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章節
弱如蝼蟻,白君素卻以為她比誰都強大,甚至百毒不浸。又在想,是否高估了自己?但容岩那樣聰明的人,再壞也不會做到白照民那一步的吧?
想想她這個人就是生得賤,真是賤得沒話說。
不知符叢允什麽時候過來的,也跟着蹲過來,沖她笑笑;“阿姨,這樣果然很涼快。不過,你很熱麽?”
白君素“啊”了一聲,才想起關上門。
“不是熱,是想想能做什麽給奶奶吃。”
符叢允這小子很擅長實話實說:“阿姨,我覺得你還是別做了,奶奶肯定不願意吃,還會說你。”
是啊,何必賣力不讨好呢,說她賤,她還真賤麽?
被符叢允一句話點醒,豁然開朗,一陣心寬。
“不管他們了,阿姨收拾一下咱們出去吃好吃的。”
要是容岩一個人在家,什麽東西拿起來再放下都是原樣,房間永遠整潔如初。但白君素不行,她所過之處就像季風來席,非得亂成一團,看不下去眼了才想着收拾。以往前腳亂了,後腳容岩就歸整,還不覺得怎樣,現在一瞧,發現自己果然滿身盡是瑕疵。跟人家容總沒法比,滿城盡帶黃金甲,多麽了不起。
一手拾起那晚容岩扔在沙發上的外套,掏出東西決定拿去幹洗。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一把全是紙,扯平了來看,是幾張簽單,都是價值不斐的奢侈品,小小的一個包都價值幾百萬,那個牌子白君素也垂涎過,太心疼自己的腰包,一次也沒狠下心買過。有錢人真是大手筆!幾張單子算下來,足以讓人咂舌的數目,她也算見過世面,仍舊覺得驚心不已。
懶得拿去幹洗了,收起來一股腦扔到洗衣機裏,連帶自己的幾雙襪子通通扔進去。想着是要洗的,倒進大半包洗衣粉卻忘了通電按開關。出來叫上符叢允:“走,我們去吃東西。”
當晚容岩沒回來,他們在外面吃東西的時候接到他的電話,說今晚有應酬,怕太晚了會吵醒他們就不回去了。
白君素那一會兒正吃辛辣的東西,最讨厭芥末了,不知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辛辣得讓人不知所措的東西,那辣味跟其他東西比起來簡直沒頭沒腦啊。入口即入喉,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就辣得人眼淚直流。她嘗試太多次了還是招架不住,猛灌了一口冷水,還是止不住掉眼淚,其實容岩說了什麽她并未聽得太清,那端觥籌交錯,這頭絲絲吐氣。
不好再問他一遍,就胡亂謅:“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容岩問了一句:“什麽?”
白君素吸了吸鼻子,小聲念叨:“媽的,辣死了。”這句不是說給容岩聽的,但容岩還是聽到了。這個丫頭近來越發喜歡爆粗口,果然乖順不了那幾日就原形畢露。又聽她說:“沒事我挂了啊容總。”
多無厘頭的一次對話,兩端皆是雲雲,紛紛不知對方說了什麽。
第二天送符叢允去上幼兒園,安置好孩子之後直接開車去醫院。
病房門口聽到歡聲笑語,除了容母的笑聲還有更溫柔的女音,光聽聲音就能猜出女人的面相,有如此天籁的女人,長相定然也錯不了。
白君素推門進來,眼前剎有金光閃爍的錯覺,宋明秋啊!這個只在屏幕上看到過的女人竟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了,第一個感觸就是,哇,還真的是個人!而且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才終于明白為什麽那些明知道江承煜是人的人,看到之後仍會止不住的驚訝,原來就是此時此刻的心态。除了驚滟就是驚滟。還有她手邊那個價值連城的包,也幾乎要閃瞎人的眼。跟擺放在玻璃窗前的感覺差太多,以前是看得到摸不着,想要也可以,只是舍不得,現在卻像可望而不可及,一切奢華都離她遠遠的,撲朔迷離起來。白君素下意識眯起眸子,只身站在這裏有一種巨大的違和感。不知是光彩太亮,還是醫院的氛圍果然壓抑,她竟然微微的透不過氣來。
直覺要擡起手撫慰胸口的地方,理智告訴她那樣太掉價,得彎起弧度微笑。
你看,宋明秋就做得很好,一看到白君素進來,馬上禮貌的站起身打招呼:“你好,我是宋明秋,你就是容夫人吧?我聽容總說伯母病了,就來看看,很唐突,還請見諒。”
白君素忍不住想說:“太客氣了,叫我舊愛吧。”或許那也談不上,她和容岩是否有點兒逢場作戲的味道呢。這麽一想才想起看看容岩什麽表情,一擡頭他就倚身在窗口的位置,這個時候的日光也已經那麽明亮,他整張臉都浸在裏面,感覺是灰沉,但實在看不清楚,他的眼連帶他的容顏通通明亮而模糊。連他一雙眼看着哪個方向都難辯,更何況其他。她不再徒勞的做無用功,視線對上宋明秋回以一笑:“你好,沒想到現實中也能看到你這樣的大明星,感覺很驚訝。你比屏幕上還漂亮。”逢人見到江承煜也都是這麽說的,似乎這樣很體面啊。
宋明秋被她說得有些開心,轉頭去看容岩,臉面上還有嬌羞。這個感覺有絲詭異,就像正室變成下堂,轉眼新歡替舊愛,粉墨登場。
“聽說容夫人跟江公子是很好的朋友,我跟江公子比起來可算不上什麽大明星了,容夫人過獎了。”
白君素想起江承煜啃噬宋明秋嘴巴的樣子,剎時惡心起那個男人,他奶奶的,怎麽那麽沒品味,排戲也饑不擇食是不是?
