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昨日在外面奔波了許久,王妃睡的很沉,到了早膳的時間還未清醒。
“王——”
守在門外的桃兒屈身行禮,正想請安就被旬澤擺手制止了。
看着緊閉的房門,旬澤眼裏閃過一絲興味。
她們一向慣着王妃,可若是憊懶的模樣給王爺瞧見了,不知是好是壞。桃兒躊躇着,正想跟上去提醒一下自家王妃。
小青連忙拉住她的手,她暧昧的眨了眨眼,“這是夫妻樂趣懂不懂?”
桃兒迷茫的搖搖頭,就被小青無奈的戳了下腦門,“算了,看你也是個不開竅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旬澤已經推開了房門。
沒有濃重的熏香,除了進門兩邊獨座上鮮花淡淡的清香,味道幹幹淨淨。他下意識屏住的鼻息悄悄放松。
閨房內桌子上也必不可少的擺滿了零嘴,旬澤輕笑一聲,目光流轉,層層紗幔間床上的身影影影綽綽。
腳步聲幾近于無,摒棄了僞裝,走到床前的人散發着強烈的窺探欲。若是視線有實質的形狀,也許床上毫無知覺的人已經纏滿了黑色的絲線。
睡着的陶苓青絲散亂,平日裏眸光烨烨的眼睛閉上了,白皙細嫩的皮膚變得吸睛。似乎房裏的地龍太暖,臉頰透着紅暈,像熟的剛好的蜜桃,殷紅的唇便是獲取甜汁的入口。
喉結不自覺的滾了滾,旬澤眼裏沉沉的海翻湧上下,最終露出了深處的堅冰。
呼吸漸漸冷靜,旬澤帶着審視深深看了眼陶苓的臉,若是他重生這種事都可以發生,陶苓變得不同似乎也能理解。
一聲叮咛響起,似乎是夢見了什麽,床上的人動了動身子,潔白的後頸輕易的暴露在了視野下,旬澤皺了皺眉,隐約想起了上輩子偶然看見的一個畫面。
粗礫的手指交纏附在耳後,黑白相見混着令人作嘔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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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餓的野獸很挑,只有徹底确認獵物的幹淨才會下嘴。
他的眸光一冷,轉身離開。
陶苓醒的時候尚在夢中,只覺得沉沉的目光忽輕忽重,直到徹底清醒,才頂着一窩亂發被桃兒扶起來洗漱。
“什麽,你說王爺一直等到現在”
正漱口的陶苓眼睛一睜,差點吞下去。她呸呸幾口吐掉,瞟了眼窗外日上三竿的天色,忍不住臉一紅。
她的作息一向很好,要不是昨天她貪玩逛了幾圈,也不至于鬧笑話。
陶苓披起外套,匆匆趕向前廳,一邊忍不住問桃兒:“王爺今日怎麽沒上朝?”
“今日休沐。”
旬輕輕撇過茶沫,笑着看向王妃。
他一身青色長袍,眉宇清風明月,窗外的陽光打在幹淨的輪廓上,似琥珀的眼珠柔柔的看過來,陶苓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她尴尬的低下頭,臉上的紅暈更深,卻不知自己翩翩而至,一身暖意同樣明豔的過分。
“王爺傳膳吧,”雖然也不知道是早膳還是午膳了,陶苓不輕不重的瞪了眼偷笑的小青,扭頭看向桃兒。還是桃兒好,永遠也不會笑話她。
廚房裏早就準備好了,顧念着是頭一頓飯,送來的都是清淡的菜肴。
端粥的丫鬟似乎有些不靈巧,旬澤看着眼前差點灑了的粥輕輕一笑沒有怪罪。
小青皺了皺眉,趕緊推開小蕊。她麻利的做好事,退到一旁。
“你這是要給我找麻煩?教了這麽久還不行,不如讓王妃把你攆出去可好?”她小聲偏過頭,臉上皮笑肉不笑。
小蕊渾身一抖,頭埋的更深。
桌前郎才女貌,王妃用公筷給王爺布菜,臉上笑意盈盈。兩人談笑的聲音時不時傳來。小蕊抿了抿嘴,有些不敢置信,王妃難道變心了?
她仔細的看了眼王爺,雖容貌俊美,可怎麽看都是一副虛弱的模樣,哪有徐大哥那般精神?往日小姐不是最看不起這樣的男子嗎?
小蕊的眼神毫無收斂,不經意與言笑晏晏的王爺對視,如堕春風。忽而其眸光一閃,她心間一涼,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好似被蛇信一舔而過。
“你最好別打王爺的主意,”小青見她直勾勾的盯着王爺,低聲警告。
她才看不上呢,小蕊撇了撇嘴,低頭臉卻不争氣的紅了。
陶苓用公筷挑了挑刺,她動作熟練,一塊白嫩嫩的魚肉端正的放在了王爺碗裏。
這是當他是小孩子了?記憶中還只有小時候他娘會給他挑魚刺。
見旬澤一怔,陶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給自己的貓挑習慣了,看着白白的魚肉就忍不住手。
“這是臣妾的本分,”她大方一笑,一邊作賢妻良母狀,一邊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得嘞,她還是安靜吃飯吧。
飯後的水果是酸甜的鳳梨,陶苓吃了塊,滿嘴生津。
旬澤品着茶虛看了她幾眼,放下茶杯。
他面上有些躊躇,仿佛猶豫了很久才開口:“清明王妃可願意同我去長安寺住幾日?”
