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葉真真把衣服都洗了,晾在衣架上,裹着浴巾光着腳出來。

電視已經換到了新聞頻道,鐘離倚着床頭,雙腿直直地攤在床上,被子被他壓在身下。

見他盯着自己,葉真真問:“好看嗎?”

鐘離愣了一下,說:“好看。”

葉真真說:“那就借你多看幾眼。”

鐘離笑笑,收回視線,盯着電視看。

葉真真問:“吹風機呢?”

鐘離說:“電視機櫃子抽屜裏找找看。”

葉真真蹲下來。找了一圈,沒找到,葉真真又走到床頭去翻床頭櫃的抽屜。

也沒有。

葉真真繞過床走到鐘離那邊,彎下腰,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

吹風機躺在最下面一層,葉真真拿出吹風機,走回衛生間。

片刻後,葉真真關了吹風機,問:“明天幾點出發?”

鐘離說:“等靜雯姐。”

葉真真又問:“那她一般幾點起?”

鐘離說:“不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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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鎖骨上的痕跡,葉真真笑了,說:“那明早可以睡個懶覺。”

頭發幹了,葉真真拔下插頭,收了吹風機,問:“拖鞋呢?”

鐘離說:“電視機櫃子上面。”

葉真真走出來,走到電視機櫃子面前,彎下腰,拿了脫鞋,然後回到衛生間沖幹淨了腳。

葉真真走到床另外一側,掀開被子躺在了床頭。

臉太幹,皮膚緊繃着,有些難受。葉真真問:“擦臉的和擦手的,帶了嗎?”

鐘離說:“帶了,在包裏。”

葉真真說:“拿給我一下。”

鐘離起身,走到電視機櫃邊,從包裏內襯拿出了面霜和護手霜。

回到床邊,鐘離把東西遞給葉真真,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面霜和護手霜正是自己買的。葉真真擦了臉後,将面霜遞給了鐘離。

鐘離看了一眼,沒接。

葉真真挑了挑眉,放下罐子,擰開護手霜蓋子,擠了點放在了手背上。

鐘離說:“護手霜給我點。”

葉真真看了他一眼,将護手霜遞給他。

鐘離啧了一聲,說:“擠多了。”

葉真真看向鐘離,手心上一大坨白色膏體,再看護手霜管子,幾乎癟了一半。

葉真真哈哈哈哈笑了,收好了面霜和護手霜,拿手指沾了一坨點在他臉上,然後抹開了。

“擦臉上,別浪費。”

指腹柔軟,帶着些微涼意和陣陣清香,鐘離抿緊了下唇。

臉色紅潤,長發烏黑散在肩頸兩側,脖頸修長纖細,右側鎖骨下方一顆黑痣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

浴巾下方……

鐘離咽了口口水,将視線定在她臉上。

葉真真給他臉抹勻了,又拿手指沾了一坨,抹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雙臂擦完,鐘離手心裏的護手霜還剩一小半,葉真真又沾了一大半抹在了他胳膊上。

掌下肌膚滾湯,汗毛下的肌肉緊繃着,硬邦邦的。葉真真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收回手,躺回了枕頭上。

鐘離頓了頓,将雙臂上的護手霜抹勻了,把剩下的全擦在了手背上。

聽了一會兒電視,葉真真伸手關了燈,鐘離把電視聲音關小了。

葉真真問:“你還不睡?”

鐘離清了清嗓子,說:“等一會兒。”

葉真真翻了個身,面向他,說:“早點睡吧。”

鐘離看了她一眼,關了電視,躺了下來。

屋裏一片黑暗,鐘離睜着眼。

鼻尖萦繞着淡淡的清香,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還是旁邊人身上的。呼吸漸漸平穩,鐘離翻了個身,面對着她。

黑暗中,葉真真微微勾了勾嘴角,閉着眼,問他:“好看嗎?”

鐘離吞了口口水,說:“好看。”

葉真真笑了,沒說話。

良久,鐘離問:“睡着了嗎?”

