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韓念初
姚思睦擡頭看去, 草坪前的灰色道路出現一個穿灰色運動服的身影,那人偏離道路,長腿邁開大步, 沖刺一般的速度着她們跑過來。
男人在距她們二十米左右剎住步子,雙手支着膝蓋, 彎腰一臉不高興地盯着她們。
不, 确切地說是盯着他老婆。
姚思睦愕然地望着那個男人,除了長得太帥, 那張臉上的五官完美的沒有一絲缺點外,她愕然的原因就是這個人太有名了。
淩峰的董事長何謹修。
那他的老婆——
姚思睦瞠目結舌地轉頭望着短發女人, 她在沖着她老公笑,暫時沒發現姚思睦的異常。
姚思睦急忙收斂表情,心髒卻像打鼓, 她躲來躲去,竟然躲到了滿世界找她的人面前,果然她這倒黴命就該在那個晚上跳進查爾斯河。
這兩個人比友輝要命多了, 他們掌握了她很多的信息, 雖然目前看來是出于好意,因為他們多管閑事清除了她在網上所有的信息, 她才能順利地隐藏這麽久。
可她沒法相信一個根本不了解的人,尤其是這種權勢太大的人。
姚思睦忐忑時, 聽到兩人的對話。
“你又偷懶!”
“我餓了啊, 不是想着先回家做早餐, 等你跑完步回來就能吃了?”
“你在草坪上做早餐?”
“哦, 對了——這是26樓的住戶,我剛吃了她的三明治——”
“26樓?”
姚思睦注意到何謹修的語氣帶着驚訝,她也顧不上深想, 舉起手對何謹修微笑地揮了揮,“你好!”
“你好!”何謹修的目光打量着她。
姚思睦直覺那目光沒有惡意,只有好奇,因此她還能死撐着把笑容挂臉上。
“他是何謹修,我老公,”短發女人沖她伸出手,“我是韓念初。”
姚思睦伸出手握了一下,幹笑着說:“宋三木。”
“三……木?”
“一二三的三,木頭的木,”姚思睦說,“很土的名字吧?”
“很少見。”韓念初站起來直率地說,“我們先上去了,回頭邀請你來我家吃飯。”
千萬不要!姚思睦在心裏尖叫着拒絕。(麗)
“好……好的。”她拼命擠出笑說,“那麽,再見。”
“再見。”
姚思睦望着兩人走遠的身影,何謹修攬着韓念初的肩,韓念初摟着他的腰,他們走路時都不看路,都望着彼此的臉說說笑笑。
感情好到令她嫉妒。
人家就能遇到又帥又溫柔又專情的何謹修,而她遇到的不是賀君霖那種懦弱迂腐還經不起誘惑的渣男,就是周嚴果那種暴虐冷酷的野獸。
她的身邊最帥最酷的就是自己做出的那套算法,後半生的每一天就跟她的算法date好了。
回到26樓,她一進書房她就反鎖上門,坐回電腦前。
屏幕上仍是那個赤|身的男明星,她輸入密碼,看了看右下角的時間,9點35,算法每五秒計算出結果,剩下的五秒生成交易指令發出。
數據公司一大早就淹沒在數據的海洋裏,每一塊電腦屏幕上都飛快地滾動着數據,往往滾動一兩個小時才有一兩條數據被自動摘出,傳送至服務器。
另一間辦公室,員工從服務器載下數據,人工對比,無用的數據删除,有用的數據加入程序。
盡頭最僻靜的一間辦公室裏,十來個員工的拿到最後的數據,明确地分工,一部份電腦修改參數進行運算,而另一部份員工拿到運算結果開始繪制圖表。
下班之前,劉錫明的郵箱收到繪制完成的圖表,頂着黑眼圈走進周嚴果的辦公室。
“新加坡姚思睦住的公寓遭遇入室盜竊,那些人真是厲害,跟到了準确住址,”劉錫明打了一個哈欠,繼續說道,“但是撲了個空,姚思睦已經離開新加坡了。”
周嚴果靠在椅背上,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如果是假的,這個假的竟然會甘願冒着風險去當她的傀儡。一個剛入行一年的女人,哪來的人脈資源?”