清明?
陶苓趕緊停下腮幫子。原劇情中王爺的又一大虐點之一,身為王妃的原女主,在寮房同護衛賈凡親親我我,被王爺和寺裏的師傅當場撞見。
按理說,不去是最好的避免方式。想到之前陶青誣陷一事,哪怕她沒有參與卻還是發生了。陶苓蹙着眉有些猶豫。便聽王爺輕嘆了一口氣:“娘親去世前最愛念叨的便是想看我成家立業,如今……”他話一停,顯然是想到了兩人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不願勉強陶苓繼續說道:“王妃當我沒提過便是。”
他話是這麽說,失落卻是表現的明明白白。
一向溫柔體貼的人發起軟來最是抵抗不住,陶苓心尖尖都顫了,忙說道:“作為王妃,臣妾自然要陪你去的,王爺這是說什麽話。”
王爺吃完飯後一個人沉默不語就是在想這事吧。想着小可憐巴巴想了許久才不好意思的開口她就心疼。
陶苓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大不了,嚴防死守那賈凡就是了。
溫暖的掌心落在手上,旬澤擡頭,一臉動容的王妃嘴邊還挂着清亮透明的果汁,滑稽可笑極了,他眯了眯眼,心頭綿綿的感覺卻無法忽略。
陌生但是又有那麽點熟悉,旬澤回顧了貧瘠的記憶,找不到答案。
也是,他低頭輕笑一聲,就他這樣的人能有什麽好的回憶,都是灰色罷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
陶苓笑着揮別似乎背影都透着雀躍的王爺,轉身朝桃兒揮了揮手。
被王妃神神秘秘的拉回房間,桃兒看着關上的門一臉迷茫。
“王妃,這是?”
“我和你說……”
兩人一進房門許久,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小蕊撇了眼站在門外的小青忍不住嘀咕:“你還不是和我一樣。”都是不得王妃信任的次等丫鬟。
平日裏王妃雖待小青和桃兒相同,可一遇上什麽事最親近的還是桃兒。小蕊牙關發酸,就像小姐以前對她一樣。
小青聽的清楚,聞言冷哼了一聲,“要你管?”她拂了拂頭上的玉釵,眼裏有淡淡的得瑟,這可是王妃賞的,整個府裏就只有她和桃兒有。
那成色,就算是以前在陶府小姐同她稱姐妹時也送不出的,到底是王妃,不一樣了!
小蕊郁氣上湧,還沒撤回酸溜溜的眼神,就又有活幹了。
“我看你是太閑了,去,院裏的地掃了。”
小青吩咐道,看着小蕊磨磨蹭蹭的拿起掃把解氣一笑。
她面上雖然不在乎,心裏卻難免有些失落。當初十幾個丫頭,就數她最機靈,可如今桃兒卻是最受王妃喜愛的丫鬟。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難道王妃知道了?
小青面色一僵,看了眼四下無人,匆匆往後門走去。
從後門悄悄溜進後院,眼見着差點撞上個丫鬟,賈凡趕緊往假山上一靠。
直到身後徹底沒了動靜,賈凡才擡起頭來,他松了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小蕊的信送過去不知道多久了,他明明在信裏暗示過自己沒錢了啊,苓兒怎麽還沒來找他。
哪怕不來找他,派小蕊送些東西也好啊。前些日子最後的錢也在賭場花光了,還欠了十幾兩的債,賈凡想起賭場幾個剽悍的讨債鬼就是一顫。
想到最近毫無動靜的陶苓,賈凡有了些許不詳的預感。
“小蕊,小蕊!”
又小又急的叫聲從牆根處傳來,正在掃地的小蕊納悶,繞到牆後便是一驚。
“徐公子,你怎麽來了?”
她看了看四周,連忙矮身躲進了樹後。
“信,我上次給你的信呢?苓兒看了嗎?”賈凡急急的問,就見小蕊一臉不自然。
他擰了擰眉,有些生氣的一把握住小蕊的肩膀:“難道你沒給?”
賈凡沒控制力道,小蕊被捏的一疼,心裏委屈,竟是直接落下淚來。
“我不比從前了,沒有單獨見王妃的機會,怎麽給她!”
她有些發洩似的大吼,換做賈凡慌了,他趕緊捂住小蕊的嘴,等她抽噎着平靜下來。才皺着眉問道:“苓兒就沒提過我?”
豈止是沒有,甚至還移情別戀了。
小蕊擦着眼淚,看着高大的賈凡一臉焦急,心中不由忿忿。他也是,王爺也是,全都圍繞着王妃轉,只有她小蕊,是個被王妃抛棄的可憐蟲。
“你別不說話呀!”賈凡急了,心中的不妙越來越深。
深深吸了口氣,小蕊垂了垂眸,“倒也不是,可能不方便于人前說吧。”
她這話安慰到了賈凡,他稍稍安心,末了又火燒眉毛似的說道:“那怎麽能見到她,小蕊你快出出主意吧。”
內院不是他一個護衛能進的,今天能偷跑進來已經是幸運了。
“清明節那天王妃會和王爺去長安寺,如果你能混進轎夫裏,也許……”
小蕊點到為止,她看着賈凡眼睛一亮,咬了咬嘴唇。
成或是不成,王爺那般溫柔的眼神怕是都會變了吧。她斂去眼中的驚心動魄,心裏頭的陰暗卻張牙舞爪,再不是當初那個随着小姐在陶府肆意跋扈的小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