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發怒。(請一定要看)◎

婉兒帶着蘇嘉沐來到了原身生母劉氏的小跨院中。

郁郁蔥蔥的青竹掩映在院落四周,青竹叢旁的花圃裏卻只盛開着零零散散的幾朵花束,瞧着好不凄涼。

院外站着一個身姿彷徨、神情哀傷的粗衣婦人,她遙遙地望見蘇嘉沐後,便小跑着奔了過來,頹敗的面容上現出一絲光亮。

“娘娘,您來了。”那婦人的臉上激動的神色不似作僞。

婉兒略有些訝異,靈透的眸子裏透出幾分不忍,她後知後覺地認出了眼前這個婦人,“劉嬷嬷,您怎麽……”

怎麽變得這麽落魄?

娘娘進宮前,劉嬷嬷可是夫人院裏的一把手,手握實權,威風凜凜,為何如今瞧着竟這麽彷徨落魄?

那劉摸摸極不自然地用手拉了拉自己不合身的粗布衣料,這樣瑟縮的舉動讓她顯得愈發可憐。

蘇嘉沐心裏不是滋味,便柔聲問道:“劉嬷嬷,母親的身子可有好轉些?”

只盼着她心裏的猜測只是庸人自擾罷了。

劉嬷嬷聽了這話後,泛着光亮的眸子又突然黯淡了下來,眼中氤氲起的淚霧模糊了她的眼眶:“娘娘,快救救夫人吧,這承恩公府的人都盼着夫人早死呢。”

蘇嘉沐心下一跳,對原身父親的厭惡程度又加深了一層,她連忙命婉兒替劉嬷嬷擦拭眼淚,又道:“嬷嬷先別哭,快與我說一說母親的病情。”

那劉嬷嬷這才振作些精神,言辭細致地說起了劉氏的病情:“先頭裏夫人只是有些怠懶,府裏也肯請了禦醫來給夫人看診,只是後頭娘娘…在宮裏不順,禦醫也請不到了,老爺只尋了幾個江湖游醫上門。”

蘇嘉沐心裏門清,原主在宮中得勢時,那便宜父親還肯真心救治母親一番,原主一入冷宮,便宜父親便随意敷衍了過去。

如今以母親病重為由頭将自己喚來府上,怕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吧?

“可是太太的病乃是需要千年人參做藥引的婦人病,需得精心養着,萬不可怠慢一分。”劉嬷嬷頗有些氣憤地說道。

她這話意有所指,蘇嘉沐已明白了原身母親的困境,她便颔首道:“嬷嬷快帶我去見見母親吧。”

劉嬷嬷這才擦去了面龐上的淚水,蘇嘉沐一回府,她也尋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便步履蹒跚地領着蘇嘉沐一行人進了劉氏的屋子內。

屋內彌漫着一股沖鼻的中藥味,許久未通風的逼仄環境下,蘇嘉沐這個正常人都有些不适,更何況是身子不适的劉氏?

她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左右望了一圈後也沒瞧見一個丫鬟的身影,她立刻吩咐婉兒開窗通風,心中對劉氏的處境愈發憐惜了幾分。

待屋內的刺鼻味道消散一些後,蘇嘉沐才緩緩走到劉氏的病榻旁,只見一個面色肌黃、瘦弱不堪的纖瘦女子正躺在床榻之上。

她禁閉雙眼,神色安詳,蘇嘉沐一眼望去,便覺自己的心鈍鈍地痛了一下,待她瞧清劉氏瘦弱的只剩一把骨頭的身體後,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

蘇嘉沐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流淚,只是瞧見了劉氏病入膏肓的可憐模樣,她心內對母親的依賴之情一股腦兒地都冒了上來。

原身為了賀雲洛與先皇鬧別扭,主動避往冷宮之時,可曾想過自己的生身母親在府裏受着這樣的痛苦?

還有賀雲洛,他讓瑩兒給自己遞信,将自己喚來承恩公府并瞧見母親的病狀,用意是什麽?

是警告?還是忌憚?

蘇嘉沐心酸不已,便在劉氏耳邊輕輕喚道:“母親。”

喚了十幾聲後,劉氏才悠悠轉醒,見眼前模糊的倩影與嘉芙有些想像,她便拖着疲憊的身軀,艱難地出聲道:“芙兒。”

聲音如破敗的木琴一般殘碎虛弱,蘇嘉沐聽在耳裏,心內愈發憎恨原身那虛情假意的便宜父親。

“母親,是我。”蘇嘉沐立刻握住了劉氏過分纖細的手指,母親特有的馨香味道飄入了她的心田間。

蘇嘉沐臉上的淚意愈發洶湧,前世自己的母親也是如此孱弱地躺在病床上,自己只不過打了一個盹的功夫,她便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路,她的人生在母親離世的那一刻起變得灰敗不堪,所以她才會如此安之若素地接受穿越這件奇事。

