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會離婚，他會娶別人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
席商衍承認了他的錯誤，這在我的預料之外。
我有瞬間的怔忪，随後便聽他繼續說道。
“但有病就得治，你這樣諱疾忌醫，後果會是什麽你清楚嗎？還有，你自己的身體你都不知道珍惜，還指望誰去在乎？”
我莫名地覺得心酸，是啊，除了我自己，還會有誰來在乎？
我揪緊懷裏的抱枕，心裏頓時感到空蕩蕩的。
席商衍卻一把抓住我懷裏的抱枕，稍微一用力，便搶了過去。
“出去喝點兒粥！”
這是命令，我從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的擔憂來，我……還在奢望什麽？
希望他哄哄我？還是把粥端進來喂我？
我眼睛發澀，張了張嘴，喉嚨動了動，發出的聲音略帶沙啞。
“我不餓。”我也沒胃口。
席商衍卻認定了我這是在故意作踐自己，他的耐心似乎也快用光了。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他直接伸手來抓我的胳膊，我瞪着通紅的眼睛看他，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中蹦出。
“我說了，我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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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商衍微微皺起眉頭，語氣有些不太好：“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朝他怒目而視，咬着牙，就是不開口。
席商衍終于還是先妥協了，輕嘆口氣，說道：“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回家住幾天，但醫生還是要看的。”
席商衍所說的家指的是顧家，可我現在這副鬼樣子，并不希望被爸爸看到。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席商衍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是無奈地起身，離開了卧室。
我一直待在卧室，也沒出去，不知道席商衍是不是離開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日頭都快要落山了，才又聽到外面的動靜。
進門來的不是席商衍，也不是保姆，而是我爸。
他手裏還端着一碗粥，香味很是濃郁。
“聽席商衍說，你又生病了。你這孩子，就是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
他來到床邊，坐下，将粥碗遞給我。
我雖然沒什麽胃口，但還是乖乖地接了過來，看着碗裏的粥，鼻子有些發酸。
“我沒事兒。”
“瞧瞧，這面容這麽憔悴，都快要瘦成皮包骨頭了，還說沒事兒！”
“我真的沒事兒。”為了不讓爸爸擔心，我盡量讓自己微笑，“我就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爸爸嘆了口氣：“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趕緊吃，我要看着你吃完，吃完了，跟爸爸回家住陣子。”
我是真的沒胃口，但還是點點頭，舀了一勺送進了嘴裏，形同嚼蠟般地咽了下去。
只是吃了三四口，我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爸爸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微微皺眉，詢問道：“怎麽了？”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陣，突然眼圈就紅了：“席商衍說，你有輕微的抑郁症。”
我愣了下，立刻解釋：“其實，不嚴重的，你別擔心。”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我怎麽能不擔心？你媽當年就是因為這個病去的，現在你又……我這個爸爸是不是當的特別不稱職？”
我忙搖頭否認：“我的病真的不嚴重。”
他看着我，眼睛越來越紅：“兮兮啊，爸爸已經失去你媽了，不要在讓我失去你了，行嗎？
我聽說啊，這種病是可以痊愈的，當年我若是能陪着你媽一起治療，興許……我們一家三口還能……”
一滴眼淚從我眼眶中滑落，我咬着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不會有事兒的，我會接受治療，我會努力……努力讓自己痊愈的。”
我很少看見爸爸流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在媽媽的墓前，他就坐在那裏，哭的像個孩子。
我就這麽跟着爸爸回了家。
回去住了幾天後我才發現，爸爸似乎一直都在家陪着我，并沒有去公司上班。
問了他之後，我才知道，他是提前退休了。
“你媽當時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心打拼事業，後來一想，事業跟家人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現在，每天喝喝茶，下下棋的，挺好。人老了，是該好好享受生活了。”
我知道，爸爸之所以做出這個選擇全是為了我。
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爸爸會這麽在意我的死活了吧。
因為答應過爸爸要接受治療，所以席商衍來接我的時候，我很順從地上了他的車，跟着他去了肖靈的診所。
“她比較了解你的情況……”
“不用解釋。”
我已經決定不在乎了。
雖然，現在的我仍然對他們欺騙我的事兒感到耿耿于懷，但我并不否認肖靈是個很好的心理醫生。
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席商衍并不在身邊，我也盡量對肖靈知無不言。
“這兩天，我一直跟我爸待在一起，挺開心的，但……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是會感到特別的孤寂。”
“……”
“我睡不着，總喜歡待在角落裏，偶爾會去陽臺，仰頭望着夜空的時候，我的思想會變得格外的消沉，就仿佛進入一個很深的漩渦。”
“……”
“即使睡着，也睡不踏實，經常被噩夢驚醒，醒來滿頭是汗。”
“……”
“脾氣……脾氣還是不能自控，偶爾會心浮氣躁，一件小事情就能惹我特別不高興。”
“……”
“嗯，還是喜歡砸東西，我覺得……這是一種發洩。”
肖靈整理了一下跟我的談話記錄，然後問道：“會做什麽噩夢？”
我猶豫了下，如實回道：“夢到……夢到我媽在給我唱歌，還問我好不好聽，她一直朝我笑，然而，下一秒……
下一秒，她就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我越說越激動，雙手緊握在一起，指甲都快陷入肉裏了。
“血，到處都是血，染紅了她的衣服……
她死了，她沒了呼吸，可她是睜着眼睛的，嘴角還挂着笑。
她告訴我，她解脫了……她走了，她不要我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肖靈忙追問道：“只做這一個噩夢嗎？還有沒有其他的？”
她的聲音又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看着她，看見她朝我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我回答她的問題。
我腦子裏亂糟糟的，想了又想，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有些語無倫次地回道。
“我去找他，他不見我，他說他不原諒我，他摟着其她女人，告訴我……告訴我，他已經愛上了別人。
他穿着新郎禮服站在教堂裏，他……他身邊的女人穿着很漂亮的婚紗，她回過頭來朝我笑，她在炫耀她的幸福。”
肖靈立刻打斷了我：“那只是夢而已，現實中，席太太是你，不是別人。”
我快速搖頭：“可是，我們沒有舉辦婚禮。”
肖靈：“你很介意這件事。”
我又搖頭：“我總覺得，那夢是在預示着未來，我們會離婚，他會娶別的女人。”
肖靈解釋：“夢境有兩種，一種是曾經發生過的，一種是你心裏所想象的，也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根本不存在預知類的夢。”
我還是搖頭，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肖靈繼續問道：“你想跟他離婚嗎？”
我沉默了，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有些為難，我想讓他放我自由，可是我潛意識裏卻并不想讓別人取代我的位置。
我跟肖靈在屋內整整待了将近三個小時，她給我開了些藥，讓我按時吃，也叮囑我按時來做心理治療。
我想讓她對我的病情保密，她也答應了。
臨離開的時候，她叫住了我：“婉兮，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的，雖然是以謊言開始的，但我卻想用真誠來結束。
現在，我只是你的醫生。等你的病徹底痊愈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當我出去時，看見席商衍還在外面等着我，似乎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