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韓永在是個情感樸實的人,任筱綠是個感情低調的人,因此,在他們之間沒有華麗的約會或是惡爛的愛語,更沒有許下什麽愛情誓言。

他們的戀愛方式是偏向細水長流型的,每天通電話問候彼此的生活,關心是否吃飽、一切是否無恙。

假日時,任筱綠會開車往田尾跑,到韓永在家作客,她超喜歡鄉村景色,尤其是韓永在家左側的那座溫室更是她的最愛。

常常,黃昏時刻一到,兩人就搬了桌椅、端了品茗用具往溫室旁一坐,一邊喝茶聊天一追看夕陽落下的美景。

有時,他們也不聊天,就只是這樣靜靜的肩并肩坐着,眼神亘相交會,露出會心微笑,光是可以這樣兩個人一起享受這份寧靜,便覺得幸福。

但有時,韓永在心疼她開車會太累,所以換他開車北上,一方面處理花卉批發的事務,同對也會去「就是咖啡店」找任筱綠,帶她去吃美食慰勞她一星期來的辛苦工作,又或者帶着小熊去公園散步,雖然平淡卻能感到愉悅。

任筱綠很喜歡目前兩人的交往方式,沒有壓力、沒有愛得轟轟烈烈的熱戀火花,但是心系着彼此,那感覺像是在開水中加入一點點蜂蜜,不用多,就只有一點點,适當的微甜,不會膩人,但喝慣了之後就會少不了這份甜。

這樣微甜的交往模式持續了四個月,時序也從夏天步入寒冷的冬天,再過不久就即将進入農歷新年。

農歷過年前是花卉市場的大旺季,韓永在的花圃每天的出貨量大到恐怖,他也和花圃裏的工人一起趕工出貨,忙得焦頭爛額,常常一天當兩天用。

還好任筱綠的性子獨立成熟,從來不會去煩韓永在,給他完全自由的時間和空間去拚工作。

到了除夕這天中午,花圃裏所有的出貨訂單都己經消化完,韓永在發給幫忙加班的工人每人一個大紅包,大家互道新年恭喜後,他總算能放松地喘口氣。

韓永在一個人簡單地吃過了午餐後,準備打電話給任筱綠,因為他忙出貨的關系,他們整整兩星期沒碰面,他很想她。

正要撥出電話時,手機钤聲卻搶先一步響起,打電話來的人是他的母親。「花圃的事忙完了吧?晚上上來臺北一起過除夕,幫你煮了你最愛的佛跳牆。」

「知道了,我等會兒就開車上去,預計五點以前會到。」

自從母親十年前改嫁後,他就沒有跟母親一起生活了,除了不定期上臺北和他們聚餐之外,除夕這一餐團圓飯是一定要一起吃的。

他應允了母親之後,再一次準備撥電話給任筱綠時,手機鈴聲又搶先響起。

Advertisement

他苦笑一下,這是怎麽回事?一通接一通,他的行情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來電的人是任芯寧,她的聲音聽起來遮遮掩掩,像是背着什麽人偷偷跟他通電話似的。

「韓大哥,我偷偷跟你說哦!我今天晚上要跟男朋友一起回他家過除夕夜,可是這樣一來家裏就只剩下筱綠一個人了,從小到大我們兩個人都是相依為命一起團圓過年的,這是我第一次沒有陪她過除夕,我不忍心丢下她一個人,所以叫她邀你一起過除夕,可是她怕影響你跟家人過年,固執着不肯向你開口,偏偏陸廣熙的家人難得從國外回來,我不得不——」

韓永在截斷她。「我知道了,我會和她一起吃團圓飯的。」

不用任芯寧說明白,他自動攬下陪任筱綠過除夕的任務,她是他想照頋關愛的女人,在這個團圓的日子裏,當然不可能放她獨自一人。

他接着立即打電話給任筱綠。「晚上我會上臺北,我們一起過節好嗎?」

「晚上是除夕夜耶!你應該陪家人一起吃團圓飯才對,我會和芯寧一起過節的,你不用在意我。」任筱綠回應得很理性冷靜,完全不撒嬌,也不鬧着要他陪,還好任芯寧有事先通知他,要不然他真的會被唬瞬過去。

