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套路
◎一只秀色可餐的花妖◎
花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次都睡不着, 後來還是掐了個昏睡訣,才讓自己睡過去的。
只是這昏睡訣掐多了,花第二天就起遲了。
宮人見聞瑤的屋裏遲遲沒有動靜傳出來, 便走到她屋前,輕輕敲了敲,“聞醫師, 聞醫師, 您醒了嗎?”
花妖隐隐約約聽到好像有人不停在喚她, 終于從夢中醒了過來。花揉了揉眼睛, 睜開惺忪的睡眼, 掐訣穿好衣物,推開屋門問, “幾時了?”
宮人道:“辰時。”
“什麽!就辰時了,你們怎麽都不叫醒我?”往常到了這個時候, 他們早就跟上太子坐上馬車上,繼續趕路了。
宮人道:“太子殿下也是剛起身不久, 隊伍還不着急起行呢!奴婢讓差驿送盆熱水進來,您洗漱後再去用早膳也是來得及的。”
姬玉竟然也起晚了?
如果只是花妖一朵花起晚,當然會讓花覺得不自在,現在姬玉也起晚了, 花就沒那麽尴尬了。
大家的行程都是跟着太子, 扈鑒一行人見太子還未收整好,便慢悠悠地帶着他的随送在大堂用早膳。
膳食是路室的廚娘做的,味道一般。騎兵們這些天不停在趕路, 也就留宿路室時能好好坐下吃一頓, 所以再一般的食物到了他們口中也成了美味。
花妖是妖, 不會像凡人一樣需一日三餐, 但她現在對外的身份是醫師,如果她總不吃飯,整天還能精神百倍,這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身份,所以花為了表現自己像個人,一日三餐頓頓不落,只是吃得少了一點。
扈鑒見聞瑤只用了一碗小粥,就再也不用其他膳食,忍不住問:“聞醫師,你就用這麽點啊?怎麽跟只貓兒似的,這能飽嗎?”
副将道:“将軍,您有所不知,有些姑娘為了保持婀娜的身形,平日裏就愛節食!楚王愛細腰,宮中的美姬為獲王寵,連飯都不吃了,每日只用果食充饑,飲荷露水。聞醫師比起楚宮女子,算好的了。”
扈鑒聞言,對他批頭蓋臉一罵,“楚王是自封為王,還沒得天子承認的,算什麽王。你一口一個楚王的叫,怎的,你是叛國了,還是已經換做楚人,不做周人了?”
副将一噎,沒想到自己會被人蓋上判國的帽子。
他環顧大廳一周,發現太子姬玉并不在後,大松了一口氣。
“将軍,您看我這張嘴,就是笨,不會說話!末将生是周人,死也是周國的鬼,怎會去做那勞什子楚人。”副将舉起右手狠狠給自己甩了兩巴掌,“是我愚笨了,多虧将軍提醒,那人算什麽楚王啊!”
“行了,行了,別打了!你自己長個教訓就好,也就是在本将軍這裏你還能活命,要是在周宮,早就被人拉下去斬了。 ”
“是是是,多謝将軍高擡貴手。”
扈鑒睨了他一眼,指了指他面前一份淳熬道:“你把這個送到聞醫師桌前。”
副将才剛擡起陶簋,就聽聞瑤道:“不用了,吾已經飽了,這淳熬還是将軍自己留用吧!”
話說完,花妖就離開大堂。
扈鑒一臉不虞地盯着聞瑤的背影,“給臉不要臉,她當她是誰,不過是一醫女而已。”
扈将軍的追随着随聲附和,“就是,将軍勿氣。”
“小女子就是小女子,将軍是大男人,勿和女人計較。”
姬玉是太子,當然不會到大堂用膳,他在屋中用完早膳,便下令青龍騎兵随他起行。
狐妖同上次送太子入鄭一樣,帶着驿差站在門口給太子送行,只不過與上次略有不相同的是,他多挽了他妻子成雅站在一旁,直到與太子随行的青龍騎兵全都走遠後,他才讓衆人解散。
車輪滾動,一行人簇擁太子姬玉的馬車往洛邑而去。
聞瑤在自己的馬車坐了片刻,就掐訣跑到姬玉的馬車裏。
太子手中正握着兩支箭羽,他一聞到獨屬于花妖的牡丹香,便迅速放下手中箭,含笑道:“你來了。昨夜睡得好嗎?”
花妖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昨天想了他很久,差點就失眠了,只道:“好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花每天晚上一沾到軟枕頭就能睡着了。”
這倒是。
姬玉輕輕笑了笑,每次他都還未睡着,就見聞瑤已經化成一朵嫣粉牡丹花,熟睡在榻上。
花妖低頭看着他放到小案上的箭羽,道:“這不是那些刺客留下的?宗人羽可查出這些刺客的來歷?”
