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美救魔頭

松書凝說完,就不再開口,只好整以待看丹陽的反應。卻見丹陽面色忽然一變。他還以為對方要翻臉,沒想到丹陽長袖一甩,破門而出,不過須臾,整個人如騰空白鶴,消失在天際。也就眨眼的功夫,等松書凝他們追出門,茫茫太華山,哪裏還能尋到丹陽的蹤跡。

松書凝眼角有些抽搐。

看丹陽一副迫不及待讨藥的模樣,他還當對方已身受重傷拖不得治,想不到身手竟還如此利索。不應該呀。此次異動大為蹊跷,他身為丹門宗主,本該在正常練功,卻忽然心中有感大受打擊,經明宣取玉香花凝露救治,三日多才恢複過來。難道劍門絲毫未受影響?

還是,他的實力與丹陽相比,仍舊有所差別。松書凝,不,該說是裴成碧,暗自咬緊了牙關,眼中浮浮沉沉。身側一無所知的諸明宣還一臉驚奇地揣着手:“哦喲,飛很高啊。”

一整個吃瓜群衆的模樣。

“……”化身成丹門弟子的裴成碧頭疼地捂住額。

丹陽有句話說得不錯,如果不是他無力阻止,他是絕對不會放諸明宣出來談事情的。這不就是看中他弱,對方不致于斬來使麽。其實弱也是有弱的好處的,如果腦子好使的話。

可惜他這個大師兄……弱就算了,腦子也不好使。

都是大師兄,看看人家。這麽想着的裴成碧,某種程度上和羨慕人家師弟能幹的丹陽,達成了某種詭異的默契。

元真和元武元心被扔在無極廣場,一臉莫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是元心先反應了過來:“大師兄往後山去了。季季還在後山呢。莫非他出了什麽事?”

師兄弟幾個互看一眼,頓時了然,劍訣一甩,緊随丹陽而去。

眼見幾道劍光在天邊劃過,諸明宣也不知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驚奇道:“他們走得如此匆忙。徒弟,我們也去吧。或許能相助一二。”

然後他看了看自己一身厚重的孔雀裝,改了口:“你帶我去吧。”

裴成碧頂着個少年殼子,認命地拎起諸其宣的領子,還得叫他師父,亦是随着先前丹陽離開的方向追去了。修道之中,轉瞬之間便能發生很多事。即便他此刻趕去,說不得那頭該打的也打起來了,該死的也死過了。他們大概只能瞧一場熱鬧。

看熱鬧就算了,只是一行人你前我後這樣上天,着實引人注目。

這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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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廣場上的弟子不知發生了什麽,見到大師兄三師兄幾個掌門師兄紛紛化劍而去,又見丹門兩只花孔雀也随之離開,只以為是有重要的事發生。驚疑不定地互相看了眼,直覺要去給大師兄加油助威。立時扔下手頭雜事,紛至趕去。

——一時太華山上空群劍亂舞,相當精彩。

以致後來季柯被丹陽拎上山壁時剛落定,就見萬劍紛呈而來,差點以為自己要萬劍穿心。

當然這是後話。

元心說的不錯,丹陽忽然離開,還真是和季柯有關。

且說季柯一人在後山懸崖留連,看了半天,覺得此處一定藏了小聖地的奧秘,又見崖底風大,就想着下去探探究竟。剛在山壁間冒出個頭,就被底下倒灌的風雪吹得倒退了兩步。

魔尊是什麽人,不達目的不罷休。眼見大好機會在此,豈會輕易放過。當下心中生出一道想法來。他自崖間拾了塊石頭,在手中甸了甸,用力朝對面懸崖一擲。

縱使功力不存,季柯也确定依自己的腕力是足以将石塊扔到對面的。他親眼見到空氣扭曲了一瞬,那塊石頭飛至半空像撞上了一道透明的水牆,而後便消失了。

季柯大奇,接連扔了好幾塊石頭,都是如此。

他頓時喜上眉梢,此處分明就有術法護着。若破開那道空氣牆,說不得對面就是小聖地。

就在他想要上前一步瞧個分明時,半空中忽然有股大力驀然噴湧,就像是方才他砸進去的石塊的數倍力道,連着那些不見的石頭一同,砰一聲炸開來。季柯人就在懸崖邊,被無形的勁道一推,猝不及防間一腳就踏到了外頭,往下栽去。