真是個傻女人,她有資格可以向他鬧鬧小脾氣的,但是她卻從來沒有。

「好,那我知道了。」他暫時不點破她的謊言。

結束通話後,他很快地動身北上,三個小時後,他到達母親和繼父家。

按了門钤後,母親來開門,一看見他便堆起了惹愛笑容。「累了吧?先進來泡茶,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開飯了。」說完,轉身就要呼喚丈夫準備茶具。

「媽,不用了。」但,韓永在拉住母親的手阻止她,一臉歉意。「不好意思,我忽然有事沒辦法陪你們吃團圓飯了。」

「嗄?」母親愣住。

「新年快樂。」韓永在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塞到母親手中。「因為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自己一個人,所以……」

韓母眯起眼,探究地看了兒子半晌,推測問:「很重要的朋友?」連團圓飯都不吃了,是有多重要?除非是……「女朋友?」

「欸。」韓永在額骨微紅,點頭。

「哦……」母親眼睛瞪大,點點頭,笑着追問:「什麽樣的女孩子?幾歲?做什麽工作?什麽時候認識的?她自己一個人怎麽行,帶她一起過來吃飯,媽順便認識她。」

韓永在被母親造珠炮的問題問得招架不住,他讨饒。「改天吧!」

母親這種迫切的問法會把筱綠吓到的。

「我先走了,替我跟叔叔說聲新年恭喜。」

「好。」母親了然一笑,收下紅包,揮揮手,好讓兒子去陪女友。

她雖然好奇兒子找的物件,但卻不擔心,因為她清楚兒子對感情的态度成熟,挑選的物件不會離譜到哪裏去。

離開母親家後,韓永在很快地将車開往餐廳,趕在慮家休息前采買了一些熟食年菜,然後才往「就是咖啡店」前去。

因為除夕的關系,咖啡店鐵門拉下沒營業,他停妥車,擡頭往二樓看,看見二樓的窗戶透出亮光。

他先打電話給任筱綠。「你有好好吃飯嗎?真的不用我過去陪你?」

「不用,你去陪你家人沒關系,我有小寧陪我一起吃團圓飯,她煮了火鍋,我吃得很豐盛,你不用挂念我。」

因為不想要韓永在替她擔心,任筱綠用輕快的語調扯了謊騙他,其實現在陪她團圓的就只有小熊,至於火鍋當然也是虛構的,她眼前只有一碗泡面。

沒辦法,誰叫所有商店都關了,加上只有一個人吃,她的年夜飯只好随便湊合着吃泡面。

「是嗎……」韓永在拉長音,語調滿是懷疑。「筱綠,你現在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往下看。」

「嗄?」任筱綠語調狐疑,拿着手機依照指示往窗戶迫走去,開了窗、往下看,忽然吃驚地大喝一聲。「你!你怎麽來了?」

韓永在仰首,對她揮揮手,一臉的從容自在,與她的吃驚表情形成反比。「我來陪你團圓,開門,讓我進去。」

「可是今天是除夕夜,你應該去陪你家人的啊!」雖然一個人過節梃寂寞的,但任筱綠仍是不想獨占他這麽特殊的日子。

想不到韓永在挑了挑眉,理所當然地看着她、理所當然地說:「你就是家人。」

剎那間,熱流滴上跟眶,她慶幸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兩人之同有些距離,否則他一定會看見她眼眶裏的水霧。

任筱綠吸了吸鼻子,壓抑哽咽的聲音,露出微笑說:「好!我下去開門。」

咖啡店的鐵門一打開,韓永在眼尖地看見任筱綠的眼眶和鼻尖微紅,但他不揭穿她的脆弱情緒,假裝沒看見,越過她進入咖啡店裏。

走到樓梯口,小熊伴随着钤铛聲從二樓沖下來,嘴裏還咬着一條面,一見到他,興奮地在他腳邊撒嬌打轉。

韓永在笑着蹲下來摸摸小熊,當他看見小熊嘴上的東西之後,他眯起眼,表情很不能接受地看着任筱綠。

「小熊吃的那一條食物很特別啊!還有,為什麽我聞到很濃的泡面味?芯寧煮的火鍋呢?」他一副你說謊被我逮到的表情。

「呃……」地繼她澀笑,坦言:「沒有火鍋,小寧也不在家,我正要吃泡面你就來了。」她沒料到小熊會趁她下樓時偷偷跳上矮茶幾吃泡面,還好她泡的是幹拌面那種,否則小熊肯定會被湯汁給燙傷。

