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頂樓的住戶……

劉錫明的車又開回咖啡廳, 窗前兩個男人變成三個,圍在窗外說說笑笑,他看不到窗戶裏面的情況, 加快腳步推門進去,看到那個紅色身影還坐在那個位子, 正在坐立不安地四處張望。

“宋小姐, ”劉錫明走到她旁邊,“久等了, 我現在帶您去住的地方。”

姚思睦站起來,感激地沖他一笑, “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

劉錫明帶着她往外走到停車場,照舊讓她坐在後座,車駛出停車場, 彙入主道,一輛黑色的轎車超車行駛到前面,落下一段距離, 在紅燈前才減速停下。

劉錫明的車沿着江邊一直行駛, 在路口減速右拐,開向門禁森嚴的小區門口。

後面的白色車輛拐到旁邊車道, 姚思睦降下車窗,轉過臉跟車裏的人輕輕點了下頭, 白色汽車加速駛離。

汽車直接開到地下車庫, 劉錫明從後尾箱裏拎出行李箱, 帶着姚思睦走到電梯的門禁前。

他掏出卡演示般地慢慢刷了一下, 對姚思睦說道:“不管您從小區的哪個門進入,都要刷這張卡,或者輸入密碼, 一會兒我把密碼發給您。”

他用手格開電梯門,讓姚思睦進去後,自己才進來,指着電梯亮起的鍵說:“只要您刷了卡或是輸了密碼,電梯的樓層鍵就會自動亮起,您不能去其他樓層,其他樓層的人也去不了您的那一層。”

電梯快速地攀升,沒一會兒就停穩,電梯門往兩邊打開就是玄關。

姚思睦站在玄關裏轉了幾個圈,才望着客廳的沙發說:“這房子怎麽沒門?”

“這種房子都這樣,”劉錫明放下行李箱說,“您放心住,沒有比這更安全的房子了。”

“沒門怎麽會安全,”她說着緊張地盯着電梯門,仿佛那門随時會打開,走進來一群人。

劉錫明低頭偷偷笑了一下,“您先休息,一會兒我會給您送生活用品過來。”

“等一下,”姚思睦叫住他,“這房子能上網嗎?”

“有,一會兒我把賬號密碼發給你。”

劉錫明的指尖在屏幕上戳了幾下,“發到您手機上了。”說完走到電梯前按了鍵,“有不明白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

姚思睦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感激地說道:“謝謝!”

劉錫明走後,姚思睦把整套房子參觀了一遍,比她想像的更私密更安全,400多平米的大平層,只有一個卧室,一個書房,一間會客室。

而那個真正的主人大概也不會來找她,這一個月,她應該能安心地窩在這套房子裏。

姚思睦打開行李箱,拿出筆記本走進書房,接上網絡,重刷了路由器系統,連接上她租用的服務器,才将U盤裏的算法拷貝到筆記本上。

算法運行後,一張大尺度的男明星照片出現在界面,這是一個僞裝成屏保的程序,她點一下鼠标,彈出一個密碼框,輸入密碼,算法正在高速地生成數據。

她再次調出男明星圖,才悠閑地打量這間書房。頂天接地的一牆書櫃,土耳其進口羊毛地毯,閱讀椅,不僅有寬大的書桌,還有兩三人讨論的小圓桌,最合她心意是牆角還有一個貴死人的頂級藍牙音箱。

那只禽獸,裝修的時候最高的要求一定都放在這個書房了。

劉錫明不久後又來了一趟,送來牙刷牙膏毛巾等洗漱用品,留下現金後離開。

姚思睦飯也顧不上吃,回到書房反鎖上門,拉開打印機,拿出一沓白紙,電腦接上音箱,重金屬搖滾震得天花板都在搖晃。

她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坐在圓桌旁,握着筆飛快在白紙上寫着公式,寫完一張扔一張。

窗外逐漸墨黑,書房燈光明亮,音箱轟隆隆響,深紅色的木地板上散落着寫滿公式的紙,姚思睦也從圓桌旁蜷到閱讀椅上,最後索性趴在地板上,寫一會兒便翻個身,咬着筆翻個身皺眉思索,眉頭松開後,又趴着繼續算。

音箱一直響到深夜,姚思睦才關了音樂,拿着幾張寫滿公式的紙坐在書桌前,調出三個月來沒有打開過的第二種算法——博弈算法。

屏幕上輸入三個月以來的歷史數據,運行了幾分鐘後,她又調出市場情緒變化,拿起手邊的公式,看了一眼,開始修正參數。

忙到窗外的天色泛白,她的手才從鍵盤上離開,望着屏幕上完善了非完全信息下的動态博弈參數的算法,加入交易用的算法,嘴角浮出一抹輕松的笑意。

她擡起食指,在鍵盤上輕輕一點,算法開始高速運算。

“看看更完美的算法的表現吧。”她的手舉過頭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好的,小美努力不讓您失望!”

