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家教]Farewell
作者:綏雪
----我想我們初遇的地點代表了一切
----你和我之間也許只有再見
----直到,我轉過身的那一瞬間
----★初遇地點是廣場噴泉,被普遍當做了許願池。
----★羅馬許願池的含義是再見,告別。
----★全文第一人稱,不适者請速點叉。
----★男主沢田綱吉,七年後的時間軸。
----★作者真身上陣,我對27的愛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內容标簽】家教 黑幫情仇 虐戀情深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沢田綱吉,徐安安 ┃ 配角:莉莉,沈珞,迪諾 ┃ 其它:我對270的愛簡直如同黑泥
----?正文開始?
始料未及
意大利的春天到處都散發着浪漫的氣息,這所城市随處可見那些美麗的邂逅。
當初我正是看中了這裏的文藝複古才選擇來這裏留學,但現在時隔兩年,我只能說所謂的美妙邂逅都是在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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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三點的時間段把天空渲染地澈亮,湛藍色的晴空預示着今天是一個好天氣。
我看着手邊的教授新布置下來的作業,有些無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在英國讀研的表姐說複活節假期要來意大利旅游,我還記得我當時在電話裏拍着胸脯和她保證說會做她的導游,結果現在她都已經快要到意大利了,我卻被作業絆住了腳。
——但願我親愛的表姐見到我之後不會糊我一熊臉。
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我撥通了沈珞的電話剛想和她說一下這件事,卻不想對方的電話竟然處于關機狀态。
看着手表上指着三的時針,我努力思考了很久确定自己沒有記錯接機的時間。有些無奈地挂斷了手裏的電話,過了五分鐘再打過去的時候依舊還是關機狀态。
等等……!
明明說好是三點鐘的啊QAQ!
為什麽不接電話啦嘤嘤嘤!說好的愛我呢!!!
邊這麽鼓着腮幫在心裏抱怨着,我一邊不停地對着沈珞的號碼撥號過去。電話對面的電子女聲聽得讓我有些耳膩,但沈珞卻是一直到三點半都還關着機。
我思量着她想到的時候應該會找我的,便把手機扔到一邊去,開始把原先還沒完成的那副水彩繼續了下去。
靜谧的空間裏只有水彩顏料的味道有些蔓延開來,調色盤上不斷有檸檬黃的色塊被我調和在一起用來提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的鈴聲突然打斷了我的動作。我眨了眨眼開始搜尋自己把手機放哪裏了,最終在畫布的最裏面艱難地找到了它——好吧,我覺得自己随手亂扔手機這個習慣真的有必要改一改。
看着屏幕上【沈珞】的字樣,我一邊鼓着腮幫自言自語着“總算是想到我了”,一邊接通了電話。
“喂?”
“哎呀安安!你總算接電話了!”沈珞的聲音聽上去有一些急促,“我忘了時差了!我才剛下飛機!”
“啊!我就說怎麽打電話一直關機……”我鼓着腮幫這麽說着,剛才那十幾通電話打得我差點以為自己記錯了她的號碼。
“你現在在哪呢?我正在那塊大屏幕下邊。”
……等!救命!
我把正事給忘了!現在和她說我不能去接機了會不會被她糊熊臉糊死QAQ?!
“呃……那個,珞珞姐,說了你別生氣啊……”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食指在臉頰上撓了又撓。
“嗯?”
“……我還在羅馬!”橫豎都是一死,我鼓起勇氣閉上眼這麽說道。
“啥?”沈珞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對着電話反問了一句。
“那個,我的作業出了點問題……大概要明天才能趕過去接你了……所以……”我一邊這麽說着,一邊心裏默默祈禱沈珞不要生氣。
“徐安安,我發現我總是低估你的不靠譜程度。”表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甚至能夠想象出她此刻抽搐的表情。
“珞珞姐對不起QAQ”
“唉算了算了,你先搞作業吧。我去找定好的賓館,別的等你明天過來再說。話說你明天能過來吧?”