韓永在嘆口氣,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吃那個不營養,別吃了,我們來吃其它的。」

交代完,他把手上的購物袋放到咖啡店的餐桌上,小心取出裏頭的餐廳年菜擺在桌上。

當韓永在忙着布菜時,任筱綠上樓将泡面端下來處理掉,又拿了兩副碗筷往他身邊走去。

「哇……」她低頭看着那一桌豐盛的年菜,發出贊嘆聲。桌上居然有港式蘿蔔糕、幹貝煨長年菜、糖醋魚……

「好豐盛的菜色,這樣會不會太多了,我們兩個人吃得完嗎?」韓永在為她拉開椅子,用筷子挾了一塊魚肉到她嘴邊,含笑地說:「吃不完沒關系,正好代表年年有餘。」

被他喂食,她有點不自在,本來想閃開的,但是聽他說着過年的吉祥話,又覺得這塊魚不吃不行,於是表情羞澀您她地張嘴吃下。

見她乖乖吃下魚肉,韓永在更開心了,又挾了一塊鮮綠的長年菜到她嘴邊,很認真地說:「再吃個長年菜,代表富貴綿延、長長久久。」夢遠書-城

任筱綠笑睨着他,聲音舍嗔抗議。「你是喂我喂上瘾了嗎?」

「嗯哼!」韓永在傻笑點頭,筷子固執地停在空中,不肯收回,任筱綠只好張口吃下長年菜。

他接着又挾了塊蘿蔔糕到她嘴奈,說:「吃塊蘿蔔糕,讓你步步高升。」

這次她不抗議了,直接張嘴吃下,她知道她要是不吃下,他拿筷子的手會一直停在空中。

「換你了。」任筱綠拿起筷子,也學他,挾了一塊挑掉魚剌的魚肉給他,說着吉祥話。

「祝你年年有餘。」韓永在見狀,雙眼連出開心期待的晶亮光芒,等着她喂食,但是任筱綠的手一轉,居然把魚肉送進他面前的碗裏,而不是他嘴邊。

他的嘴角立刻垮下,露出聊勝於無的表情,挾起那塊魚肉吃下。

他的模樣進得任筱綠很想爆笑出聲,但她忍住,又挾了一塊長年菜,說:「祝你富貴綿延、長長久久。」然後一樣是送進他碗裏。

韓永在嘴角更下垂了,但他不敢有怨言,認命地吃下長年菜。

任筱綠忍笑忍到肩膀抖動,她又挾了塊蘿蔔糕,正要往他碗裏送時,韓永在忽然握住她拿筷子的手,移往他嘴邊,很快地張嘴吃下,然後露出心滿意足的得遑笑容。

任筱綠再也忍不住,眉開跟笑地發出凊脆笑聲,她好久沒笑得這麽開心過了。

笑聲停止後,她說:「這是我吃過最好笑的一次年夜飯。」

但是韓永在卻鎖住她的眼眸,用宣誓般的口吻說:「這是我吃過最幸福的一次年夜飯。」

他真誠認真的說話方式讓她心一軟,笑不出表了,她點點頭,說:「我也覺得很幸福,謝謝你可以來陪我吃團圓飯。」

韓永在微笑,他也很高興自己選擇了來陪她,正要說些什麽,在一旁看着他們互相喂食的小熊很激動地汪汪叫,眼珠子瞪得快凸出來地盯着美味的菜肴。

韓永在和任筱綠一起看向小熊。

韓永在問:「小熊該不會也想被我喂食吧?」

任筱綠大笑點頭。「很有可能哦!不過它不行,這些食物對它來說太鹹、太油,會傷害肝腎,它沒口福吃到。」

韓永在明白地點頭,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狗零食,低頭對小熊說:「沒關系,我有另外幫你準備,是牛肉條」,他拆開包裝袋,取出一根牛肉條給小熊去啃,讓小熊開心地直打轉。

安撫了小熊之後,接下來的用餐氣氛是溫馨的,他繼續為她挾菜,叮咛她多吃一點,她關問他這陣子花圃忙碌的情況,他們邊吃邊閑聊,餐後任筱綠為彼此煮了一壺咖啡,度過了兩人的笫—次團圓夜。

