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合一 (1)
被夏歸璨無聲的嗆了一下, 秋舒灰溜溜的挪開了視線，有些狼狽，慌亂的看向其他地方。
但好像連老天爺都不肯放過秋舒, 在他剛剛才輸給夏歸璨的這種關頭，主持人劉悅還偏偏舉起話筒問道：“秋舒看起來很有信心啊, 你有一直保持第一名的自信嗎？”
霎時，除了夏歸璨, 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投向他。
區別于看向夏歸璨時的崇拜和佩服, 選手們給秋舒投去的眼神裏充滿了幸災樂禍，一個兩個全都看熱鬧不嫌事大。
秋舒有些緊張的調試着領口麥, 聲音都在發抖, 努力想要使自己的話聽起來自信滿滿, 卻無奈連一絲一毫的底氣都沒有。
“我, 我當然有信心了，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我之後的初舞臺，我會全力以赴，不讓大家失望。”
想到自己的vocal能力, 他的心情又慢慢的平複了下來。
劉悅點點頭, 也沒打算在他身上多浪費時間，轉頭給導演和顧葉知使了個眼色, 顧影帝便立刻懂了。
他坐在最中間，先是對着左右兩邊的導師們都禮貌致意後, 才宣布道：“《Dream111》學員初舞臺考核正式開始, 請第一位上場的選手做好準備。”
夏歸璨循聲看過去，果然是自己之前在後臺遇到過的男生, 他看起來比之前練習的時候還要緊張, 路過座位之間的縫隙時還差點摔了一跤。
張樂樂觸景生情, 戳了戳夏歸璨的胳膊：“夏啊，你緊張不？我看他發抖，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抖了。”
“為什麽要緊張？”夏歸璨不解，反問道：“我要做的事，是把上舞臺把歌唱好，然後再下來，整個過程不是很簡單嗎？”
“但那是舞臺上哎，臺下那麽多人看着，不止是選手，還有導師會點評。”
夏歸璨更不理解了：“可我無論什麽時候都會被很多人盯着，除了覺得他們很煩之外，并不會緊張。”
張樂樂再一次被噎了回去，處于一種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好像沒有那個必要，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他只得随口扔下一句：“你但凡是個人，你也說不出來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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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夏歸璨竟認可的點點頭：“我确實不是人。”
我是貓成精。
說了你們也不信。
最後這兩句話都藏進了他肚子裏。
“我覺得讓你學着做個人，真的很難為你。”張樂樂被夏歸璨搞得心态有些崩潰，他雙手合十，像拜神一樣對着小貓拜了拜，“祖宗，您老人家呢，等會兒可千萬要保佑我在舞臺上穩住，跟您一樣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那種的穩。”
夏歸璨擡起爪子摸了摸張樂樂的狗頭，就好像人類第一次馴養貓咪時，他的貓祖宗曾撫摸鏟屎官的腦袋那般。
“乖，我會賜予你幸運的。”
以貓.咪.之.神.的.名.義！
張樂樂被當狗撸了，倒也不生氣，撇撇嘴，只是有些哀怨：“你變心了，上船前還甜甜蜜蜜的叫我哥哥，那時候多可愛啊。”
“你給我錢，我現在也能叫。”夏歸璨聳了聳肩膀，“去貓咖撸貓還要交錢呢，世界上哪裏有白嫖的午餐。”
他心想，我這樣獨一無二的貓咪，收費高點又怎麽了。
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盛明煦看着兩人的互動哭笑不得，趕緊打斷他倆的交談，免得畫風繼續走偏下去：“好了，先看演出吧。”
夏歸璨和張樂樂這才安靜下來，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前方的舞臺上。
“歡迎我們的第一位選手，來自壞蛋娛樂的練習生，AKA九千歲！”
