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黎穆白面不改色,“你和他在一起?”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沈楓。

“為什麽不殺了他?”他的聲音寒如堅冰。

光影投在臉上,許諾苦笑,整個人像是逐漸麻木。即使是槍抵在沈楓頭上的時候,他也沒有真的打算殺了他。因為他知道自己殺不了他,所以才敢這樣做。

長長的嘆息,黎穆白疲倦的坐在沙發上,幾天之間似乎又蒼老了許多。三十多歲的人就已滿頭花白,眉間的皺紋刻成了川字。

“……許諾,既然你下不了手,我也不逼你。這件事以後跟你沒關系,沈楓這個人你也最好忘得一幹二淨。”他語氣更沉重,“否則,我怕再失去一個親人。”

回來的路上,已是濃霧重重,小徑兩旁的繡球花上都裹着一層冰冷的水霧,沾到許諾的衣角上,暈染開,像淚又像血。打開音樂,在夜路疾馳,望着無數燈火,許諾雙眼模糊。

想要一個家,真的有這麽難嗎?

聽說許諾終于老老實實回劇組拍戲,方旭岩不但沒放心,反而更擔心。以他對許諾的了解,沈楓的事一天不解決,他一天都不會真的回過魂來。

“青青,你說許諾這小子命這麽苦呢?小時候父母雙亡就算了,長大了好不容易找個自己愛的男人,結果……”他翹起二郎腿,往旁邊看了眼。

柏青坐在床頭,架着臺筆記本在整理他未來幾個月的工作安排。他本來就長得唇紅齒白,這一個月養病養下來,皮膚更是白嫩了幾分。方旭岩看得心癢癢,在他眼裏,柏青現在跟塊吃不膩的奶油蛋糕一樣,軟軟滑滑還特別香甜!

“那什麽,你累不累啊……”他鑽進被裏,挨到柏青身邊,摸到腰上。

電腦上的字符敲錯了幾個。左手的石膏已經拆了,纏着紗布,柏青一只手在鍵盤上來回敲打,睫毛低垂。

摸了半天,方旭岩把人往被裏一拖,“別忙了,我來幫你按摩按摩!”他眉毛一挑,就吻在柏青頸上,手也不閑着,熟練的把衣服迅速除了下來。

柏青悶哼一聲,臉上是難以言說的疼痛。

“怎麽,壓到傷口了?”方旭岩緊張的起來,擰開臺燈。上次被玫瑰刺傷的胸口還沒完全痊愈,平時穿衣服都要小心翼翼不能碰到。看見這傷,方旭岩就想起是柏青為自己受的,心裏更是自責。

Advertisement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還疼嗎?”

燈光下,柏青眼裏含着淚珠,嘴唇微微張開,白玉般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方旭岩咽下口水,僵硬的走進浴室,足足沖了五分鐘冷水澡。

等他冷靜下來,又不敢回被窩了,怕自己渾身冰涼凍到柏青。于是扯了條毯子,自己一個人到客廳軟沙發上睡。

夜裏風聲四起,方旭岩在毯子裏輾轉反側。

他和柏青在一起雖然很少吵架,但大多時候柏青都是默不作聲。方旭岩說着說着自己也煩了,他不明白柏青心裏在想什麽。即使人離他這麽近,就在眼前,看得見摸得着,但就是覺得自己離他很遠很遠。

方旭岩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他想通過一些方式貼近他,抓住他,只有在床上,柏青的臉上才會露出與平時不同的表情……

柏青真的愛他嗎?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閉着眼睛,方旭岩聽到一點細微的響聲,像是誰赤腳走在地板上。他裝做沉睡,自然的放松神情。腳步越來越近,有微微的暖熱氣息籠罩在頭頂。

柏青靜靜凝視了會兒,然後悄悄地落下一吻。

“嘿嘿,抓住了吧!”方旭岩睜開眼,跟個二大爺似的翹起腿,頭枕在自己胳膊上,沖柏青直抛媚眼。

柏青沒說什麽,臉慢慢紅了,站起來就走。

方旭岩一個箭步擋住,得意的扭來扭去,“嘿嘿嘿,小美人還不如實招來!”

像方旭岩這樣從小就演戲的人,柏青确實很難看出他是真睡着還是裝睡着。他只是不習慣自己一個人在床上睡,所以才來看看他。

“說說說說說……”方旭岩死纏爛打,非要聽柏青說一句才肯放他回去。

“嗯。”柏青出了一聲,看他還不滿意,說:“不是第一次。”

方旭岩一臉震驚,失聲喊出來:“什麽?不是第一次!”随即笑成了一朵花,沒多會兒卻沉下臉,蹲在地上開始哭嚎。

嚎了半天,突然往地板上一趴,“啪啪”掉眼淚,不出一點聲。

柏青在旁邊看着,要不是他早習慣了方旭岩這樣反複無常的情緒變化,現在早就該打電話給醫院來擡人了。但是他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在這鬧,只能默默守在一邊。

