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4）
看到他們吃飯吃得好香，我也很饞吶，垂涎欲滴的那種。可惜就是我現在吃不了，那就再去圖書館周圍逛一逛吧。
學校裏的銀杏樹是真的很美，現在正值金秋時節，銀杏樹上如同扇子一般的葉，也變成了黃綠交雜的顏色。一陣風吹過去，紛紛揚揚地灑在了地上，在周圍落下了一地的金黃，映照着即将下山的豔豔殘陽。
我突然看見了銀杏的葉子中間，落着幾顆黃黃的果子。我一定是在那裏看到過這種果子！
我落在的地上，把自己的眼睛貼近，這一顆顆小小果實。這不是，這不是——早上萬玄晞給我們吃的果子嗎？只是這個顏色偏黃了一些罷了。
銀杏的果實，那、那不就是——白果嗎？怪不得啊，怪不得！難怪中午我會頭暈，原來全都是因為早上的貪嘴啊！這反倒是一個意外了，還為了兇手做了嫁衣！
我沒有同學們的調查，也做不了什麽，也只能夠在校園裏面，一圈又一圈地游蕩着。等待着同學們讨論和分析的結束。
直到那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挂在夜空中，幾片雲從它面前飄過時，同學們才踏上灑着月光的臺階，從小路離開了食堂。确實也是我沒有想到，這三十幾個人，居然就直接回宿舍了！都不再在外面逛逛，調查一下？
這些人還是不是年輕人吶？那麽早就睡覺了？時間還這麽早，都不要睡覺啊，都嗨起來啊！
沒想到啊，剛剛過了五六分鐘，幾乎是每一個寝室的寝室長的手上，除了我們6413以外，都拿着一個或小巧或明亮的手電筒。行吧，是準備熬夜探案了呗？年輕人啊，還是養養生吧，等到老了，可就來不及了！
所有人又都是向着圖書館所在的那一棟樓進發。這次，我可以說是着重關注了一下萬玄晞和高绱璇的表情。
高绱璇呢，還是那一份樂天的、積極的表情，這次就連我也看不出什麽破綻了。所以說，她的主人格，是回來了嗎？還是說，只是次人格的僞裝手段，全部都發揮出來了？
萬玄晞倒是鎮靜，只是在路過學校的銀杏樹旁的時候，略略有些心虛地瞟了幾眼樹下，——大約，是在看那些果子吧？我似乎都看見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了兩下。随後，她就垂下了頭，斂下了眸子，只是低頭看路。
同學們又去晃了一圈，卻也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只有飄在最上空，總覽全局的我看到，高绱璇似乎把一截不知道什麽東西，給藏起來了。
嚯，不會就是高绱璇了吧？團夥作案，還是單人作案？啧啧啧，我平時也是好聲好氣地對待她的啊。對于美女，我一向還是很包容的。只是，好好的，她怎麽就會想到殺我了呢？
難道是她的第二人格做的好事兒？
也沒有什麽好管的了，這一個個兒的，生物鐘都被調整過來了，現在都是一副哈欠連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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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們成群結隊地回了各自的寝室樓，我也無所事事啊，那就也會自己的床鋪，睡一覺吧？明兒個一大早上的，再去看他們“破案”。
第二天一大早，天光大亮，正是旭日東升的時候，這真是難得一天，不需要起床鈴聲的打擾，同學們自個兒一個個的，也就都自己自覺地醒了過來。
而我呢，睡又睡不着，有沒有實體，怎生是好呢？以前，我一直向往道家的“五心向天”，現在呢，也算得上是完成了我的一大夙願了吧？
等到所有人都洗漱，聚在食堂裏的時候，也已經不早了，還有沒多久就到與時老師約定好了的中午了。
誰知，獨獨就缺了那麽一個人——高绱璇。她還沒有到餐廳裏來！可是，就連她的室友熊永蔚和蔡錦兆，也都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
突然，食堂外面傳來了一聲“砰”！所有人都被驚到了，連忙跑出去查看情況。但是，剛剛出去的同學們，也就已經看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細碎的玻璃渣子。
我看着這一地的碎玻璃，想着這沖擊力，應該也不小吧？随後，就是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
只看見鐘樓的最頂上那一層，站着一個少女，手上還盤着幾塊玻璃碎片——這是從哪裏卸下來，又砸碎了的？
這個危險的動作，看得下面的同學們，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吶，生怕高绱璇抖一抖，就摔下來了。而且，就她手上的玻璃碎片，那玩意兒砸下來，也是能夠擦傷不少人的。
我看着下面的同學們就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地上的玻璃碴子，都像着鐘樓慢慢靠近。
誰能夠料得到？高绱璇從一旁拿起一個喇叭，就沖着樓下喊，讓他們不要再靠近鐘樓了。
立馬就有機靈的同學，到寝室阿姨那裏拿來了大聲公，向着鐘樓頂部大喊：“高绱璇！你沒事跑道那麽高的地方幹什麽？是不是有病啊！”
“你才有病啊！你們不是想要找到關于這件事情的線索嗎？你們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嗎？”
“是你幹的？”樓下已經有幾個腦子轉的快的同學反應過來了。我看着他們也不容易，真的是一臉惱怒啊！要不是人家自爆，你們哪裏來的機會找到答案？
“啧，看不出來嘛，我們班除了現在已經嗝兒屁了的那個，還是有幾個聰明人的嘛。怎麽樣沒想
到吧？”
“你看起來就打不過王澤沛，而且監控攝像也沒有拍攝到你的身影。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把澤沛給殺了的？”我欣慰地點了點頭，終于有人問道了最關鍵的點子上了，我倒也想知道具體的作案手法啊！我也想做個明白鬼啊。
