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殷長夏的意識越發模糊不清,仿佛被什麽東西拉入更加黑暗的深淵。

那裏面滿是張牙舞爪的怪物,不斷拉拽着他,從他的鼻孔、嘴角、眼瞳,身體上但凡有孔的地方伸入,讓他整個人猶如沉入深海,溺水而無法呼吸。

那種恐懼,像是被具象化,如有實質般的席卷而來。

殷長夏見到了不可名狀的黑暗。

這是殷長夏第一次那麽清楚的感知,他作為兇宅主人,不光繼承了宗昙,還有其餘六口棺材!

黑暗變得更加濃烈,逐漸分化成六只白骨森森的鬼手,争先恐後的來到他的眼前。

仿佛在問——

你到底什麽時候放我們出來?

恐懼感。

這感覺濃烈得宛如翻滾岩漿,殷長夏不自覺的捂住了口鼻,身體蜷縮了起來。

上方傳來宗昙戲谑的聲音:“主人,你還沒回答我呢?”

那聲‘主人’,根本不是心甘情願。

那是擁有絕對實力的自傲,他仿佛是從某個高緯度,緩緩打量着自己,這種不适感令殷長夏幾欲作嘔。

[警告、警告——]

[boss即将做出危險舉動,請兇宅主人盡快控制boss!]

[第二次提示:boss若不前往祭祠,鬼宴則無法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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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長夏渾身冷汗,拼命咬下自己的舌尖,鐵腥味在口腔蔓延。

可清醒是清醒了,那種被纏住的感覺,卻變得尤為深沉。

身體變得虛弱的同時,情況也更加糟糕——

殷長夏再一次瞧見了兇宅的懸棺,仿佛棺材內部有什麽東西,在緩慢的打量和窺探着他。

驚恐之際,殷長夏下意識的拽住了宗昙!

觸碰的一瞬間——世界安靜了!

殷長夏大口大口的喘氣,冷汗浸透了後背,整個人猶如從水裏撈上來的那樣。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難道是因為宗昙力量強大,才擋住了那些窺探感?

一頂六啊。

殷長夏立馬做出了反應,幾乎趴在宗昙身上:“老婆,有鬼想抓我,你糧食來源要斷了!”

宗昙:“……”

殷長夏一把辛酸淚:“我這麽單薄、這麽柔弱的身體,風都能把我吹倒,哪裏供得起七只鬼!”

他剛一說完,便看到宗昙的指甲又伸長了。

殷長夏:“!!!”

做鬼不能這麽暴躁!

殷長夏痛心疾首:“老婆,我對你一心一意!你要保護我啊!”

宗昙:“……”

殷長夏:“老婆你怎麽又不說話了?”

然後又是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的腦海裏又不斷響起了提示音——

[好感值-1。]

[-1。]

[-1。]

[-1。]

艹,這TM都減了4點了!

他就說了四句話,就減了4點?

殷長夏又開始打嗝了,這也是他的老毛病,一旦緊張到了極點,就會止不住打嗝,怎麽治都治不好。

宗昙陰着臉,他從未遇見過殷長夏這樣的人。

旁人不是忌憚他,就是懼怕他,而殷長夏竟然還敢威脅他!?

殷長夏明知故問:“老婆你是想去拿回自己的右手鬼骨嗎?”

宗昙沒理他。

殷長夏在後面加油打氣,就是光動嘴皮不幫忙。

[好感值-1。]

[提示:若是好感度-100,boss很有可能和您玉石俱焚。]

殷長夏:“……”

可惡啊!

殷長夏小小的勾住了手腕上的紅線,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找到號碼牌就過去幫你,真心話!”

宗昙的目光緩緩往下,落到了他的手腕上,又狠厲又陰郁。

他的腳步微微停頓,很快便轉身離開,前往不遠處的祭祠。

只是好感度終于不再減了!

殷長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陣陣的後怕:“還是威脅……啊不,噓寒問暖管用!”

殷長夏并未阻止,反而任由宗昙前往祭祠。

畢竟游戲已經催促他第二次了。

鬼宴若無法開展,他就拿不到號碼牌。

他不是個蠢蛋,反倒能看清許多事。

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是清楚宗昙沒有動手的原因——

哀懼兩鬼正在煉化他的鬼骨,比起殷長夏而言,宗昙更不喜歡那邊。

紅線和鬼骨同樣具有控制作用,至少在現在,殷長夏擁有紅線,可以和那邊的力量抗衡,讓他在兩邊的夾縫之中,得到反擊的機會。

見識了宗昙瘋批、又神經質一樣的個性,殷長夏不由憂心忡忡。

宗昙是一顆定是炸彈,随時随地都有被點燃引線的風險。

手腕處的肌膚仍在微微發麻,殷長夏只覺得自己猶如一塊被惡狼盯上的肥肉,只要稍微放松警惕,就會被啃食殆盡。

真是可怕。

鬼骨的事和號碼牌同樣重要,可哪一邊都不能放棄!