“能!絕壁能!”聽見沈珞的話語,我仿佛如臨大赦般,在電話這端用力地點了點頭。
“真想勸自己相信你的話……好了先挂了,國際話費貴的一臉血。”
看着手裏已經被挂斷的電話,我必須承認我很多時候做事确實不太靠譜。
之前沒有問清楚教授作業的問題就擅自答應了沈珞說要做她的導游,而現在教授新的作業布置下來之後又只能苦兮兮地留在羅馬,沒辦法準時到威尼斯去接機。
想想自己有時候做事情的确不過大腦,犯蠢犯了大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就沒什麽計劃性。好在表姐并沒有怎麽責怪我,抓緊時間把剩下的作業完成的話就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把紙張夾到了畫板上。
安靜的畫室裏只有石膏像和景物擺放在那裏,有些昏暗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照進偏白色的房間。
光影效果剛剛好。
拿起鉛筆在畫紙上打着底稿,整個畫室裏只留下唰唰的聲音。
靜谧的空氣中帶着一些粉塵漂浮的光影,按照這樣的速度的話,明天一早交完這幅素描,我能趕上最早一班的火車去威尼斯接沈珞。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許久,看着窗外一片星光的夜空,我估摸着這幅素描也完成地差不多了,便卷起畫作準備收工。
陰影層次大概還稍微差一點,但是我想教授是不會責備我這些小小的偷懶的,不管怎麽說我可是肩負了「帶天朝少女領略意大利風情」的重大任務。
這麽想着,我撥通了沈珞的電話,打算和她說一下明天去接她的準确時間。電話過了沒多久就被接起,我家表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如同女神般好聽。
“喂?”
“珞珞姐,是我啦,安安~ o(*≧▽≦)ツ”
“哦,你作業弄好了?”
“诶嘿必然的!我這麽機智!”我一邊這麽說着,一邊挺起胸脯自豪地蹦跶着。
沈珞在電話那段微妙地停頓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你什麽時候能不要自黑?”
“嘤嘤嘤……珞珞姐你又不愛我了嗎(PД`q。)·。’゜”
“我真懷疑你現在是20還是10……話說你明天什麽時候能到啊?”
“唔,大概是坐九點二十那趟的火車,算算差不多四個半小時能到威尼斯。”
“那就是下午兩點左右了?”
“嗯,我快到的時候給你打電話。”一邊背起畫板,我推開畫室的門走了出去,“對了珞珞姐我和你說!我今天炒雞機智!我把教授新布置下來的作業用神速完成了!快來表揚我诶嘿!”
“……”電話那邊沈珞的聲音并沒有和剛才一樣傳來。
“珞珞姐?”我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但沈珞依舊沒有任何回音。
眨了眨眼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我剛想看看是不是信號不好,就聽見沈珞有些匆忙地開口,“安安,你等一下,我一會再給你打回去。”
“嘟——嘟——”我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麽了,電話就被倉促地挂斷。
對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久,我最終還是認命地嘆了口氣,收起手機往外走去。
一路走到了公寓都沒有再次接到沈珞的電話,我抓了抓腦袋,斷定她所謂的“等下再打給我”只是随口說說的而已。
把自己整個人都丢在了床上,不算大的公寓裏亂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種生活用品和作畫工具。
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我真該慶幸自己平時的生物鐘還算不錯,不然錯過了九點二十的那趟火車,我絕對會被沈珞拉進黑名單。
一直到坐上火車的時候一切都還算順利,變故是在我到達威尼斯的時候發生的。
那個時候的火車站人不是很多,我看着手表上的指針指在兩點整的時刻,心情愉悅地給沈珞打了電話。
一邊等着電話對面的那個人接電話,我一邊目光搜索着站臺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希望能夠在她接通電話之前先找到她,給她一個驚喜。
直到第一通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沈珞都沒有把電話接起。想了想大概是因為這裏太吵她沒能夠聽見鈴聲,我努力不懈地再次撥號過去。
……還是沒接。
鼓了鼓腮幫,我對着電話屏幕盯了好久,最終認命地繼續往她手機上打着電話。
表姐,珞珞姐,我親愛的沈珞小姐,求你接電話啦!
