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兩人一前一後往上爬,楊靜雯走在前,葉真真跟在她身後。

走到佛像小腿的時候,葉真真停下腳步,昂起頭看向佛像的臉。

佛像頭部幾乎和山頂平行,眉目低垂,似乎正俯瞰着自己。

楊靜雯說:“四川那個比這個大多了。”

葉真真說:“嗯,比這個大了一倍。”

楊靜雯問:“以前去過?”

葉真真點了點頭,說:“對。”

楊靜雯又問:“和鐘離去的?”

葉真真搖了搖頭,說:“不是。”

楊靜雯哦了一聲。

葉真真從這“哦”的一聲,聽出了別的意思,楊靜雯很好奇,想問但是沒問出口。

葉真真往上走了幾步,說:“和我前任去的,那時候我們大學還沒畢業。”

楊靜雯也往上走,問:“為什麽分手了?”

等了一會,沒聽到回答,楊靜雯停下來,轉回身看向葉真真。

葉真真低着頭,似乎正在看腳下的梯子。

片刻後,葉真真擡起頭,看着楊靜雯,說:“三觀不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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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靜雯問:“分開多少年了?”

葉真真擡起腳,踏上了臺階,說:“快四年了。”

楊靜雯沒再追問。

葉真真問:“靜雯姐,你和趙銘哥多久了?”

隔了好一會兒,楊靜雯嘆了口氣,說:“很多年了。”

葉真真還想問,楊靜雯指着山體上的字,講解了起來,把話題岔開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後背濕透了,肚子也感覺不到餓了,葉真真把外套脫了,将口罩也摘了。

楊靜雯看了她一眼,眼神瞟過胸口,定在了她臉上。

葉真真尴尬一笑,縮了肩膀。

楊靜雯笑着說:“害羞什麽?冬天,我也經常不穿。”

葉真真掃了她一眼,眼神定在她脖子上。

楊靜雯臉紅了,白了她一眼。

一秒鐘後,兩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還剩最後幾級臺階,葉真真累得直不起腰,最後借着楊靜雯的手力,爬上了最高一層。

楊靜雯扶着欄杆,說:“你說我要是嗷一嗓子,怎麽樣?”

葉真真往下看,本以為很怕,但那種失重感和窒息感都沒了,于是撐着杆子,說:“你要是嗷,我也嗷一嗓子。”

楊靜雯瞥了她一眼,笑着說:“是你自己想嗷吧?”

葉真真笑笑,雙手放到嘴邊呈喇叭狀,叫道:“喂,我是葉真真!”

回音支離破碎的,很快就消散了。

葉真真扯開了嗓子,對着空氣吼道:“啊---”

這一聲“啊”,高亢尖細中帶着一絲破音,直到似乎力竭了,才戛然而止。

不是嗓子裏喊出來的,像是從胸腔深處發出來的。楊靜雯心裏一跳,詫異地看向葉真真。

葉真真臉色發紅,盯着前方,雙手緊緊抓着欄杆,指尖發白。

憑直覺,楊靜雯感覺這一吼,更像是發洩。

回聲消失了,葉真真看向楊靜雯,挑着眉說:“該你了。”

楊靜雯笑了笑,趴在欄杆上,朝下喊道:“老娘我叫楊靜雯。”

聲音很大,回聲也很散。

葉真真看向楊靜雯,楊靜雯垂着頭,看着腳下。

再往上十米不到,就是山頂,頂端的綠意延伸下來,在佛像頭頂上方五米處戛然而止。

風嗚嗚嗚地吹着,将臉刮得生疼。葉真真理了理被風吹散的頭發,轉過身,看向遠處。

視線所及的遠處中間,地面的黃色和天空的藍色混合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就像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一樣,一旦彼此有了糾葛,就再也分不清、理不清。

葉真真突然想拿只筆在中間畫一道白色,将它們隔開,于是擡起手放在了那中間處。

手掌上方是純淨的藍,下方是明亮的黃,泾渭分明。

葉真真笑了,收回了手。

“鐘離應該要好好謝謝你。”

葉真真轉頭看向楊靜雯。

楊靜雯朝她笑了笑,說:“走吧。”

到了佛像腰帶處時,楊靜雯突然說:“真真,把衣服穿上吧。”

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下方傳來,葉真真忙把外套穿上了。

不一會兒,到了轉彎處,趙銘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倆怎麽跑到這來了?”

楊靜雯說:“我和真真爬到最高處,看了會風景。”

葉真真問:“鐘離呢?”

趙銘說:“我也不知道。”

楊靜雯回頭看向葉真真,笑着說:“別擔心,他不會丢下你跑的。”

葉真真愣了,楊靖雯的語氣似乎別有深意。

見她在笑,葉真真也朝她笑了笑。

三人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鐘離。

楊靜雯說:“真真,打電話啊。”

葉真真這才反應過來,忙打他手機。

過了很久,電話終于通了,鐘離說自己在車裏睡覺。

葉真真罵道:“你腦子有病啊,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居然跑車裏睡覺,限你三分鐘內過來找我。”

挂了電話,見楊靜雯盯着自己,葉真真笑了笑,将頭偏向了另外一邊。

五分鐘後,葉真真看到鐘離在出口處向自己招手,随即擺起了臉色。

出了景區,四人彙合,鐘離握住了葉真真手,葉真真白了他一眼,将他手甩開了。

鐘離看了葉真真一眼,問:“靜雯姐,我們接下來去哪?”

