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了玻璃棧道,葉真真看了一眼遠處沙坡,轉過頭對鐘離說:“你想想辦法,行不行?”
鐘離拉着她,徑直往右手邊走。
那裏一排酒店。
楊靜雯和趙銘選了一家叫沙漠客棧的酒店,四人訂了兩間房,楊靜雯和趙銘一間,葉真真和鐘離一間。
進了門,葉真真快步走到床邊,躺了上去。
鐘離踢了踢她腳,“髒不髒?”
葉真真哼一聲,翻了個身,幹脆趴在床上。
鐘離在她旁邊趴下,問:“最近幾天有事嗎?”
葉真真聲音悶悶的:“有事,沒空。”
鐘離挪開她臉對着自己。
“幫我個忙。”
葉真真閉着眼說:“求我,我就考慮考慮。”
鐘離對着她眼睛,吹了吹,“求你了,真真。”
?!撒嬌?!
葉真真頭皮一緊,睜開眼,往旁邊挪開。
鐘離側過身子,支起胳膊,掌心托着右臉,咧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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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真真擰着眉頭打量他,“你……有點惡心……”
鐘離臉一黑,“你他媽到底幫不幫?”
葉真真想了想,說:“等我吃完羊肉大餐再說。”
鐘離這才笑了,說:“待會靜雯姐會來叫我們一起去。”
葉真真趴回他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他們幹什麽的?”
鐘離撥開她嘴邊碎發,說:“不該問的別問。”
五點半的時候,門敲響了。
鐘離說:“開門。”
葉真真懶得動,閉着眼,動也沒動。
鐘離起床開門。
是楊靜雯來叫吃飯。
鐘離走回床邊,彎下腰,掐了掐她臉,笑着說:“起來,羊肉大餐。”
葉真真快要睡着了,閉着眼回:“睡覺,不吃了。”
鐘離一把将人拽起,低聲吼道:“起床吃飯!”
葉真真嘆了口氣,小聲嘟囔:“早知道就不叫你了。每回跟你出門,準沒好事。”
鐘離笑了聲,壓低了聲音說:“你突然跑出來也把我吓了一跳。”
葉真真理了理頭發,下床穿鞋。
鐘離将她頭發捋到脖子後,說:“頭發好好梳一梳。”
“為啥?”葉真真問。
鐘離笑着說:“你出門頭發亂糟糟的,人家會怎麽想?”
葉真真瞬間會意,說:“梳子在車裏。”
鐘離拆了衛生間裏一個洗漱用品袋,從裏面拿出一個迷你梳子遞給她。
葉真真一頓,“這個給三歲寶寶用的吧?”
鐘離催促,“湊合着用。”
葉真真撇了撇嘴,進衛生間紮頭發。
兩人到大廳的時候,楊靜雯和趙銘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鐘離擡手攬上葉真真腰,問:“靜雯姐,吃什麽?”
楊靜雯說:“真真不是想吃羊肉大餐嗎?那我們就吃灘羊肉好了。”
趙銘說:“好。總是聽你說,還從來沒吃過。”
楊靜雯說:“咱們都先找找,看哪家評價比較好。”
鐘離去問酒店工作人員。
循着酒店工作人員給的地址,四人來到一家打着農莊旗號的極其不起眼的飯館。
飯館老板娘是少數民族,五十歲上下,聽到鐘離說是酒店工作人員介紹過來的,忙把人帶到了雅間。
雅間寬敞,屋裏除了桌子板凳,什麽都沒有。
晚上氣溫驟降,屋裏冷得厲害,葉真真和楊靜雯坐了一會兒,開始發抖。
屋裏沒空調,鐘離去要了個小太陽,放到兩人身旁。
葉真真面對着小太陽取暖,轉頭問鐘離:“點了什麽菜啊?”