……不接。
珞珞,阿珞,女神珞,寶貝珞,快接電話啊你的手機在哭泣啊!
……不接。
可惡快點接電話了啦嘤嘤嘤!說好的愛我呢珞珞姐!你再不接電話我就在火車站滿地打滾給你看了信不信!!!
……還是不接。
直到現在我才終于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一連七、八通電話都不接,這已經不是什麽沒看到手機的程度了。
況且我昨天晚上已經和沈珞說好兩點會到威尼斯這邊的車站,她不可能明知道我在等她卻不把手機帶在身邊。
越是這麽想就越是着急了起來,眼看一通通電話過去都無人接聽,我幹脆打開文本框用短信狂轟濫炸了過去。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威尼斯火車站的站臺上不斷地有人出來又有人上車。
我一邊給沈珞發短信打電話,一邊目光不斷地在站臺這邊來回掃視,希望能夠發現她的身影。
手機上的電子鐘已經從兩點變成了四點,我在火車站這邊等了沈珞足足有兩個小時,卻完全不見她的人影。
這麽想着我就有些急得快要哭了出來,翻了翻發件箱裏的短信,每一條顯示的都是未讀狀态。通話記錄那一欄全部都是沈珞的名字,但沒有一個電話是被她所接通的。
正當我就快要急瘋了的時候,電話突然震動了起來——【來電——沈珞】
許願池前的初遇
“喂?”沈珞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對我來說仿佛是天籁之音一般。
“珞珞姐!!!”我激動地對着電話大叫着,全然不顧站臺四周的人對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呃,安安,是我。”
“我勒個去的!你終于給我回電話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我把所有的擔心和焦慮全部化作了言語對着電話對面的人喊道,“所以說珞珞姐你現在在哪啊?怎麽打電話都不接?短信也不回一個!”
“我……我沒聽到嘛。”
“什麽?沒聽到?!”聽見沈珞的話後,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整整兩個小時!十幾條短信和十九通電話!表姐大人你竟然一個都沒聽到?!
次奧你要電話是幹嘛的啊!!!摔!
“哎呀好了好了,一會再和你細說。”沈珞這麽說着,把話題轉移了開來,“安安你知道我訂的那家旅館吧?幫我把行李拿出來。”
“啥?”我瞪大眼睛,一瞬間沒能夠反應過來。
“我現在在維羅納。”
……等等!
我覺得我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信息量太大容我先消化一下!!!
“維羅納……?”我重複了一邊沈珞的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你怎麽跑那裏去了?”
“呃……一時興起,就跑來這邊玩玩。”
……
救命你誰?!
次奧!我家表姐才不是會抛下我不管不顧,一個人跑去維羅納玩的人啊!!!
可惡快把我的沈珞還給我!!!(PД`q。)·。’゜
“等等珞珞姐!你興致突發過頭了吧!”我鼓着腮幫一邊埋怨着,一邊朝她的旅館方向走去,“不是說好了在車站等我的嗎?幹嘛突然跑走?還連行李都沒拿?你真是我認識的那個沈珞??”
