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名為道侶

水猊獸其實是很溫馴的生物,就長得兇悍,造成一種它很可怕的錯覺。其實在季柯看來還有點沒腦子,不然它怎麽會那麽輕而易舉就被玄心宗的人騙上岸呢。

依丹陽的修為,其實不用靠它下水,但是他考慮到季柯。他看了一眼自昨夜起就與他的氛圍有那麽點微妙的便宜師弟。季柯沖他笑了下,大師兄寒毛都豎了起來。

……心裏感覺怪怪的。

丹陽疑惑地撸了撸手臂。

季柯眼力極好,頓時殷勤上前:“你冷嗎?我給你搓搓?”就這麽說着手上已經開始動作,沒等丹陽回絕一把握住那雙白白也不算嫩的手摸來摸去就差哈氣。

丹陽輕而易舉就将手抽了出來,熱辣辣的感覺纏綿不去,令大師兄十分不适應。他下意識把手往身上擦了擦,招過水猊獸,道:“你聽得懂人話吧。”

水猊獸點點頭。

丹陽道:“我與師弟二人……”

一邊摩羅那糾正:“三人。”他指着自己,很熱情地自薦,“我熟悉路。”

丹陽改了口:“我與這魔将三人,要前往海淵。師弟不識水性,勞煩你一路多有照應。至于到了地方,你大可自行離去,從此自己小心,莫再讓他人逮住。”

水猊獸沉默片刻,竟忽然開口說起了人語。

“海淵地勢複雜,有暗流兇穴,還有惡蛟看守。你們三人不是它的對手。”

丹陽有些吃驚:“你會說話?”

水猊獸點點頭,并且很自然地将火蠡賣了,用蹄子踩住了醜萌萌:“它也會。”

哦?丹陽三人順勢就往腳跟邊看去。

正想跑走的火蠡獸被水猊一蹄子踩得動彈不得,迎上三人目光,頓了頓,十分天真可愛地歪了歪腦袋:“……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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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柯捏了捏手骨,一臉‘善意’:“你之前不是這麽叫的。”

“好吧。”被戳穿的火蠡不情不願地認了慫,“說話很費力氣。我現在這身形不适合。”它的聲音出乎季柯預料。原本以為這麽小又愛賣萌的兇獸說起話來應當也是很可愛的,和元心除了臉之外差不了多少。可這低沉有磁性的嗓音……

還叽——

叽他個頭啊!

對此火蠡是很委屈的,它努力為自己辯解:“天生就是這樣,并不是故意的。”

季柯不想多話。

丹陽道:“會說話就更好辦了。”他喊道,“水猊。”

水猊溫馴道:“請說。”

丹陽指了指季柯:“我将他托付給你,可以放心嗎?”

水猊鄭重道:“當然。”

季柯的問題有了着落,丹陽的後顧之憂就少了一半,他道:“我下水,其實是想找玉皇貝,你知道它在哪兒嗎?”

水猊獸思索了一會兒:“如果你們要找它,倒确實不得不去蛟龍的地方。蛟龍以玉皇貝為食,極喜這種食物。它護得很緊,怕不是輕易就能得到。但是地勢複雜……”

它未出口的話,顯示了它的為難。如果連水下的生物都面露難色,那他們此行,豈非要費大周折?丹陽微微擰起了眉頭。卻在這時,邊上的摩羅那舉了好久的手,終于能夠吸引到丹陽和季柯的注意。

“我說……”摩羅那無辜道,“為什麽不問我呢?”

“我不是早說了路我熟嗎?”他看着兩人的目光,忽然間恍然大悟,有點痛心疾首,“原來你們都當我放屁?”

季柯面無表情,你終于懂了。

下水前,季柯突然想到了什麽,說了句等等。然後丹陽就看到他和水猊獸說了幾句話,水猊獸邁着步子過去,将玄心宗幾個人捆作一堆,銜在了嘴裏。

丹陽:“……”

對此季柯解釋:“帶着,萬一需要擋劍呢。”

……就很有魔頭作派了。

這片水域十分遼闊,堪比海。魔界沒有海,只有湖,渭水也不算海。自出了魔界起就一直呆在山上的季柯終于感受到大陸的寬廣無垠。他由衷感慨:“怪不得往年都要争這塊土地。地廣物博,有點追求的都想得到。”

“自古天下争者恒有之。”

