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密室火光竄了起來,火舌瞬間從門內吐出。
光是站在密室門口,便能感受到一股又一股的熱浪,燙得皮膚密密麻麻的疼。
衆人趕着逃命,徒留殷長夏和紀今棠二人,站在密室門口對峙般的,互相凝視着彼此。
殷長夏的表情沉了下來:“你不是很讨厭我?”
紀今棠眯彎了眼:“讨厭、當然讨厭,讨厭得恨不得讓你去死呢。”
他是因為殷長夏而誕生的人格,本想脫離本體的束縛,徹底侵占這具身體。
可殷長夏的存在,就像是一根保險栓。
那個弱雞永遠會牽制他、命令他,去保護殷長夏。
殷長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還讓邱平道歉?”
紀今棠:“……”
他只是看不慣,覺得殷長夏怎麽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欺負了。
密室裏的溫度已經開始影響到外面,那邊恐怕快要攀升至46°。在這樣令人焦灼的氣溫下,任何人都會被烤傷。
此刻被鬼菩薩壓制的殺人狂,帶着怨毒的目光緩緩将手放到了那邊,電鋸離他的手只有兩個拳頭了!
殷長夏和紀今棠仍在對峙,沒能看到這一幕。
殺人狂的手不斷攀爬,一點點的挪到了那邊,終于拿起了地上的電鋸。
在觸碰的那一瞬間,電鋸上那些惡心的舌頭猶如蘑菇一般,竟然開始往上長,一直長到了殺人狂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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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狂終于站起身來,興奮的望向了兩人。
他舉着電鋸朝前一晃,幻化而出的鬼菩薩便猶如碎片那般,很快消散在眼前。
不好!
殷長夏頓時一驚,只能拽着紀今棠,被逼得往密室裏走。
“小兔子,別跑啊……”殺人狂嬉笑了起來。
他笑的時候,手臂上和電鋸上的舌頭也一并發出笑聲。
上下齊奏,漸漸的越變越大,響徹在整個公寓內。
衆人本來已經快要逃出去,聽到這個聲音,竟然倒在了地上,抱住了耳朵痛苦的哀鳴了起來。
“嗚……別笑了!”
“好痛苦,耳朵快炸了!”
周迎眼睛充血,朝那邊望去的時候,才瞧見殷長夏和紀今棠都沒有過來。
他艱難的站起身,手扶着牆壁,緩慢的行走着。
然而剛直起腰,就被身後的人給猛烈撞了一下。
唐啓澤粗暴的朝着那邊走去,狼狽得猶如一條奄奄一息的老狗:“滾啊,別擋老子的路,老子急着救人!”
周迎:“……”
他也急着救人。
能不能別這麽暴躁?
唐啓澤簡直是個杠精!
他和唐啓澤一定是八字相克,要不然他為什麽總被唐啓澤杠?
這會兒功夫,唐啓澤已經抵達了密室門口。眼看着殺人狂已經把殷長夏逼上絕路,他拽起一旁的花瓶,猛然朝着殺人狂砸了下去!
真是千鈞一發!
哐當——
只聽清脆的一聲響,血液順着殺人狂微卷的頭發流了下來。
唐啓澤在砸殺人狂的頭的時候,力道大得猶如砸碎了一顆大西瓜。
世界都安靜了。
殷長夏還未流露出過多驚恐,便把恐懼心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唐、唐啓澤?”
唐啓澤手都在發顫,渾身抖得不像話:“喲。”
殷長夏心頭生出一陣感動:“喲什麽喲,抖成這樣還要耍帥!”
殺人狂整個額頭都染上了鮮血,視線也模糊了一大片,約莫是砸到了神經。
他怒不可遏,沒想到自己還有被人偷襲的一天!
這群又可恥又可恨的闖入者!
殺人狂視線受到影響,開始胡亂攻擊。
眼前有一團黑影閃過,殺人狂便猶如盯準獵物那般追了上去。
唐啓澤驚恐道:“小心!”