“都說了等你來了再細說啦!快過來!我在這邊的火車站門口等你!”沈珞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急躁了起來,聽口氣完全不像是在維羅納玩得開心的樣子。
想想她一個人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我嘆了口氣,對着電話那邊妥協道,“……好吧,那你這回可別再亂跑了,我馬上就去。”
“知道了~知道了。”
拿着手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正準備挂斷的時候卻意外地聽見了某個不和諧的聲音。
“嘭——”的聲響從電話那端傳來,隐約有些斷斷續續的電波嗞啦聲。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瞬間就聯想到了槍聲,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在意大利這塊地方,黑手黨顯然并不罕見。可盡管如此,在我留學的這兩年裏,并沒有遇到過任何黑手黨亦或者與其相關的時間。
我想一定是我太過于敏感了,像是剛才那樣子的聲音或許更像是氣球爆炸一類的。況且實打實的槍聲我從未聽見過,更別說去判斷剛才電話裏的那個究竟是不是槍聲。
從沈珞的房間裏把她的行李全部拿出來,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再次朝着火車站的地方走去。
将近五點的時間已經有些偏晚,原本湛藍的天空此刻染上了昏暗的金光。橘紅色的夕陽透過西式建築之間的縫隙,灑落在街道上的餘晖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長。
到了火車站,我看了看從威尼斯開往維羅納的火車班次。好在五點整的時候正好有一班,我便買了票安安心心地上了火車。
從威尼斯到維羅納的路程不算太遠,算算時間的話我差不多六點半就能夠到沈珞那邊。這麽想着,我便給她打了個電話,想說一下火車到達的大概時間。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給手機充電,充電器又在我手裏的行李箱裏,沈珞的手機會沒電似乎不是什麽讓人驚訝的事情……
個頭啦!!!
超讓人擔心的好嗎!我怎麽知道她是不是現在已經在火車站等我了啊!萬一她又興致突發去哪裏逛了怎麽破!!!
拉聳下了腦袋,想想那個人畢竟是我的表姐,行為處事都比我要成熟很多,想必也不會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一個人亂走,我便挂斷電話靠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等火車到站。
我想過很多見到沈珞後的情節,比方說包子臉地抱怨說就是因為她害得我乘了一整天的火車,比方說賠笑臉地道歉說是我昨天估算失誤才沒能及時到威尼斯去接她,卻沒想到一個最可怕的可能性——
我,沒有接到沈珞。
從下了火車一直到現在,堪堪也有一個多小時。
我不止一次從站臺的這邊走到另一端的盡頭,卻愣是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電話沒電,人也找不到,我努力地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但腦子裏卻是越來越混亂。
也許是因為她也在找我,所以我們兩個正好錯了開來。
也許她是因為餓了,所以去買了點什麽吃的。
也許兩個小時太漫長,她先去哪條街道逛了一會兒也說不定。
我嘗試着用不同的理由說服自己,但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鐘,我都沒能夠找到沈珞。
我想,是我的錯。
是我昨天沒能夠及時去威尼斯接她,導致現在她和我徹底失去聯絡。
坐在火車站的休息椅上,夜晚十二點的甚至都已經沒有人來乘夜間車。空蕩蕩的車站站臺讓我心慌,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在這裏。
我本想抱着僥幸心理,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人流全部散去,我一定會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和我一樣焦急地在站臺尋找。
但是這只是我美好的願望,現實告訴我夜晚的維羅納火車站,只有我一個人沒有離去。
一直從深夜坐到早晨,我終于提着沈珞的行李離開火車站。
離這裏最近的警察局大約有兩三條街的距離,我敲開了對方的門,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先生,我的表姐在火車站失蹤了。”
“這位小姐,你先冷靜一下。”大約是看我整個人太過于狼狽,警官先生拉了拉自己的帽檐,把我請進了局內。
一宿沒睡再加上糟糕的精神狀态,我甚至差點都沒辦法好好和警察溝通。最後給我做記錄的警官只是讓我留了一個手機號,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說“有消息了會通知你的”。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不止沈珞的手機,連我的手機也已經徹底耗盡了電量。
漆黑的屏幕就好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樣沉重,明明應該是兩個人一起歡歡樂樂的意大利游,現在卻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維羅納的這邊弄丢了人。
一直等我從警局出來了才緩過神,我想我大約是有些太大驚小怪了。
沈珞畢竟也是成年人,找不到我的話自己也總會有辦法的,再不濟就算是語言不通,至少英語在意大利也不算生僻。
按照她的性格如果找不到我的話八成也是去警局,這樣的話最多等個一天就會有消息了。
這麽想着我便松了口氣,坐等警局那邊來消息通知我。
但情況比我想的要糟糕,當我第二天下午去到警局的時候,警員用抱歉的口吻對我說着“還沒有那位沈小姐的消息”。
緊皺着眉從警局出來,我知道這種時候再急也無濟于事,于是便只能在火車站附近的街道上亂逛,希望運氣好能夠正好遇到沈珞。
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離警局不遠處的一個廣場,環形廣場中間有一座噴着水柱的許願池。我放慢腳步想聽聽看周圍人的議論,在這樣子的公衆場合往往會有很多人讨論近來的奇聞異事。如果表姐她昨天曾在火車站等過我一段時間的話,一定會有人打趣地談起,就好像我現在就聽見不少人在說那天我在火車站等了一宿的事情。
“嘿,比起那個東方女孩在火車站坐了一晚,你不覺得昨天的混亂更加勁爆嗎?”