鐘離說:“羊肉湯、紅焖羊肉、白灼羊肉、烤羊腿……”
葉真真随口罵道:“你他媽……”
鐘離臉黑了,葉真真咳嗽了一下,忙改口:“全是肉菜,沒有點蔬菜嗎?”
鐘離瞅了她一眼,說:“點了。”
半個小時,菜陸陸續續上齊,趙銘給楊靜雯盛了一碗羊肉湯。
葉真真碰碰鐘離胳膊,說:“我也要。”
鐘離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葉真真看着他,皺着臉,“太油了。”
鐘離拿起勺子把油撇幹淨,葉真真這才喝了。
楊靜雯問:“味道怎麽樣?”
葉真真品了品,說:“好喝。”
楊靜雯說:“味道差遠了。”
趙銘說:“明天再去別家嘗嘗。”
葉真真又品了品。
味道明明很好。
葉真真擡起頭看過去,楊靜雯朝她笑了笑。
羊肉味道很好,塊頭也很大,沒等葉真真“吩咐”,鐘離把每個菜都夾了一兩塊放到她碗裏。
葉真真吃到最後,覺得有些膩,把剩下的沒吃完的全推給了鐘離。
一桌菜,四人只吃了一小半,剩了一大半。
葉真真提議打包。
四人走出飯館,葉真真突然叫道:“哎喲,我把白天買的東西落在那個拉面飯廳了!”
鐘離一把握住她手,緊盯着她人,問:“什麽東西?”
葉真真說:“兩條絲巾、一雙鞋,還有些特産。”
楊靜雯提議說:“那我們一起走過去,就當飯後消消食。”
葉真真一臉為難,說:“太遠了,我打個車去就行了。”
鐘離說:“又不值錢,丢了就丢了。”
葉真真拿眼橫他,說:“給你買的!”
鐘離愣了一下,說:“這黑燈瞎火的,跑那麽遠不安全。”
楊靜雯看了看烏漆麻黑的天,說:“夜裏太不安全了。再說這些東西到處都買得到,明天再買一份吧。”
鐘離緊了緊她手。
葉真真呼出一口氣,說:“好!”
四人沿着河堤走。
河堤沿河立着排太陽能燈,白天“養精蓄銳”,到了夜裏“精神抖擻”。
路燈昏黃,風大,夾着沙子。
河堤很長,人很少。
兩人身貼着身走在前,兩人肩挨着肩走在後。
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葉真真縮着脖子,低着頭,小聲嘀咕:“這麽冷,不回屋待着,壓什麽馬路啊?”
鐘離擡手攬上她腰,笑着問:“給我買的什麽?”
葉真真回:“一罐枸杞和一包枸杞葉。”
鐘離問:“買這些幹什麽?”
“店裏的人說枸杞清熱明目、潤肺養肝,枸杞葉……”葉真真突然笑了一聲,沒了聲音。
鐘離問:“怎麽不說了?”
葉真真抿着嘴笑。
鐘離想了想,接了下去:“補腎。”
葉真真噗嗤笑出了聲,“你怎麽知道?”
鐘離說:“聽你話茬就知道不對。”
葉真真看一眼前方兩人,說:“什麽時候回去啊?”
鐘離喊道:“靜雯姐,回去吧,太冷了。”
楊靜雯轉過頭,說:“前面有個酒吧,進去坐坐。”
葉真真小聲低嚎了一聲,又換了個語氣,大聲說:“好哇好哇,去喝酒。”
酒吧人挺多,幾乎坐滿了,楊靜雯挑了個人少的角落。兩張桌子,隔着一對年輕情侶。趙銘和楊靜雯挨着坐,鐘離和葉真真面對面坐。
鐘離問:“喝什麽?”