……這下面可是萬丈深淵。

若是往常功體,毫不做準備地掉下去,也是要死一死的。

完了。

季柯心頭一空,就覺得此命休矣。

他下墜的速度極快,耳邊風聲呼號,方才還是倒灌着往上吹的風,此刻卻像被人操控一下拼命朝下壓,猶如透明的鍋蓋,死命要将季柯按在鍋底。季柯微弱的掙紮在烈風之下,根本毫無用處。這時候才感覺到,怨不得自古到今,凡人修道,必要戰勝的,便是天意了。

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過了很久。倏忽一道劍鳴被季柯的耳朵捕捉到。他沒來得及細想,‘丹陽’兩個字剛從腦中劃過,就覺腰上一陣大力,一只手以強硬的力道将他帶離了風圈。暈頭轉向之下,季柯覺得腳下一沉,似站在實地。

他睜開眼。

入目是劍修眉間豔如荒火的朱砂,光華流轉得似乎要滴落下來。随後對上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漆黑幽深,比他魔界的黑夜還要深邃。他們距離如此之近,連天人之姿的劍修有多少睫毛都能數得清。

季柯緩過神來就撞見如此美色,第一個念頭不是終于得救了而是——

這張臉,這個氣質,這副身姿。啊,果然很想睡他。

前魔尊可恥地心神蕩漾了一下。

“看樣子沒事。”

丹陽瞥了一眼這個膽大妄為的青年,迅速松開手,仿佛沾了什麽燙手的東西。他拎着季柯的領子,确保他不會掉下去,而後禦劍而行,沖出漩渦。随後趕至的衆人只聽聞一聲清亮的鶴鳴,就見一道藍色的劍氣直沖天際,兩道人影飄然落地。

元真沖上去:“大師兄,你沒事吧?”

“沒事。”

丹陽将季柯往地上一扔,然後開始擦劍。剛才情急,他就喚出了驚鴻劍,尋常他是絕對不會任由外人去踩他的劍的,連他自己也舍不得踩。驚鴻很委屈。所以他很認真地在擦。

元心上前将季柯扶起:“季季,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這裏是噬魂崖,很危險的。你若掉進去,別說身體,就是連魂體就會被罡風撕裂。”

“……這麽危險你們怎麽不豎一個牌子警告一下。”

季柯咳了兩下從地上爬起來。

元心很無辜:“弟子們都知道,所以從來不來。”

哦,這就是說要怪他自找的咯?季柯想了想,無法反駁,确實是他自找的。

諸明宣袖着手在懸崖旁探頭探腦,一臉發現新大陸的模樣:“早就聽聞太華山有一處名為噬魂崖,不分好歹,斷人心魄,連來生之路都可阻斷,堪比煉獄。原來就是這裏。唔,瞧着不過如此,平平無奇啊。”

少年裝扮的裴成碧将他拉了回來,退後幾步,以免掉下去。

太華山上除了石頭的灰,就是積雪的白。還有弟子比雪還白。季柯在一片素色中,已很久不見新鮮亮色了,呆久了連自己都快被這種素給同化。乍一見這熟悉的奢華花色,頓時有些前塵往事般的恍惚。不得不說,諸明宣和裴成碧真乃視覺沖擊。

季柯拉過元心:“這倆穿得和孔雀似的是誰啊。”

諸明宣:“……”這個看上去又菜又弱的人說誰孔雀。等會兒,這人似乎有點眼熟。

元心道:“他們是丹門的長老。”

丹門?

有點熟悉啊。

季柯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他和丹門還是交過手的。大約六十八年前,魔将前來報說渭水邊界有人挑釁。當時魔界與小蓬萊已很久不交手了,季柯正無聊,就一時興起,說去瞧瞧。他猶記得,當時有兩個弟子的着裝特別對他魔界的審美,所以季柯多瞧了兩眼。

如此說來……

好像就是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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