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層劍氣

摩羅那正抱着手臂在那看守玄心宗五個人,琢磨着要不要在這個大執宗臉上畫個烏龜王八蛋,眼光一瞟,就見丹陽他們走了過來。兩人身後跟着水猊獸,靈獸腦袋上蹲了個醜萌萌。

本來靈獸和兇獸應該是見面就咬不對付的,但是他們剛才交流了一下,在打不過丹陽這件事上獲得了一致的認同,一個考慮到自身太小,一個考慮到受傷太重,決定暫時代幹戈為玉帛,先和睦相處。因為他們不想惹這個劍修生氣。

惹他生氣的下場,兩只獸獸已經見過了。

火蠡露出‘這算什麽’的眼神:他在洞內砍了我二十一萬不知道幾千劍,也就我這種神級的兇獸才能抵抗住這種非人的攻擊,似這幾個弱雞早就成了肉泥。

水猊墊着爪子沒說話,沉默地想,明明吃了敗仗還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樣在那炫耀,果然荒蕪之地的兇獸都是有病的吧。

當然他們的交流在季柯聽來就是嗷嗷嗷一通亂叫。

季柯忍不住扭頭看了又看:“它們在幹嘛?”不會打起來吧。

丹陽道:“你聽不懂嗎?”

季柯莫名其妙:“為什麽你認為我聽得懂。”

丹陽淡定道:“聽不懂你那麽關心它們叫喚幹什麽。”

季柯:“……”

摩羅那見他們過來,一臉高興地打招呼:“哎,你說我是在這老頭臉上畫王八好,還是畫個蛋的好。還是左邊一王八,右邊一個蛋。”結果季柯理也沒理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了,走得極快,很快就鑽進了密林之中。

摩羅那:“……”他扭過頭看施施然而來的丹陽,“他怎麽了?心情好像不好。”

丹陽說:“沒事,他經常心情不好。”他要表達的意思是反正季柯心情不好也沒什麽用,不能打不會罵砍一棵樹也砍不動,毫無危害可言,所以就讓他氣着吧。

但是他很快從摩羅那眼中看出了一種同情:“真是辛苦你了。”

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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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羅那感同身受:“我以前的主子情緒也很反複無常,一個不高興就拉了臉。拉了臉,保準哪個地方就會遭殃。”但是丹陽還是比他好的,畢竟季修士很沒用,而赤靈王破壞力強。

他主子?

丹陽思索了一會兒:“你年紀不大,即便叛出魔界,也不過幾百年。當今魔尊已掌管魔界五百年有餘。這麽說來,你的前主子是赤靈王?”他打量了一下摩羅那,“聽說赤靈王曾經有個用得不錯的魔将,但傳聞因功高蓋主被流放了,不會是你吧?”

“……”摩羅那默默地扭過頭,僵硬道,“他一個人進林子不會出事嗎?”

話題轉得極為明顯和生硬。

丹陽并沒有像摩羅那所擔心的那樣抓着問題不放,而是順着他的話答道:“不會。”

“為什麽這麽肯定。你不怕有第二個玄心宗?”

丹陽肯定道:“不怕。”

卻最終還是沒有說為什麽。

好在摩羅那也并不要他回答為什麽,他只是想轉移下話題,不想在他主子是不是大王和他是個前魔将上面糾纏不休。只要目的達到就夠了。

然後他就見眼前這位只有靜時才如處子的劍修安靜地問他:“那麽,傳聞對嗎?”

摩羅那:“……”季柯,你快回來。

季柯聽不見舊部瘋狂的召喚,即便聽見了他也不為所動。誰讓這個蠢才在他坦露身份的時候表現出絲毫的不信。

季柯惡毒地想,哼,既然不能共患難,那就一個人去承受丹陽的可怕吧!

不錯。

他就是這麽一個睚眦必報的人。

因為在丹陽那裏受了太多的悶氣,未免忍不住伸手打上那張初時看着可愛後來越看越可恨的臉,季柯選擇一個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降降火。這片林子看着小其實大,沒有了玄心宗陣法的影響,就能感受到林中蟲鳥的鳴叫。倦鳥回巢,就連夕陽的餘晖也一并落下。

此地靜谧,季柯伸了個懶腰,有點懷念魔界了。

他在魔界的時候,閑來無戰事,就會坐在自家老巢的屋頂上,眺望遠方陷在雲霧中的洛爾泌山。魔界雖是陰暗天居多,太陽偶爾也會不吝啬地露出個小臉的。到那時,雪山漫金,就十分美麗。

哎,魔尊寶座有能力者居之,有人因此要害他,也是十分正常的。經常和別人害來害去的季柯初時震驚且憤怒了一會,到如今已十分淡定。不過就是打回去抓出叛徒再看看資質,能用的好好招攬,不能用的剁一頓扔了。