随着主持人激情澎湃的開場白結束，舞臺後方的投影屏緩緩拉開，五顏六色的燈光一通亂晃後，編號為①的選手踩着鼓點慢慢走了出來。
不出夏歸璨所料，這家夥肉眼可見的很緊張，緊緊握着話筒，整個人都抖成了篩糠，小臉憋的通紅，哆哆嗦嗦的開始自我介紹。
“大、大家好，我是來自壞蛋娛樂的練習生AKA九千歲，也叫歐明浩。參加過很多檔RAP節目，今天帶來的也是非常經典的一首國風說唱，《本草綱目》。”
他的稱號很炫酷，他的表現很狼狽。
勉勉強強的說完介紹，歐明浩轉過頭示意樂隊老師可以開始演奏了，卻因為太過于緊張，在該進的拍子裏沒進去，拖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一開始就不算順利，歐明浩心都涼了半截，眼睛控制不住的老是往導師席位上瞥，在看到喬如月沉下臉搖了搖頭後，心态算是徹底崩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該說的詞兒忘得一幹二淨，怎麽也想不起來，最後只能尴尬的站在舞臺上。
“伴奏可以停了，簡直是一塌糊塗。”
喬如月緊皺眉頭，叫停之後從厚厚一沓A4紙裏找出歐明浩的資料，精致的指甲戳在紙張上，發出一陣陣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你說你參加過很多檔說唱節目，但我真的非常不滿意你的表現。我不是太懂rap，但我的朋友裏也有行業裏很頂尖的說唱歌手，他們絕對不會像你這樣，站上舞臺的時候連自己的唱詞都忘了。我個人認為，你不僅不是一個合格的rapper，也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偶像。”
她的批評過分尖銳，把歐明浩一個大男人直接說哭了，邊抹着眼淚邊道歉：“對不起導師，我、我真的太緊張了。”
喬如月一看他快哭抽過去的樣子，頓時更開氣了，把資料狠狠一摔：“我覺得應該哭的不是你，而是以後買票來看你演出的觀衆。他們一定想不到，這輩子除了東京奧運會開幕式以外，還能看到比這還要陰間的節目。你哭？哦，你也确實會哭，畢竟觀衆等不及表演結束，就要把票砸你臉上，大喊‘日.你.媽.退錢！’。到時候，你一定會哭得比現在還慘上十倍。”
導播一聽喬如月飙髒話了，吓得趕緊在對講機裏call導演：“這姑奶奶真的是要了老命，導演，這段到時候一定得剪了！”
不止是他，其餘的幾個導師和秦藝，以及所有選手們，在聽到喬如月擲地有聲的“日.你.媽.”三個字後，也都一片嘩然。
秦藝此刻的心情就跟幹站在臺上生不如死的歐明浩一樣，喬如月的兇悍讓他感覺又仿佛回到了自己參加的那檔選秀，那些可怕的經歷，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
“我——去！”張樂樂愣是把那個“操”字憋了回去，整個人都震驚了，用目瞪狗呆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不過分，“太猛了吧！！！！”
盛明煦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驚訝的長大了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夏歸璨卻笑了。
人類真有意思。
他甚至帶頭鼓起了掌，覺得這場面比AKA九千歲的表演精彩多了。
饒是一向淡定慣了的顧葉知，此刻也忍不住尴尬到腳趾扣出一棟晉江文學城。他借着桌子的遮擋，私底下悄悄拉了拉喬如月，小聲地提醒她注意措辭，否則回公司會被越總扣光年終獎。
幾百個人裏只有導演神色如常，鎮定自若的表情仿佛在說，“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都是小場面，你們還是太嫩了”。
面對導播無助的請求，他緩緩一笑：“剪了？這麽好的素材，你還想給我剪了？”
導播人都傻了，不剪掉，難不成還能直接播出嗎？！
導演卻好像通過對講機洞察了他的想法，盯着滿顯示屏的素材，興奮道：“當然是一字不剪，從頭到尾都完整播出了！這是什麽？！這可是大爆點啊！觀衆現在愛看的不就這個嗎？沖突，沖突！你懂不懂什麽是沖突？！”