葉真真說:“快睡着了。”

鐘離笑了,一吸一呼全噴在她臉上。

葉真真說:“我聽到了。”

鐘離問:“聽到什麽了?”

葉真真說:“你聽。”

鐘離聽了聽,臉黑了。

床頭的牆微微震動,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葉真真笑着說:“祝你好夢。”

……

第二天十點,鐘離把葉真真叫醒。

鐘離已經洗漱好,開始穿衣服。

葉真真拉緊浴巾,跑進衛生間拿衣服。

除了內衣幹了,其他都還是半濕的。葉真真又圍上浴巾,走回床邊。

“借我身衣服穿。”

鐘離看了她一眼。

葉真真說:“我衣服都沒幹。”

鐘離指着電視機櫃上的旅行包,說:“自己去挑。”

葉真真走到電視機櫃邊上,拉開了拉鏈。

鐘離換下來的髒衣服裹成一團被塞在一角,裏面還剩一件黑色圓領衛衣、一條深藍色牛仔褲,一件白色長袖T恤和兩條內褲。

根本就沒得挑。

“轉過身去,我要換衣服。”

鐘離挑了挑眉,背對着她。

葉真真把T恤和衛衣套上,衣服很大,比自己的衣服大了整整兩圈,遮住了屁股和半截大腿。又拿起那唯一一件褲子套上,褲子太大,往下墜。

“腰帶借我一下。”

鐘離撩起上衣,露出褲腰,說:“我也沒帶。”

葉真真脫了褲子,跑回衛生間拿出自己的褲子和吹風機,把吹風機插上電,吹褲子。

兩個人洗漱完,收拾好東西後,已經十一點。

退好房後,楊靜雯和趙銘還沒下來,鐘離拉着她坐在門廳沙發裏等。

等了許久,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楊靜雯和趙銘才下樓。

楊靜雯看到二人,臉蹭地紅了。

“趙銘說鳳嶺壁畫離這不遠,我們今天去那轉轉。”

灰色羊絨高領薄毛衣遮住了胸口和脖子,頭發散開在肩頸兩側,遮住了通紅的耳朵和臉頰。葉真真掃了她一眼,随即撇開眼笑了。

趙銘說:“先吃午飯吧。”

四人找了一家粵菜館。楊靜雯點的菜,一份燒臘雙拼,一份幹煸四季豆,一份炒牛河,一份煲仔飯,一份咕咾肉。

菜上來後,葉真真感覺都太油了,又要了一份炖蛋。

很快,炖蛋上來了,葉真真低頭開吃。

楊靜雯看葉真真只吃炖蛋,其他菜動都沒動,問道:“真真,這兩天吃的可好?”

葉真真點頭,說:“很好,就是可惜了那幾盒子羊肉。”

楊靜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哈哈哈哈笑了,說:“丢了就丢了,說不定早就變味了。”

葉真真撇撇嘴,瞥了一眼鐘離,說:“都怪他。”

楊靜雯笑着問:“你們談多久了?”

葉真真頓了頓,沒擡頭,說:“還不到三個月。”

楊靜雯說:“你們這樣子,我還以為至少三四年了呢。”

葉真真窒息了一下,哈哈哈尬笑。

楊靜雯說:“連屎尿屁、髒話這種都能面不改色、泰然處之的,時間肯定都不短。”

葉真真臉一熱,說:“他習慣了。”

楊靜雯問:“你看我倆我多久了?”

葉真真來回打量了一眼兩人,猶猶豫豫地說:“三個月?”

趙銘突然笑了。

楊靜雯盯着她看,沒說話。

鐘離夾了一塊燒臘給她,說:“多吃點肉,省得待會叫餓。”

葉真真把燒臘扔回他碗裏,說:“餓暈了,你扛我回家。”

見楊靜雯還盯着自己看,葉真真看向對面兩人,楊靜雯面色深沉,趙銘面無表情。

難道是說錯話了?葉真真皺了皺眉。

鳳嶺壁畫離川益市八十二公裏。

一路上,楊靜雯沒怎麽說話,趙銘本來話就不多,葉真真不敢說話。

車裏安靜地有些可怕。

鐘離斜眼看了她一眼,問:“怎麽了?”