這個距離他可來不及救殷長夏了!
方才他們三人同時躲避,沒想到殷長夏這麽倒黴,三選一他又又又中了!
眼看着殺人狂要把殷長夏逼到絕境之時,又有一個花瓶朝着殺人狂的頭砸來。
“哎喲——”
殺人狂可憐的呻吟了起來。
殷長夏:???
殺人狂後方的周迎已經趕了上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都說了跑這麽快幹什麽!我也急着救人!”
殷長夏和唐啓澤震驚的看着他,周迎手上還拿着染了血的臺燈。
然而連續被砸兩下,殺人狂已經徹底癫狂。
不僅連視線,意識也受到了影響。
電鋸上的舌頭還在往上長,猶如雨後迅速滋長的毒蘑菇那樣,竟然抵達了脖頸!
脖子上一只舌頭伸了出來,舔了舔四周的肌膚。
“小兔子……”
這場面分外驚悚,恐懼感化作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攪動觀看者的內髒。
殺人狂猶如一個提線木偶,拿起電鋸狠狠朝幾人揮舞。
他們迅速躲閃,在這樣炙熱的溫度下,行動變得更加累人,已經喪失了許多體力。
“嘻……”
殺人狂追逐着他們,在躲避時殷長夏引誘着他,想要令電鋸深深陷入了木櫃當中,可沒想到電鋸如此鋒利,很快就把肥厚的木櫃削成了兩半。
嗡、嗡、嗡——
這聲音像是奪命曲那般!
在這驚悚的場面之下,殺人狂又開始唱起了那首童謠。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擡,七兔子挖坑……”
唱到最後一句,殺人狂的表情變得猙獰,“八兔子埋!!!”
衆人趕忙逃竄,此刻溫度終于攀登到50°!
參與降溫的人體器官,已經快要無法工作。殷長夏的身體沉重到了極點,雙眼發黑,已經快要無法邁動雙腿。
方才被殺人狂逼入到密室裏面無奈之舉,現在周迎和唐啓澤都在,不能再退了!
反擊!
借着人多、以及配合默契的條件下,他們終于又從密室裏逃了出來。
外面的溫度的确要低一些,也只是飲鸩止渴,因為溫度遲早會蔓延過來。
溫度攀升得越來越快,從每分鐘1°,到半分鐘1°,終于變成了二十秒1°了!
再這麽下去,所有人都會被這猶如烤箱般的屋子烤得融化!
殷長夏憑着最後一口氣沖向大門,發現冉雪她們根本就沒有撬開門鎖!
殷長夏:“怎麽了?快出去啊!”
冉雪:“鎖孔被堵住了!”
身後殺人狂已經追來,嘴裏仍然不清不楚的唱着那首歌謠:“哈……抓到你們了。”
殷長夏狠狠的罵了聲:“媽的!”
為了阻止殺人狂的靠近,他們開始不斷的朝着那邊砸東西。
物品砸過去的聲音不絕于耳,柯羽安也在此刻爬了起來。
方才的鬼鳴令他頭痛難忍,耳膜劇痛到讓他以為自己都快聾了。
還好如今停止了!
借着這個空隙,柯羽安同殷長夏對視一眼,知道自己必須看清另一張素描畫上面有什麽。
不然接下來的游戲,他們一定沒有機會了!
紀今棠也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多年青梅竹馬,紀今棠很快就明白過來,殷長夏一定是拜托柯羽安什麽事。
紀今棠低聲嘟囔:“阿祈,你真的不求我一下?”
殷長夏黑了臉:“???”
紀今棠:“你跟我撒個嬌,我一定幫你。”
殷長夏面無表情,右手就擋了過去:“這種撒嬌嗎?”
紀今棠:“……”
真是殘忍,知道他不是主人格,就對他這麽冷淡。
是因為當初那件事嗎?
