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什麽,你說你來時見到了王爺?”
陶苓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差點燙了嘴皮子。
小青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正是王爺下朝回府的時辰,有何驚奇?
陶苓好不容易糊弄走賈凡,剛松了口氣又被小青的話吊起了心。
不知道王爺看了多久,又看了多少。陶苓抿了抿嘴,她必須試探一下。
思索了幾番,她還未想出法子,就見到林嬷嬷捧着一堆賬本走了進來。
林嬷嬷掌管內務多年,如今移交內印給王妃,光是整理歷年的賬本就花了兩天。
“回王妃,這便是王府歷年的流水了。”
林嬷嬷先取了最舊的一本,仔細講解起來。
陶苓雖然看不懂但還是硬着頭皮認真聽講。原劇情中,升到大管家的賈凡就是借助王府賬本的漏洞,私吞了大量資金,一方面內耗王府,一方面在外經營。最發達的時候,日子竟比王爺還要過的潇灑。
林嬷嬷輕聲講解着,看着不時皺眉有些困惑的王妃,眼裏閃過一絲滿意。
“這塊,怎麽數額如此巨大?”陶苓指了指一處,是近兩年的新賬本,标注王府修繕。
可陶苓來兩天了,并未見到什麽新的建築。
林嬷嬷看了眼她所指的地方,不自然的咳了咳,“一年前,老夫人們考慮到王爺到了娶妻的年紀,府裏陳舊,特請修繕內院以供未來王妃安居。”
提前一年修,修的還是整個內院?
陶苓睜大了眼睛,如此荒謬的理由竟然花了十萬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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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苓知道老王爺留下來的小妾們會花錢,但卻沒想到她們這麽會花錢。
她快速的翻了翻後面的賬本,果然比起小說裏那麽輕描淡寫的一句,明碼标注的數字才能直觀的展現她們的敗家能力。
若不是王爺俸祿高,這家估計還沒等原女主敗就沒了。
“王爺不曾過問?”
陶苓話裏的詫異明顯,林嬷嬷矮了矮身子,應道:“不曾。”
是了,陶苓無奈的扶額,一看王爺那大方的樣子,估計就沒心疼過錢。
想着想着她便心裏一酸,王爺自幼喪母,這諾大王府從未有過真正的女主人操持內務,沒有金錢觀念委實正常。何況林嬷嬷一介下人又哪能對着主子們置喙。
她嘆了口氣,合上賬本,“你辛苦了。”
林嬷嬷搖搖頭,退後一步彎腰行禮,“都是老奴經營不善。”
陶苓搖了搖頭,琢磨着得用個由頭縮減一下王府的開支。
“經營不善……”
陶苓眉毛一挑,她想到整治那些敗家貨的方法了。
王府分為前院和後院,女眷住的內院又分為前後兩個部分。老王爺薨後,留下了不少夫人,這些夫人們便住在內院後面。
要說是長輩也稱得上一句“夫人”,但身份卻又沒有王爺王妃高。因此,即便新王妃入府也不必請安拜見。
這兩日陶苓能如此輕松便是要托老王爺沒留下什麽惡婆婆的福。
但也和惡婆婆沒差就是了。
陶苓擰了擰眉,原女主的眼睛和陶苓本身一樣,偏圓。即使是畫了濃妝也不顯得威嚴。
覺得鏡子裏的自己還不夠有氣勢,陶苓對着梳妝的丫鬟指了指眉毛,吩咐道:“尾巴再高點。”
今日王妃舉辦家宴,林嬷嬷吩咐的丫鬟們挨個敲響了各個夫人的房門,平靜了沒多久的梅居重新熱鬧了起來。
林夫人抿了口胭脂,輕輕用手指抹開,她看了眼素淨的衣裙。末了又擦了點在臉頰上,雪白的皮膚泛了點紅暈,眸光流轉,怎麽也不像是老王爺那輩的人。
“夫人真是美極了。”
小翠看着主子那一頭烏發,便要将一支玉釵別到頭上,手剛一擡起,便被一只玉手按住了。
“不了,他喜歡幹淨些。”
小翠一頓,自老王爺死後,夫人便不曾笑過。如今望着窗外的眼睛卻閃着幾分鮮活的期盼。她看了眼方向,眼皮子一跳。
“我好看嗎?”