“我連播出當晚的熱搜詞條都想好了，#喬如月錄制現場爆粗口，罵哭《Dream111》參賽選手#，點擊量保準蹭蹭蹭往上漲，詞條後面不是跟個‘熱’就是跟個‘爆’，話題度這不就有了嗎？”
導播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确實是有話題度了，但是，這種熱搜對喬如月老師來說是黑熱搜啊。我們能這麽幹嗎？”
“怎麽不能？”導演有些不耐煩了，“人是她罵的，話是她說的，粗口也是她爆的，節目組一沒有惡意引導，二沒有惡意剪輯，只是原原本本把完整經過播出來了而已。”
他對喬如月可能要面對的負面輿論毫不在意，以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說：“再說了，黑熱搜難道就不是熱度了？藝人嘛，不怕被罵，就怕沒熱度，沒人讨論。何況喬如月粉絲那麽多，看到她被罵，自然會去洗熱搜的。”
導演甚至都已經能夠猜到喬如月的粉絲到時候會怎麽組織空瓶了。
太陽底下無新事，導演都不知道自己經歷過多少次類似事件。
對于制作方來說，像喬如月這樣有人氣有流量卻不算很有後臺的藝人，遠比不上一檔投入諸多資本的節目重要。當需要人為制造更多的讨論和熱度的時候，犧牲掉一個喬如月能算得了什麽。
反正熱度雙方都占，喬如月又不會吃虧。
抱着這樣的想法，導演示意節目繼續，不要耽誤時間。
導播也沒辦法，把對講機調到公用頻道，讓各部門繼續錄制。
主持人劉悅整理好儀表，帶着合體妥帖的微笑從舞臺側面走上來，安慰歐明浩：“小歐不要太緊張，這只是初舞臺，調整好狀态，以後節目裏還有很多機會。”
歐明浩擦掉眼淚，不敢再哭了，可憐巴巴的點點頭，再次向導師們和節目組致歉：“我沒有準備好自己的舞臺，真的對不起大家。”
顧葉知怕喬如月的牛脾氣再爆發一次，搶先給了臺階下：“小喬老師對待學員比較嚴格，也是為你們好。”
秦藝聽他這麽說，立刻冷笑一聲，心想他從未見過世上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嚴格？！！！！
對夏歸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雙标！赤.裸.裸.的雙标！
差別待遇讓他越想越氣，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就在身後的夏歸璨，卻被傲氣的小貓瞪了回來。
看什麽看？！
夏歸璨同樣不喜歡這個第一次見面就對自己抱有極大敵意的助演學長，包括秋舒，這兩個人都讓他想不明白，自己和他們明明無冤無仇，為什麽卻初見便橫眉冷眼的。
夏歸璨從來就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性格，秦藝兇一分，他就兇回去十分；敢龇牙咧嘴，他就亮出鋒利的爪子。
總之，絕不會讓秦藝和秋舒這種人在自己這兒讨到什麽好處。
劉悅看向導師席：“第一位出場的選手現在已經表演完畢，請導師們根據他在舞臺上的表現給出相應評分，決定他的本次初舞臺考核評級。”
說完，又面向攝像頭，向觀衆解釋考核規則：“本次《Dream111》一百一十一位選手的初舞臺評級，都将由四位導師考核決定。注意，助演學長只可參與到評價環節，并沒有實際投票權。四位導師手上分別有a、b、c、d四種完全不同的評分标準，而初舞臺的評級結果将決定每位練習生最終的班級去向。”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不再保持和藹可親的微笑，每個吐字方式也漸漸加重，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一百一十一位選手，将被分為A、B、C、D、F五個班。獲得全a票數的選手，恭喜你們，可以進入A班，一共12人；獲得三a票數的選手，可以進入B班，一共20人；獲得二a票數的選手，可以進入C班，一共30人；獲得一a票數的選手，可以進入D班，一共30人；一張a票都沒有獲得的選手，很遺憾，你們将進入淘汰待定的F班，一共19人。”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本次節目的出道人數以及出道形式，都将打破傳統的11人成團制，颠覆所有人的既定認知——”
