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表白
◎一只被人表白愛意的花妖◎
花妖道:“不過奇怪的是, 你現在身上的黑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金氣。”
“金氣?”這些氣的顏色姬玉一個凡人根本看不見,他回想的是阿瑤剛才跟他說的話, 花道她的妖核上纏繞地都是黑白之氣,這兩種氣不都是她從他身上吸走的麽?
難道花妖将招妖、鬼的黑白之氣都吸後,兩種氣體在體內沖撞, 這才指使她的妖丹碎裂。
姬玉将自己的猜測說與花妖聽, 花聽後認為太子說得有理, “怪不得你們凡人說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 本花吸了你身上的黑白之氣, 雖然功力大漲,但妖丹卻碎裂了。”
太子道:“這都是我的錯。”
花妖一聽他将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就蹙眉說:“你別這樣說,這世間有那麽多凡人, 為什麽天道偏偏要你眼盲,還要你身上有黑白兩氣, 妖、鬼兩族都想吃你,讓你随時有性命之憂。依本花看,這就是天道不公,誰不想自由自在過這一生。姬玉, 這并不是你的錯, 你不必自責。再說是本花受不住誘惑才吸了你的黑白兩氣,要怪也只能怪本花貪心。”
一人一花各自攬責,都想減輕對方的愧疚感。
聽花說她自己太過貪心, 姬玉輕輕搖頭。
他輕聲道:“不, 你不貪心。”
花妖眨了眨美眸, 沒想到花在他心中的形象竟然這樣好。
她是好花不假, 可她還是妖啊!
也不知姬玉是不是經常看到她的人形久了,都快忘記她是妖了。
聞瑤輕嘆:“姬玉,你就是将本花想得太好了,你忘了嗎?我是妖,我身上有着妖族的劣性,花很難像你們凡人能抵得住誘惑。本花實話和你說個心底的秘密,其實吾初初遇上你時,妖丹碎得不成樣子,花知曉你是周太子,未來有一天極有可能登上周天子的王座,花曾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一邊保護你,一邊扶持你登帝後吸你的龍氣成仙。可本花後來發現,你身上根本就沒有龍氣,你有的只是易招陰鬼的黑氣,難吃得很。好在,花發現吾靠自己修煉也能修煉得很快,根基紮得又穩,你身上雖沒龍氣,但黑氣卻能助我妖力大漲,我的妖丹也就慢慢聚攏成型,你也沒被陰鬼纏身了,本花這也算做了一件三雕的好事。”
姬玉輕點頭附和,确實如此。
聞瑤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後來呢,本花陪在你身邊越久,就越覺得你是個好人。此後,吾護你平安不止是為報恩,更多的是,花舍不得讓你死。花想讓你活得好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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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聽到花說起她的秘密,心底并不是很失落,因為他起初也對聞瑤有着戒備心,是花一次又一次地救了她,為他出氣,他也才漸漸放下心防。
不管是黑氣、白氣、龍氣,只要他身上有,他都願意給花吸。
只是如今……他與她都經歷了這麽多事,姬玉聽到他對花妖來說只是停留在是個好人階段,姬玉未免有些失落。
聞瑤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搭話,頓時心裏一慌,誤以為他是生氣了。
花忙拉住他的手,緊張道:“姬玉,你是不是聽了這些,就再也不想理花了?”
姬玉就是不理別人,也不會不理花。
花真是還一如既往的可愛。
姬玉溫聲道:“這些黑氣、白氣,于我來說本來就有害,你将它們吸走,恰是救了我的命,我謝你都來不及,怎會怨你?恨你?不想理你?如果我有龍氣,我也只會自願給你吸,你要多少,我都給你吸。”
對此,他甘之如饴。
那些太露骨的話,姬玉不好對花說,只好換了一個說法,但是要想讓花聽懂,似乎有些難。
花就從來沒往男女之情上想過太子,在花的認知裏,以為他喜歡的會是凡間端莊的大家閨秀。
花妖就問:“是因為本花救過你嗎?”