殺人狂已經朝他們襲來,離他們僅剩下半米遠。
紀今棠不再如剛才那樣的态度,拿出了脖間的古佛玉佩。
[同意支付陽壽,使用載物鬼菩薩。]
剛才消失的鬼菩薩,又一次展現在衆人面前。
這一次,紀今棠沒了剛才的敷衍,操縱着不斷變大的鬼菩薩,八臂上各自拿着刀槍棍棒,瞬間朝着殺人狂襲去。
尖銳的武器,痛得殺人狂面色扭曲。
這一幕令在場衆人全都呆愣住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邪門的東西。
“我也好想要載物……”
不知是誰,突然渴求而羨慕的發出了聲音。
冉雪表情凝重:“繼承載物的人,真是萬裏挑一。”
向思思抓住了關鍵詞:“繼承……?”
冉雪:“就算繼承又怎麽樣?好處伴随着風險,載物全是些邪門的玩意兒,極其容易遭到反噬。”
向思思面露疑惑,總覺得冉雪這話,是經歷過了一樣。
冉雪沉默着,仿佛想起了什麽極其糟糕的記憶,便再也沒有說話了。
“真是頑固。”紀今棠擰緊了眉。
縱然紀今棠的載物已經這般厲害,卻是針對鬼魂多一些,沒能完全将殺人狂殺死。
那邪門的電鋸已經影響到了殺人狂,令他仿佛沒有痛覺那般,就算身上無數傷口,也猶如提線木偶般朝着衆人殺來。
不死不休!
他的眼瞳定定的盯着衆人,完全沒有轉動,陰毒的掃視着衆人。
若不是前方還有鬼菩薩擋着,只怕他們的身體都要被殺人狂撕碎了!
電鋸的嗡嗡聲吵得人心裏發慌。
衆人被這樣的戾氣吓得倒退半步,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殷長夏一直思索着那扇門到底要怎樣才能開啓,如今終于反應了過來:“是電鋸!”
衆人被他吓了一跳:“什麽?”
殷長夏:“那扇門根本無法打開,但可以用電鋸毀掉門鎖!”
衆人将目光放到了電鋸上,那上面是無數尖銳如刀片般的刺,看着就十分鋒利。
除卻密室的不鏽鋼門,通往外面的這扇門,根本沒有那麽牢固!
衆人恍然大悟了過來,想起了那句話——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恐怕考核官就是利用了這個心理,覺得他們不敢對殺人狂下手,只會到處逃竄,繼而漸漸耗盡所有的時間。
殷長夏:“搶!”
他們再次望向殺人狂時,眼神猶如看着一塊上好的肉,恨不得拆吞入腹。
殺人狂:“……”
殺了那麽多人,還是第一次有人拿這種眼神看着他。
從來都是他當獵人,去殘害別人!
如今竟然有獵物,敢反過來狩獵他這個獵人?
殺人狂很快就被所有人圍成一團,他覺得自己被蔑視了,再次加大了電鋸的功率——
都怪這個殷長夏!
下一刻,唐啓澤、周迎兩人一擁而上,借着鬼菩薩的掩護,将殺人狂的身體一上一下的盤扣住,令他根本沒有這個力氣揮舞電鋸。
柯羽安趁着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邊,小心翼翼的溜到了書房,誰也沒有察覺到這一幕。
“快拿電鋸!”
衆人還未徹底制服殺人狂,哪知道那個邪門的電鋸,竟然控制着殺人狂的手,拼命的往上拽。
殺人狂的手臂都在此刻扭曲了三百六十度,令他痛到發出了喊聲。
“啊啊啊——!”
原來這動作并非殺人狂主導,而是那個邪門的電鋸。
為了徹底控制那具身體,電鋸先是不斷在連接處如雨後春筍般長出舌頭,還扯斷了殺人狂的骨頭。
那只電鋸沒再顧及其他人,反倒将凜厲的攻勢對準了殷長夏。
用身體盤住殺人狂身體的唐啓澤等人面露慌亂:“殷長夏!”