選手們本來已經被複雜的節目規則繞得雲裏霧裏了，一聽到這兒，瞬間都來了精神，紛紛屏氣凝神，等待主持人接下來的講解。
劉悅頓了頓，故意在說完一大堆話後卡了一下節奏。他擡頭看了導演一眼，獲得許可後，才接着說下去。
“《Dream111》，将在11人團體出道模式基礎上，再額外增加一個特殊的SOLO出道位。在最終的決賽夜上，總人氣排名第一的選手将獲得SOLO出道位，可以自主選擇使用或者放棄SOLO出道名額。也就是說，不同于往常，這一次有可能會出現十二個人同時出道的場景。”
“決定通過SOLO出道的選手，将無需參與後續的團隊運營，決賽總人氣排名第二的選手則會成為團體C位，從第二名選手開始往後順延十一人成團出道；放棄SOLO出道名額的選手，将會加入團隊一起活動，自動成為團體C位，就不再進行人數順延，仍舊是十一人出道。後續的公演舞臺以及粉絲投票通道也将專門為有能力競争SOLO出道的選手單獨開設一個S班。”
說完，劉悅把話筒收音那一頭調換方向，對準選手席：“大家都聽清楚規則了嗎？”
衆人齊聲回答：“聽清楚了！”
可憐的歐明浩站在舞臺中間，跟着一起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頂着一副委屈臉，話筒拿起了又放下。
胡一泉決定立即結束他的痛苦，笑得有多親切，打出的分就有多殺人誅心。
他按下d分按鈕：“不好意思，基于你的表現，我只能給一個d。”
顧葉知只為一個人破例，很顯然不會是歐明浩：“我給你c。”
戴利無奈的搖了搖頭：“對不起親愛的，我很想給你a，可是你知道………”
“沒關系的老師，我明白。”話是這麽說，但歐明浩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難過。
戴利最後給了他一個c。
只剩下喬如月了。
歐明浩已經不抱希望。
哪怕只給d，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喬如月卻黑着臉，按下了b分按鈕。
全場嘩然。
主持人驚得長大了嘴巴，選手們全都百般不得其解，導播也一頭霧水，看向導演時，發現就連處變不驚的導演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喬如月唱的是哪出。
只有顧葉知和夏歸璨福如心至，明白她這是在幹什麽。
歐明浩人都傻了，只聽喬如月冷冷的說：“你表演了一個毫無完成度可言的節目，也不适合Rap，但你的氣息還可以，下次試着選vocal舞臺，不要再練不适合自己的東西。”
“b不是同情分，你還有潛力可以發掘，我這一分是給你的潛力的。”
歐明浩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一個a都沒有，按照規定，他只能去淘汰待定的f班。但無論如何，場上恐怕很難有比他表現更差的選手了，在全是c、d的成績裏，能有一個b，就已然是意外之喜。
他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喜極而泣，連聲感謝着喬如月。
末了，想到導師看不慣自己哭哭啼啼，又趕緊擦掉眼淚，邊下臺邊鞠躬。
喬如月忍不住又補了一句：“還有，公司給你起名字的人有沒有告訴過你，九千歲是大太監魏忠賢的尊稱？”
這句話惹得全場都大笑起來，歐明浩也有些不好意思。
張樂樂吐槽道：“公司都叫壞蛋娛樂了，AKA九千歲算個啥，沒叫AKA秦儈都算有文化的了。”
盛明煦的注意點卻放在了夏歸璨身上，他問：“之前喬如月老師打分的時候，你好像已經早就猜到了會是什麽結果，有依據嗎？”
夏歸璨捂住領口麥，笑了笑，答道：“你沒找到我的那段時間，我在後臺到處亂逛，剛好聽到歐明浩和其他人的對話了。”
“他本身就不是真的會說唱，是被公司強制按頭的rapper人設。人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很難有什麽自信，所以他才會那麽緊張。”