姬玉一嘆,要等這朵花開竅,也不知要等到何時,他輕道:“不止如此。阿瑤,是因為吾喜歡你。”
花妖結巴了,“你……你說什麽?”
姬玉望着聞瑤說,“是因為我喜歡你。”
聞瑤腦袋一懵,“你、你怎麽能喜歡我呢,我是妖啊,不是人,你是凡人,你該喜歡的是人,和我搞什麽人妖戀?”
姬玉:“誰說這世上只有人與人才能在一起,吾不信你們妖族沒有與人族相戀過,仙族也未與人相愛過。”
花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因為這确實有。
比如她的師父狐姬娘娘,她的仙侶原就是凡人,後來她渡他成仙後,将他帶到夜摩天厮守一生,只是花聽說他的身子骨近來有些弱,不常見外人了。
姬玉看着她說:“阿瑤,我喜歡你,這份喜歡,不是随便說說,你可否認真考慮一下我?”
花妖看着姬玉俊美的面容,欲言又止好幾次,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讓他傷心。
人長得好,就是占的好處多。
聞瑤:“你……你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妖界雖然不禁止人妖戀,仙界也不禁止人仙戀,可你要想清楚,我的壽命比你長,你這……我們要是在一起了,你不過與我只能相守一世而已。”
姬玉:“就是一世我也願意,再說人不是有轉世輪回嗎?如果在我死後,阿瑤還願意與我在一起,你可以去找我的轉世。如果你……不願意,就是這一世我也就心滿意足了。這一世,我所求不多,天子之位我并不在乎,我只期望能與你好一世,我會按照凡間的規矩,聘你為妻,侍妾、夫人我一個不要,三千繁花,我只娶你一朵。”
聽着他說這些,花都沒忍心告訴姬玉,他只有一世命格,這一世過後,世上再無姬玉。
花從姬玉的眼睛看到了他的認真,她慌亂地避開了他的直視,“你別說這些讓花心軟的話,花只是你的過客,你別陷進去太深了,我、我找被旭還有事,我先走了。”
花妖想落荒而逃。
在夜摩天,不是沒有仙族向花表達過愛意,可聞瑤都以一心修仙為由拒絕了,面對姬玉,花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掐訣要走,姬玉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
花妖緊張問:“你……你要對花幹什麽?”
姬玉用空閑的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喉間、唇角她留下的紅色痕跡,“阿瑤,你不是說要為我消除掉這些嗎?”
“哦、哦,你不提醒花,花都快忘了。”花看到那些咬痕,面色一紅,“你坐好了。”
“好。”
太子姬玉端正坐好,由她施法,聞瑤給他祛除咬痕時,腦中總是不由自主想到識海裏,她壓着太子親吻的一幕幕。
她把太子竟然咬成這樣,幹得真不是花事。
花一邊指責自己,一邊還要抵禦他身上誘花至極的金氣,真是太為難花了。
姬玉看到花妖臉上隐忍的小眼神,道:“我記得,阿瑤剛才和我說,我身上現在有的是金氣,這金氣是不是比黑、白兩氣還要吸引你?”
花妖:“是,所以在我失智後,才會将你弄成這樣。你的金氣現在會吸引什麽來,本花目前還不知道,但它好像能渡清我妖核裏的黑白兩氣外,還能修複花核上的裂縫。”
姬玉:“那你不再吸吸嗎?”
聞瑤猛然搖頭,“不不不,暫時不了。我現在能撐得住,再說誰能保證這金氣同黑白兩氣一樣,吸多了會不會對花有副作用,本花還是……暫時不吸了。”
最重要的是,花妖怕自己吸着吸着,又失去神智,對姬玉到處亂啃。
太子朝她看了一眼,意思仿佛再說,你能忍得住。
花妖很想硬氣回話,可想到自己前幾次,饞白氣的丢花模樣,就弱弱抿緊嘴唇。
花将姬玉身上的妖痕祛除後,一溜煙就回到了自己的馬車裏。
被旭看到花妖猛然出現,吓得直起身子。
他顫顫伸出手指,指着聞瑤的丹唇,道:“呃,大人,你的……你的那裏……”
花妖:“我哪裏怎麽了,你跟娘門一樣支支吾吾做什麽?”