高溫之下,殷長夏已經沒有力氣再躲了。
殷長夏已經冒着就算受傷的心态,也要搶走殺人狂手裏的電鋸。
他本想用左手,畢竟右手會時不時的不受控制。
這種危險的情況,容不得半點疏忽。
殷長夏仔細觀察着那個瞬間,耳膜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危急關頭,右手動了。
電鋸是邪物,鬼骨能起一定作用。
電鋸上的舌頭似乎縮了一下。
可恐懼是恐懼,下一秒它便瘋了那般的朝着殷長夏襲來,力道大得讓殺人狂的身體進一步扭曲。
殷長夏迅速蹲下身去,拔出匕首,覆上匕端機關,刀刃飛快增大。
殷長夏雙手握住匕端,朝前一砍,削鐵如泥的刀刃便将殺人狂的手和電鋸分開。
衆人:“……”
太驚險了!
殷長夏大口喘氣,心道還好鬼骨有威懾力,讓電鋸上的舌頭瑟縮了一下。
不然,就抓不到這個時機了。
殺人狂:“!!”
他更加怒不可遏,使了渾身的力氣,驟然朝着殷長夏襲去。
手裏是一把帶血的小刀,在空氣裏揮舞了好幾下。可殺人狂忘記了,方才電鋸為了操控他的身體,令他關節錯位。如今失去電鋸,便直直朝前跌去。
前方是——
“不!!!”
電鋸嗡嗡作響,平日裏是殺人狂便是借着這聲音戲耍別人,而轉眼恐懼的就變成了他自己。
殺人狂倒在了功率極大的電鋸之上,身體抽搐了兩下,流出大量血液,再也沒了呼吸。
這樣的慘狀,令衆人虛軟的跌在地上,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唐啓澤強忍着驚恐,抽出了殺人狂身下的電鋸,粘膩的血液流淌在公寓地板上。
他拿起電鋸狠狠朝前一砸,門鎖便徹底砸開。
屋內極速上升的氣溫,也因此不再繼續,閃爍的紅光重新變得暗淡。
微弱的光芒滲透進來,衆人不敢再有半點猶豫,急急忙忙走出了這裏。
只是殺人狂的慘狀,還令他們心有餘悸。
殷長夏朝後方望去,瞧見地板上的殺人狂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雙血紅的眼睛,死命的瞪着踏出門口的人。
一個又一個,仿佛要深深記在腦子裏一樣。
[恭喜十位玩家共同殺死殺人狂。]
[游戲背景共享中——]
[背景解謎其一:殺人狂的電鋸上鑲嵌着死者的牙齒,他似乎有這方面的收集癖好。電鋸久而久之,在死者怨氣的侵染之下,變成了一個兇邪之物。]
[殺人狂為本場boss,電鋸內的怨氣聚集不散,必将為boss的誕生提供幫助。]
[死前:E級boss。]
[死後:C級boss。]
衆人的表情立馬變得難看,沒想到殺人狂死後這樣兇邪!
他們終于抵達外面,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顯得極其狹窄,只能勉強容納兩人并排着走。
地上也沒有鋪設地磚,只有幹巴巴的水泥,以及裸露在外的管道。
那些管道看着十分肮髒,長期暴露在外,便染上了灰塵。
“看來這裏就是正式游戲場了。”
冉雪仔細觀察着外面,“筒狀樓,沒有電梯,若是以後逃生……恐怕只能走樓梯。”
殷長夏沉默的注視着這一切:“陰間設計。”
衆人:“……”
殷長夏:“從上到下,像不像從陽間通往十八層地獄?況且還是筒狀的,更像是陰間通道了。”
唐啓澤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快別說了!”
越想越滲人!