她會憐惜六皇子,也是因為他早早的失去了生母,實在是個可憐的孩子。

“阿芙…瘦了些…可是…過的不好?”劉氏氣力不足,只能眨着凹陷入眼眶的雙眼,斷斷續續地說道。

蘇嘉沐心裏愈發酸澀,劉氏連吐氣都如此艱難,心中最在乎的卻是女兒過得好不好。

這便是母愛,世界上最堅定最無悔最可敬的情感。

蘇嘉沐連忙擦了擦自己臉頰上的淚水,朝着劉氏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安撫道:“阿芙過的很好,倒是母親,快點好起來吧,阿芙要帶母親出去游玩賞樂呢。”

劉氏形容枯槁的臉上也有了些笑意,她欲擡起手替蘇嘉沐攏一攏散亂的發絲,但因疲乏無力,只得作罷。

蘇嘉沐見狀,心好似被人用針紮了一番疼痛無比,她便回頭對婉兒說道:“去太醫院将所有當值的太醫喚來。”

婉兒眼圈微紅的應了。

婉兒走後,蘇嘉沐的身邊便只剩下瑩兒晴兒冬兒以及幾個候在外間的小太監,她在心中盤算了一陣,便命瑩兒幫扶劉嬷嬷熬藥,晴兒留下來看管劉氏。

自己則帶着冬兒和幾個小太監往正院裏疾步走去。

此刻的蘇方泰正與黃氏以及蘇嘉雅一同坐于正堂之上,三人一同品茶,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蘇嘉沐氣勢洶洶地從外間走進正堂時,臉上不怒自威的神色令蘇方泰心下都有些膽怯。

只是這點膽怯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不管嘉芙是皇後還是太後,她都是自己的女兒,更何況自己如今還有劉氏做把柄,晾她也不敢翻出天去。

而蘇嘉雅瞧見從前瑟縮膽小,遇事總是唯唯諾諾的二姐姐如此氣勢逼人,心下愈加酸澀,當年如果進宮的是自己,哪兒還有她嚣張的日子?

正堂內的三人雖各懷鬼胎,可見了當朝的皇後娘娘斷沒有不行禮的說話,蘇方泰便率先行了個禮道:“參見娘娘。”

先頭已經對蘇嘉沐行過國禮,如今只需行了半禮,不必下跪,蘇方泰微躬身子,正要挺直脊背之時,卻聽得一道冰冷又壓着怒意的聲音自側方傳來。

“都給本宮跪下。”

蘇方泰一驚,這些年嘉芙待自己還未曾如此嚴厲生硬過,今日這是怎麽了?

權衡之下,蘇方泰還是帶着黃氏與蘇嘉雅一同跪了下來,只是蘇方泰仍是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可是鄙人招待不周?惹了娘娘生氣?”

蘇嘉沐卻不為所動,沉靜黝黑的眸子似是在欣賞眼前三人的跪姿一般。

黃氏面容清麗,此刻跪在地上也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蘇嘉沐在心底暗暗腹诽道:是個狠角色。

而蘇嘉雅卻有些沉不住氣,跪了五分鐘後,她便開口抱怨道:“二姐姐如今做了皇後,非但不幫扶父親和兄長,反而用身份來欺壓家裏人,當真是件稀罕事。”

蘇方泰聽了這話後,只輕聲喚了句“雅兒”以示警告,并未多做斥責。

雅兒心思直爽,想到什麽便脫口而出,可自己也十分認同雅兒所說之話,嘉芙做了皇後,卻從未在先皇面前為自己美言過什麽,自己這些年卡在不上不下的三品官銜上,被多少同僚在背地裏奚落嘲笑過?

更別提自己與黃氏所出的嫡子,如今也不過是個白身罷了。

蘇嘉沐聞言,便慢條斯理地走到蘇嘉雅身邊,伸手便朝着蘇嘉雅的臉頰處打了過去。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蘇嘉雅的臉頰頃刻間便紅腫了起來,五個鮮紅的手掌印清晰可見。

黃氏這時再也裝不下去那賢淑乖順的模樣,她連忙上前去查看蘇嘉雅的傷勢,見到那駭人的手指印後,連忙嚎哭出聲道:“娘娘,您妹妹年幼無知,若是哪裏得罪了您,就責罰我吧。”

黃氏要裝委屈扮綠茶,蘇嘉沐等的就是她這番話,她立刻上前左右開弓扇了黃氏兩個巴掌,嘴裏還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蘇方泰這時再也坐不住了,他連忙想起身拉開蘇嘉沐,而身後的太監卻一股腦兒地沖上來,如同巋然不動的青松一般擋住了他的去路。

蘇嘉沐發洩完心中的怒火後,則陰測測地對着蘇方泰一笑道:“本宮只不過是扇了她們兩個巴掌罷了,你便急成這樣,若是本宮的母親有恙,我就讓你們所有人給她陪葬。”

蘇方泰心下生寒,眼前的嘉芙癫狂的樣子倒真有些令人發怵,他連忙磕磕絆絆地解釋道:“嘉芙,你這是什麽話?難道我還會盼着你母親死不成?”

蘇嘉芙連忙上前,抓着蘇方泰的衣領說道:“我告訴你,我懲治她們倆只是扇個兩個巴掌草草了事罷了,可若是要對付你,我保證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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