沒能得到號碼牌,會讓自己失去生命;沒能得到鬼骨,又會令自己喪失對boss的控制權。

殷長夏喃喃自語:“也許讓宗昙和我分頭行動,牽制住哀懼兩鬼,是個好選項……?”

怒哀懼三只鬼他根本對付不過來,此刻分散敵人戰力,只留下一只怒鬼,才是最佳選擇。

更別提進入游戲時,系統便提示他操控宗昙前往祭祠,鬼宴才能開啓。

[您已成功安撫了boss、對boss的控制力+1。]

啥?

他剛才貼着宗昙,就是成功安撫了?

基佬鬼的心,殷長夏永遠無法弄懂!

算了!

想這麽多也沒用,先得到一樣再說!

一想到這裏,殷長夏便下定了決心。

先取得號碼牌吧!

[您殺死了喜面,引起了怒哀懼三鬼的憎恨。一旦遇上,他們将和你不死不休。]

[玩家:殷長夏。]

[陽壽:1天。]

[生命值:評價E(癌症晚期,你極度脆皮,撓你一爪就要吐血)(陽壽極速減少,癌細胞惡化中)]

[備注:養靈體質(未知)、兇宅主人(1/7)。]

[擁有物:喜面(邪)。]

[狀态:三鬼的憎恨(在和他們對戰時,三鬼的狂化可能性增大)、冥婚(未完成)、體力弱化+20%(您非常羸弱,身體極差,沒人保護就嗝屁了!)]

殷長夏認真看完,目光停留到了最後的狀态上——

全部這麽坑爹!?

殷長夏凄苦的咳嗽了好幾聲,體力越來越差了,跑幾步都能喘!

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褲腳也沾滿了泥水,顯得分外狼狽。不僅脖子上有一圈勒痕,手腕也有細小的傷口。

想起自己被其餘三鬼惦記上了,這樣突出的樣子很有可能被發現。

正巧香火屋內有鬼仆制服,民國制式的藏青長衫,上面繡着繁複的雲紋,這樣的領子很容易就能遮住脖子上的傷口。

殷長夏随便拿了一套穿上,又拿了面具遮住了臉,這才緩緩走出香火屋。

“看來得先回廚房啊……”

宅子內走廊曲折,難辨方位。夜色凄迷,細雨中只剩下幾盞紅燈籠,滲出不祥的紅光,朝四面八方肆意伸展。

殷長夏走到一半,忽然發現遠處一個人鬼鬼祟祟。

那人站在前方走廊,夜雨斜飄進來,染濕了他大半衣衫,紅色的燈籠之下,連背影也沾染了詭異的色調。

——是唐啓澤。

殷長夏悄咪咪站到了唐啓澤的身後:“客人怎麽來後院了?”

唐啓澤猛然回頭,在他眼底,戴了白面的殷長夏就是個鬼仆!

鬼宴上的鬼仆分成兩類,一類是類似屍怪這種,可以露臉的;另一類則是眼前的這種,一直戴着白面。除卻喜怒哀懼四鬼外,沒人能戴有表情的面具。

這樣大的騷亂,自然讓唐啓澤注意到了這邊,想找一找號碼牌。

沒想到……這麽倒黴,又遇到了鬼仆!

唐啓澤面色微變:“迷路而已。”

殷長夏清了清喉嚨,改變了自己的本音,故意吓唬他:“客人不會是在找什麽吧?”

唐啓澤完全沒能認出這是殷長夏的聲音,肌肉緊繃到了極點,手心湧出大量濕滑粘膩的冷汗。

就算是一個小小鬼仆,也讓他感受到恐懼。

唐啓澤不敢動手,尤其是在鬼宴上。

如果死了一只鬼,就會如連鎖反應一般,湧來無數只鬼,到時候自己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唐啓澤呼吸不暢,連連反駁:“當然不是!我就是迷路!”

殷長夏可不是什麽聖人,還記恨着唐啓澤奪走屍油的事。

他一步步緊逼,思考着能否從唐啓澤身邊騙回屍油!

殷長夏進一步,唐啓澤便退一步。

在唐啓澤眼底,殷長夏現在可是‘鬼’。

鬼當然負責吓人!

殷長夏緩緩揚起一個陰恻恻的笑容:“迷路……怎麽好巧不巧,偏偏是剛出事的花園?”

他臉上戴着面具,卻能從那縫隙之間窺見表情。

唐啓澤。的肌肉緊繃到了極點,手臂上凸起的青筋。

在這樣詭谲的環境之下,唐啓澤只覺得眼前的人分外恐怖。

原本戴在臉上的白面,也沾染了紅燈籠的投影下來的色彩,猶如塗抹了鮮血一般。

太可怕了!