柯羽安是最後一個從殺人狂的屋內出來的,他似乎真的找到了一些東西,同殷長夏對視了一眼,只是礙于周圍的人太多了,不想當場說出來。
柯羽安裝作走到殷長夏身邊,走得時候挨得極近,把手裏的另一張素描畫捏成紙團,遞到了殷長夏的手心裏。
柯羽安慢吞吞的笑了起來,掩飾着手上的動作:“我剛才又去廁所确定了,這邊馬桶蓋裏果然沒有屍體碎塊。”
殷長夏心知肚明,悄然接了話:“這麽謹慎幹什麽?”
柯羽安:“大佬不是說,我們沒機會再進去了嗎?我就想着既然是最後一次了,就冒一冒險。”
衆人想離開這層的時候,一沓黃紙,從樓道裏撒了下來。
有一些還燃燒着,灑在身上時,直接燙傷了肌膚。
衆人連忙朝上望去,才瞧見有一個老人,正冰冷的注視着他們。
向思思:“喂!你幹什麽呢!”
樓道上方的老人低低的呸了聲,還朝着他們吐口水,很快便轉身離去。
向思思:“……”
她一忍再忍,若是在現實世界,恐怕早就和這個老人打起來了。
如今在游戲裏,是依靠了裝乖博同情才讓冉雪對她這麽好,絕對不能暴露!
向思思深吸一口氣,可憐巴巴的說:“冉姐,那個人也太過分了。”
殷長夏從地上撿起了快要被燒掉的照片,眼神微閃:“你們看這照片!”
唐啓澤低頭看了過去:“奇怪,怎麽有點眼熟啊?”
殷長夏:“何止眼熟……是殺人狂房間裏的受害者。”
衆人:“!!!”
看來那位老人和受害者有關系,所以才在這裏燒紙錢。
他們更加覺得這棟老樓撲朔迷離,仿佛被蒙了一層霧,始終看不清裏面到底藏着什麽。
殷長夏沒敢繼續向前,身體也僵了幾十秒。
與此同時,樓道上方傳出一陣譏笑:“喲,成功逃出來了?”
他們急忙望去,樓道裏陰暗的光,映在那人的臉上。
他穿着軍綠色的風衣,一身幹練利落的氣場,嘴裏叼着根煙,滿是吊兒郎當的表情。
煙絲袅袅,透過煙霧去看他那張臉,有種說不出的滄桑感。
明明他的外貌,給人很年輕的感覺。
周迎戒備的問:“你是誰?”
逃出來?
他怎麽知道?
那人哈哈大笑:“我可不是什麽NPC,不用跟我打哈哈。”
周迎頓時大驚:“玩家!?”
除了他們以外,竟然還有別的玩家?
冉雪随即拔出了武器,對準了那人:“是老玩家!”
衆人不明白她為何是這樣的反應,還一臉懵逼。
既然是老玩家,至于這麽拔刀相向嗎?
上方的老玩家,在看到冉雪的反應時,露出玩味的笑容:“咦,沒想到這次的新人,還知道點兒東西……”
他不再裝神弄鬼,緩步走到了衆人面前。
那人微微彎腰,伸出了他的右手,冰冷的掃視着衆人:“鄭玄海,本場游戲的考核官之一,請多指教。”
冉雪沒有動,她這樣戒備的模樣,令氣氛也變得劍拔弩張。
鄭玄海:“我說這位小姐,你還是把武器收起來吧。”
冉雪:“……”
鄭玄海将手指放到了刀刃上,緩緩挪開:“這小東西,可只會紮到自己,完全傷不到敵人……”
說完,他便立刻拽住冉雪的右手,擰住她的手腕,三兩下就打掉了她手裏的武器。
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出手幹淨利落,完全不同于他們這群新人。
殷長夏的表情更加難看,早在鄭玄海走過來的時候,目光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敢有半點松懈。
見鄭玄海突然出手,也在他對付冉雪同時拔出了武器。
鄭玄海打掉冉雪武器的那一刻,殷長夏就精準的抵在了鄭玄海的動脈上。
殷長夏:“別動,我怕我手滑。”
鄭玄海:“……”
冉雪剛才的威脅,對于鄭玄海而言,不過是過家家一樣的笑話。
而如今殷長夏精準的抵在自己脖間,才令鄭玄海感到意外。
鄭玄海趕忙舉手投降:“我就跟大家開個小玩笑嘛。”
這樣前後完全不一樣的态度,只因為對他造成威脅的是兩個人。
殷長夏笑着露出小虎牙,把刀刃抵得更近:“我也想跟你開個玩笑。”
鄭玄海被噎了一下。
唐啓澤憋着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除他之外的第二人被殷長夏坑了,他就覺得很爽很開心。
受苦的終于不只有他一個人了!
