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周圍的家具跟随着晃動。

覃元酒撐着桌面慢慢的站起來,眨了眨眼,眼前還是霧蒙蒙的一片,幼崽的哭聲就在耳邊,他不免着急起來。

咬着牙試探的雙手摸索着周圍,憑着記憶中的位置,搖搖晃晃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放在門口的盆栽被晃蕩的倒在地面上,覃元酒一時不察,被絆倒在地面上,習慣性的雙手撐着地面,粗糙的沙礫将他的掌心蹭出血絲。

覃元酒伸出自己的枝幹,固定在牆上,幼崽驚慌的哭聲越來越大,他站起來不顧一切的往旁邊的休息室沖去。

眼前忽然明朗起來,覃元酒松了一口氣,顧不上看周圍變成什麽樣子,急急忙忙的推開休息室的門。

八個幼崽,分成了四個房間。

在覃元酒旁邊的是梼杌和星瀾的休息室,此時從床上滾下來的梼杌四只爪子緊緊的扒在地面上,他的身子底下算是水,整個幼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濕漉漉的。

他吓的嗷嗷大哭,眼淚将臉上的毛變成的一绺一绺的,害怕的渾身發抖,尾巴繃得直直的,不安的一邊發出嗚嗚聲一邊騰出一只爪子擦了眼淚。

對面星瀾睡覺的水缸直接倒在了地面上,缸裏水流的滿地都是,他倒是沒哭,一臉煩躁的瞪着大哭的梼杌,尾巴不停的拍打着地面。

冷酷的說:“別哭了。”

耳尖的梼杌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擡起頭兩只爪子伸向覃元酒跑來的方向,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嗚嗚~園長。”

覃元酒跑過來一把抱起梼杌,一點也不嫌棄他身上的水會把自己的衣服弄濕,一邊抱着梼杌一邊輕輕的拍着他的背安撫着他的情緒。

“崽崽乖,不怕啊,園長在。”

梼杌靠在他的懷裏,鼻尖滿是香香的味道,他慢慢安心下來,只不過還是止不住的打嗝。

另一邊的星瀾見狀,也朝覃元酒張開手,軟聲道:“園長,抱。”

覃元酒順勢抱起他,臉頰蹭了蹭他柔軟的臉,溫聲問他:“星瀾感覺身體怎麽樣?難受嗎?”

星瀾兩手抱着他的脖頸,小臉埋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搖頭。

尾巴雖然有些幹燥,但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還可以再堅持堅持。

得到了他的回應,覃元酒提起來的心放了下來。

地面停止了晃動,房間裏滾動的瓶子直到撞倒了牆面才停下來,休息室裏一片狼藉。

害怕待會還有地震,覃元酒抱着梼杌和星瀾趕忙跑出去,餘光瞥見抱着其他幼崽的帝休他們,覃元酒對着他們點點頭。

視線匆匆的從他們的身上掠過,見他們沒有受傷,他的心放在了實處。

還好,大家都很安全。

跑到了操場,覃元酒緩緩的坐下來,梼杌從他的肩膀上溜下來,爬在他的腿上,其他的幼崽紛紛從帝休他們的懷裏出來,齊齊跑向覃元酒,圍着他坐下來,有爬在他的背上的,有站在他的頭上的,也有和梼杌一樣下巴搭在覃元酒的腿上。

圓圓的雙眼依賴的看着覃元酒。

芒晨咬着爪子,含糊的叫着覃元酒,“園長。”

覃元酒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其他幼崽也把自己的頭湊了上去。

其他幼崽:要一視同仁。

覃元酒溫柔的一一摸過,“不怕,園長在。”

“你們沒事吧?”覃元酒安撫好了幼崽的情緒,偏過頭才問帝休他們。

帝休搖着頭說:“沒事。”

陳桐和米谷也搖頭表示自己很好。

有了他在身邊,幼崽安心的打了哈欠,養成了午睡的習慣,現在他們确定周圍的環境是安全後,睡意也上來了。

見狀,帝休去拿星瀾的水缸,米谷和陳桐去抱其他幼崽的小毯子。

渾身濕漉漉的梼杌被覃元酒使了一個法決,弄幹了身上的毛。

等他們安頓好幼崽,睡意朦胧的幼崽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

覃元酒想起自己在地震時的症狀,特意詢問了帝休,陳桐和米谷,發現他們雖然和自己的情況不同,但身體還是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

比如帝休喪失嗅覺,陳桐喪失聲音,而米谷更是迷失方向,獨自在原地轉圈。

了解到這一切,覃元酒納悶不已,心裏的疑惑更盛。

垂頭思考的覃元酒似有所感,剛擡起頭就看到沈書梵着急的跑過來,撞進他充滿關切的擔心的眸子裏,覃元酒鼻子一酸,青綠色的雙眼變得濕潤。

幼崽還靠在他的身上,覃元酒無法起身,只能望着沈書梵跑向他。

“哥。”等沈書梵來到他的身旁,覃元酒的額頭抵着他的肩膀,聲線顫抖的控訴着他:“你怎麽才來啊。”