不等她再說話,容母在那邊已經受不了了。招呼宋明秋:“不用管她,你過來坐,再陪伯母聊一會兒天。”
宋明秋別樣的看了白君素一眼,無限乖巧的坐過去。
白君素還來不及跟容母說上一句話,問她好些了沒有,一個“媽”也沒來得及叫出口,就徹底被冷落了,身為容家的兒媳婦,反倒半點兒立場都沒有了。忽然覺得沒意思,正好手邊的電話響起來,借機出去接電話總算有了臺階下。
“白小姐,您好,我們是醫院工作人員,您在骨髓捐獻資料庫備過案。現在有和您骨髓匹配的病人需要手術,您看您同意并方便捐獻嗎?”
……
做那樣大的事白君素覺得自己一定會害怕的,如果沒一個人陪着她,估計她會被吓死。可是,她怎麽可能後悔呢,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後悔,無時無刻。這些所謂的後悔都是為了彌補最早的悔,也就是說她已沒了後悔的餘地。
給江承煜打電話的時候她好像哭了,沒特意要哭,心頭顫巍巍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兩腮冰冷。這個時節坐在北方的寒風裏再掉兩滴眼淚不是找刺激是什麽。
她哽咽了一下,說:“江承煜,我很害怕,你會陪在我身邊吧?”
江承煜全身的神精一下崩得緊緊,稍一用力就像是會斷掉。
“他欺負你了?”
聲音太大,連李可都被他吓了一跳,全工作室的人尋聲望過來。
江承煜已經大步踱到茶水間去,那樣急迫又匆匆,像誰在太歲頭上動了土。
白君素啜泣一下他都心煩不已,就像有一只手在心頭毫無章法的擰。還不等她答,他已經咆哮:“說呀,有什麽事跟哥哥說,是容岩欺負你了?”
“不是。”白君素吭吭哧哧擠出兩字。又抽搭一下才說:“有和我配對的骨髓了,這兩天就手術,我害怕……”
江承煜剎時像嘆息:“我陪你……有我在,不怕……”世界驟然無聲,他的嗓音又輕又啞:“君素,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何苦呢?”
白君素靜靜的握着電話,喉嚨一哽,“哇”一嗓哭出來。這哭聲竟還跟小時候一樣,哭得江承煜心酸。方感覺時間好像沒有走遠,一切都沒有走得太遠,白君素就是白君素,還是他心裏本來的樣子永遠也變不了。
白君素失了魂魄,緩緩如泣:“江承煜,我沒有選擇的,只有這樣我才會好過一些,就像疼極的時候做這些就可以打上一針類心于麻醉的東西,可以不用那麽疼……我好害怕做夢,夢到她一次次的來找我……她問我為什麽殺死她,鮮血淋淋的樣子我很害怕,她把四分五裂的身體給我看,質問我什麽那樣做……嗚嗚……我好害怕,江承煜,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醉了,一切都不聽使喚……”她就這點兒微薄的記憶,每每來襲都猶如驚魂一夢。白君素不可遏制的打顫,沒人知道那些零亂的碎片像鬼魅一樣纏着她,怕得她瑟瑟發抖……
江承煜不敢讓她再說下,輕聲哄騙:“是夢,別怕……都過去了,沒有誰怪過你……君素,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算我求你了行麽?以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