冉雪擰着自己受傷的手腕,黑着臉說道:“老玩家,考核官,呵……四十分鐘逃離的任務,是你下達的吧?”
話音剛落,熟悉的機械音便響徹腦海——
[恭喜玩家陸子珩完成考核官任務,由B級玩家升入A級玩家!成為主區A級玩家中的第七人!]
[恭喜玩家陸子珩完成考核官任務,由B級玩家升入A級玩家!成為主區A級玩家中的第七人!]
[恭喜玩家陸子珩完成考核官任務,由B級玩家升入A級玩家!成為主區A級玩家中的第七人!]
“足足三遍,陸子珩還挺有牌面啊。”鄭玄海啧了聲,不耐煩的說道,“真不是時候,竟然在這種時間通知,本來還想藏一藏的……”
殷長夏頓時戒備:“你什麽意思!?”
鄭玄海也不打算隐瞞了:“你們也聽見了,有玩家升級了。考核官任務,懂了嗎?都告訴得這麽直白,哪裏瞞得住!”
鄭玄海猛吸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口煙圈。
“我也算做一回好事,把大致情況介紹一下。”
“游戲有玩家主區,我們稱之為家園。”
“家園共有九個區域,每個玩家想要升級,就必須接下考核官任務。”
“這個陸子珩,他可真不是人!別人用幾年,甚至十幾年都升不到A級玩家,他才花了短短三個月!”
鄭玄海一肚子苦水,他也才第一次接到考核官任務。
能不能由最低的E級玩家,升入D級玩家,就看這次的任務了!
鄭玄海哀呼了好幾聲:“我本來還打算瞞一瞞的,反正就讓你們猜嘛,我們在新手時期不也這樣過來的?可新增A級玩家的時候,游戲會向每一個人發放通知!”
殷長夏:“就只有A級玩家會通知?”
“那可不!每場有那麽多玩家升級,游戲不會理會這些人的。A級玩家不一樣啊!全區只有六人……現在是七人。”
鄭玄海還滔滔不絕的說起了陸子珩的壞話,“陸子珩這家夥簡直是個瘋子,你們要是有幸通關游戲,進入家園之後,千萬不要惹他!”
衆人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殷長夏和唐啓澤,這下子隊伍裏有兩個人都是A級玩家的弟弟。
原以為唐啓澤的後臺比殷長夏硬多了,現在他們可謂是平起平坐了。
天色越來越暗,濃濃烏雲好似彙聚的陰氣,将所有星月遮擋。
鄭玄海眯起眼:“這裏可是出租樓,裏面許多租客,你們還是盡快處理殺人狂的屍體吧,要不然暴露……”
殷長夏擰緊了眉頭。
下一秒,游戲的提示音便響了起來。
[你們已經殺死了本樓租客——殺人狂。]
[他将于七日後返魂!]
[返魂夜前,殺人狂會在這期間,對殺死自己的人下手,每天一人。]
[游戲名稱:租客。]
[通關要求:活到返魂日。]
[互相争搶、互相拼殺、不惜一切手段活下去!直至通關前的那一刻,都不要停止懷疑!]