而喬如月作為當紅女愛豆，在韓娛內娛都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大概也一眼就看出了歐明浩發揮失常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為真的實力不行，而是被放到了完全不合适的地方。就像把玫瑰種到莊稼地裏，沒有欣賞它的人，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被農戶拔掉。
想到這兒，夏歸璨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小破公司和經紀人。
萬峰什麽也不懂，但他從來不會不懂裝懂，而是把一切都交托給懂的人；寧元齊什麽都懂，卻也不會仗着自己經驗老道，就擅作主張。
他們兩個人，幾乎是把絕大部分的決定都交給了夏歸璨本人。不會枉顧他的意願，強迫自己去做一些根本不喜歡的事。
“攤上一個好的公司和經紀人真幸福。”夏歸璨感嘆道。
張樂樂撓了撓後腦勺：“那我這種個人練習生怎麽辦？”
“富二代就別摻和了，”夏歸璨微笑，“不出道就回家打漁。”
盛明煦指了指舞臺：“第二個選手上場了。”
上來的是個戴着橙色頭帶的活力少年，左手拿着話筒介紹自己，右手不停的打着拍子：“Hello大家好，我是百大DJ何宜年TT，你們叫我TT就好。在參加選秀之前是一名職業DJ，以後有什麽場子缺氣氛組，一個電話我就來炸場子哦！boom！”
戴利來了興趣：“很有意思，開始吧，讓我看看DJ和愛豆怎麽融合。”
他說完之後何宜年便示意場務把自己的設備都拿上來，直接在《Dream111》的舞臺上帶着衆人嗨了一把。除了夏歸璨照樣穩坐如山以外，所有人都跟着何宜年的節奏躁動起來，就連導師也跟着嗨飛了天。知道的以為他們在錄節目，不知道的以為他們在聚衆蹦野迪。
結束後，顧葉知、喬如月、戴利都給了何宜年a，只有審美比較保守常規、也更加嚴格的胡一泉給了一個b。
“我去，打個碟都能3a啊！”張樂樂嗨完以後冷靜了，對這個結果有點不可置信。
夏歸璨看着滿意的坐到B班區域的何宜年，笑了笑，說：“打碟的都招來了，這節目挺有意思的。”
他還挺想看看這b節目的下限在哪兒。
事實證明《Dream111》永遠不會讓觀衆失望，結束了幾個中規中矩的表演之後，初舞臺又迎來了一波刷新眼球的神操作。
“竹板這麽一打，哎別的咱不誇，要誇就誇誇打津市來的張洲，嘿他是真不賴呀！說顏值，那是英俊倜傥綠草裏的一朵花~說才華，那是十裏八村遠近聞名的風流潇灑~”
打着快板就上來說貫口，逗得甭管導師、選手還是工作人員，都笑得前仰後合人仰馬翻。雖然最後只拿了一個a，但也高高興興揣着快板繞場一周揮手致意，那心态确實是比歐明浩不知道好出多少倍。
還有唱歌破了音跑調跑得親奶都不認識的，跳國風舞摔了個屁股蹲兒的，氣氛逐漸放松下來的同時畫風也在飛速跑偏，舞臺內外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看着加試舞臺正在表演魔術的第五十九號選手，夏歸璨終于确定，這個節目定位打從一開始就錯了。
它不是來選偶像的，它是來幫一群腦抽青年實現從小上電視的夢想的。
《Dream111》×
《抓馬111》√
時間逐漸流逝，還沒表演的選手也越來越少，進行到尾聲，就連張樂樂和盛明煦都已經完成了初舞臺考核，一個去了C班，一個去了A班。
直到主持人念到最後一位選手秋舒的名字，夏歸璨才從歡樂的觀衆身份回過神來，尋思着不對，怎麽一直都沒有念我的名字。
“各位夢想練習生們、導師們好，我是秋舒，秋天很舒服的秋舒，是沒有公司的個人練習生。今天要帶來的初舞臺表演曲目是《不染》，請大家多多支持。”
照樣是練習過無數遍的溫柔假笑和輕輕緩緩的說話語速，如果不是夏歸璨見到過他莫名其妙就沖着自己發散惡意的樣子，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得被這樣形象的秋舒所迷惑。
“不錯，開始吧。”胡一泉點頭微笑，很滿意的樣子。
秋舒暗自得意，果然這種溫柔大方的形象很受導師歡迎。
這人雖然心眼小，性格狹隘，長相也只能算得上中等，但他的vocal水平放在愛豆裏确實也夠用了，一首《不染》聽得全場如癡如醉，結束後引發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秋舒滿意的看着臺下衆人的反應，翹起尾巴的同時還不忘看了一眼夏歸璨，心想這第一名的位置我可是坐穩了，誰也別想搶走！