“你是說下午的時候?當然!與其說是勁爆不如說我根本不想想起來。”
“天知道為什麽突然就一陣混亂了,難道現在的黑手黨都這麽明目張膽?”
“好了好了,快不要再說了,萬一被別人聽到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聽着廣場上人們的雜談,我突然就想起了和沈珞的最後一通電話。當時我還在懷疑那是不是槍聲,現在看來那應該就是他們所謂的混亂中打響的槍支。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沈珞當時一定就在這附近,可為什麽才短短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就完全不見了人影?
越想越是惶恐,我從來沒有一次感覺黑手黨這個詞原來離我這麽近。
哪怕知道意大利就是黑手黨的聚集地,在這兩年裏我仍舊沒有和這個詞彙扯上過任何關系。
這一定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地手足無措,因為我晚了一天到威尼斯而讓自己的表姐可能陷入什麽危險之中。
千萬不要有事啊,千萬不能有事啊。
這麽想着,我覺得自己就快要哭出來。
“咚——”
慌亂無措間,我撞到了什麽人。
真的是越急就越是做不好事情,我連聲道了好幾次歉,卻不見面前的人有離開的意思。剛準備看看自己是不是撞到了什麽不該撞的人,就見面前的人拿出手帕遞了過來。
“小姐,你哭了。”
我擡起頭看見的是一個噙着溫柔笑意的棕發青年,他拿着一塊四方的手帕站在我面前,眉宇間有些隐隐擔憂的神色——
“抱歉,是我撞疼你了嗎?”
吊橋效應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哭出聲來。
接過他手帕的時候我還努力憋出笑容說了聲謝謝,可一旦拿起手帕擦了眼淚,所有的情緒都化作淚滴洶湧而下。
我能夠感受到許願池裏的水柱濺起水花打在我的臉上,冰涼的泉水和我臉上的淚痕混在一起,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不會比任何時候更加狼狽糟糕。
從沈珞失蹤到現在甚至都還沒有滿24小時,就算我再怎麽着急,警局那邊也不可能把這個連失蹤都算不上的案件作為首要目标來調查。
昨天回到賓館的時候我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覺得沈珞可能會給我發短信郵件。可是從手機充滿電到現在,卻是連震都沒有震過一下。
所有的着急和焦慮全部都在這一瞬間爆發,我拿着手帕在臉上胡亂地抹着,卻是只有越擦越多的眼淚。
昨天下午在威尼斯車站那兩小時的等待就足夠讓我膽戰心驚,而現在的情況比昨天更是糟糕。
我拿着手帕擦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看着面前還未離開的棕發青年,我不禁有些窘迫了起來。
一個女生在維羅納的廣場上莫名其妙地大哭出聲,對于這種情況,剛剛撞到我的這位先生一定處于一個極為尴尬的境地。
四周的人朝我們這邊投來驚異的目光,随即又露出一種了然于心的暧昧笑容,似乎是以為情侶間的日常吵架。
“對、對不起……”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給對方添了麻煩,我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的暖棕色的眼眸。
伸出手想要把手帕還給對方,卻發現那上面已經被我的眼淚所完全沾濕。遞到一半的手帕懸空在那裏,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手收回。
那個如陽光般溫熙的棕發青年溫柔地笑了笑,然後接過了已經被我弄髒的手帕。
他的聲音清澈幹淨,讓人有種不自覺安心下來的力量。
“小姐,是我撞疼你了嗎?”