葉真真說:“牛奶。”
鐘離給她叫了杯奶。
服務員一臉難以置信,反複确認。
葉真真不耐煩了,沉下臉,再次重申:“對,一杯牛奶,熱的。”
楊靜雯要給鐘離點雞尾酒,鐘離說酒精過敏給推掉了。
很快,牛奶上來了,鐘離将凳子挪到葉真真身邊坐下,左臂搭在她肩上,手指勾起她一縷頭發繞着圈。
葉真真喝了口奶,把杯子送到他嘴邊,笑着調戲,“乖,阿姨喂你喝口奶。”
鐘離沒說話,臉漸漸紅了,葉真真疑惑,看他一眼,看向杯子。
杯子透明,杯身挂着層奶,杯沿一個淡淡的口水印……
葉真真猛回過神,縮回手,往旁邊挪。
鐘離拉回她手,就着那塊喝了一口。
葉真真臉一熱,把杯子放到桌上,又往旁邊挪了挪。
鐘離看了她一眼,拿過杯子喝了一口,将杯口送到她嘴邊。
杯壁挂着的奶緩慢落下,杯沿印記顏色淡淡……
葉真真抿了抿嘴,偏了偏頭。
鐘離轉頭盯着人,“嫌棄?”
葉真真往旁邊看去一眼,笑笑,“屋裏……有點熱。”
鐘離挑一下眉,收回手,身子後仰靠在了椅背上。他掃了楊靖雯趙銘一眼,盯着那後腦黑發眯了眯眼。
過了會兒,鐘離叫了杯果酒。
酒上來後,葉真真拿過酒杯握在手裏。
酒吧空氣稀薄,音樂舒緩低沉,許是酒精催化了激情,又或是昏暗的燈光給人披上了遮羞的外衣,年輕情侶旁若無人放肆親吻起來。
葉真真盯着桌上那杯牛奶。
還剩下最後一口。
杯沿上的印記重疊,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在那只大手拿走杯子時,葉真真掙開他攬着自己腰的胳膊,猛地站了起來。
鐘離擡起頭看過去。
年輕情侶被她猛然起身吓了一跳,立刻分開了糾纏着的身體。
葉真真往門口看了一眼,說:“我……出去透透氣。”
酒吧門口寬敞,一左一右支着幾個傘篷,篷下擺着桌椅,葉真真随意挑了個位置坐下來。
冷風吹了會兒,紛亂的思緒漸歸原位,葉真真縮起脖子靠在了椅背上。
鐘離推門出去,坐到她身邊。
椅子是雙人座,剛好夠兩人貼着坐下,葉真真推了推他,說:“太擠了,去那邊坐。”
鐘離不動。
葉真真要站起來,鐘離按住她。
“再等一會兒。”
葉真真回頭看一眼屋內,再次坐下。
左側大腿外側傳來滾燙的溫度,葉真真往旁邊挪了挪屁股,縮起肩膀。
“好冷。”
鐘離冷哼一聲,說:“誰讓你跑出來的。”
葉真真發抖,鐘離攬住她肩膀,皺眉說:“進去吧。”
葉真真轉頭看向屋內,人比剛才多了一些,位置已經被人占了,沒有別的空位置。
她嘆了口氣,轉回頭,繼續縮着脖子。
“上次也是這麽冷。”
鐘離笑了聲,說:“上次你昏倒的時候,腳冰得和冰塊一樣。”
葉真真說:“還不都是因為你。”
昏暗中,鐘離臉色沉了下來。
“為什麽勉強自己?不開心不想做不敢做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去……”
葉真真打斷他,“說什麽呢?咱倆什麽關系?”
鐘離一頓,轉頭盯着她看。
葉真真摸了摸臉,問:“我臉上有東西?”
鐘離皺了皺眉。
半晌過後,他笑了一聲,回:“有人民幣。”
楊靜雯見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哈哈哈哈笑了。
“還是你們兩個會選地方,屋裏人多,連話都聽不清。”
鐘離笑笑,站了起來,拉着葉真真手,說:“走,回去睡覺。”
楊靜雯又哈哈哈笑了起來,挽着趙銘的胳膊先走了。
葉真真這才就着他手,借力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