楊靜雯說:“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鐘離将車開到了附近的鄉鎮,四人找了一家農家菜館吃晚飯。

葉真真和楊靜雯都很累,于是四人決定在鎮上找家賓館過夜。

依舊兩間房。

進了房間,葉真真問:“白天你去哪了?”

鐘離壓低了聲音,說:“睡覺。”

葉真真哼了一聲,說:“騙誰呢?”

鐘離掃了她一眼,在床邊坐了下來。

房間隔音不好,說話聲隔着牆壁傳進了屋內。

楊靜雯趙銘的房間和自己隔了好幾間屋子,應該不是她倆。

葉真真不再追問,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一切弄好後,還不到七點,葉真真躺在床頭,打開了電視。

鐘離洗好後,也在床頭躺了下來。

葉真真一臉疲累,昏昏欲睡,卻依舊撐着。鐘離摸了摸她臉,問:“很累?”

葉真真嗯了一聲。

鐘離從她手裏拿過遙控器,将電視關了。

葉真真突然睜開眼,說:“別關。”

鐘離看她,問:“怎麽了?”

葉真真清醒了,說:“你最好還是開着吧。”

鐘離一臉不解地看着她。

葉真真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過了一會兒,葉真真把電視聲音調到最小,說:“請聽,開始了。”

像是商量好似的,隔壁的聲音立刻大了起來。

鐘離咬牙切齒問:“多長時間了?”

葉真真把電視聲音調大,說:“從你進去洗澡那刻開始的。”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不減。

葉真真說:“二十分鐘了,還不結束啊?”

鐘離看了她一眼,說:“誰這麽快?二十分鐘就不行了?”

葉真真臉沉了,說:“專心看電視。”

鐘離擡手把燈關了。

屋裏只剩電視機發出的藍光,兩人誰也沒說話。

電視聲音漸漸遮不住隔壁的聲音了,葉真真啧了一聲,說:“這女的叫得真大。”

鐘離瞥了她一眼,說:“換做是你,你敢叫嗎?”

葉真真想了想,說:“不敢。”

鐘離問:“以前沒叫過?”

葉真真清了清嗓子,沒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那邊還沒結束,反而愈演愈烈。葉真真将遙控器一扔,爬起來,跪了在床上。

鐘離仰起頭看她。

葉真真将耳朵貼到了牆上,正聽得入迷。

鐘離罵道:“你他媽有毛病啊!”

葉真真看了他一眼,咧開嘴笑了,擡起左手握成拳往牆上錘。

咚---咚---咚---

三拳過後,隔壁聲音停了。

葉真真朝鐘離挑了挑眉,重新躺下。

鐘離嗤了一聲,罵道:“你他媽可真行!”

話音剛落,那邊聲音又響了起來。

比剛剛的還大。

葉真真一把扯過被子,把頭埋進了被子裏,說:“我睡覺了,您繼續欣賞。”

聲音如在耳側,清晰異常。葉真真咬了咬牙,掀開被子,把枕頭放到床尾,然後爬過去,躺下了。

這裏,聲音似乎小多了。葉真真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被子沒蓋好,葉真真腳露在外面。

腳趾圓潤,指甲整齊,腳背纖細,皮膚粉白。

鐘離清了清嗓子,說:“蓋好被子。”

葉真真翻了個身,用腳夠了夠被子,還是沒蓋上。

“你幫我蓋一下。”

鐘離伸出手,抓住了她腳。

葉真真抖了抖,踢了踢他,想掙開。

鐘離說:“別動,你腳上起了個泡。”

葉真真說:“你給我捏捏。”

鐘離拿手握住,放到胸口上,手指劃過腳趾,捏住了腳心輕輕按摩。

手勁不大很舒服,葉真真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說:“待會幫我把另外只腳也捏捏。”

鐘離嗯了一聲。

隔壁已經結束了,鐘離把電視聲音調小,然後換了只腳捏。

床尾,葉真真仰面躺着,頭發散在兩側,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呼吸平穩,已經睡着了。

鐘離笑了笑,掌心輕輕按壓她腳底板,拇指按在腳底的穴位,加了力道。

啊---

鐘離見她坐了起來,握着她腳,換了個位置繼續捏。

葉真真眨了眨眼。

鐘離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說:“叫得挺大。”

葉真真愣了一會兒,擡起腿,欲收回腳,鐘離握住不放。

忽然,咚---咚---咚---,床頭傳來三聲悶響。

葉真真一臉茫然,看向鐘離。

鐘離咧開嘴笑了,說:“人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完,放開了她腳,把被子給她掖好,然後關了電視,躺下了。

葉真真回過神來,躺回床上。

過了一會兒,葉真真翻了個身,對着鐘離腳的位置狠狠拍了下去。

嘶---

骨頭太硬,葉真真只覺得手掌發麻。

鐘離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葉真真哼了一聲,閉眼睡覺。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葉真真翻了個身,然後只覺身下一空,還沒反應過來就摔了下去。

撲通一聲響,鐘離驚醒,忙打開燈,看向床尾。

床尾空的。

鐘離撐起身子。

葉真真面朝下,整個人趴在地上。

鐘離問:“怎麽了?”

葉真真沒說話,只嗯了一聲。

鐘離瞬間清醒,跳下床來,把她抱起來,拍了拍她臉。

葉真真看着他,說:“摔死我了。”

鐘離松了一口氣,把她放到床頭,掖好了被子。

鐘離問:“摔到哪了?”

葉真真撇了撇嘴,說:“胯骨。”

“還疼嗎?”

“好點了。”

鐘離看她一眼,繞過床尾,走到床另一側,關了燈,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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