四周無比寂靜,還能聽得見他牙齒上下打顫的聲音。

唐啓澤緩慢将手放到了身後,想要拼死反擊!

他已經後悔了,就算奪走了殷長夏的屍油,以他的實力也找不到號碼牌,倒不如和殷長夏聯手。

可現在後悔還有什麽用?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吃!

正當氣氛焦灼之際,那邊走廊迎面走來兩個鬼仆。

“這幾次的鬼宴還真是不太平,連懼管家手裏的通靈之物都被搶走了。”

“哼,就是前兩批活人幹的好事!搞得接下來的鬼宴越來越嚴!”

殷長夏面色微沉,連忙躲藏了起來,想要收集情報。

唐啓澤立馬便猜到了他也是玩家,飛快的躲到了樹叢中。

那邊的鬼仆仍在對話,經過了曲折的走廊——

“那通靈之物到底是什麽?”

“我也不清楚,據說能看見不能看到之物。”

兩只鬼仆低聲交流着,并未發現殷長夏和唐啓澤的蹤跡,很快便從花園離開。

殷長夏思考着:“他們嘴裏的通靈之物,難道……”

是這次過關的關鍵?

唐啓澤終于不耐煩了,反手扼住了殷長夏的手:“你究竟是誰!”

殷長夏:“……”

比起那些鬼,他一點都不慌。

殷長夏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認識殷長夏吧?”

唐啓澤,臉色微微泛白:“你和他……?”

難不成是尋仇的?

殷長夏:“其實我也是被他救下來的,他跟我說過你。”

唐啓澤緊盯着他,對方似乎沒有動手的打算。

他的後背已經被粘膩濕滑的冷汗浸透,肌肉也因為太過緊繃而感到疼痛,不知道對方打的什麽主意。

唐啓澤:“他……沒事?”

殷長夏:“當然沒事!”

唐啓澤依舊持有戒備:“那只boss這麽厲害,殷長夏竟然能成功逃脫……?”

殷長夏:“不僅成功逃脫,還救下了我。咱們也算被同一個人所救,可比一般玩家,多了一點友誼啊!”

當然,多的也就指甲蓋那麽點兒。

唐啓澤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信了對方是殷長夏所救,畢竟說得這樣詳細,連他和殷長夏相識的細節都如此清楚。

唐啓澤悶聲道:“殷長夏的确很厲害,都能從這麽厲害的boss手裏逃脫。”

得知了這個消息,唐啓澤後悔得更加厲害。

倘若當初不是推了殷長夏,還搶走他的屍油,以他的厲害程度,是不是連號碼牌都已經到手了?

唐啓澤沉默了下來。

夜色深沉,到處都是殘枝腐木,陰綿細雨中也夾雜着腐臭氣息。

忽而一陣寒風吹來,枯爛的枝條在風中搖曳,也吹得燈光影影綽綽。

光線極薄,薄得快要熄滅。

紅色燈籠照着他們,灑下一大片的陰影。

唐啓澤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心情沉重得宛如此刻的陰雨。

“我一直很後悔,殷長夏好歹救了我,我竟然恩将仇報。”

這話反倒讓殷長夏感到意外了,他和唐啓澤的相識太戲劇,還被唐啓澤坑了一把,殷長夏至今為止也沒解開心結。

可沒想到的是,唐啓澤竟然說後悔?

殷長夏突然冷笑了一聲,又連忙正色道:“你想不想補償?”

唐啓澤沙啞着嗓音,愧疚感湧上心頭:“但凡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盡全力。”

內心權衡着利弊,殷長夏忽然改變了想法。

倘若拿回屍油,就意味着讓唐啓澤暴露在衆鬼之中,啃食而死。

真不劃算啊。

與其如此,還不如利用唐啓澤。

殷長夏:“你先去宴席會場,既然屍油是混進這裏的最好辦法,那必然是裏面存着提示。一定是充當賓客的時候,可以看到號碼牌所在!”

唐啓澤沉思了起來,覺得對方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殷長夏:“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事。”

唐啓澤:“?”

殷長夏:“殺死不同的怪物,就會獲得不同的游戲背景提示。我殺女鬼和喜鬼的時候,可有完全不同的提示!”

唐啓澤聽得仔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喜鬼!?

唐啓澤:“難、難不成是喜怒哀懼四鬼中的喜鬼!?”

殷長夏點了下頭。

唐啓澤瞪大了眼,喜怒哀懼四鬼的戰力僅低于boss,比屍怪可厲害百倍!

他竟然這樣厲害,當自己還在四處躲藏時,他竟直接把喜鬼給踹了!?

