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盲盒
焦旸想到他們真正的第一次見面, 是在M國勤工儉學時，給陸沅離送快遞，就覺得心中一陣柔情湧動。
焦旸道：“你也看見了, 這麽大的箱子, 那你好歹讓讓，讓我進去呗！”
“你少來。”
陸沅離道：“我還沒老眼昏花到, 看不出來這兩個箱子很輕的地步。”
焦旸一笑道：“東西收到了嗎？”
陸沅離若無其事道：“東西, 什麽東西，沒有啊。”
“別裝了……”
焦旸笑嘻嘻道：“我是幹什麽的？早看到你手指上的玉米須了。”
陸沅離挑眉道：“所以，這就是你送我玉米的理由？”
“水果玉米。”
焦旸說着，奮力抱着箱子擠了進去。
陸沅離不想擠扁了漂亮的紙箱，只得往後退了兩步。
眼見得焦旸把紙箱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陸沅離只好帶上門道：“你好歹是二杠一星的警督, 這樣硬擠進來很難看好吧！”
“警督也是人呀, 也得吃飯啊！”
焦旸沖他一揚下巴道：“難不成我還要問你, 能不能……進來？”
“什麽話到你嘴裏一說就變味兒了。”
陸沅離道：“那你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
“來感謝你啊！”
焦旸伸手拍拍紙箱蓋兒，正色道：“我們真的在一所學校的自動售販機裏, 發現了有毒的飲料。”
陸沅離不由皺眉, “你說真的？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是今天。”
焦旸道：“我去南華學院找上一起案中的死者室友問點事, 買煙的時候在自動售販機裏發現了那瓶飲料。我送到局裏已經檢查出來，裏面有毒/鼠/強的成分。”
怎麽會這麽快、這麽巧呢？陸沅離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理論的正确性，但是, 講座剛出來，這麽快就找到一例。而且, 是跟之前日本那些系列投毒案一模一樣的手法。這麽精準, 裏面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陸沅離隐隐的覺得, 這個事情有些不對勁。
焦旸卻以為他在擔心, 這種案件一般不會是孤案，兇手一次沒得手，會繼續投毒，就說：“你不用擔心，現在已經開始全市布控排查了。”
也許真的就只是個巧合而已，有些話現在還不能說，要看後續發展。陸沅離點點頭道：“那兩個盒子裏是什麽？不會是爆米花吧？”
“不愧是心理學家，猜得……八竿子都打不着！”
焦旸壞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裏邊都有什麽，你打開看看吧。”
陸沅離伸手抱下一箱放到沙發上，打開蓋，往外一倒，就聽“嘩啦”一聲，滿沙發上都是漂亮的紙盒子了，黃的，綠的，藍的，粉的，各種顏色，各種大小都有。”
陸沅離忍不住扶額，“你這是搞什麽鬼？！”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呀，老土！”
焦旸得意的笑道：“這就是最近最流行的盲盒呀！”
“幼稚！”
陸沅離嘴裏抱怨着，卻忍不住坐在沙發上，一個一個的拆了起來。
裏面真的是各種各樣的小東西。鉛筆彩筆，尺子剪刀，橡皮修正液筆袋兒；水杯水壺，毛巾圍巾，帽子拖鞋；還有睡衣和大個的毛絨玩具。甚至還有個粉紅色的嗑瓜子器……
“我的天哪，這麽多，這樣的花樣，叫我怎麽用啊？！”
陸沅離一邊抱怨，一邊不停的拆拆拆。
焦旸點着一顆煙，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一邊吸着煙，一邊欣賞他拆東西的樣子。陸沅離還穿着一身十分為人師表的板正的黑西裝，卻又是皺眉又是笑，又是尴尬又是叫，臉上的表情實在是靈動有趣，叫人看的心裏癢癢的。
什麽唯一也好，第一也罷，他都不懂，他們之間，大概就是這樣一種感情。如果陸沅離此時願意去把盲盒裏面那套軟乎乎的睡衣穿上，再戴上兔耳朵的帽子跟毛茸茸的拖鞋在他面前轉一圈，他大概願意買給他全世界。
然而悲催的是，現實是陸沅離大概可以給他買個半拉世界，他就算帶着陸沅離去菜市場買買買，喃凮都得先看看有沒有螃蟹跟大龍蝦，不然抗不下來……
“不要用你的男性凝視赤/裸/裸的掃描我。”
陸沅離拆着東西，有些特別喜歡的當時就拿出來用，有些實在用不上，就要原樣放回盒子裏，玩得不亦樂乎，百忙當中，才抽空斜了焦旸一眼。
“說的好像你沒這樣看過我一樣。”
焦旸吐了口煙圈，“而且，我不僅說，我還有證據。”
陸沅離輕笑一聲，“有本事拿着證據去告我，趁你博士還沒有畢業。再晚你就沒有身份上的政治正确了。”
開了大概有半小時，陸沅離才拆完第一箱。他意猶未盡的轉頭看着另外一箱，很想要一起拆掉，又有點舍不得。
焦旸突然掐滅煙，坐到沙發上抱住了他。