太簡單不過。

——總比在劍門看孩子的好。

一想到元心滿口‘季季季季’的叫,季柯腦仁就開始疼。他發誓等從丹陽手中騙到無上明劍他就走,馬不停蹄地走。哦對了,還得從他口袋裏把自己的愛劍拿回來。順便再把火蠡獸帶走吧。如果有水猊獸的眼睛也不錯。還有……

……季柯開始認真地想自己能裝多少東西。

不如把元真的乾坤寶袋一并拿走算了。

四周安靜無聲。

季柯在沉思中忽然一陣戰栗。他猛地回過神來,方發覺有些不對。剛才那些鳥獸蟲鳴,早已消失不風。餘晖散盡的密林深不可測,背後卻有一陣暖風,帶着腥氣。

“……”

他極緩慢地回過身。

昏暗的環境中,兩盞紅色的燈籠在風中飄曳,忽閃忽滅。

如果不是嘶嘶的吐信聲,還有腥臭的味道,加上季柯好到自己都不太想要的視力,他是真的很想當這個不過是風花雪月一場美麗的邂逅的。

巨蛇嘛,季柯見多了。魔界這種生物挺多的,他在老家時斬下的靈蛇不說上萬也有成千。似這等大小的也有過幾條,鱗甲堅硬,一尾如長鞭。

季柯仰起腦袋,與這條巨蟒對視。在它眼中,小小的季柯,怕是不過一小口就能吞下。

眼下季柯手上沒有兵器,體內倒是自那回噬魂崖後,莫名不定時感受到一股極小的靈氣,但這種靈氣與他原先的魔修相斥,似乎屬劍意大道,并不能為他所掌握,有等于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季柯得想另外的法子。初初醒來,他曾避過狼。但那不過是普通的野狼,而這種個頭的巨蟒,就怕它已開些靈智。

若是狡猾,可就不好對付了。

季柯試探地往一邊踢了顆石子。

巨蟒不為所動。

季柯:“……”

好吧。

看樣子是最難纏的情況了。它還是個有腦子的。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紅燈籠忽然一滅,一陣腥風頓起猛地撲面而來,季柯心中一驚,腳下剛有動作,已覺血盆大口撲至面前。吾竟身敗于此!他腦中只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就已身處蛇口黑暗之中。還沒能多想一句‘畜生得勢’,就聽一聲慘叫。周身白芒一炸,差點沒把季柯的眼睛給閃瞎。

待他放下遮眼的手,放目瞧去,那巨蟒已頹廢在地絕了生機。

季柯等了一會,确定它果真死了,方走上前,這才發現那蟒蛇蛇頭似千瘡百孔,像有萬劍穿過。這是怎麽一回事?季柯暗想,難道他已經無形中修了劍門的心法?不應該罷。季柯看着自己的手發呆。是他出手的嗎?毫無感覺。

身後忽有衣衫飒響,一個人落至身後,發如瀑衣勝雪,眉心火紋格外豔麗,貌若神人。

丹陽徐步走來,及至巨蟒邊,打量了一下已無生機的蟒蛇,這才看向季柯:“摩羅那生了火,喊我們回去吃飯。”

季柯:“……”

他問丹陽:“是你嗎?”

問得沒頭沒尾。

丹陽卻能明白他在說什麽。他點點頭,似乎很理所當然:“我在你身上放了一層劍氣。”

若遇到危機,便能自動護主。所以摩羅那問他怎麽不擔心時,他才能十分篤定地回答。

丹陽又看了看密林深處:“不然我如何放心你一人來此。”繼而說,“走吧。劍氣只夠護你一次。若再來一條巨蟒,我不在,你便無法應對了。”

季柯心情很複雜:“你……”

他只說了一個字,丹陽耐心等了許久,卻也最終沒見他說什麽別的有用的,只說:“那就快走,別讓他人等急了。”竟十分順從,完全出乎丹陽的意料。

丹陽有些驚訝。

他原本以為依季柯的脾氣,被當成弱者一樣對待,一定會跳起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屁也不放一個。心思缜密如大師兄,也難得有想不通的時候,忍不住将這個人看了又看。他默默想,山下的人果真奇怪,方才走時還臭着一張臉恨不得把林子砍了,這會好像心情又很好了。難道就因為有飯吃了?

看來他早就應該喊季柯去吃飯的。

如果以後這位師弟生氣,也還是叫他吃飯吧。

大師兄這樣想。

至于這蛇……

最後被丹陽拖回去,當成了晚餐。摩羅那的受驚不在丹陽和季柯的考慮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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