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零零點點的星星點綴在夜空中,靠近市中心的天空不是純粹的深藍色,反而帶着淡淡的亮色。
覃元酒哄好了幼崽,推開門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沈書梵,他擡頭望着夜空,雙手背在身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毛筆,時不時轉上兩下。
輕輕的帶上門,覃元酒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入夜,還是有些冷的,走過去在沈書梵的面前站定,瞅了瞅他,又疑惑的擡頭望着夜空。
“哥,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沈書梵回道,收回視線,對上他好奇的眼神,微笑着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回吧。”
他不願意說,覃元酒也不多問,順着他的力道轉身回了房間。
踏進房間的一瞬間,沈書梵擡起的腳微微一滞,随即佯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關上了門。
夜色中躲在假山後面的身影驚吓般的捂着自己的心髒,白澤?
聽到關門聲,那個身影後怕緩緩蹲下來,瞬息間才化成一只鳥,借着黑夜的掩飾很快的離開了幼兒園。
一進到房間,覃元酒像是沒有骨頭似的躺在了床上,雙腿耷拉在床邊,腳尖一下一下的點着地面,他的視線緊緊跟随着沈書梵的身影。
看着他走到窗戶前,關上窗子,又拉上窗簾,因為視角的緣故,從覃元酒的方向看過去顯得沈書梵更高了。
銀白色的頭發在暖黃色的夜燈中添了些許人情味,少了一絲冷漠,給他整個妖蒙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身為園長,覃元酒忙着安撫幼崽受到驚吓的心靈,下午拿着小本本在幼兒園裏轉了一圈,記錄下來損壞的東西,所幸地震發生的地方在臨省,雖然京都市的震感比較大,也沒有人受傷,幼兒園是新建的,覃元酒還翻修了一遍,故此需要花錢的地方也不多。
地震發生在雲省的Y市,雲省并不在華國的地震帶上,這次突然發生的地震都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因為貍力的特性,所以Y市并沒有人員傷亡,只不過造成了一段山體的崩塌斷裂,也算是萬幸。
微博上關于Y市的地震讨論的激烈。
覃元酒雖然舉着手機,但目光卻停留在沈書梵的身上,看着他給自己一點一點的把房間裏歪倒的家具扶起來放好。
“哥。”順手把手機扔在床上,覃元酒坐起身,跑過去從後面抱住沈書梵的腰,悶悶的說:“我想回山海界。”
他後悔了,他一點也不想進編制。
山海界裏鳥語花香,空氣清新,他想念和沈書梵一起待在山海界的日子,不用考慮暗妖,不用考慮人類,一心只有他們自己的生活。
沈書梵将書桌上的筆筒歸置好,垂眸看着腰間的雙手,眉頭微皺,擡手撫上覃元酒的手。
“吓到了?”他問。
覃元酒沉默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點頭。
在短暫失明的那一瞬間,他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沈書梵,看不見他寵溺的表情,看不見他皺眉,看不見他眼中的自己。
沈書梵聽聞,直接問他:“今天還發生了什麽?”
“失明。”
“哥,有一瞬間我看不見了。”
“我害怕。”
說到最後,覃元酒的聲線都顫抖起來,沈書梵感覺到他的雙手在發顫,心知他是被吓到了。
于是,轉過身,伸手把覃元酒抱起來,走到床邊才把他放下來,他并沒有起身坐下來,而是蹲在床邊,擰眉仰視着覃元酒。
金色的雙眼裏倒影着他的身影,看到他發白的臉色和慌亂的神情,沈書梵不禁握住他的手。
溫聲問:“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覃元酒垂頭,盯着自己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小聲解釋:“我想着先照顧好崽崽,再和你說。”
可誰知道,這一忙起來,到了現在。
沈書梵故作兇狠的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下次要先告訴我。”
“嗯。”
覃元酒重重點頭,表示自己以後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沈書梵。
月上中天。
一米五的小床上,兩個身體緊緊的靠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溫度。
第二天,生物鬧鐘叫醒了床上睡覺的覃元酒。
他睜開眼的時候沈書梵還沒有醒來。
平日裏淩厲的雙眼緊閉,嘴角放松下來,銀白色的亂糟糟的,覃元酒爬在沈書梵的身體上,湊近去看他白色的眼睫毛,越看心裏越開心。
山海界裏都說沈書梵和以往的白澤不同,身上沒有一點書卷氣,反而帶着一股急躁,之前的白澤是什麽樣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白澤是他認識的白澤。
“還沒看夠?”