考核官給他們布下了個巨坑!
殷長夏失了笑容:“殺人狂所有的仇恨值都堆在我們身上了,殺人狂七日返魂期間……目标只有我們!”
老玩家從游戲一開場,就已經安全了。
他們手上幹幹淨淨,并未參與到殺人狂的事件當中來!
老玩家是在用新玩家的命,幫助自己升級!
衆人一聽到這話,表情紛紛難看了起來,根本沒想到老玩家的手法會這麽陰毒!
唐啓澤拽起鄭玄海的衣領:“艹,你簡直把我們當傻逼……”
鄭玄海說着風涼話:“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們啊,殺人狂的死必定掀起不安。這棟樓房藏污納垢,裏面什麽都有,我勸你們還是把這個消息守住……”
殷長夏:“……唐啓澤,松開。”
唐啓澤:“可是!”
殷長夏:“他說得沒錯。”
衆人咬咬牙,只得飛快朝着四樓趕去。
還好殺人狂平日性格孤僻,這會兒又快到午夜十二點,根本沒幾人去到四樓。
殷長夏松了一口氣,趕忙對衆人說道:“去拿門口的鑰匙,把這間屋子鎖住。”
唐啓澤點了點頭,從殺人狂身上搜出了鑰匙。
殺人狂那死死瞪住衆人的眼神,不禁令他們毛骨悚然。
這間屋子裏,起碼有三具屍體。
裏面被高溫烘烤,屍體已經慘得不成形狀。雖然後來他們離開房間之後,溫度就不再上升了,但也不是那麽容易降下來的。
屍體在高溫的環境下,會迅速腐敗。
和其他人的緊張不同,慢悠悠趕來的鄭玄海猶如在看風景似的。
“哇,死得好慘。這下子他七日返魂的時候,一定異常兇煞。”
說什麽風涼話呢!
衆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猶如驅之不散的濃霧。
“我們剛才是砸了門鎖才出來的,這能鎖住嗎?”
唐啓澤:“我試試看。”
門鎖已經擠壓變形,唐啓澤廢了好大勁兒,才勉強把門給關上了。
唐啓澤松了口氣:“鎖住了。”
鄭玄海穿着涼拖,将整理好的證件遞給了他們:“走吧,跟我去一樓。”
唐啓澤終于忍不住:“媽的,你還有什麽企圖!”
鄭玄海無奈:“我好歹是這場游戲的考核官嘛,自然得幫你們準備租房的東西了。”
殷長夏:“……租房?”
鄭玄海早在剛才,就對殷長夏有了深刻印象。
畢竟他看着病弱,出手卻極度狠厲,和他印象中的某人如出一轍。
陸子珩……
一想到這人,鄭玄海還心有餘悸。
“正式場的游戲世界自成規則,如果沒有這些僞造的證件,你們根本不可能住得下來,邏輯上就說不通。”
鄭玄海将嘴上的煙拿了下來,用大拇指掐滅,“跟我走吧,底下還有幾名考核官等着你們呢。”
唐啓澤拔高了聲音:“你們到底幾個人!?”
鄭玄海:“三個,都是從九區出來的。”
三個老玩家……
衆人邁動着沉重的腳步,跟在了鄭玄海的身後。
這人亦敵亦友,根本無法弄清他的真正目的。
殷長夏恍惚間又想起了陸子珩,他在報名場聽到的聲音,果真是他?
看來那場游戲,一方面是在篩選他們,一方面也在考核陸子珩。
難怪這麽難!
鄭玄海吊兒郎當的走在樓道上,嘴裏還輕輕的哼着歌。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
殷長夏臉都黑了:“你能不能別哼這首!”
鄭玄海笑呵呵的問:“怎麽,怕了?”
殷長夏:“殺人狂也哼的這首,你一直這麽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殺人狂是有基情呢!”
衆人突然憋起了笑,有基情?
