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冷戰

一日,覃元酒剛從幼兒園裏回來,老桃樹紮根在小花園裏看着他臉上帶着淺笑推門而入,卻在看到坐在沙發上捧着書的沈書梵時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他冷哼一聲,佯裝沒看見坐在沙發上等他的沈書梵。

在玄關處換了鞋,趿拉着拖鞋噠噠噠的跑開上了二樓,樓上傳來啪的一聲關門聲,沙發上的沈書梵才無奈的将手上的書放在交疊在一起的腿上,另一只手撐着額頭,指尖輕輕的揉了揉眉心,還沒消氣?

坐直身體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本想重新拿起腿上的書再看,卻發現無論如何他都集中不了精神,原來吸引他的文字現在只覺得密密麻麻的讓他頭疼。

失了興趣,沈書梵只好将書夾在胳膊底下,手上端着茶杯上了樓。

心裏還想着怎麽樣才能讓覃元酒消氣。

事情的起因是前天下午,他下班後從妖管局去幼兒園接覃元酒下班,來到幼兒園,卻發現覃元酒和夫諸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甚至于從他這個方向看過去像是他把夫諸抱在懷裏一樣,看上去很是親密。

本來他只是心裏有些吃味,也沒多想,可是又聽到幼兒園的幼崽說最近夫諸老師和園長幾乎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他們兩個有說有笑的,關系可好了,要不是園長結婚了,他們都以為夫諸老師和園長是夫夫了。

幼崽不懂事,看到什麽說什麽。

這一下可惹惱了沈書梵,他自遇到覃元酒時,對他的占有欲與日俱增,更別提他們兩個現在是夫夫,有名有實,每天晚上還會發現覃元酒不一樣的模樣,現在乍一下聽到這些話,又看到覃元酒和夫諸親密的樣子,他能忍得了?

于是,心裏怒氣沖沖的沈書梵不管三七二十一走過去拉着覃元酒就走。

看到他旁邊傻愣住的夫諸,只覺得心煩和生氣,沉聲道:“你被辭退了。”

他的話一出,不僅夫諸愣住了,覃元酒也不明所以,疑惑的和他道:“哥,夫諸怎麽了?他幹的很好啊。”

沈書梵一聽,火更大了,直接一把抱起覃元酒往出走。

“夫諸,沒事,你接着上班。”

話落,就被沈書梵一巴掌拍到了屁股上。

覃元酒瞬間臉色漲的通紅,羞惱的瞪着沈書梵,被幼崽和夫諸看着,他園長的威嚴都沒有了。

一回到家,他掙紮着跳下來,重重的打了沈書梵一下,在他嚴肅的表情下跑上樓,他将門從裏面反鎖,窗戶也關住了,還對沈書梵放話,要是他敢溜進來,自己再也不理塌了,這才杜絕了沈書梵用靈力溜進來的事,當晚,他氣的連晚飯都沒有吃。

晚上餓的緊了,偷摸的下樓做賊似的吃了幾口又匆匆的上去。

打那天開始,他就和沈書梵冷戰了,至今沒說過一句話。

沈書梵站在主卧門口,手裏端着自己親手做的飯菜,都是覃元酒喜歡吃的。

他這幾天也仔細的想了想,意識到是自己錯了,忽略掉自己心底的不舒服,這幾天的冷戰不僅他們兩個不好受,就連妖管局和幼兒園的妖怪也遭殃了。

一連幾天他們兩個沒有交流,就連回主卧也是要等着覃元酒睡着了他才能悄咪咪的溜進去,将小樹苗抱在懷裏。

幾經猶豫,沈書梵還是騰出一只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

主卧裏正保養着自己皮膚的覃元酒聽到敲門聲,吓得他坐起來,差點打翻了手邊的水乳。

這套水乳可是他特意催生出來的異植,托山海界的妖怪給他弄得,要是灑了,那不得心疼死他。

“幹嘛?”想到這裏,覃元酒沒好氣的問道。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門外的沈書梵回道:“給你送晚飯。”

說完他內心忐忑的站在外面,直到聽到裏面傳來腳步聲才松了一口氣。

門“吱呀”一聲被覃元酒從裏面打開,他掃了一眼沈書梵,視線又放在了他手裏端着的晚飯上,嘴饞的抿了抿嘴唇,轉身向裏走。

“進來吧。”

他故意裝作自己不在意的樣子,看着沈書梵把飯放在他的不遠處,餘光瞥見他往過走的身影,手下不亂的收拾着自己的護膚品。

身邊的小沙發陷下來,熟悉的氣息包裹着自己,緊接着他就被沈書梵圈在懷裏,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親昵的蹭了蹭,說:“先吃飯,做了你愛吃的。”

“嗯。”覃元酒高冷的應了一聲,動了動掙脫開他的懷抱,洗完手坐下來,剛拿起筷子就看到沈書梵給他夾了菜。

有他伺候,覃元酒也懶得自己動手,一頓飯吃完,他打了一個飽嗝,許久沒吃沈書梵做的飯,今天給吃撐了,他慵懶的向後靠,感受到的不是綿軟的靠墊而是硬邦邦的胸膛,覃元酒壓抑着自己上揚的嘴唇。

“知道錯了嗎?”

沈書梵圈住他,點頭,“知道。”

“當着幼崽的面和夫諸的面打我屁股,以後我園長的威嚴怎麽立的起來?”提到這裏,覃元酒生氣的掐了一下沈書梵的大腿。

沈書梵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我的錯,明天你當着幼崽和老師的面打我一頓怎麽樣?”