一直到十一點,韓永在發現任筱綠露出倦意,他還很想留下來,不想相聚的實踐太快結束,但顧慮到她的休息時間,只好體貼地說:「我先走了,你早點睡,明天我來接你出去,我們可以到陽明山逛逛走春。」

「你明天還會待在臺北嗎?那表示你今晚會在你母親那邊過夜吧?幫我跟她道聲新年恭喜,占用你們母子的團圓飯實踐,對她有點過意不去。」韓永在遲疑了一下。

「怎麽了?」任筱綠看出他的遲疑。

「我沒有要在我母親那邊過夜,我跟你說過吧?那是我繼父家,自從我母親再婚後我就沒和母親同住過,雖然繼父家有空房間,我和繼父的感情也沒有不和睦,但住在一起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我在臺北過我時通常是住飯店。」

他把不在繼父家過夜的原因說給任筱綠聽,理由并不是反骨不認同繼父,純粹只是貪個自在的感覺,只不過以往去住飯店是平日很好訂房,今晚是除夕夜,這種大日子也不知道飯店還有沒有房間?

任筱綠一聽,想像除夕夜他一個人窩在飯店房間的情景,覺得這未免孤單得可憐,腦海裏於是冒出留他下來過夜的念頭,可是……

可是她這裏跟韓永在田尾的家不一樣,之前她留在田尾過夜,韓永在很紳士地把擁有最舒适彈簧床的房間,也就是他自己的房間讓給她睡,他則去睡簡便的客房,所以兩人沒有共宿一房的問題。

但是咖啡房這裏一樓是店面沒有沙發可以睡,二樓也只有兩間房,雖然說小甯跟男友一起過節,也許不會回來過夜,但難保沒有突發狀況,加上為了尊重小寧的隐私,她不會私自去動用到小寧的房間。

那麽就只剩下她的房間了,所以她一旦開口留他過夜,勢必會面臨兩人共居一室的情況,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是她在邀約他、暗示他什麽似的。

而且她也沒把握兩人共宿一間房時,她能心如止水,什麽事都不發生。

任筱綠心裏陷入期待與掙紮中,表情很緊繃,始終沒把邀約的話說出口。眼看着韓永在已經起身穿上外套、拿起車鑰起了,她還是沒拿定主意。

仿佛可以理解她的心理掙紮似的,韓永在靜默着,沒有給她任何壓力,天知道,其實他對她有着強烈渴望,但在不确定她是否準備好的時候,他選擇放慢節奏,保持君子風度,寧願自己因為渴望而得內傷。

韓永在隐藏好失落的情緒走到門口,跟她擁抱吻別,并且揮手道再見,然後推開門往車子走去。

已經錯失了開口留他過夜的最佳時機點了,任筱綠只好放棄,雖然心裏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遺憾,但她還是微笑着目送他開車離去。

任筱綠關上鐵門返回咖啡店裏,将餐盤收拾好,又洗了個舒服的熱水缲,正在吹幹頭發時,手機響起。

她接起手機,聽見陌生的聲音。

「請問是任筱綠小姐嗎?」

「我是。」她一臉狐疑。

「這邊是杏林醫院的急診室,有一位韓永在先生因為車禍進來急診,我要幫他通知家屬前來辦一些手續,他給了我這個電話號碼。」

任筱綠一聽,心髒跳到喉嚨,差點軟倒。「他有沒有怎樣?」她急得聲音發抖。

「正在檢查是不是有腦震蕩,但目前沒有致命的危險,可能要麻煩你來一趟協助他辦一些手續。」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挂了電話後,任筱綠顧不得頭發仍半濕,趕緊撥電話叫計程車,然後大外套一穿,急忙忙地沖到店門口搭上前來的計程車往醫院去。

一路上,她心情紊亂,雙手合十祈禱着,交握的手心不斷冒汗。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韓永在就在她身邊,渴望他緊緊擁抱她,渴望他溫柔的親吻。她同時也恐懼着,很怕要再一次面對失去愛人的痛。

她剛剛到底在矜持些什麽呢?在耍什麽冷?如果她肯熱情一點,開口留韓永在下來過夜,不就什麽意外都不會發生了嗎?