林夫人轉頭,眼角未彎而挑,端的是美人回眸,顧盼生姿。
“美,夫人自然是極美的。”小翠誠心說道。
“那比起王妃如何?”林瑤淡淡開口,摸了摸手上的镯子。
這話一出,屋子裏便是一靜。
算了,她也不指望抖成篩糠的翠兒能說什麽好聽話,言罷也不等回應,林瑤便徑直起身。
“時辰到了,走吧。”
“欸。”
小翠用汗巾擦了擦冷汗,仔細扶起自家夫人的手。
“呦這不是林瑤林小姐嗎?看看這皮膚,嫩的能掐出水哦。”
說話的是王夫人,在一衆小妾裏最得老王爺喜愛。她年歲已大,看着這些後來的小妖精就生氣,平日裏見着總要酸幾句。
“哎,我們這些老人哪比的上人家啊,”張夫人一道從拱門內走了出來,她伸出手轉了轉手上的金玉扳指,觑了眼一身寡淨的林瑤,用蘭花指捂了捂嘴,誇張道:“王爺可是虧待你了?怎穿的如此寒酸。”
說罷,又自顧自嘆了口氣:“大家同是老王爺的妾侍,若有什麽困難說出來大家一起幫你嘛~”
這話裏話外還不是在說她雖然年輕貌美,但還是和她們一樣困在王府的寡婦。王夫人一笑,湊過來親熱的應和,“就是就是,王爺看在你是半個娘親的分上也會照顧你的。”
扶着的手一緊,翠兒倒吸了口氣,還未緩過痛意便聽見自家主人回話。
“王爺未曾虧待,不勞各位姐姐費心。”
林瑤神色冰冷,說完便加快了速度。
王張相視一笑,邊走邊聊起雲繡閣最新的衣裳款式。
……
“王爺,王妃說在後院舉辦了家宴,請您前往。”
旬澤伸手讓李梁換下官服,轉了轉酸痛的脖子,聞言皺了皺眉,應付那一群女人?
“不去了,就說我食欲不振。”
他擺了擺手,轉而又想到什麽似的,“給我換件衣裳。”
餐桌主位上陶苓理了理繡着雀羽的袖子,鎏金的鳳釵插在淩雲髻多了幾分淩厲,斜飛而上的眉尾壓住了些許稚嫩,看上很有王妃的氣勢。
“王妃,夫人們都到了。”
林嬷嬷禀道,見陶苓點了點頭,便退到了她身後。
王妃喚,夫人們才能進,不喚則不能進。
明明人都到齊了,卻遲遲不見召喚。原本還在門外輕松交談的人漸漸安靜了下來。
有輕微的竊竊私語響起,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是空着肚子來的,打扮了半天本就餓,一向養尊處優的,哪受過這等委屈。
為首的王張二人對視一眼。
王妃這下馬威……看來不好相處啊。
張紅眼珠一轉,把四個手指上的扳指都拆了下來,又不舍的拿下了頭上其中一對翡翠黃金扣。
數了數有小七八樣,她把珠寶塞進丫鬟手裏,警告道:“藏好,要是敢私吞了我弄死你!”