青年再一次這麽重複着。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帶着濃厚的鼻音,我微紅着眼眶擡頭對他說道,“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面前的男人有些擔憂地看着我,棕色的眼眸裏能夠倒映出我狼狽的模樣。黑色的長發因為沒有梳起而被風胡亂地吹散,紅腫的眼眶似乎是因為剛剛擦得太用力了,有些微微地發疼。
我一邊吸着鼻子,想要把眼淚憋回去,一邊低下頭,不知道要怎麽緩解這有些尴尬的氣氛。
“冒昧地問一句……請問……是失戀了嗎?”
似乎是看我哭得太過于傷心,面前的棕發男人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有些驚訝地擡起頭,在觸碰到他暖棕眼眸裏的擔心時,又立刻別開了自己的視線。
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沒有失戀,我心裏不斷在回想着昨天和沈珞聯系的那幾通電話。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會猜錯,面前的男人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單手撓了撓後腦勺。
他看起來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我沉悶的話語卻先他一步說出了口,“我想我遇到的事情比失戀糟糕多了,我的表姐在維羅納這邊失蹤了。”
棕發青年原本柔和的視線突然有一瞬間的銳利劃過,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再次變成了帶着一些擔憂的模樣。
“失蹤嗎?我剛才還聽見有人說昨天這裏的火車站有場混亂……”他這麽說道。
“是的,混亂當時我的表姐應該就在那附近,我擔心她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了。”說着我有些咬緊下唇,“而且……警局那邊沒有她的消息。”
看着我又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青年試圖安撫住我,“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小姐您先冷靜下來。”
雖然面前的人這麽說着,我的心緒卻是完全無法安定住。仔細回想着昨天和沈珞的那通電話,我試圖安慰自己是我聽錯了見面的地點。
她說她興致突發跑來維羅納玩了。
她說要我拿着行李來維羅納這邊接她。
她說她在火車站門口等我,那個時候的聲音好像有點急躁……
然後……挂斷電話之前……我好像聽見了氣球爆炸的聲音……
對了,那個聲音!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氣球爆炸!那根本就是槍聲才對!
這麽想着,我整個人就有些發抖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擡頭望着面前的青年,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先……先生!我昨天在電話裏……好像有聽見槍聲……”一想到沈珞可能遭遇了槍戰,我就忍不住快要崩潰,“怎麽辦!我表姐會不會已經被人……”
越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的思緒就越是朝着最糟糕的地方延展。
此刻的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地孤立無助,甚至無法确認一個人的平安與否。
“完了……為什麽啊……”
“為什麽我會把那個聲音當做是氣球爆破啊……明明……那個明明就是槍聲才對……”
“為什麽我會這麽蠢……都是因為我……沈珞會遇到這些都是因為我……”
我斷斷續續地在原地呢喃了很久,心裏不斷掙紮着自責着,只要一想到沈珞就緊張地無法呼吸。
面前的棕發青年在聽見我說槍聲時似乎是皺了皺眉,然後當我終于停下呢喃自責後,對我露出了寬慰的笑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許可以幫你一起尋找你的表姐。”
我看着他嘴角溫柔的弧度,半邊的臉頰因為被許願池的水花打濕,而泛着一些晶瑩。暖色的眼眸裏透露着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那樣子充滿善意的表情,對我來說就好像是什麽救贖一般。