姬玉搖頭道:“并未,他們都是死士。他們早就将毒藏在口中,在周境行刺我之前,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不過,就算是查不出來也無妨,無非就是那幾個成年公子。我的弟弟們就沒一個希望我安全回洛,巴不得我早死新鄭才好。”
花妖最聽不得姬玉說這樣的話。
那些公子也确實不是人,對自己的哥哥能下這樣的狠手。
她坐到姬玉身邊,握住他的手說,“放心,有花護着你的,你肯定會安全到達洛邑,本花聽人說我們大概再走四十五裏,就能到都城了。”
“你聽誰說的,扈鑒?”姬玉微微眯眼,“我聽人說早上在大堂裏,扈鑒還将他桌前的淳熬給你吃。”
“本花可是一口沒吃。”花妖道:“我是你養的花,只讓你投喂。”
姬玉還真從車廂的暗屜裏,拿出一塊梅花糕喂進了她嘴中。聞瑤離開新鄭後,可是好久沒吃過香甜的糕點了,甫一見太子拿出梅花糕,花眼睛都亮了。
這糕點新鮮得很,花一吃就知道肯定是太子一大早讓人買來的,這真是太有心了。
她就着姬玉的手,一口一口将糕點吃完,美眸水盈盈望着男人,意思是讓他再喂花一個。
太子見花行事,一連喂了花妖十多個糕點,花見太子都顧着只喂花吃了,自己卻沒吃上兩口,道:“你別光顧着喂花,快吃啊!”
姬玉:“秀色可餐。”
花不懂,眨了眨眼睛,“可否換點花聽懂的。”
姬玉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一口,“就是這個意思。”
花有點懵,秀色可餐确定是這個意思,她還未反應過來,下巴就被太子給擡起,丹唇被他給含住了,金氣洶湧地從他口中渡過來。
一瞬間,那些金氣進入花妖的妖核中,替花修補核上的裂縫,黑白之氣碰到金氣先是如遇到沸水般沸騰,最後又慢慢趨于平靜,聞瑤能感受到那些黑白之氣竟然一點點減少了,好似被拔除了毒素一般,她身體渾身都好舒坦。
她想要吸取更多金氣,這在姬玉眼中,以為花妖是在想她索吻,親吻卻是越來越激烈起來,由薄唇轉到了她的玉頸上。
花還沒吸夠金氣呢,太子就轉移了陣地,花當即一手按住太子的臉頰,一直吮吸他的唇。
這個……動作,姬玉忽然想到了紅眸花妖,他睜開眼睛一看,花妖的眼睛沒有變紅,他目光微動,停下口中的動作,放在她腰間的手也慢慢垂下。
聞瑤突然感受到他不再回應後,有些失落地從他唇間移開,問:“你怎麽不親花了?”
姬玉伸出手指,捺着她的丹唇,目光深深問,“阿瑤,你剛才親我,只是因為想要吸取我身上的金氣是嗎?它是不是和白氣、黑氣一樣對你有着無可抗拒的吸引力?”
“是,本花不知道怎麽了,只要一和你親吻,吸金氣時,就覺得渾身上下好舒坦,可能是它不僅能将我身上的黑白之氣渡化,還能修複花妖丹的緣故。”花自決定和姬玉在一起,當然就沒有瞞他的打算,有什麽問題都和他說清楚,以免和姬玉留下隔閡。
“這金氣竟然能有這樣的奇效。”姬玉記得聞瑤受黑白之氣折磨,胸口悶痛不已的模樣,眼下他身上的金氣能夠讓花修複妖丹,姬玉心中因花只因金氣親他的失意感霎時一掃而空,他摸了摸花妖的腦袋說,“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看來你每日不與我親吻細取金氣是不行的了。”
花妖耳根微紅,“吸金氣又不是只有那一個法子,你忘了我之前是怎麽吸你的黑氣、白氣了?”
姬玉微笑,“我猜那些法子都沒有親我吸金氣吸得多吧!”
要不然,紅眸花妖每次親吸他,都不會吸得那麽猛了。
活像吃了上頓,就沒下頓的妖一樣。
花妖驚訝地瞪大雙眼,“你……居然猜到了,幸虧姬玉你不是妖,不然還讓別的妖怎麽活!”
