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護駕

◎一只給太子帶路的花妖◎

看太子神色淡淡, 并未一口應下,呂梁又勸道:“殿下,天子親征前, 我父親差人給他蔔了一卦,卦象為兇。”

姬玉:“父王出征前,未讓國師蔔過卦嗎?”

呂梁:“國師蔔過, 是大吉。可我父親在他出洛邑後又蔔了一卦, 卻是大兇。”

卦只可一日一蔔, 呂相看卦相有變, 以為是府中的卦師學術不精, 翌日呂相又找高人重新蔔卦,可卦象還是為兇。

他不知, 之前大吉那卦到底是國師為了迎合天子,特意蔔出的吉卦, 還是天子出征以後會有何變故發生。

呂相擔心天子遭遇不測,便派呂梁去應援。

花妖隐身在姬玉身側說, “你們國師也就阿谀奉承是高手,蔔卦之術……花看他不行。要不花給你父王蔔蔔?”

姬玉輕輕點頭。

呂梁一直盯着太子,看到他點頭,還以為是他同意了。

“殿下大孝, 吾就知道您一定會同意。”

姬玉轉回身, 看着呂梁道:“孤何時說會與你一道去河州城了?”

呂梁一頓,“我剛才看見殿下點頭了啊!”他問自己的随侍,“你剛看到殿下點頭了嗎?”

随侍一臉懵, “好像……是點了。”

呂梁滿意地看了他一眼, 又側身問宗人羽, “宗大人, 你剛才看見太子殿下點頭了嗎?”

宗人羽冷哼一聲,“沒有!”

呂梁:“……”

花妖趁幾人談話,用三枚銅幣蔔一卦,這卦相雖是大兇,但第三爻是老陽爻,說明事有變卦,有化險為夷的可能。

聞瑤不知這變卦倒時是會出現在呂梁身上,還是太子姬玉身上了。

花悄悄湊到姬玉耳邊說:“呂相走的這步棋倒是不錯,他增派一萬兵馬去河洲城,說不定真能救了你父王的命。”

姬玉倒不意外。

這畢竟是一萬兵馬,多少能保天子性命。

呂相為他父王,可是費盡心力,而呂梁在此地與他相遇,着實是煞費苦心。

太子望向呂梁,出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呂相差人蔔卦兩次皆為兇,說不定父王還真有可能在出征時遇到危險。孤現在不急與一時回洛,還請呂公子在前方帶路,孤與你一道去河洲城,為父王保駕。”

公子呂梁笑了笑,“臣就說剛看殿下點頭,是同意了,殿下還不承認。您去新鄭一趟,倒是比往日活潑有趣不少,都懂得詐臣了。”

姬玉:“兵不厭詐。”

呂梁大笑三聲。

青龍騎兵聽太子要與公子呂梁去河洲城,自是選擇追随太子。

一行人由呂梁帶路,往南而行。

埋伏在十裏之外的刺客,一直守到傍晚都未見到太子的馬車。

有人一把扯下臉上的黑色面巾,不耐煩道:“他娘的,等不下去了,會不會太子還在清澗?”

“不會的,清澗那種小地方有什麽好待的!”

“就是就是,他在新鄭為質那麽久,肯定想着早點回都城享福呢!”

“那為什麽我們等那麽久了,連一匹馬都見不到?”

刺客中,終于有人弱弱出聲,“話說……有沒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周太子他根本沒往咱們這個方向走?”

“……”

——

鄭宮。

姬昂收到姬雍竟然帶兵攻打鄭國越城的奏報後,氣得額頭痙.攣,猛然用手拍打案桌。

“真氣煞我也,氣煞我也!本君才将太子姬玉送回周國,天子就翻臉不認人,帶兵攻打我鄭國,這還配為人君嗎?”

宮女倒了杯水給姬昂,柔聲道:“君上您消消火!”

“消什麽火!”