我木楞着點了點頭,整個人都因為他的笑容而心亂不已。
紊亂的心跳不斷地噗通噗通着,我想比起一見鐘情,我更傾向于把這種心情叫做是吊橋效應。
和沢田綱吉在咖啡館坐到了将近晚上,我把關于自己和沈珞如何失去聯系的過程全部都告訴了對方。
那個棕發青年沉默着聽我把所有話都說完,金棕色的眼眸裏染上了些許深沉的色彩。
我原本還以為他當時只是想要安慰我一下,卻沒想到沢田綱吉真的問清楚了始末,想要幫我一起找沈珞的消息。
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我不由自主地為自己擦了一把冷汗。
在許願池邊的時候頭腦一熱,病急亂投醫地聽見對方想要幫助我就跟着一起走了。好在沢田綱吉确實是一個溫柔的好人,不然我無法想象如此冒失地答應和一個陌生人走的後果是什麽。
“總之徐小姐你先冷靜下來,我這邊有消息了會立刻聯系你的。”棕發青年對我露出了一個溫熙的笑容,似乎是希望能夠先把我安撫住,“還有最近盡量不要亂走動,畢竟昨天剛剛發生過混亂,還不知道附近安不安全。”
“我知道了,我會在賓館裏等警局和沢田先生的消息的。”點了點頭,我稍稍安心了一點。
雖然今天才剛剛認識的這個青年并不能幫到我太多,但多一個人至少就多一條路。從失去沈珞的消息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天,我不敢想象這樣子的情況繼續拖延下去。
無論是昨天車站的混亂,還是我在電話中聽到的那聲疑似槍響的聲音,都讓我內心惶恐不安。待在賓館的房間裏整日捧着手機,唯恐漏掉自己表姐打來的某個電話。
就這樣又是一個晚上過去,次日早晨我急匆匆地趕到警局那邊,卻依舊得到對方“抱歉,我們這邊正在盡力尋找”的回答。
無意間走了到和沢田綱吉相遇的那個許願池,看着底層鋪滿的銀色硬幣,我想我應該對着它抛一枚硬幣,希望能夠快點找到沈珞的消息。
“徐小姐?”我聽見某個不算熟悉的溫柔聲音,帶着疑惑的口吻叫着我。
轉過頭去看見沢田綱吉暖棕色的眼眸,我朝着他點了點頭,“沢田先生。”
“是去警局那邊了嗎?”望着我剛才走來的方向,沢田綱吉問道。
“嗯,不過還是沒有消息。”我斂下眼簾,眼神漂移到許願池的水柱上,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面帶希望地看着對方,“沢田先生呢,您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看着對方瞬間露出歉意的表情,我想我知道了答案。
深刻了口氣,我勾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他說道,“沒關系的,我表姐她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與其說我是在說給沢田綱吉聽,更不如說我是在說給我自己聽。
沈珞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有事的。
順着我的話語點了點頭,棕發的男人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既然遇到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呢,徐小姐?”
“如果是您請客的話。”我露出頗為疲倦的笑容,對着沢田綱吉開口。
一路上那個笑容溫柔的男人和我說了不少話,看得出來他似乎是有意想讓我從糟糕的情緒中緩解一下,但我想我實在是沒辦法忘記沈珞失蹤了這件事情。
坐進那家披薩店的時候我突然有些疑惑,像這樣子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男性,到底是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地幫我去尋找沈珞的消息。
盯着沢田綱吉看了很久,我才鼓起勇氣開口問了出來。
“冒昧地問一下,沢田先生是為什麽會願意幫我找表姐的下落呢?”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問出這樣子的問題,坐在對面的棕發青年眨了眨自己的雙眸,然後勾出溫柔的弧度,“大概是因為有點在意那天火車站的混亂吧。”
“聽說是黑手黨之間的矛盾,難不成沢田先生是黑手黨?”我故作輕松地和他打趣道。
“我看起來很像嗎?”沢田綱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