姬玉繼續道:“你的妖核現在碎裂了許多,只要一使用大量妖力,那些黑白之氣恐是都會順着裂縫漏出來,不然你也不會連着兩次一用完妖力,眼睛就變紅,失了神智一樣撲咬我了。阿瑤,黑氣召陰鬼,白氣招妖怪,你先前吸了太多黑白之氣,恐是這兩種妖邪氣體,在你體內相撞作祟,你說金氣能渡清這兩物,那就多吸吸,我願意做你的良藥。”
為什麽聽到姬玉這樣說,花心裏有種愧疚感,她心緒微微有些複雜,“姬玉,你對花太好,花都無以為報了。”
姬玉淺淺一笑,眸含深意地看着這朵單純的花。
花妖卻還根本不知男人心底所想,反靠到了他的胸口上。
“你這樣弄的花都不好意思了,你讓我天天親你。”想到此,她微微一頓,換了個說辭道:“天天吸你,搞得花好像是利用你,才跟你在一起似的。本花再好好申明一遍,就算你沒有金氣,我也會跟你在一起。”
就算是沒有金氣,也會與他在一起!
太子腦海中不斷重複着聞瑤說的這句話,心口微微一蕩,手搭在她腰上,抱住了他的花。
花妖發現,姬玉真的好愛抱她啊。
真是個纏花的人。
聞瑤正想開口和他說話,車廂外卻突然傳來宗人羽緊張的聲音,“殿下,殿下,前面是公子呂梁!他帶了好多兵馬往這邊過來了!”
“呂梁?”
丞相之子怎麽過來了,花對這人映象還挺深的,因為花上了他的船後,花就暈船了,還難受了好久。
因對方是帶兵馬過來,宗人羽待他很是警惕,聽到他欲讓太子随他去河洲城,宗人羽臉色不悅,“我家殿下好不容易回到周國,眼看再走幾十裏路,就要到洛邑了,又讓殿下去周鄭邊境做甚?”
公子呂梁道:“宗大人息怒,這讓太子去河洲城,可不是讓他再度為質的意思。”
宗人羽怒色稍斂。
花妖從姬玉懷中挪開,隐身躲在他馬車內。
姬玉聽到宗人羽與呂梁的交談聲,掀開車簾,問:“不知這讓我去河洲城,是父王的旨意,還是……呂丞相的意思?”
呂梁:“不是天子之意。”
宗人羽氣惱,“呂府何時權勢滔天到這種地步了?”
姬玉睨了他一眼,“打住,別鬧。”
不愧是太子,與尋常莽夫不同。呂梁終于知道父親讓他與太子交好的原因了。
這人非池中物,早晚有登天子之位的一天,他們呂府要是等太子入洛坐穩了位置才示好,那可就晚了。
呂梁與太子在此處相遇,當然不是偶遇。
他道:“殿下有所不知,您回周後不久,君上下秘令,今日對鄭發兵。君上三天前,就隐藏身份悄悄去到河洲城,準備禦駕親征。父相幾次相勸君上,念您剛從鄭國回來,暫時別對鄭發兵,以免傷了兩國和氣,可君王不采谏言,我等又有何法子?”
姬玉蹙眉:“父王為何要像鄭國發兵?”
呂梁:“吾聽父相道是因鄭國新君和魯公未經天子允許,就私自交換領土。”
宗人羽驚訝,姬昂未跟天子說一聲,就私自與魯公交換領土,這确實太不給天子面子了。需知各國領土,起初都是由周王恩賜給諸侯給的,後來強大的諸侯國攻打小國,領土才越來越大。
那些小國再弱小,那都是周國的屬國,他們楚鄭這樣的大國攻打時,曾到洛邑尋求天子庇護。可姬雍當時在忙着新建都城,幾個強國給他出了好多錢,姬雍拿人手段,不好駁他們的臉,強國征戰小國時,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大理會。
沒想到,他後來竟然養虎為患,諸侯國的實力越來越強大,楚公、吳公相繼稱王,鄭國新君這一登位,就史無前例地與魯公私自交換領土,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姬雍怒火高漲,便想着與鄭國打一場戰,來召顯天子的權威。
呂丞相覺得姬雍是不是年紀大了,人變得越來越冒進,脾氣也越來越差。
天子執意親征,他們做臣子的幾次相勸無用,只得配合他發兵。
三天前,姬雍雖已從賀州、乾州、铳州分三路調兵,但鄭人善戰,姬雍又不是将才,呂丞相擔心姬雍在邊境受挫,便又安排親子領兵保駕。
呂梁趁此機會,便對太子道:“父相擔心這次天子出征會有不測,便派了我又帶上一萬兵馬,去河洲城與天子回合。如今在此遇到殿下也是機緣巧合,我看殿下身邊有青龍騎兵,要不殿下與我一道去河洲城,給君上再添士氣,以揚國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