殷長夏:“你賓客的身份,能在宴席上待很久。我是鬼宴仆人的身份,能在廚房進出自如。咱們聯手,就能做到其他玩家做不到的事!”

聽他這麽說,唐啓澤也不自覺的生出些許期待。

殷長夏:“既然已經明白了號碼牌就在鬼宴上,就得支開百鬼。”

唐啓澤犯了難:“可僅憑我們的能力……”

“放心,我有計劃!”殷長夏低笑了聲,“你不是想補償嗎?”

唐啓澤明白,對方說得有道理。

他大哥唐書桐說過,游戲的答案就在游戲裏!

進入鬼宴分成三種辦法,屍油為什麽是上策?那這裏面一定包含着號碼牌的信息!

順着這個思路走,唯一的難題就是支開鬼宴上的百鬼。

所以對方才直擊核心——制造一場混亂!

弄亂鬼宴有太多好處了,不僅是找到號碼牌那麽簡單,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對他們之後逃離大宅也有極大的幫助!

他們可以用最簡單、風險最小的方式取得成功!

唐啓澤:“你具體想做什麽?”

殷長夏伸出了自己的手:“看到我這雙手沒有。”

唐啓澤盯得仔細:“看到了。”

滑嫩、白皙、骨骼分明,像是彈鋼琴的手,非常的好看!

難道……有什麽奧妙?

唐啓澤連眼睛都不肯眨,心道一定要看清楚了,這絕對是大佬殺死喜鬼的訣竅!

難道這位大佬會說,這雙手染過無數鮮血,手撕過許多厲鬼?

殷長夏一本正經道:“經過我這雙手洗出的盤子,鬼特別的喜歡,還會争搶不休。”

唐啓澤:“……”

他沉默了良久,滿臉震驚的盯着他:“哈!??”

唐啓澤深深的看着他,忽然冷漠的後退了一步,“你可以騙我,但不能用這麽明顯的假話騙我。”

殷長夏:“……”

“我信你殺了喜鬼,還信你說的一切!你這麽大佬的一個人,想坑我直說好了,我沒有力量反抗,何必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唐啓澤緊抿着唇,渾身微微發顫,“可……洗盤子!?這TM要是能成功,我直接喊你爺爺!”

殷長夏:“???”

看來唐啓澤死活都不信,竟然連這樣的毒誓都說出口了。

……那唐啓澤真得喊他爺爺了!

怎麽感覺有點爽?

見唐啓澤怎麽都不肯相信自己,殷長夏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把臉上的白面給掀了下來,揪住唐啓澤的衣領:“你看看我是誰!”

細雨之中,他身着一襲藏青長衫,柔軟的短發搭在額間,肌膚如死人般蒼白。

這樣的五官……唐啓澤打死都不會認錯。

畢竟他二十幾年的人生裏,這樣好看的人,找不出第二個!

唐啓澤怔在原地,嘴唇嗫嚅的喊出:“……殷長夏?”

殷長夏:“我都從boss手裏成功逃生了,你還不信我!?”

唐啓澤腦子混亂到了極點,想起殷長夏那不靠譜的操作,但次次都奏效。

難不成……他說的手,只是掩蓋真相。

引起衆鬼争奪的,并不是盤子,而是他使用了載物!!

唐啓澤頓時瞪大了眼,一定是這樣!

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唐啓澤緊繃着身體——殷長夏竟然得到了載物!

他的大哥唐書桐就是因為得到了載物,才在短時間內一舉躍入A級玩家。

他們雖是兄弟,唐啓澤卻沒那麽幸運,并沒有得到載物的承認。

唐啓澤低下了頭,雖然殷長夏的方法聽着無厘頭,但他得到了載物這一點——便值得冒險!

唐啓澤深吸一口氣:“好,我聽你的,跟你合作。”

短暫的對立後,便是短暫的聯盟。

殷長夏露出一個笑容,目光灼灼的同唐啓澤對視。

工具人……咳,幫手有着落了。

唐啓澤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你剛才為什麽忽悠我?”

“……”

哦豁。

殷長夏沉默良久,幹笑了兩聲:“你這麽害我,我當然要小小的報複一下。”

唐啓澤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雖說的确被殷長夏忽悠了沒錯,但他的确做了對不起殷長夏的事,也算是扯平了吧。

不過他剛才可是真情流露……

唐啓澤耳根通紅,立馬轉過了頭,發狠的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眶。

該死的,被殷長夏看見了。

太丢臉了!

殷長夏:“別擦啊,這是你人性的象征!”

“你管我,我就擦!”

唐啓澤臉頰更紅,咬緊牙關。

殷長夏完全不為自己的忽悠感到心虛臉紅:“咱們分頭行動!我去廚房,你去鬼宴,等混亂之後就立刻找號碼牌!”

對號碼牌,他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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