吸了吸鼻子,抽了幾張紙擦了眼淚鼻涕,方旭岩面無表情的盯着柏青。

兩人就這樣相互對視了一會兒,終于,方旭岩抖了一下,說:“好冷。”然後就跑回了卧室,跳進了被裏,一沾枕頭就呼呼大睡,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早晨柏青醒過來後,身邊空空,房間裏找不到方旭岩的身影。

他去哪了?他還會回來嗎?……柏青往方旭岩睡的位置移了移,被屬于他的味道慢慢包圍。他原本就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而方旭岩的性格卻變幻無定,這也是為什麽他當初不敢背棄一切跟随方旭岩的原因。

洗漱後,在陽臺喂了金魚和烏龜,澆花,曬了會兒太陽,方旭岩還沒回來,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柏青開始有些不安。

換了鞋,帶上手機,他準備出門去找找。

“surprise!”

開門,一大捧火紅如霞的玫瑰迎面而來,捧着花的英俊男人西裝筆挺,嘴角有熟悉壞笑。他牽起柏青細膩柔軟的手,親吻一下,鄭重道:“親愛的,約嗎?”

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疑慮頓時都一掃而光,柏青低頭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毛衣。

“沒關系,我就喜歡你穿毛衣。你穿什麽都好看,不穿更好看……”方旭岩的目光在柏青身上留戀一番,咳了聲,伸手攬住他的腰,“上車吧。”

拍攝現場,金碧輝煌的皇宮,琉璃瓦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燦然生光。身着錦袍,頭戴玉冠的許諾獨自伫立于臘梅花樹下。

“action!”

香風習習,朱紅的宮牆內傳來女子笑聲。風吹過花間,秋千越蕩越高,細絲手帕從女子手中脫落。

“太子殿下。”女子兩旁的宮女慌忙跪地行禮。

秋千架上的紫衣女子正是慕容楚,她滿不在乎的道:“我還當是誰呢!”

太子手中握着方才慕容楚被風吹走的手帕,凝眸望她,“你還是忘不了他……”這卷細絲手帕上赫然繡着一個清字。

“楚楚,你終究還是不肯做我的王妃?”

慕容楚皺眉,“那我問你,你以後是不是一定要做皇帝?可我慕容楚是絕不願意跟其他女人争奪一個男人的!莫說是後宮三千,多一個也不行。”

“我只傾心你一人。”太子向前一步,深情握住她的手。

“我要的是潔身自好的夫君,你做不到又何必強求。”慕容楚露出嫌惡之情。

“你是不想讓我做這皇帝?”太子語氣冷了幾分。

慕容楚笑了笑,“不敢。太子殿下若不做皇帝,豈不是天下百姓之大不幸!楚楚怎能為一已之私而棄黎民社稷之不顧,殿下言重了。不過,江山與美人向來不能兩全,殿下不如另擇良人,以好登基後,母儀天下。”

“楚楚,你當真如此無情?”太子眼裏透出幾分恨意。

“情至深時似無情,殿下若這樣想,楚楚也無話可說。”慕容楚語聲轉低。

“是嗎?”許諾愣在原地,久久出神。

“cut!”

導演沖過來,“許諾你怎麽了?怎麽不說對白啊?”

艾薇兒笑吟吟的端來一杯咖啡,遞給導演,“導演,昨天許諾剛出院,熬了一夜看劇本,狀态不是很好。您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休息一下再拍?”

“行,各部門休息,吃完飯再繼續拍!”

這部《江山美人》的導演姜凱,在圈裏頗有名聲,不少大腕都盼着能演他的戲。這次許諾演的雖然不是男一號,但也是艾薇兒努力争取來的,早早就簽下等檔期。姜凱導演看重新人號召力這塊,對許諾的演技也表示認可,所以艾薇兒的面子還是給的。

帶着柏青吃過早餐後,方旭岩開車到了海邊。

一艘到處撒着紅玫瑰的白色游艇在等着他們。方旭岩一把抱起柏青,踏上了游艇。雖然他們對白玫瑰有些陰影,但要表達熱烈的愛情,沒有什麽能比火紅的玫瑰更适合!

游艇上還有香槟和草莓蛋糕,方旭岩“嘣”地開了一瓶,雪花就直往噴,全灑在海裏。他喝了幾口,坐下來,神情有些嚴肅。

海上的風浪讓柏青覺得有些涼,他摸了摸胳膊,身上忽然一暖。回過頭,方旭岩笑容燦爛,“要我給你暖暖不?”他松開手,脫下了外套,披在柏青身上。

時近中午,海上的風浪小了許多,越來越溫暖。

“那個……”方旭岩攥着手,很緊張。

柏青認真的看着他,“嗯?”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個絨線盒子。

就在打開的同時,方旭岩說:“我們結婚吧!”

裏面是一對顏色純淨的鉑金戒指,簡約而大氣,內壁刻着方旭岩和柏青名字的縮寫。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內容與正文無關↓↓↓)

他牽起柏青細膩柔軟的手,親吻一下,鄭重道:“親愛的,約嗎?”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