“哎，你幹什麽？我還沒拆完呢！”
陸沅離推了他一把，卻被抱得更緊。
焦旸靠在他肩上，悶聲悶氣道：“有點餓了。”
“那你去煮玉米呀。”
陸沅離道：“你買這麽多，我怎麽吃得完？”
焦旸往他胸前埋了埋頭，“可我想你吃我的玉米……”
“不要破壞氣氛。”
陸沅離把焦旸拉起來道：“我喜歡你像盲盒一樣可愛又清新！”
焦旸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我不要做食草系……”
陸沅離挑眉道：“可我好像聽說，你是來找我請教問題的。”
焦旸擡起頭來看着他道：“對，我特別想問你，什麽時候才能跟我回去？”
“回去幹什麽？”
陸沅離推開他坐在沙發上，“幫你洗衣做飯做家務，還要在某些方面照顧好你？焦旸，認清現實吧，我不可能是你理想中的妻子。”
焦旸有些後悔，剛才的氣氛明明很好。也許的确是他的心太急了。
焦旸起身道：“我去煮玉米。”
焦旸煮上玉米，就開始做飯。
陸沅離的冰箱堆的亂七八糟，東西塞得滿滿當當。但是基本都是西餐食材。焦旸有些意外，他一直認為，中國5000年的餐飲文化，可以吊打M國那些美食荒漠。陸沅離跟他一起吃飯這麽久，應該早就變成了中國胃。沒想到陸沅離自己吃飯時，還是以西餐為主。
焦旸把電餅铛清洗了一下，融化了一塊黃油，把面包牛排三文魚放在裏面煎，用僅有的玉米洋蔥生菜做了個沙拉，另做了個南瓜粥。
“牛排還行吧。三文魚這樣吃太老了，還是生吃讓人愉悅。”
陸沅離随手拿了雙筷子，一邊吃一邊點評，或者說是挑刺。
焦旸見他用筷子，倒是有點欣慰，“三文魚生吃有嚴格标準，超過三天就不建議了。誰知道你在冰箱裏放了多久，湊合吃吧。”
陸沅離自己盛了一碗南瓜粥，喝了一口就吐了吐舌頭道：“哇好燙，不過還蠻香的。”
焦旸見陸沅離吃得不少，不由道：“我随便做得都吃的這麽香，你得餓了多久？”
陸沅離不屑道：“難道不該說是，我很久沒在家裏吃過飯了嗎？”
“一個意思，家常飯才好吃。”
焦旸道:“沒我做飯，不方便了吧。”
“你對自己的工種，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陸沅離歪了歪頭看他道：“你在家裏能做幾頓飯？”
焦旸一邊切牛排，一邊說：“嗯，都是你做的，我沒你不行！什麽時候叫我搬回來？”
“你看，”
陸沅離道：“說到底，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侶。”
“那你也知道我工作忙。”
焦旸道:“你多照顧一下家裏不就行了？我又不介意你叫外賣。”
現在不敢介意了而已，以前可未必。陸沅離輕笑道：“那你換個輕松的文職崗位不就好了嗎？”
“陸沅離！”
焦旸實在忍不住道：“我可沒叫你別教書了去做行政崗！”
“然而，”
陸沅離道：“你卻一直在要求我扮演妻子的角色。為什麽不能是你來照顧家庭呢？你們國家裏，不一直是以經紀基礎來判斷誰留在家裏嗎？”
“你……”
焦旸下意識的攥住了陸沅離的手，才反應過來。兩人之間避免争吵是一種學問，本來他還算精通此道，但是沒想到才短短時間，居然就業務生疏了。
焦旸伸頭在他的無名指上輕輕一吻，“難道你是現在才知道我貧窮，低微，不美的嗎？”
陸沅離的手指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戰栗，而且這感覺還莫名的直傳到心裏來，“放開我……”
“還是……”
焦旸膩聲道：“你現在變了，開始嫌棄我了？”
陸沅離身子一顫，好不容易才将手指抽出來。
陸沅離掩飾性的捋了下頭發，“我們就簡簡單單的吃頓飯不好嗎？你不要老是想着進行那麽多步驟。”
焦旸輕笑一聲道：“所以你無論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不抗拒甚至是渴望我的接近，為什麽還要堅持呢？”
“可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始終存在，不是嗎？”
陸沅離垂下眼睫道：“焦旸，有些問題，不是彼此吸引就能克服的。并且，随着時間的流逝，彼此之間的吸引會越來越微弱，而問題，卻會越來越突顯出來。”
焦旸有些無奈，他不知道，怎麽才能憑借口才或者專業知識，來說服一個心理素質極端強大，心智極端健全的心理學家。
所以，他決定獨辟蹊徑。
焦旸道：“這世界上有70多億人，大多數人都想要尋找到自己的靈魂伴侶，可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基本不可能有兩個人各方面都100%的契合。我自問，跟你在一起，怎麽也能打個85分吧。你怎麽确定，換一個人，就能找到90分以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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