計程車很快地到達指定的醫院,任筱綠一下車就往急診室沖。

醫院門診因為過年休診,所以急診室裏擠了許多病患,幾乎滿床,她問了櫃臺的護士,得知韓永在被安排在最裏邊的床位,急得直往裏頭走去。

外頭,救護車的鳴笛聲驚心動魄地響起,接着,一副病床擔架從救護車上推了下來,許多醫護人員跟着擁上,陪同救護車前來的家屬慌亂成一團,任筱綠因此被撞到了,她往旁邊靠,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然後她看見家屬聲嘶聲力竭地哭喊着要親人回來,哭喊着愛他的話語,她被那發自內心的悲痛哭聲給震懾住。

當下她滿腦子的想法是~我不要失去他,我愛韓永在,我要他一切安好,我要他陪在身邊,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永遠陪在我身邊,我什麽都願意給。

她蒼白着臉,轉身往最裏邊跑去,然後,當她看見韓永在躺在病床上的身影時,她急忙沖到病床邊。

「筱綠……」韓永在才剛擡眸迎視她,立即就看見她眼眶氤氩、臉色蒼白的激動模樣。

「怎、怎麽了?」他訝他是被酒醉駕車的駕駛給沖撞到沒錯,但還好他反應夠快,及時将方向盤轉偏,所以沒有迎面對撞,但頭仍免不了地撞上車窗玻璃,造成類似腦震蕩症狀的頭暈眼花外加惡心想吐,她不需要一副天塌了、快哭了的樣子吧?她一臉擔憂脆弱的表情,看得他超不舍,趕緊開口安慰她。「你別哭,我沒有那麽嚴重,我只是……」

「我愛你……」她突然說,用一種堅定的表情與不容置疑的态度。

「嗄?!」韓永在吓到。

兩人交往了四個多月,他當然知道她愛他,否則依她的清冷個性哪可能讓他又親又抱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聽她親口說又是一回事,他還以為她矜持冷靜到只會把愛語藏在心頭。

「韓永在,我愛你……」她又說一次,聲音哽咽。「所以請你絕對不要做出任何會讓自己受傷、會讓我擔心難過的事好嗎?」說完,晶燦的淚珠落下。

韓永在聽着她無助的話,看着她哭泣的樣子,一陣心痛襲來,管他頭暈不暈、會不會想吐,他坐起身子,張臂擁抱她,立刻承諾。「我保證,我不會再受傷了,我保證我不會離開,不會放你一個人,真的!我保證……我保……」

他拉上病床布簾,摟抱着她,嘴裏說着一連串的諾言,手指溫柔地幫她拭去眼淚,同時低頭索吻。

任筱綠注意力被這個吻轉移,漸漸不哭了。

韓永在溫柔地用唇珍而重之地吻她,他的唇瓣抵在她水嫩的唇上,低聲哄着說:「我保證,我會永遠都在,我也保證,我會永遠陪你,我愛你……」

韓永在又待在急診室裏觀察了一個小時,然後醫生來通知說腦部電腦斷層掃描顯示沒有顱內出血,也沒有腦震蕩,只有額頭有些小瘀青腫脹,所以他可以出院休養,并交代如果有昏睡叫不醒時才需要緊急送醫。

由於韓永在的車子被酒醉駕車的人撞了,處理事故的員警和保險公司已經幫忙聯絡拖車把他的車子送進維修廠,所以任筱綠陪他一起搭計程車離開。

已經打定主意不讓韓永在自己去飯店位宿,所以一上計程車,她便吩咐司機往「就是咖啡店」開。

打從離開醫院後,任筱綠的手始終都和韓永在十指緊扣,一副永不離棄的态度。聽見她跟司機交代的地址,韓永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跟。她這是要留他過夜嗎?知不知道他會想歪?

任筱綠的回應是一臉堅定,更加用力地握緊他的手,臉靠在他耳畔,低語呢喃。「留下來陪我,我可以照顧你,而且……我不想一個人睡。」

經歷了這麽驚心動魄的除夕夜,她根本不願意裝勇敢一個人硬撐着,她想要有人陪,想要更珍借彼此可以在一起的時光。

不想一個人睡有很多種涵義啊!韓永在一聽,熱血沸騰,一股熱流直往下腹而去。

「嗯!」他用力點頭,也收緊手掌的力道,用力回握,導致兩人的手心都沁着薄汗。

管她是哪一種涵義,就算筱綠要他當床墊給她用、當枕頭給她枕,他都心甘情願。

回到了咖啡店,任筱綠開門進屋,牽握着韓永在的手往二樓走去,她開了房間門帶他進入,讓他坐在她的床上。

任筱綠的房間是一片深淺交錯的綠,白色的床單上頭點綴着綠色幸運草,湖水綠的畝幸、翡翠綠的地毯搭配上白色的牆壁,整個看上去就是舒服雅致。

但他可舒服不起來,畢竟是第一次來到她香閨,第一次坐在她的床鋪上,加上幻想着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他其實很緊繃,既期待又怕會錯意。