姬昂猛然将陶杯給砸到地上,水撒得一地都是。

這還不夠,他還将桌上的青銅象耳鼎砸到地上,案桌哐當一聲被他給掀起,竹簡嘩啦啦全散在地上。

申玉華已經知道姬雍帶兵壓境一事,她拄着拐杖才進到正殿,就見地下一片狼藉,姬昂一邊叫罵天子,一邊将火氣撒到了宮人身上,宮女害怕得凄凄而泣。

“君上,看看你現在哪裏還有國君的樣子。”

姬昂聽到申玉華的聲音,怒極反笑,“我沒有國君的樣子,那姬雍就有做天子的樣子了?”

申玉華:“吾聽說天子帶兵攻打鄭國是不滿君上與魯公私自交換領土?”

“呵,姬雍早就想攻打鄭國了,如今不過是随便尋個理由向我發兵而已。”姬昂輕嗤一聲,“我不過是與魯君交換幾座城池,這算是什麽大事,姬嚴、芈仲都不顧祖宗禮法自封為王了,天子不去攻打楚國、吳國,反倒來攻打鄭國,這不是專挑軟柿子捏,欺我初登君位,還未坐穩鄭公的位置嗎?”

這話不假。

天子攻打鄭國,一是周鄭相近,天子給将士糧草補給方便,二當然殺雞給猴看,揚揚國威。

申夫人年紀大了,看不得百姓因上位者的私欲,陷入水火之中,連生計都是問題。

何況,姬昂本身也有錯處。

她勸道:“君上,打仗可不是件小事,你私自與魯公交換領土,本就不占一個理字,姬雍到時若是發動其他諸侯向你讨伐,你又該怎麽辦?你聽吾一句勸,立即退還和魯公交換的領土,再向天子寫份悔己信,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是鄭國國君,再也不是以前的春和君,做事不能全憑自己的心意,現在得為鄭國百姓多考慮考慮。”

“不!吾沒錯!吾為何要向他寫罪悔己信,姬雍他都帶兵壓到鄭國邊境了,吾要是這時候退縮,天下人都會恥笑本君,說本君是個孬種,是個慫貨!天子一來,就吓得魂飛魄散!”

姬昂的一向自尊心極強,他才登國君之位,還未立建樹,就先向天子求饒,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其後,不管申玉華如何相勸,他都堅持今日就快馬加鞭趕到越城與天子對戰。

“君上……”一陣微弱的聲音從殿外響起。

姬雍朝外道:“滾進來!”

一個身着深藍色寺人袍服的矮胖男子,膽戰心驚地推開屋門道:“君上,不好了,不好了!”

“本君還活得好好的呢!”姬昂煩怒不已,他迅速解下腰間的佩玉,狠狠朝王敖的頭上砸過去。

“啊!”

王敖驚聲一叫,玉佩擦着他臉頰飛過,流下一絲淡淡的血痕。

他顧不擦去鮮血,就跪倒在姬昂面前求罪,“國君恕罪,是小人失言了!”

姬昂看在他多年伺候自己的份上,倒沒要了他的命,只捏着眉心問:“有什麽事要禀,快說!”

王敖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和太夫人一眼道:“是……老國君他、他薨了。”

“什麽?!!!”姬昂猛然從案桌旁起身,他來來回回踱了數步,最後哈哈大笑,他等了那麽久,終于等到姬存死了,死得還真是時候。

申玉華聽到姬存的死訊,面色無悲無喜,仿佛死去的不過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王敖驚訝,看到姬昂笑成這個樣子,他以為鄭國的新君是不是瘋了。

不想,姬昂随後說出來的話,更讓他驚愕。

“父君死了,這是好事啊!”

“好……事?”

這怎麽就是好事了?

見王敖不理解,姬昂懶得和他一個宮奴解釋,只道:“傳本君之令,天子以強淩弱,反道敗德,父君一醒來就聞言天子無故向鄭國發病,氣急攻心,噴血而亡!我姬昂,為報父仇,決意與天子在周鄭邊境訣一死戰!”