早就醒來的沈書梵無奈的睜開眼,看到覃元酒雙眼裏一閃而過的心虛,擡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看了那麽久,也不覺得膩。”
覃元酒放肆的伏在他的肩膀上,柔軟的頭發蹭着他的下巴,惹的沈書梵癢癢的想笑。
“才不會。”
覃元酒反駁道。
感受着手掌下的心跳聲,覃元酒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他們在房間裏歲月靜好,可苦了米谷他們。
幼崽的精神很大,昨天又睡的時間比較長,早早的醒來在房間裏亂竄。
一直都喜歡覃元酒的星瀾想去隔壁找園長,卻害怕沈書梵,只得在門口徘徊。
不一會兒,其他的幼崽都從自己的房間裏跑出來,米谷和陳桐拿着毛巾追在他們的身後。
“園長,園長。”窮奇飛到門上的小窗前,兩只爪子緊緊的扒拉着上面的欄杆,頭貼在玻璃上,眼睛睜的大大望進看。
會飛的不止他一個,緊接着鸾鳥,應珑也飛了上去,和窮奇一起大聲喊着覃元酒。
懶得動的混沌靠在門上,眼皮止不住的往下垂,困死了。
要不是窮奇太吵了,他還在床上睡覺呢。
早早醒來的帝休正在廚房裏烤面包,甜甜的奶油味飄散的到處都是,還有煎雞蛋的香味。
饕餮喜歡跟在帝休的身後,單純的只是因為他是做飯的,每次跟在他的身邊轉來轉去,總能混到一口吃的。
就比如現在。
“芒晨,幫我嘗嘗味道。”
說着,帝休從烤好的面包上切下來一小塊,彎腰放進抓着自己褲腿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芒晨嘴裏。
芒晨珍惜的咬着嘴裏的面包,裏面加了蔓越莓幹和葡萄幹,香濃的奶味配上酸酸甜甜的果幹,還有拉絲的芝士,讓芒晨又驚又喜,帝休老師做面包的手藝又精進了。
“好吃。”一小塊面包總有吃完的時候,芒晨想到帝休還等着他的答案,急忙回答。
帝休笑眯眯的又給他切了一塊。
芒晨的眼睛更亮了。
“謝謝帝休老師。”
“不客氣。”
另一邊,被幼崽吵的煩躁的沈書梵眉頭緊蹙,抱着覃元酒舍不得起來。
“煩死了。”
覃元酒無奈輕笑。
哥都六百歲了,還和幼崽計較,真是小孩子脾氣。
“哥,崽崽在外面,我要起床了。”
輕輕的推拒着沈書梵,覃元酒掙紮着要起身。
他是園長,雖然今天比幼崽們起的還晚,但是他也不能賴床啊。
沈書梵苦大仇深的松開覃元酒的腰,躺在床上看着他拿着衣服進了衛生間。
再次出來,覃元酒身上的睡衣已經換了下來,整個樹看起來清清爽爽,他的身上帶着淡淡的樹木的清香,離的老遠,沈書梵也能聞的見。
“哥,我出去了。”
和沈書梵打了一個招呼,覃元酒便走到門邊,他不知道梼杌和混沌靠在門上,剛從裏面拉開門,就被兩個毛茸茸的幼崽給碰瓷了。
還沒說話,迎面而來另一個毛球,覃元酒習慣性的擡手抱住,還掂了掂。
嚴肅的将懷裏的窮奇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沉聲道:“崽崽,你胖了。”
窮奇無辜的轉了轉眼珠,氣勢洶洶的辯駁:“我沒胖,我只是毛絨絨。”
覃元酒:自我催眠嗎?
從他的毛臉都能看出他的堅定和認真,覃元酒忍着笑同意。
混沌站起來,用爪子把梼杌扒拉起身,又爪拍了拍覃元酒的腳面。
氣呼呼的說:“道歉。”
覃元酒抱着窮奇低頭,和混沌閃躲的目光對上,心知他是争奪自己的注意力,可又不知道怎麽辦,只能心虛的讓自己因為讓他摔倒道歉。
“對不起,崽崽,園長沒注意到你們?疼不疼?”覃元酒順勢放下窮奇,又把梼杌和混沌抱起來,在沈書梵發火之前帶上了卧室的門。
沒料到他真的會道歉的混沌一怔,虛張聲勢的擡起下巴:“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他的老父親經常把這句話挂在嘴邊,混沌雖然嫌棄此刻也只能用這句話搪塞過去。
呦,還知道這句話。
知識水平挺高的。
“園長,白澤大人還沒醒嗎?”在一旁站了許久的陳桐小心翼翼的問,他手裏的毛巾被他揉成了一團,可見他的緊張和忐忑。
覃元酒不知他為什麽這樣問,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醒了。”覃元酒察覺他的激動,問:“怎麽了?”
方才的一句話像是用盡了陳桐的勇氣,面對着覃元酒的問題,他猶疑片刻,緩緩的搖了搖頭。
“沒、沒事。”
話落,急匆匆的跑開了。
覃元酒看了眼房間,又看了眼慌張離開的陳桐,心裏疑惑漸生。
陳桐,到底找哥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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