被子精紅臉說:“你的唇被太子殿下親得太腫了,你要不還是用法術消一下痕跡?”
“……”花妖捂住自己的唇,驚訝問:“你怎麽知道我是和姬玉親過?”
被子精:“這很難猜嗎?你不是總愛去太子殿下的車廂嗎?這不是他親的,還會是哪個男人親的,再說大人會讓除周太子以外的男人親你嗎?”且他看到太子親花,又不是第一次了。
“住嘴!”連被旭都能猜得出來,這還讓不讓花活了。
花妖羞紅着臉,将被旭趕出自己的車廂。
被旭不理解,為什麽聞瑤這次被太子親了後,反應會那麽大,難不成是太子親太狠了了?
他晃晃悠悠又到了太子的馬車裏,被旭到時,就見周太子伸手摸着自己的唇,似乎是在回味着什麽。
聯想到花妖剛才紅着臉進來,被子精就啧啧道:“殿下,你這些把我家大人也親得太狠了。”
姬玉道:“什麽你家大人,她是我的。”
被旭一窒,連這都要糾正,這人對聞瑤的占有欲也太強了。
他只好改口道:“殿下,你下次得悠着些,大人的唇這次很腫。”
花對着自己又親又咬的,這能不腫嗎?
這些與花的私密事,姬玉不想與別的男人分享,就是一條男被子精也不行。
他瞥了被旭一眼,倒了一杯溫水給他,“不用你一個孤家寡人教孤。”
被旭:“……”
——
夜裏。
扈鑒護送姬玉一行人到了清澗,此處有一間路室,上次他們便都住過。
狐妖仍化作房昳人的模樣,在清澗路室做一個小小差驿。
他記得上次聞瑤并沒有用人形出現在凡人面前,而是隐身在太子姬玉身邊,這次狐妖聽見他人都喊她為聞醫師後,他悄悄找到聞瑤問:“你……是為了他,才像我在人間一樣創造一個身份嗎?”
不過,她終究與他不同,他是用別人的皮相,聞瑤則用了自己的,這一點,男狐就極為羨慕。
聞瑤道:“不是,是我想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
狐妖輕輕笑了笑,道:“是嗎?”
聞瑤:“當然,不然我還能因為什麽原因?”
他道:“這我可不好說,我又不是你。但我們狐族靈敏,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他的氣味,女人和男人如果沒有親近過,是不可能沾上他的味道的。”
花瞪大眼睛,這他也能聞得出來,他到底是狐貍,還是狗。
狐妖:“大人,不必如此驚訝。吾這次找你,是要與你說一件事,你看到太子殿下身上的一道金氣了吧?”
花點頭,她當然看到了,她不止看過,還狂吸過。
狐妖不知花妖雖看着他,腦子裏想得全是姬玉,他繼續同花妖說那道金氣:“如果吾沒猜錯,那也許就是龍氣。因吾曾在《狐煌書》上看過關于龍氣的描寫,這與殿下身上的金氣太像了。”
“那道金氣是龍氣!”花驚了,完全沒想到這會是龍氣。
“只是可能,畢竟世上身負龍氣者,少之又少,但殿下身份太過特別,此番回周,大有可能登頂,身上有了龍氣也不足為奇。”他雖遠離洛邑,但他既然要做房昳人,就得學他了解政事。
“可是,如果要說那是龍氣,為何我不在姬雍身上見到過。”聞瑤是妖,她在狐妖面前沒什麽顧忌,就直呼天子姓名了。
狐妖答:“所以我才說,只是可能。”
一花一狐正在交談時,姬玉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忽然響起,“阿瑤,你和房大人在說什麽呢?”
