習基本功，貼網格或者塗黑，她都可以去選擇一家漫畫師的工作室兼職，但是學習繪畫，這樣的事情，即使從別的漫畫師那裏學來了，走了捷徑，後期的路只能越來越難走，直到把自己逼到絕路。
那種情況，是她不想看見的，她還沒想好是否要去走這條路，但是不能一開始就給自己選一條死路去走。
這樣想着，結夏擡眼看跡部，“景吾，謝謝你，你真的很好。”
莫名其妙被頒發了好人卡是個什麽樣的感受，跡部景吾對着這張好人卡有些不理解，他還什麽都沒做，女生就一本正經的跟他道謝，這種你是個好人，他一點也不想要啊。
“那好吧，數學也不能落下，我們也不能把數學放下，畢竟如果你在東京長居，直升冰帝是最好的選擇，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你可以學習你想要學的，但是按部就班的一些路，還是要走。”跡部把改好的練習冊遞給結夏，“剛才你寫的題目我已經判出來了，你再改一改，我再給你判。”
結夏拿過練習冊，開始糾正錯題。
少女的長發散落在肩膀上，客廳裏的燈光是白色，映照她的臉龐更加白皙，嘴唇也沒什麽血色，想不出題目，皺着眉頭，把筆杆咬在嘴裏，認真的模樣讓跡部想起來以前在英國一起念書的時候。
——
“景吾景吾，這道題怎麽做啊，你幫我看一看，景吾你有沒有聽到嘛，你看一眼嘛。”
“景吾，我數學又是C，怎麽辦，同桌笑話我，我的數學怎麽就不能考一次A呢，哪怕一次也好啊。”
“他說我笨，我笨麽？我其他的科目成績也不差嘛，我是不是一點都不笨啊。”
“景吾，為什麽我沒有哥哥那麽聰明呀？他真的好厲害啊，成績那麽好”
“景吾，你要回日本了，我舍不得你，以後不能一起寫作業了，不會的題目我該問誰啊。”
“景吾，到了日本要給我發消息哦，你不要忘記我。”
“你會忘記我麽？”
她住在他的隔壁，和他念一個學校，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兩個人一起上下學的習慣，養成了放學之後一起做功課，一起練習馬術擊劍，一切精英教育的習慣。
她始終沒有他學的快，總是在他完成了自己的功課之後，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後，一個勁兒的問，他以為這種時光會一直持續下去，最後他還是要回到日本，幸好的是，在一年之後她也回來了。
兩地相隔，他從來沒有一刻忘記她，這只小尾巴，早就已經甩不下來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結夏，你……想過戀愛這件事麽？”
結夏錯愕擡頭，認真回答，“學生是不能談戀愛的，那是早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