申玉華幽幽看着銅枝燈上的燭火,聽到殿外狂風大作,有風猛然吹到殿中,木窗被吹得嘎吱作響。

粉裳宮女小跑到窗邊,忙合上門窗。

衆人都在想,應是一場暴雨要來了。

——

姬昂下令後,不顧大雨滂沱,就讓白邺将軍去點兵,他親帶四萬兵馬不分晝夜從官道迅速趕往越城,而另兩萬兵馬則由吳蒙、孫戎、高崖率領,從小路悄然而去。

那越城不過是座邊境小城,兵力布防本就不及周邊幾個重鎮,誰也想不到,周太子才離鄭不久,周天子會悄然出現在越城,周國的六萬兵士分三路一聚齊後,他就派兵攻占了越城。

周軍士氣大漲,繼續往南下,連占四城。

待姬雍親征到綏州城時,卻遇到了鄭國名将趙松柏,此人雖年邁,但用兵如神,讓姬雍折損良将無數。

綏州城遲遲久攻不下,讓周天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這一日,姬雍帶剩餘的五萬兵馬與趙松柏再次迎戰時,對方竟然将城門給打開了。

“陛下,小心有詐。”有将士在姬雍跟前提醒他。

姬雍連攻兩天,攻打十次,都沒能将城門給破開。

這會兒趙松柏自願将城門打開,他怎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道:“斥候不是道綏州城糧草要用完了嗎?寡人看趙松柏這是自願投降了,你看城牆上連站崗的士兵都沒了。”

韓将軍勸道:“可城牆無人,不代表城內無人啊。”

姬雍道:“綏州城如今至多只有一萬人,寡人身後可是有數倍雄軍,寡人都不怕,你怕什甚?”

韓将軍:“可吾聽聞鄭國新君已帶上萬兵馬往綏州城而來,焉知城內會不會有鄭公的新軍駐守。”

姬雍惜命,他面色複雜地望着不遠處大開的城門,最後下了一個決定。

他讓一個六等品級的副将,先帶八千兵馬入城一探虛實。

那八千周軍一入綏州城門,那城門就合上了,那些人如韓将軍所猜測的一般,有命進,無命回。

韓霖陽當即勸道:“陛下,您看,城中果然有詐,趙松柏在裏面埋伏的人,肯定多于一萬人,為保安全,今日陛下不妨先撤退,待斥候探清敵方軍情,我等再攻打綏州城。”

姬雍握緊缰繩,覺得韓霖陽的勸谏有理,揚聲道:“拔軍回營!”

天子的命令才剛落,綏州城門在這時候倏然打開。

城牆有一人擊響大鼓。

一陣噔噔的馬蹄聲響如巨雷,鄭國将士如洪水洩田,猛然往周天子所在的方向,一路厮殺過來。

“護駕!”

“護駕!”

“保護天子!”

……

姬雍看到趙松柏盡帶了比自己還要多的士兵攻過來,倒抽了一口冷氣,暗罵他養的斥候幹什麽吃的?

趙松柏如何在一夜之間有了那麽多将士?

莫非是……姬昂已經到這裏了?

姬雍擡頭一看,不知姬昂何時竟然登上了城門。

姬昂擡手比了一個姿勢,無數木箭便如冷雨般簌簌而落。

韓将軍扯着天子急急往後退,以為自己護住了他,沒想到竟聽到天子痛叫一聲。

他回頭一看,發現周天子的手臂中了一箭,而他□□的駿馬被鄭人一箭射死後,大聲嘶叫着把天子給甩了下來。

——

野林。

花妖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因後頭的路越來越難行,姬玉前日就舍棄了馬車,與呂梁一路南行,他們為抄近路,走的都是小路。

他們目前,已經在野林中足足繞了兩個時辰了,可都沒找到出口。

公子呂梁不安道:“你們說,我們是不是碰到……鬼.打.牆了?”

“吾聽說,要破鬼打牆可以用童子……嗯……”後面那個字丞相公子實在說不出口,就隐去不說了。

宗人羽道:“呂公子這麽清楚,要不你來?”

呂梁笑道:“我就是想,也弄不來給你啊,宗大人!”

言下之意,就是呂梁早就通曉人事了。

他故意逗.弄宗人羽,“我看宗大人一臉稚嫩,應該還是元陽之身?要不還是你來!”