後視鏡裏,那兩人靠在一起睡着了。葉真真撇了撇嘴,無聲說:“我想回去取車。”

鐘離狠狠瞪了她一眼,擡手摸了摸她頭,說:“讓你多吃點,你還不吃,現在喊餓,早幹嘛去了。”

葉真真愣了,半晌沒說話。

鐘離掐她臉,說:“待會到了,我去給你買。”

又開了半個多小時後,鳳嶺壁畫到了。

停好車後,楊靜雯說:“鐘離,先去給真真買點吃的吧,我和趙銘先進去。”

葉真真眉頭一跳,說:“我不餓,是他瞎說。”

楊靜雯笑笑,沒說話。

門票八十,鐘離買了葉真真的票,楊靜雯買了趙銘的票。

入口是一座高角樓,紅磚綠瓦,正排着長隊。

葉真真站在楊靜雯身後,聽楊靜雯和趙銘講解鳳嶺壁畫的由來。

楊靜雯聲音很輕柔,講的多是壁畫的用料、顏色和筆法,葉真真感嘆道:“靜雯姐,你懂的真的好多啊。”

楊靜雯說:“我是考古專業出身,這些早就印在骨子裏了。”

怪不得。

葉真真打量楊靜雯,皺了皺眉。

楊靜雯問:“怎麽,我看着不像嗎?”

葉真真搖頭,說:“不是,我以為你是大學老師。”

楊靜雯笑了,說:“我是大學老師,在勤城師範教書。”

葉真真心頭一緊,問:“你認識程文皓嗎?”

楊靜雯想了想,搖頭說:“不認識,沒聽說過。”

葉真真抿了抿嘴,垂下了頭。

楊靜雯問:“怎麽了?他是你什麽人?”

葉真真擡起頭,朝她笑了笑,說:“一個朋友。”

檢票很快,四人等了沒一會兒便進了景區。

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佛洞嵌在山體上,每個洞內都是一座佛像,造型各不相同。

佛洞正當中是一個七層寶塔,紅牆金頂,同樣也是嵌在山體上。

沿着山壁搭建的鐵梯彎彎折折,從地面一直伸向了半山腰。

楊靜雯從包裏取出口罩交給三人,說:“人的呼吸和體液可能會破壞這裏的壁畫。雖然這裏已經現在不需要這個,但是出于職業習慣,還是帶上吧。”

口罩有點大,一直往下掉,鐘離把口罩兩邊帶子分別系個了扣,給葉真真重新帶上了。

楊靜雯看向鐘離,笑着說:“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麽細心。”

葉真真臉頰發熱。

鐘離咧開嘴,露着白牙笑了。

楊靜雯見葉真真感興趣,就給她講解每個佛洞裏壁畫的意義和來源。

待走到第五個佛洞的時候,葉真真發現趙銘和鐘離都不見了。

逛了兩個小時,楊靜雯有些累了,葉真真很餓,快走不動了。

找不到那兩人,兩人找了個陰涼處的臺階坐下了。

葉真真咽了口口水,和正好看過來的楊靜雯對了個正着。

兩秒鐘後,兩人不約而同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楊靜雯說:“男人都這樣,不喜歡逛,不論是逛街還是逛景區。”

葉真真說:“同意。”

楊靜雯看了一眼景區入口,嘆了口氣,問:“真真,餓嗎?我們去買點吃的吧。”

葉真真搖頭說:“真不餓,那是鐘離亂說的。”

楊靜雯又嘆了口氣,說:“我們去那邊逛逛吧,那邊也有很多可看的。”

休息了一會兒,兩人往左手邊走過去。

一座立着的佛像嵌在山體上,佛像的身側是人工搭建的梯子,彎彎繞繞,一直伸向了山頂。

葉真真數了數,如果要爬到梯子頂端的話,應該要爬二十層樓的樣子。

楊靜雯看了看她,問:“爬不動?”

葉真真深深呼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說:“來都來了。”

楊靜雯哈哈哈笑了,說:“對,來都來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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