“一開始在我殺她之前，她就是暈倒的狀态。這這種狀況下，無論是誰想要殺死她，都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吧？”我看見高绱璇眯了眯眼睛，帶着笑意說到。
“暈倒？！所以你是還有一個同夥兒嗎？我們這個年紀，應該拿不到什麽藥物，能夠致人昏迷吧？”
“可別忘記了，中醫是一門神奇的醫學。還記得銀杏樹的果實嗎？那個就是澤沛昏迷的原因。誰叫她這麽貪吃，一下吃了那麽多的。否則，我還要花費大力氣來把她給弄昏迷，她這也是為我做了嫁衣啊。”
“所以，你昨天那節體育課中暑以後，恢複好以後，就去了圖書館？只是怎麽從來沒有從圖書館前過道裏的那個監控攝像裏面，看到過你？”這是去看了監控以後，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疑問。
“圖書館也就那麽點兒高，一層樓的距離，絕對是能夠爬得上去的。大概現在，圖書館的窗棂，還有被摩擦的痕跡吧？”看得出來，沈绛颢應該對于這種事情……還是挺有經驗的。
“不錯哦，是個聰明的人。只是你們從來沒有注意到過嗎？有一個研讨室的抱枕，可是出現在了澤沛呆着的那一間自習室裏的啊！”說完，高绱璇就不管不顧地邁出了腿……
“砰”的一聲，她墜落在了地上，血花四濺，整個人看起來都是血肉模糊的。所有同學都被這一幕的驚變給吓住了。
時老師笑嘻嘻地從鐘樓後面走了出來：“恭喜同學們，這次算是通關了，雖然是別人免費贈送的……”
這次？通關？我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卻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體已經是越來越淡了。他們通關了，我也沒有什麽用處了吧？
在天氣正好時，我全身上下都變得透明起來，在最後看了一眼豔陽之後，便再也沒有了我的痕跡。
只是，在不遠的圖書館裏，好像又凝結出了一個人形，她……是誰？
我卻想不到，我原以為，這世上本來已經沒有了我所留下的痕跡——無論是靈魂還是軀殼。但我的意識，卻逐漸在一個空白的空間裏面，醒了過來。
我……不是應該已經消失了嗎？
我……這又是在哪裏？
忽的，我的五感像是又恢複過來了一樣，眼前也逐漸浮現出一個人影——是我！但是按照通身的氣質來看，好像與我，根本就是兩個人。
我渾身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眼前的另一個我逐漸讓我感到恐懼了起來。一個氣息內斂；氣質中透着的，是滿滿的陰沉和厭世；渾身上下，是心有溝壑、胸有城府的深沉。她——完全游離在我所認知的世界之外。
我會是這麽一個人嗎？或者說，我會變成這樣一個人嗎？
應當是不會的吧？在我的世界裏，多的到都是樂觀向上，卻是少見這樣的不羁與放蕩。
我正在猶豫着，要不要開口，以此來試探一下對方。對面的那人，頂着與我一模一樣的臉，用着我這十幾年來最為熟悉的聲音：“據我了解，你是澤沛對吧？認識一下，我叫澤霖。唔——按照年齡來說，應該算得上是你的姐姐吧？”
“姐姐？！”我尖叫了一聲，這個詞語令我不寒而栗：跟我的相似程度這麽高！幾乎就像是複制粘貼一樣的兩個人！這……難道是我的雙胞胎姐姐嗎？我不是家裏最大的那一個嗎？居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個姐姐！
我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好像很是符合她的心意。她嚴重的笑意擴散，臉上不再是陰沉沉的了，而是逐漸變成了玩世不恭。
“呵呵，澤沛，可不要這麽緊張！你不是也知道人格分裂這麽一個事實嗎？難道你忘了，昨天中午，你是怎麽判斷高绱璇的了？啊？”這聲冷笑，令我毛骨悚然，身後好像也吹起了陰風陣陣。
我猛地回頭一看，身後确實是什麽也沒有，但是卻讓我感到後頸一陣陣的發涼：人格分裂？這居然也會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等會兒！姐姐？年紀比我大！那澤霖這個人格，不是應該在比我更加早的時候，就出現了？那麽我們兩個——到底誰主誰次？
我突然打了一個寒戰：那個次人格，不會是我吧？我想起了以前，莫名其妙就丢失了的幾段記憶——那不會就是主人格出來活動的時候吧？以前，我居然也沒有把這些當成一件大事兒，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過來了。
只是，好像在每次丢失記憶以後，身邊的人，雖然都是平靜的，但是我卻總能夠發現，自己的玩
偶，都會莫名其妙地不見……
那麽，是不是說，這次高绱璇的殺機，也和我死前丢失的那段記憶有關系？澤霖，她到底做了些什麽？
這也是我無法了解的未解之謎了，眼前澤霖的身影也在逐漸淡去：“以後那具身體可就歸我玩兒了，澤沛。游戲，終究只能是游戲啊，可千萬不能當真啊！”
我試圖沖上前去，想要抓住澤霖，卻意識到自己，無論是在活着還是死後，無論是在小時候還是少年時，都是那個被支配的人，一個被澤霖提起來的提線木偶。
我的身體——這是十幾年來打下的歸屬，就這麽被掠奪了？那我以後該何去何從呢？迷茫是我現在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情緒了。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塊放大了的、五顏六色的控制面板，為這個蒼白下來的空間，添上了那麽些許的活力。
那是一個游戲的控制面板罷？在那最上方，有這血紅血紅的大字，有極大可能是游戲名的鮮豔大字：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