覃元酒撇了撇嘴,“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就會拿這種事哄他。

聞言,沈書梵一樂,接着道:“帝休前幾天找我說他和夫諸鬧矛盾,所以才拜托你勸解夫諸,是我的過錯。”

“你吃醋了?”覃元酒轉過身坐在将他的腿上,調侃的問。

只見沈書梵一臉正經的點頭,可微紅的耳垂卻洩露了他的情緒。

甚少見沈書梵害羞的覃元酒笑眯眯的捏了捏的他的耳垂,又湊上去咬了一口。

“再有下次,有你好看。”

“不會有了。”

再來一次,他會瘋的。

“諒你也不敢。”覃元酒擡起下巴,得意的說。

“是不敢。”沈書梵附和的說,将他牢牢的抱在懷裏,提着的心放了下來,終于過去了。

(二)果實

自從建木結果以後,覃元酒走到哪裏都要把自己的果子帶在身邊,每天跟做賊似的東瞅瞅西看看,生怕有妖怪來和他搶果實。

那幾天,沈書梵正忙着妖管局的事,早出晚歸,他們兩個相處的機會也不多。

自從接觸到小說以後,覃元酒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尤其看到主角受的原形是植物,主角攻的原形的是動物,總會讓他帶入自己和沈書梵,這一天,他看到一本小說,一棵梨花樹精在開花時意外接觸到了人類的精血。

剛開始,覃元酒不覺得有什麽,看到一半,梨花樹竟然懷孕了!還生出了一個小崽子,崽子和當初的人類一模一樣,族裏的長老告訴梨花樹,植物的生育器官是自己的花,精怪的花要是接觸到另一個人或者妖怪的精血,結出來的果實就是他們共同的血脈,也就是他們的孩子。

這讓覃元酒不禁想到自己開花時沈書梵把他的精血塗在了他的花朵上,結合小說,他覺得自己也懷崽了,他和沈書梵的幼崽正是他結的果子。

至此,覃元酒把他的果實看的更緊了。

每天都緊張兮兮的,生怕他的幼崽被其他幼崽拐跑了。

為了讓果實生長,他還特意從自己的出生地挖了一盆土回來,把他的果實種進去,日日坐在花盆前,對着花盆念叨,或者是拿出一本書念,美其名曰為胎教。

等沈書梵閑下來時,發覺覃元酒變了,一天天神秘兮兮的,直到覃元酒拉着他到花盆前,指着花盆說:“哥,這是我們的幼崽,來,你給他講講故事,我歇一歇。”

話落,他閉着眼睛坐在搖椅上就睡着了,小呼嚕打的超級響。

沈書梵無語的和花盆面面相觑,但是感受到花盆裏傳來的氣息,他感知到是建木的果實,又在上面發現了自己的血脈和覃元酒的血脈。

博學的白澤頭一次懷疑起了自己,難不成這真是他們兩的孩子?

于是,每天對着花盆讀書的妖怪又多了一個,每次出門遇到兩個在一起的男妖怪,他總有一種莫名的驕傲在裏面。

時間日複一日的過去,對着花盆讀書講話似乎成了一件必須要做的事。

時間一晃而過。

五百年過後,沈書梵帶着覃元酒出去玩,還沒有出華國地界,就被老桃樹一個電話給叫了回去。

“白澤大人,覃先生,花盆裏蹦出來兩個小崽子,一個像是您,一個像是覃先生。”

可鬧騰了,家都快被拆了。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激動和開心,崽崽終于舍得出來了,還是兩個,還玩什麽?回家帶孩子啊。

(三)警號

在沒有遇到于珊之前,覃元酒并不知道人類世界還有警號重啓這件事。

五十年前,他好奇人類世界,偷偷的從山海界跑出去,遇到了在路上抓小偷的于長安,彼時,他雖然頭發半白,可是行動間看不出一絲的快邁入老年人行列的笨拙,幾下就撂倒了小偷。

那時,覃元酒為了方便玩,變成了人類幼崽的樣子,年齡不超過三歲,他看到于長安抓小偷利落的樣子,震驚的張大了嘴巴,卻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的危險。

在人販子要抓走他的前一秒,是于長安救回了他,把他帶到警局,給他吃,吃他買東西,陪他玩,由于他并不屬于人類世界,于長安自然找不到他的父母,只能将他帶在自己身邊,一有時間就陪他玩,帶他去游樂場,他覺得穿上便服的于長安更帥氣。

一天,于長安出警,遇到了車禍,再也沒回來,得到消息,他被小警察帶到了醫院,見到了于長安的最後一面,也收到了他在人類世界的第一本書《山海經》,它被于長安保護的很好,沒有沾上一絲血液,帶着溫度的書被他抱在懷裏,他看着于長安閉上了眼睛。

下葬當天,他遇到了于長安的妻子,她抱着兩人的兒子無聲的哭,他似乎也被感染了,站在一旁大聲的哭,抱着沈書梵的肩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離開人類世界那天是一個細雨蒙蒙的日子,他最後一次祭拜了于長安,透過霧蒙蒙的雨絲,視線裏的墓碑變得模糊不清。

後來,他從于珊的口中得知,她的父親也走上了爺爺的路,只不過比他爺爺的位置更加的危險,在部隊結識她的母親,很快有了她,在她三歲時,出任務再也沒有回來。

留在家裏的只有一個又失去兒子兒媳的奶奶,她還有在襁褓中的弟弟。

再後來,她長大了,他爺爺的警號再一次被她啓用。

“我啊,覺得很光榮,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為我的爺爺,我的父母驕傲。”她迎着光笑着說。

覃元酒也緩緩的笑了。

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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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下本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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