當韓永在環顧任筱綠的房間時,任筱綠已經從浴室裏出來,她抹了抹沾了水珠的手,柔聲對他說:「我幫你放了洗澡水,你先去洗缲,但是浴室門不要鎖,我怕你在裏面頭昏暈倒什麽的,我随時可以進去幫忙。」

「好……」韓永在暈陶陶地望着她發笑。

筱綠幫他放洗澡水耶!真好!她還說要進來幫忙……

其實他頭只有一點點暈,不需要她幫忙也能自己處理得很好,但是她都自己開口說要幫了,不讓她幫,好像很傻嗎?

天啊!想像力開始不受控制地飛馳,想到一些很性感的畫面。

「笑什麽呢?」任筱綠好笑地看着他問。「頭腦給撞傻了嗎?」她屈膝蹲着,與他的臉同高,當她發現他的眼神停在她的胸脯上時,她臉上一陣辣紅,難為情地撇開眼,聲音別扭地催促。「別笑了,快去洗。」

「哦……」他還是笑,她臉紅嬌嗔的樣子超美的。

韓永在笑着離開床鋪進到浴室,浴缸的水溢很舒服,他閉上眼睛享受。

十五分鐘後,浴室外傳來任筱綠關心的聲音。「你還好嗎?不要泡太久,省得頭又暈了。」

「唔……」他舒服地發出喟嘆聲,繼續閉眼,将頭枕靠在浴缸邊緣。

接着,他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也聽見任筱綠走進來的腳步聲。

他張眼,看見任筱綠臉色紅得跟小泰佑一樣,手裏食着大洛巾站在洛缸旁,她眼睛飄到一旁,不好意思低頭看向浴缸裏的裸男春光。

「我幫你拿洛巾進來,你要起來了嗎?要不要我扶你?」

「好!」當然要!就算頭不暈也要她扶,不要的是傻瓜。

他手伸向任筱綠,她拉他一把,等他離開浴缸站穩後,她很快地把洛巾攤開,雙手繞過他腰部,幫他圍住令她臉紅心跳的下半身。

圍好洛巾後,任筱綠要抽身,韓永在卻不放人,順勢抱住她。

她的臉頰因此貼在他剛泡過澡的熱燙光裸胸膛上,她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聲聲撞擊着她的耳膜。她自己的心跳也好不到哪裏去,又亂又急。

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很清楚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事,重點是,彼此都不排斥,甚至熱烈期待着……

任筱綠緩緩自他胸膛擡起頭來,水眸閃着粼粼眼波,好不誘人。

韓永在低下頭,深情缱绻地含吻她的唇,又舔又吮,态度十分珍借。

熱燙的吻一觸即發,沒多久兩人從浴室一路吻到房間裏,接着雙雙倒卧在床鋪上。

……

歡愉的激情過後,他松懈下來,頭埋在她頸意,嗅聞她清甜的發香,他吻了吻她的脖子,喃喃說:「好暈,原來撞到頭之後做激烈動作頭會這麽暈。」

任筱綠一聽,發出清脆笑聲,雙手捧着他的臉,又羞又笑地說:「我沒要你做得那麽激烈。」

「對!你沒有,是我自已心甘情願的,我想看你滿足呻吟的樣子,好美……」她含嗔地掃他一跟,伸手棰他胸膛,臉色嫣紅不退。

他則是翻身躺在她身邊,手一伸,順勢将她帶往懷裏抱着,并且拉過被子遮住兩人光裸的身體,說着:「睡吧!我陪你。」

「嗯!晚安。」她吻他的下巴道晚安。

韓永在很快便睡着,他累壞了,連日來加班趕出貨,又開了三小時的車北上,再加上車禍,以及激情的性愛,他累斃了,抱着任筱綠,嘴邊挂着心滿意足的微笑,睡得跟個大孩子似的。

任筱綠在他懷抱裏仰頭看他,光是看着他閉眼熟睡的臉龐,她就覺得好甜、好溫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