結果不出他所料，四位導師全部給出了a分。
喬如月笑着看向胡一泉：“論唱功，在座各位都比不上胡老師。您給我們點評點評，讓我們這些看熱鬧的外行也聽聽內行人的意見？”
胡一泉點點頭，認真的分析道：“很紮實的唱功，在年輕人裏不多見。技巧也很成熟，雖然用得太多了，顯得有些刻意，不過問題不大，以後多加注意，還能唱得更好。比較嚴重的缺點是聲音太同質化，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沒有個人特色，但畢竟不是每個歌手都能做到十全十美，總的來說，是男團需要的主唱。”
換句話說，放在愛豆團體裏綽綽有餘了，但如果要作為一個真正的歌手出道的話，還遠遠不夠。
秋舒自動忽略了說他不好的那些部分，只把誇的幾句當成了寶，喜笑顏開的坐回了自己的寶座。路過夏歸璨那塊兒時，還炫耀性的看了他一眼。
夏歸璨冷眼看着秋舒得意洋洋的走回去，只覺得這人腦子好像有病。
不，簡直是病入膏肓了。
“看來秋舒守住了自己的位置，讓我們恭喜他！”劉悅微笑着走回舞臺，祝賀完秋舒後，又宣布：“現在所有選手的初舞臺都已經考核完畢，請大家按考核成績分班次坐好，我們即将進入到今早的最後一個環節——”
“等一下，”夏歸璨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突然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舉起手，“為什麽沒有念到我的名字？”
看到有選手直接質問節目流程，主持人也驚呆了，下意識的翻了翻自己的臺本，大致的數了數之後才發現，好像确實少了一個人的節目。
他趕緊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導播，導播人也傻了，又在對講機裏呼導演：“導演，有選手還沒上場，怎麽回事？”
“我故意的，”導演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沒辦法，有人不想他火。”
所以打算從初舞臺開始，就給夏歸璨發祭天劇本。
順便，還能艹艹熱度。
畢竟這麽一個大熱門選手，要是直接在初舞臺上跟節目組吵起來，那節目效果還不得直接拉滿？
導播懵了：“那也不能不一百一十一個人裏，就單獨不讓他一個人上場啊………”
“別急，等會你就知道了。”導演笑得有些陰險。
我這裏的祭天劇本可是批發的，他心想。
導播也搞不懂這導演心裏都憋着什麽壞，只能先聽從他的意思，打手勢給主持人，讓他繼續節目流程。
劉悅接收到信息，點了點頭，複又看向有些喧鬧的選手席，安撫他們的情緒：“大家先不要着急，節目組的對接這塊出了點小問題，不嚴重，不會影響到今晚接下來的拍攝。”
“那我呢？”夏歸璨的語氣更冷了幾分。
劉悅發現從業十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現在居然有點杵這小孩，額頭都冒出了些冷汗。
他笑得有些尴尬：“非常不好意思，因為工作人員的失誤差點耽誤了最後一位選手的初舞臺考核，現在請這位選手先上臺。”
夏歸璨冷哼一聲，不緊不慢的跨過椅子之間的縫隙。他人很瘦，兩條腿修長好看，就連走在其他人走的都很艱難的小道上也輕輕松松。
趁着這個間隙，顧葉知和喬如月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默契的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有問題。
《Dream111》的制作方是非常成熟的團隊了，尤其是在做選秀節目這一塊兒，更是得心應手。這樣一個被業界評為“選秀屆收視率的定海神針”的優秀團隊，怎麽會在選手的初舞臺這種事情上出這麽嚴重的纰漏。
往小了說，是節目組失誤，粗心大意；往大了說，也算是個演出事故了。
屬于意外的情況微乎其微，他倆一致認為，這是人為動的手腳。
但會是誰呢………
顧葉知下意識的看向秦藝，把後者看得頭皮發麻，渾身都不自在，忍不住問：“顧老師，我妝花了嗎？”
說着掏出随身攜帶的散粉盒，一邊照着小盒自帶的化妝鏡，一邊熟練的往左右臉蛋撲着散粉。
“………”
顧葉知又挪開了視線。
算了，這人就算有那個惡毒的心思，也沒這惡毒的本事。