她從椅子上跳起來,在書房裏尋找一圈,才在牆角精美的置物架上找到那個小小的智能音箱。

MD!竟然把這個小東西給忘了!

她的汗毛直豎,這肯定是達創自家的智能音箱,小東西雖然方便,但有一個可怕的地方,就是它随時随地都在聽人說話。機器的聽,就是錄音,直到某一個字詞喚醒它,你就會得到回應。

而她說的話,全部會保存到達創的雲服務器,那個人想聽随時能調出來聽。

姚思睦拔掉房間裏所有智能音箱的電源,盯着電梯門,當即決定,先去吃個早餐,吃飽回來給劉錫明制造點麻煩。

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盒六個的火腿雞蛋三明治,一杯冰美式,回到森嚴的小區。

冬天的南方依舊花木扶疏,陽光甚至帶着北方五月的暖煦,清透地照在身上。

姚思睦在草坪上的長椅上坐下,拿出一個三明治,邊吃邊欣賞頂級豪宅的綠化風景,恍惚間又回到了讀博的時光。

那時她也常常在熬了一個通宵後走出房門,順路買一盒三明治和冰美式,沿着查爾斯河走到波士頓公園,坐在草坪的長椅上,慢悠悠吃完早餐。

這是她一天中最悠閑的時光,吃完一頓早餐,靠着冰美式能再學習和工作一個早上,中午吃過飯睡兩小時,下午到淩晨仍是埋在巨量的方程裏,那些世人永遠解不出的方程裏。

她曾懷疑過,學數學是為了什麽?只有最頂尖的天才大師才能搭出框架,而除了那一個人,金字塔尖以下的人做出的東西充其量只是被大師不屑一顧的應用數學。

即便是曾被視為天才的她,在金字塔尖的老板眼裏,做出的東西依然只是garbage。

那個秋天的夜晚,查爾斯的河風很冷,她的厚厚的眼鏡片蒙上模糊的霧氣,如果不是夏文森打來了那個電話,她和她的算法也許就永遠地沉入查爾斯河的泥沙。

“早!”

一個冷淡卻不失禮貌的聲音響起,姚思睦閉眼搖搖頭,将思緒甩出去,仰頭露出一個微笑,“早!”

那個女人站在陽光的前面,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出頭發很短,個子很高,是姚思睦這種剛壓過160線的小個子羨慕的身高。

她拿起咖啡,往旁邊挪出一個空位。

那女人在她旁邊坐下,姚思睦又把手上的一盒三明治送到她面前,“要來一塊嗎?”

她客氣地說,也等着對方客氣地拒絕,沒想到對方笑了一下,“謝謝!我正好餓着。”說完就不客氣地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姚思睦看着她冷淡的側臉愣了一下,馬上又斂起表情,大大方方地吃着自己手上的那塊。

“你也是這裏的住戶?”短發女人問。

“不算吧,我是暫住。”

“哪一樓?”

“26樓。”

短發女人喂到嘴邊的三明治頓在半空一秒,把剩下的三明治全塞進嘴裏才說:“我住頂樓。”

姚思睦又把三明治的盒子送到她面前,“再來一塊?”

“好。”

“……”姚思睦等她拿起三明治,開始閑聊,“你是來散步的?”

“散步?我才沒那麽無聊,”短女女人說,“我老公每天早上都要跑步,還非要拉着我。”

又是一個每天早上都要跑步的男人。姚思睦想到那個人,到民宿的第一個天沒亮的早晨也是穿着運動服出去的,大概也是強迫症一樣地想出去跑步?

也許成功的男人都自律。

姚思睦看到她穿着運動服,“那你是跑完了?”

“嗯,我跑了兩百米,趁他跑遠沒注意,我就跑回來了。”

“噗!”姚思睦沒忍住笑出聲,“換我也一樣,早上跑步那點時間不如用來睡懶覺。”

“我是懶骨頭。”

“我也是。”

“再來一塊?”

“我再吃你就不夠了吧?”

“吃完再說,不夠我再出去買。”

姚思睦又回到了便利店,又拿走一盒三明治和一杯冰美式。

她真的只是客氣地問問,要不要再來一盒,結果對方幹脆果斷地回答她,“那就再來一盒吧。”

回到那把長椅,短發女人還真的坐在那裏等她。

不,姚思睦覺得她等的是三明治。住在頂樓的女人,家裏有的是錢,能看得起她的三明治真是受寵若驚。

姚思睦無奈地想着,在她旁邊坐下,把冰美式遞給她,兩人又一同分享新的一盒三明治。

太陽偏移了原來的位置,不再對着她們直射,姚思睦這才看清她的茶色頭發和冷硬的五官,總覺得有點熟悉。

“你的頭發顏色真好看。”姚思睦說。

“天生的,”短發女人說,“天生缺乏黑色素。”

“真是讓人羨慕的缺陷。”姚思睦又想到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是不是也缺乏黑色素。

“我老公回來了,”短發女人咬了口三明治,“隔着一百米我都能看到他的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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