。
不是沒有機靈的,趕緊學着收了些名貴的裝飾物。
也有盤着手等着王妃賠禮道歉的,再怎麽說她們都算府裏的主人之一,王妃這般不尊長輩,傳出去可是要被罰寫女戒的。
這些人的想法,陶苓通通不知道,約莫等了有一刻鐘,她才揮手讓小青開門。
陶苓以為自己會看到一群打扮精致的中年婦女。
但沒想到過于“精致”了。
為首的張夫人就不用說了,泛着金光的裙擺一看就不便宜,陶苓虛虛一瞟就看見她頭上戴了了不下五樣的名貴發飾。
再瞅瞅富态的腰間,明晃晃挂着塊翡翠玉,比林嬷嬷挑的那塊最下品的玉看着好上不少啊。
陶苓眯了眯眼,一群金光閃閃的人裏頭,唯一素淨的就格外顯眼。
她看了眼安靜坐在末尾的林瑤,有些驚訝,這年紀怕是和她一樣大吧。
“給王妃請安。”
“夫人們請起。”陶苓擡了擡手,正想說一些場面話,就看到王爺走了進來。
今天王爺穿的是淡青色的衣裳,和陶苓特意挑的墨綠色衣裳莫名有些搭。
陶苓還來不及試探王爺有沒有看見她和賈凡在花園裏交談呢,這會兒一見,分外心虛,本來擺好的沉穩而不失威儀的表情瞬間破了功。
“王妃今日可好?”
好是挺好的,若是能看出來你的心思就更好了。陶苓看了眼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眸,先放下一半心。
今日之宴,重點還是在這群夫人身上。
剛坐下的一衆夫人又嘩啦啦起來行禮,看着中間交談融洽,似乎十分般配的新人,林瑤暗暗擰緊了手中的絲絹。
王爺和善的笑笑,免了夫人們的禮。
“許久不見,王爺又精神了不少啊?”
王夫人笑着開口,眼裏卻不似嘴上說的欣喜。
其他人生不出孩子就罷了,她王玉菱當年那麽受寵,肚皮卻一點動靜沒有。早年她懷疑都是旬澤母親幹的好事,可是那女人早早就死了。王爺病逝後,如今闊綽的生活又多虧了這個傻王爺。她可謂是又愛又恨。
“哦,是嗎?”旬澤眨了眨眼,看向一直偷瞟着自己的陶苓,“王妃也這樣覺得?”
這做什麽都要看一眼妻子的做派,看起來就感情極好。不少夫人們都調侃起來,沒了初時的拘謹。
“好——”好也不能說啊,好不容易擺起了王妃架子,王爺這和樂融融的,她一會兒還怎麽開口削減她們的小金庫。
衆人便見王妃眉尾一顫,突然垂頭用絲巾捂住了口鼻,“——什麽好?這幾日我見夫君日夜在書房裏勤勞工作,為供給咱諾大的王府不辭辛勞。”她的聲音哽咽,句句是擔憂,聲聲是心疼。
要不是知道書房絕對不可能有外人進去的話,旬澤都要相信了。
這是玩什麽花樣?旬澤想起昨天看到的事,心裏冷哼了一下,面上感動正想說王妃多慮。
陶苓哪能再讓他破壞計劃,空着的那只手在背後一擺,林嬷嬷便悄悄走了下去。
“王爺如此辛勞,咱們女眷是不是都得做些分內之事幫忙分憂?”
她淚目漣漣,望着衆夫人的眼裏寫着需要贊同。
“是呀是呀,”有幾位夫人忍不住附和。
王張等人卻是明白了這言下之意,面色并不好看。
她們不開口答應,陶苓也能逼她們答應。
林嬷嬷适時捧上一疊賬本念了起來。
“一月,王夫人從庫裏取百兩銀票作新衣采辦之用。”
“二月,張夫人從庫裏取玉如意一對……”
……
這一樁樁一件件,明目之多,數量之大,顯然夫人們的生活過的極其豐富。
陶苓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今日喚夫人們前來,也是為了削減一下王府的開支。”她神色漸緩,話鋒一轉,帶了點淡淡的威脅,“夫人們體恤王爺,想必也會欣然答應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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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看文的小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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