花妖這些天都在刻意躲着太子,現在一見到他來,第一時間就想跑,轉瞬就掐了一個消失不見了。
留一只狐貍與姬玉對視。
雖然房昳人面像普通,可太子記得花妖曾和自己說過這只狐貍長得好看,所以他對這只狐貍格外警惕。
看着太子對自己的防備眼神,狐妖笑道:“殿下,我已經娶妻了。”
姬玉:“我知道。”
狐妖奇怪,知道你還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好在成雅這時候提着一盞燈來到廊下,喚了一聲夫君。
狐妖見到她過來,疾步走到她身邊,将自己的披風披到她身上,“阿雅,你怎麽來了?”
成雅:“天都這麽晚了,我還不見你回來,有些放心不下,就拎着燈籠過來找你了。”
“今日有貴客到,我安排差驿替他們整理屋子,這才耽擱晚了。”他牽着成雅的手,走到太子姬玉面前,“阿雅,這是周太子。”
成雅第一次見這麽大的人物,慌亂地給他行了一個禮,“參見殿下。”
“不用多禮。”姬玉看成雅行禮的動作并不是很标準,也不知她是從哪兒學來的。“天色已晚,你和房大人快回家好好歇息。”
成雅緊張道是。
狐妖自然而然接過她手裏的燈籠,牽着成雅的手帶她離開。
一人一狐才走了不過百尺,就有一道道冷箭咻咻朝他們射過來。
“阿雅小心!”
狐妖将成雅牢牢護在自己身後。
太子離他距離有些遠,狐妖當着成雅的面,不好立刻飛到他身邊,猶豫了好一陣後,就見太子似乎躲閃不急,後背被人射了一支箭。
“保護太子!”
“有刺客!”
“快來人啊!”
聞瑤聽到有人道刺客來了,當下就極為後悔自己溜太快,她轉瞬來到廊廳,看到太子後朝她飛奔而去。
“姬玉!!!”見到他身上插着一只箭,花妖心神一顫。
成雅并不認識聞瑤,她以為聞瑤是聽到丈夫的呼喊聲才第一個跑過來的,而扈鑒、宗人羽帶着侍衛趕過來時,就見到聞瑤已經将太子姬玉身上的箭給拔了出來。
借着聞雅提的燈籠火光,衆人才看到從姬玉身上流出來的血有些黑。
扈鑒:“這箭有毒!”
宗人羽道:“聞醫師,我将太子殿下背去屋裏,您快拿藥箱給殿下祛毒。”
聞瑤現在的身份是醫師,縱使她再慌,也中得拿了藥箱,才能給姬玉“祛毒。”
狐妖讓宗人羽将太子殿下扶去最近的屋舍,聞瑤見随他進來的人,竟有這麽多,便道:“你們都出去,這裏留我一個給殿下祛毒就好。”
随行的宮人都知道聞醫師施針時不喜外人在場,他們放下銅盆、紗布後,就離開了屋子。
成雅擔心丈夫會因太子在路室遇刺而降罪心憂不已,她跪在太子姬玉床前,道:“求殿下開恩,我願代昳人受罰。”
扈鑒還沒走,他沉聲道:“罰你有用嗎?就是用你的命來抵,也不夠!”
姬玉蒼白着臉,“不怪你,是有別的公子見我一回周,就不斷派出刺客殺我。”
“除了聞醫師,所以人現在全部出去。”
太子之令同聞瑤的話相比,當然是他的話更管用。
他的話一落,所有人便都出去了,只留一朵花妖在他床前。
聞瑤看着人全都走完後,這才扶着他從床上半坐起來,問:“你自己脫,還是花來脫?”
姬玉虛弱道:“你來吧!”
花妖聞言,這才解開他的衣襟,露出他白皙的上半身,只可惜美則美矣,可惜姬玉後背處有一道箭傷,那血一滴滴從姬玉身上滴落到堆積在腰間的白袍上,像是濺落了一片片殘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