就這麽短短的幾十秒功夫，夏歸璨已經來到了舞臺上。
“你們好。”
“嗯，我是夏歸璨，夏天的夏，璀璨的璨。”
他穿着簡單的針織衫，搭配一條白色的褲子，沒有任何妝造，比誰都要幹幹淨淨的站在那裏，站在聚光燈下面。
夏歸璨随便一站，不說話，也不笑的狀态下，就會莫名有一股子天生的傲勁。但他又太漂亮了，眉眼間帶着糯意，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瞧不起人的那種傲——只能說想入這小祖宗的法眼，恐怕不是一樁易事。
要是比喻成植物的話，就得是帶着尖刺兒的玫瑰，遠遠看上去美得不得了，近了一瞧：萬萬碰不得。
要把手紮破。
比喻成動物，像貓——還是心情好了才勉強賞賜鏟屎官一個撒嬌的布偶貓。
秦藝嫉妒得剛做好的眉毛都扭成了麻花，他怒氣沖沖的蓋上散粉盒，往桌子抽屜裏一塞，就開始對夏歸璨發難了。
“請問這位選手，你來參加偶像選秀節目，都有些什麽才藝？”
夏歸璨沒出聲。
秦藝臉上有點挂不住，但還是堅持問了下去：“會唱歌嗎？”
“不會。”
“會跳舞嗎？”
“不會。”
似曾相識的一幕，與之不同的是問答雙方情緒更加不穩定，針尖對麥芒的激烈程度，就好像秦藝立馬就要沖上舞臺跟夏歸璨扭打起來。
張樂樂光是聽着，就覺得自己快窒息了，他雙手合十開始替小祖宗祈禱：“逢兇化吉逢兇化吉，媽祖娘娘保佑！”
秦藝冷笑一聲，今天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保不住夏歸璨。
他明明在此之前的面試會上就知道夏歸璨什麽也不會，卻還是又問了一次，而且這次還加了一句：“什麽都不會，難道你壓根就沒準備初舞臺？如果是出于自己的原因，請不要把自己一方的失誤推給節目組，成年人應該學着承擔後果。”
夏歸璨看都沒看他，随口道：“我十七歲，還沒成年。”
“噗——咳，咳咳。”戴利正在喝水，聞言嗆了個不輕。
喬如月看戴利臉都憋得通紅，可憐他，順手把抽紙遞過去。
她看向跟條野狗似的龇牙咧嘴的秦藝，表情笑眯眯地，卻讓秦藝的選秀PTSD都犯了。
“秦藝學長，我們先讓這位選手表演完再說這些，好不好？”
“好……好……”秦藝後背直冒冷汗，脊梁骨都是緊起來的，被喬如月盯着連話都不敢多說，更別提再去招惹夏歸璨了。
威脅，正大光明的威脅！
他幽怨的咬着下唇，不甘心的看着喬如月。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喬如月滿意的拍了拍手，四下看了看：“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夏歸璨點點頭，本想示意樂隊老師可以開始伴奏了，卻不成想主持人劉悅突然闖上舞臺，打斷了他即将要開始的表演。
想着剛才導演悄悄囑咐自己的話，雖然知道這樣做對少年不公平，但為了還能在行業裏混下去，劉悅也不得不丢掉廉恥之心，艱難而又糾結的說：“小夏同學準備的歌曲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恰好我知道，咱們這麽多練習生之中，還有一位選手的加試曲目也是這首歌。既然都心有靈犀的選到同一首歌了，那不如嘗試掰頭一下？”
他說完這些話，都不敢擡頭看夏歸璨。
“為什麽？”
劉悅一愣。
“為什麽其他人不管有沒有加試，至少初舞臺都是完整的，而一輪到我，不僅差點忘記讓我表演初舞臺，甚至還要因為和別人的加試是同一首歌，就要拿來作為看點而進行掰頭？”
夏歸璨倒不是想挑刺博出位，他是真的理解不了——
“節目組不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這……”劉悅遲疑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少年的問題。
喬如月嗤笑一聲，大概明白是誰在背後搞鬼了。
她眼帶不悅的看了一眼後方，能讓主持人說得出來這種話的，整個制作組可沒幾個人。
顧葉知對着她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導。演。
場館內的氣氛凝固下來，一時間僵持不下。
擠滿了兩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