殷長夏有時候說話,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反正被噎的又不是他們,鄭玄海才搞了個騷操作坑了人,他們巴不得殷長夏噎死鄭玄海呢!
鄭玄海也覺得驚悚,不敢再哼下去:“窩草、游戲給的考核官提示,竟然是……”
他說漏了嘴,這短暫的信息卻被殷長夏捕捉到了。
殷長夏:“考核官提示?”
鄭玄海:“……”
鄭玄海頓時啞然,沒想到殷長夏反應這麽快。
樓梯狹窄,裏面十分潮濕,角落裏長滿了青苔和蜘蛛網。
燈光忽明忽暗,老樓裏還有幾樓根本沒有燈光,完全不能帶給人安全感。
他們很快抵達了一樓,鄭玄海老遠就在向一人招手。
待衆人走進,才瞧見有兩個人站在管理室門口。
鄭玄海:“老乾、興凱。”
焦興凱掃視着這群人:“咦,竟然有湊齊了十個人……”
盛乾笑眯眯的說:“這場還真是熱鬧,人才輩出啊。”
平時能從報名場出來的玩家能有三四個就不錯了,現在竟然能湊齊十個新手玩家的上限。
一聽他說十個,冉雪便明白了過來,趙雨菲比他們都提前遇到老玩家。
冉雪:“雨菲呢?”
鄭玄海連忙道:“已經定下了租屋,在七樓等着你們呢。”
聽到這個消息,冉雪緩緩舒展了一口氣。
之前她一直擔心着趙雨菲,現在聽到她沒事,心裏也算有了些許安慰。
咚咚咚——
鄭玄海等在門外,敲響了門。
“誰啊。”
“秦叔,我中介的,找了人過來租房子,是個大單!好多人呢!”
殷長夏:“……”日哦,中介,好真實。
他們聽到裏面有緩慢的、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過了好久才瞧見一個老頭開了門。
他弓着身體,身材顯得越發矮小,皮膚發黃而褶皺,看上去大約七十歲了。
老頭精瘦,卻給人一種精明能幹的感覺。
他冰冷的打量着衆人:“等等,我去拿鑰匙。”
鄭玄海:“謝了,秦叔。”
他的動作很慢,慢到足矣令人煩躁。
屋外還能聽到飛蛾拍打電燈泡時,那撲騰撲騰的聲響。
老頭終于找齊了幾把鑰匙,遞給了他們:“快到十二點了,我就不上去了,你們也要記得晚上別出門。”
說完,他就把門給關上了。
殷長夏還聽到了反鎖的聲音。
衆人:“……”
鄭玄海見他們的臉色不對勁,立馬解釋道:“老頭性格不太好,所以離婚之後三十年來一直孤身一人,別介意啊。”
殷長夏:“他說的十二點別出門,難道……?”
鄭玄海突然冷笑了一聲,從懷裏拿出了煙盒,抖了兩下,将一根煙拿了出來,叼在嘴裏。
“我早說了這個筒子樓藏污納垢,當然是……鬧鬼。”
此言一出,頓時一陣陰邪之氣湧來。
分明是炎熱的夏日,寒意卻從腳底直竄腦門。
就連角落蜘蛛緩緩爬出,把裹在蜘蛛絲裏的獵物拆吞入腹的場景,都讓他們聯想到了自己。
前方危險重重,也難怪身為考核官的鄭玄海,會處心積慮的給他們挖這麽大一個坑。
只要他們殺死殺人狂,就能得到殺人狂的怨恨。
那麽吸引仇恨值的,就絕不會是老玩家。
三位老玩家短暫的交談之後,他們才跟着鄭玄海一起抵達了七樓。
在踏入七樓的那一瞬間,久違的游戲的提示音終于響起——
[今夜十二點過後,游戲正式開始。]
[戴好號碼牌,殺人狂會從序號最末端的人開始殺起。]
[每殺一人,殺人狂實力增加,直至七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