丹陽注視着這蔚藍的海湖,水面在水猊獸步入時,緩緩分開,形成兩道水牆,高聳于空而不倒,水流倒灌,十分壯觀。水猊獸朝他恭敬地屈下前膝,丹陽率先步入水道,摩羅那緊随其後。季柯坐在靈獸背上,懷裏揣着醜萌萌,最後步入了水域之中。他最後一眼,就見到水牆在他身後緩緩閉合,周遭水流柔緩溫和,有如無物。

季柯伸手握住一團流水,像是握住了空氣,很是難見。

“蛟龍是近兩百年才來的。它剛來時,不過一點點大,在水下不生事,倒也能和岸上的人和諧相處。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忽然日長千尺,興風作浪,才攪得民不聊生。”

眼下摩羅那與丹陽季柯三人已潛在水中,往下深處。他生乃魔族,而丹陽早已如入無人之境,唯有季柯,尚需借助水猊獸才好在水下自由來去。

摩羅那将自己所知全部托出。

“衆人皆以為海淵在極其險惡的地方,因此入水時總往暗流走,其實是不對的。”所以他們一廂情願的走了岔路,在遇到蛟龍前,就被水下複雜的環境和陷阱滅了大半。

丹陽認真地聽着摩羅那這個外來住民的當地講解,季柯卻在開小差。

他正盯着丹陽的衣裳。

劍門的衣裳在陸地時,瞧着是純白無垢,下了水季柯才發現不同。原來丹陽肩上随着水流波動的衣帶竟然附着點點瑩光,在這暗藍幽深的水底,如同星星一樣閃閃爍爍。他大奇,瞧了瞧自己,見自身亦是如此。

所以他幾個在這黑暗中——像個自由行走的燈一樣!

季柯伸手摸了摸,便見手上也附了一層熒光。他将發光的手掌翻來覆去地看:“這是什麽?水裏的?還是本來就有的?”

摩羅那湊近瞧了瞧:“這是幽藍草磨成的屑子吧。”

幽藍草?季柯将手擡起,在衣袖了聞了聞,又舔了舔,似乎确實如此。

丹陽看了摩羅那一眼:“好眼力。”

正巧周圍平靜無敵,他又有時間,好與這兩個土包子簡要解釋。不錯。這确實是幽藍草磨成的粉末。既走入修道之路,沒些法器護身說出去是要叫人笑話的,縱使劍門單修劍道一途,在法器上他們也從不怠慢。

“世人只知幽藍草可入藥,卻不知因它生在極寒之地,根莖為了活命,十分堅韌柔軟。若将它采下織就,可成護甲,只是穿戴起來多有不便。”丹陽說,“但若将它磨成粉末,鑄于衣身,此衣便有如護甲本身,刀槍不入。”

那種瑩光白日夜裏都是瞧不見的,只有到了水紋波動的湖中,因着光線的緣故方能展現。丹陽說完,就見季柯和摩羅那兩人皆是一臉的羨慕嫉妒。

摩羅那衷心感慨:“怪不得大王總想着打出魔界,你們的寶貝實在是多。”

相比而言,魔界就略顯貧瘠了。

當面被舊部戳穿野心的季柯咳了好幾聲。他為轉移話題,便另問丹陽,“刀槍不入,術法可破麽?若連術法也不可破。你們豈非無敵。”

“世上從未有無敵之法,也未有無敵之人。”丹陽道,“有一樣東西,是足以打破幽藍草的堅韌,令它不再生效的。”

季柯不過随口亂說,不想丹陽回他竟真有此物,不由追問:“果真?什麽東西能得你如此誇贊。我倒真想見識一下。”

不消丹陽回答,摩羅那便道:“哎呀,有什麽好見的。聽這位劍門師兄所說,此物于你們有如矛盾之理,天生的對頭。難道不是見了這東西就意味着你會為此所傷?”他連連搖頭,“要我說,還是永遠不要瞧見的好。”

“這你都不懂。萬物都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男人頂天立地,豈能因為潛在的危險,就不去刨根問底。”季柯不以為然,甚而得意洋洋,“換了是我,一定掘地三尺也要将此物找尋出來,然後一把火燒它個幹幹淨淨。看這世間還有何物能阻我擋我。”

他一高興,一腔野心抱負在他本來要攻打的對象面前展露地淋漓盡致。

丹陽:“……”

摩羅那:“……”

方知失言的季柯:“……”

水猊獸溫和地出言提醒:“下方有暗流。幾位英雄要當心了。”說着,它扭頭提醒季柯,“劍修的道侶,請你伏在我背上,手中抓緊。”

季柯:“哦。”過了會,“等等?”他一把揪起水猊獸的毛,“你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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