宗人羽瞪了他一眼,這人就愛戲弄他。他們帶了這麽多将士,要想找元陽之身的男人,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嗎?

花妖可不想看到人溜鳥,這種用童子尿破鬼.打.牆的說法,也不知這些凡人是從哪裏聽來的。

聞瑤本以為公子呂梁會帶路,就跟着他走了一路,沒想到他把将大夥又給繞回原地了,真是沒用。

看來還得花出手。

花妖道:“哎,你們別浪費時間了,還是換我來帶路吧!”

扈鑒陰陽怪氣道:“聞醫師你來過這野林嗎?就敢給我們帶路,別把我們給帶去山溝裏,延誤我等護駕的時間。”

花妖瞥他一眼:“我當然會,我是醫師,未入鄭宮前常往林中采藥,自然比大人這個莽夫知道得多!”

“你竟說本将軍是莽夫?”扈鑒氣得跨步往聞瑤的方向而去。

宗人羽一把推開他,“扈鑒,你做什麽呢,聞醫師好心給咱們帶路,你亂叫些什麽,你如果會帶路就站出來,不會帶,就閉緊你的嘴巴!”

太子道:“打住,誰都別鬧了!誰再鬧,誰就受杖刑!”

“聞醫師,你在前方帶路,我們跟着你走。”

太子既一錘定音由聞瑤領路,衆人便都騎馬跟上她走。

眼看前方的草樹越來越稀疏,他們将要走出密林,不遠處卻傳來了女子的呼救聲。

“救命,救命啊!我掉到捕獸阱裏了,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有人嗎?”

這聲音很清晰,那人似乎離他們特別近。

扈鑒道:“我去看看。”

聞瑤道:“将軍,你是忘了蓮姬的教訓了嗎?”

扈鑒擰眉,“我看聞醫師是太過杯弓蛇影了,難道有一個蓮姬,世上所有女子都是蓮姬了?你好歹是醫師,聽到女子落難陷阱,想沒想過去救她?”

花冷笑一聲,“将軍想去救,你就去吧!”

扈鑒也跟着不悅地哼了一聲,他認為聞瑤簡直枉為人醫,他從前真是瞎了眼,竟然會喜歡上她。

他帶上自己的随侍去搜尋那名落入捕獸阱中的女子。

公子呂梁扇了扇折扇,讪笑問:“我們要等扈将軍救那名女子回來一起走,還是……先走一步?”

反正他們人多,扈鑒總能跟上他們。

太子道:“我們先走。”

公子呂梁了然,他當然是選擇追随太子。扈鑒犯蠢,他可不會犯。

花帶一行人将将要走出野林時,林中忽然傳來男人驚恐的驚叫聲。

大家一連相處數日,大多都對扈鑒的聲音很熟悉了。

那聲音分明就是……扈将軍和他的随從的。

有人道:“他……也掉去陷阱裏了嗎?”

宗人羽:“我看不像,我聽倒是像碰到了什麽髒東西。”

提到髒東西,他們莫名想到了剛才遇到的鬼.打.牆。

“要不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這林子我看着鬼裏鬼氣的。”

“走快點,走快點!”

妖族的警惕性極強,花凝神一聞,似乎從林中嗅到了蛇妖的氣息,她斂住自己的氣息,騎馬主動靠近姬玉。

一陣大霧,陡然在林中漫起。

待霧消散後,呂梁發現太子姬玉不見了,而與他随行的将士近乎瞬間少了三百人。

這也太邪門了,簡直比鬼.打.牆還離譜。

“殿下!”

“聞醫師?”

——

妖洞內。

白姬一揮衣袖,洞府內瞬間塞滿了上百個男人,有胖的,矮的,高的,瘦的,看得青姬心花怒放。

“男人,好多男人!”

“白姐姐你真厲害,你出手就弄來這麽多處男,咦,怎麽還多了一個女人?”

青姬嫌棄地看了聞瑤一眼,不過在看到她身側的男人長得竟如此俊美後,那點不開心瞬間抛入腦後。

她激動地指着姬玉說:“姐姐,我要這個男人,至于那個女人,我倆就剝了她的皮,做潤膚膏如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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