“應該是夏文森。”劉錫明說。
“如果你是夏文森,會讓自己的王牌合夥人,帶着她的算法滿世界浪?暴露在危險裏?”
“也可能管不住她吧,”劉錫明說,“姚思睦這樣的人到哪個基金公司,老板也只有巴結的份。”
“我不信這麽任性魯莽的人能做出那套算法。”
劉錫明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遞給周嚴果,“這是我們拿到的姚思睦從公寓離開時的影像。”
周嚴果接過手機,屏幕上一個被四五個保镖簇擁的背影,短發,白襯衫,黑色牛仔褲,很瘦,戴着一副遮了半張臉的黑色墨鏡,如果看過她中學時的照片,誰都會認為這是身家十二億美元的姚思睦。
“這種照片沒有意義,”周嚴果說,“夏文森只需要找個身高體型差不多的女人,按照姚思睦的指令去談一筆大宗交易就行了。”
“可那個算法……”
“既然算法才是重點,我們就只挖掘她的交易數據,”周嚴果低頭輕笑,“這是姚思睦做夢都想不到的,她以為那幾億美金扔進股市裏,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劉錫明一連打了兩個哈欠,強打起精神說道:“對了,剛剛數據公司把圖表發過來了。這三天公司挖掘到的姚思睦的交易信息,跟之前有些不一樣,哈——”劉錫明掩住嘴,幹澀的眼睛滲出淚液,“以至于不太确定是不是她交易的。”
周嚴果抓起筆,無意識地戳着手心。
“這三天我們對比了她之前的交易信息,”劉錫明說,“和之前的收益曲線相似度降低。”
劉錫明把郵箱裏的曲線圖調出來,周嚴果看向圖上的曲線,姚思睦的算法厲害之處就在于在市場平穩時,夏普值也相當平穩,而這三天的曲線無一例外波動很劇烈。
“算過收益率了嗎?”
劉錫明點頭,“年化收益率高達55%,但三天的時間太短,也許過兩天就降下去了,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繼續關注,兩周左右就能知道結果了。”周嚴果支着額頭,笑着搖頭,“如果持續兩個星期以上,那只狐貍很可能把股市當成了她的實驗室。”
“啊?”
“這說明确實在完善她的算法。”
“還真是這樣的麽?”劉錫明強撐着眼皮問。
“為了一筆大宗交易暴露自己?我敢說——”周嚴果擡手按在鍵盤上,将所有數據加密,“孔炎絕對拿不到她的算法。”
“啊?啊,哈,我們怎麽做……”劉錫明站着眼睛都快閉上了。
“她的數據一定要保密。”周嚴果說。
“這個可以放心,流水線設置的分工,每個員工都只幹自己手頭的那點事,”劉錫明強打起精神說,“每個人也只能掌握碎片的一小部份。”
周嚴果點了下頭,斜睨着又快閉上眼睛的劉錫明問:“你怎麽回事?”
“還不是您那個——”那個嬌客,劉錫明忽然清醒過來,他都說了什麽?
“我那個什麽?”周嚴果的聲音變冷。
“是,是宋小姐,”劉錫明抹了把臉,“她沒住過那樣的房子,不是大半夜下樓扔個垃圾被關在外面,就是大半夜洗衣服找不到晾衣繩……”
“晾衣繩?”
“所以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地指導她用烘幹機,”劉錫明說,“還有小美不知道怎麽設了淩晨的鬧鐘,半夜播放音樂,她吓得把剛睡了兩小時的我吵醒,我實在是沒精力管她了,讓她把智能音箱的電源線拔了就行了。”
周嚴果難得露出興災樂禍的笑容。
“還有,住進去我就跟她說了,那樣的房子就是保證住戶隐私,相互不受打擾。她倒好,早上在樓下吃三明治,結果遇到了韓念初。”
“……”周嚴果的笑滞在嘴角,“韓念初?”
“嗯,她請韓念初吃三明治,兩個人吃完了兩盒,”劉錫明說,“她大概也不知道韓念初夫妻倆是什麽人,還說——”
“還說什麽?”周嚴果緊緊掐着筆,力度大到快掐斷。
“還說韓念初還要請她去家裏吃飯。”
“真有本事!”周嚴果折斷了筆帽,“她一來就給我打進敵人內部,有這社交能力不讓她去做商業卧底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