一聽到他的委屈的聲音,沈書梵心裏悶得慌,眉頭緊緊的皺起,擡起的手在注意到覃元酒背上的混沌時轉向了他的臉,輕輕的揉了揉他的耳朵。

自責的說:“對不起,我來晚了,元元別怕,我在。”

在覃元酒的記憶中沈書梵說的最多的幾個字就是“別怕,我在。”

每次在他危險或者沒有信心的時候,沈書梵總是站在他的身邊,抱着他給他依靠。

這時聽到熟悉的幾個字,覃元酒心裏的慌亂後知後覺的湧了上來,眼裏蓄了許久的淚水在這一刻決堤,沒法擡手擦眼淚,在沈書梵的衣服上胡亂蹭了蹭,忍着泣音,連忙應聲。

沈書梵看到他這副樣子,心像是被針戳的生疼,緊緊的揪起來,看着圍在覃元酒身邊的幼崽只覺得多餘。

慌忙腳亂的小聲哄着覃元酒。

早在他過來帝休他們就遠離了這裏。

此時,看着覃元酒靠在沈書梵的懷裏哭,帝休看熱鬧的發出啧啧的聲音。

米谷拉着陳桐,悄悄的嘀咕着。

話裏話外都透漏出一個意思,園長在他們面前和在沈書梵的面前完完全全是不同的樣子。

他只顧着自己的好奇,忽略了陳桐在看到沈書梵時顫抖的手。

在中午的那一次地震過後再也沒有餘震的爆發。

覃元酒紅着眼睛,不解的問:“哥,怎麽沒有餘震?”

沈書梵回道:“因為這次的地震并不是自然現象。”

覃元酒瞬間明了,“暗妖?”

“對。”沈書梵點頭。

“元元不妨猜猜地震的源頭是什麽?”

他既然這麽問了,那就代表覃元酒一定知道。

帝休他們也好奇的豎起耳朵,等着覃元酒的答案。

下一秒,覃元酒果斷的說:“貍力。”

沈書梵欣慰的點頭。

“不錯,正是他。”

《山海經》中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貍力;見則其縣多土功。

而在山海界大妖的口口相傳中還有一點,那就是要是貍力出現在野外,定會發生地震。

“上次的蜚,跂踵,這次的貍力,他們都像是有目的一樣。”

“對,元元,還記得我上次說的暗妖的王嗎?”

覃元酒點頭。

“我本就懷疑暗妖中出現了王控制他們,上次一炸,果然如此。”

“蜚?跂踵?”

帝休聞言,忍不住出聲。

“可他們不都已經消失三百年了。”

米谷附和的說:“對啊,我爺爺都說他們早早絕跡了,怎麽又會出現?”

沈書梵目光沉了下來,沉默片刻,最終說了一句:“或許不止是他們。”

他的一句話讓所有妖都愣在了原地。

白澤通曉萬物天地,他說的話不會沒有道理,自有根據。

在場的妖都緊皺眉頭,思索着他的意思。

覃元酒更是擔心的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

“哥?”

沈書梵遙遙望着北邊,須臾又回過頭看着覃元酒,“別怕,我在。”

午休的時間一到,幼崽們都陸陸續續的醒來,聞到空氣中大妖的味道,仰起頭仔仔細細的聞了聞,好兇.jpg

睜眼對上沈書梵平靜的目光,吓的他們緊緊的扒拉着覃元酒,哆哆嗦嗦的說:“園長,救命。”

除過早就見過沈書梵的應珑,其他的幼崽害怕的顫抖,緊緊的縮成一團。

覃元酒無奈的笑了笑。

不等他開口,占有欲強的沈書梵直接出手一個接一個的把幼崽從覃元酒的身邊提起來,扔到一邊。

草坪的軟的,幼崽摔在上面一點也不疼。

他冷冷的望着氣不敢出的幼崽,“離元元遠點,髒。”

兇獸幼崽面對他的嫌棄,兇狠的呲牙,恨不得沖上來和他打一頓。

很有眼色的帝休忙不疊的抱走幼崽,省的沈書梵忍不住暴揍他們一頓。

煩人的幼崽離開後,沈書梵心滿意足的把覃元酒抱在懷裏,舒舒服服的蹭着他的頭發,又捏捏他的手,像是大型犬一樣霸占着自己的所有物,不容許其他人動一下。

方才他都已經忍了那麽長的時間了,再忍下去就成忍者神龜了。

他們貼在一起,不分彼此,很是依賴他的覃元酒對于他的動作完全忽略不見。

在他心裏,沈書梵是最重要的。

而且沈書梵有分寸,他一點也不擔心。

另一邊,哄着幼崽的米谷抱起窮奇,左看看右看看,納悶的嘀咕:“還好吧,不是很髒,要說髒,園長的衣服更髒啊。”

帝休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白澤的潔癖是出了名的,可覃元酒獨獨是他的例外。

他一副你不懂的口吻和米谷說:“傻孩子。”

米谷撓頭,他也不傻啊。

陳桐一臉同意的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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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貍力:《山海經》中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貍力;見則其縣多土功。

蜚:有獸焉,其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

跂踵(qi三聲zhong三聲):有鳥焉,其狀如鴞,而一足彘尾,其名曰跂踵,見則其國大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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