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練習(1)
“沒有。”
劉建剛嘆口氣道:“焦隊長, 您剛才也見了,就是老太太一直說她夢見孫女兒滿嘴是血,還是七竅流血什麽的來托夢。這也怪我們工作不到位, 家屬來認人的時候, 沒有攔住死者的祖母。老太太年紀太大了,看了那個凄慘的情形, 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确實不好接受,這個心情我們也都能理解。”
焦旸頓了一下,“我看卷宗裏的照片倒是不明顯。死者有口鼻出血嗎?”
“是有一點兒。”
劉建剛拿出卷宗翻看了一下圖片說:“不過考慮到溺水後,器官被巨大的水壓壓迫導致內出血,一出水外界氣壓小于體內,淤血從眼耳口鼻裏流出來, 符合溺水身亡的一般特征。這同時也證明了, 死者确實是活着溺水而不是死後被人抛入水中的。”
焦旸點點頭道:“我們想去現場看看, 那劉隊長咱們今天先這樣,我們想到什麽問題, 再向你補充。”
“好的, 焦隊。”
劉建剛說:“我找當時的辦案民警陪你們過去。”
“不用了。”
焦旸道:“我們先有個主觀判斷, 有需要再麻煩你們。”
三人趕到事發的公園,見出事的水塘已經撤掉了封閉,旁邊雖然沒什麽人, 但被死者撞斷的護欄繩早就修複,事發已經近一個月, 現場完全被破壞。
焦旸搖搖頭道:“為什麽柯南每次都能順利的破案, 也是因為他都第一時間就在案發現場。”
餘曉光道:“那頭兒, 這個現場是不是就沒用了?”
“也不是。”
焦旸圍着池塘邊走了幾步, 看着幾乎清澈見底的池水道:“你拿尺子量量,這個水塘有多深。”
餘曉光在水塘邊量了幾個地方,又站在水塘中間的橋上,把盒尺放下去,量了量深淺,得知水池中心位置最深處水位1米4左右,周邊略淺,大概1米2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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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案子,還是有點疑點的。”
焦旸說:“人工池塘,底部是較硬的水泥底,基本沒有淤泥,有些微的水中生物,也沒有大片的水藻。事發時是傍晚,視線跟水面狀況都還算良好。池水也不深,死者1米65,站起來水最多到她脖子,就算死者不會游泳,也不容易淹死人。”
侯希勇說:“可是頭,死者當時是騎着電動車,沖斷了護欄繩掉下來的,心裏肯定很慌亂,可能死者的腿被電動車絆住了,沒能站起來。我看卷宗,死者的頭還磕到了電動車把上,有瞬間的眩暈昏迷等反應也說不定。再說,還有人在浴缸裏淹死了呢。”
焦旸點頭道:“這也有道理。”
焦旸四下看了看,見旁邊的涼亭裏,有幾個老先生在閑聊。
焦旸就招呼侯希勇和餘曉光過去,沖着一位看起來比較面善的老先生問道:“老伯,我們是警察,想向您了解下情況,您知道之前在這個公園裏發生的案子嗎?”
“你是說有個女的掉水裏淹死那個,知道啊。”
老頭往後一指那座小橋,“看新聞,就是從那裏掉下去的,年輕輕的怪可惜的。”
“看新聞……”
焦旸問道:“你們幾位經常到這邊來散步嗎?”
老先生笑道:“我們這幾個老夥計基本上每天都來。”
侯希勇一聽忙道:“大爺,那你們幾個,都沒看到出事兒的時候嗎?”
“沒有。”
老先生搖搖頭說:“你們也看見了,這個公園裏光禿禿的,什麽景點都沒有,就是一些晨練設備,都是周圍住的人來這裏鍛煉。一到中午,就沒什麽人了。”
謝過幾位老先生,焦旸想了想說:“咱們去死者父母家裏聊聊吧。”
死者的父母家離這裏不遠,三人開車趕過去,三位老人剛從警局回到家裏不久。
老太太已經睡了,焦旸就向死者的父母了解情況。
焦旸問道:“對這個案子,老太太認為不是意外,您二位有什麽想法嗎?或者說據你們觀察,出事之前,您的女兒有沒有什麽異常表現?”
死者的母親容顏憔悴,眼睛也紅紅的。死者的父親半天才開口道:“其實我們倒是沒發現,小娟最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是覺得很突然,确實有些接受不了。不過要說不是意外,事情出了這些天,我們想了很久,也沒想到,什麽人能跟孩子有過節。”
卷宗上說,死者魏娟,今年二十九歲。父母都已經退休,家境小康,性格溫柔,出事前在一家公司做出納,社會關系也比較簡單。一年前結婚,就搬出去跟丈夫一起居住。因此離着單位遠了,她不敢開車,且現在申城上牌要搖號,也不方便,就新買了一輛電動車,事發時就是去公園裏練車。
焦旸不動聲色的問道:“那魏女士跟她丈夫的感情怎麽樣?”
魏娟的母親說:“他們倆是相親認識的,我們同事介紹的,彼此知根知底兒。娟娟剛結婚不久,還沒孩子,他們夫妻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就是可能小常的工作比較忙,開公司的嘛,有時沒空陪她。”
侯希勇看一眼焦旸問道:“那據你們所知,她老公的經濟狀況怎麽樣?最近有沒有什麽錢上的麻煩?”
“很有錢嘛,也談不上。”
魏娟的父親說:“我們也不是那樣的人,兩套車、兩套房是有的,還可以。”
從魏娟家裏出來,焦旸說:“看來我們得去見見魏娟的老公常偉旭了。”
“那是!”
侯希勇笑道:“人家美劇都說了,老婆死了都是她老公幹的沒跑!”
餘曉光說:“可是卷宗上顯示的很清楚,魏娟出事時是下午5點左右,保安過來巡查時發現的。當天下午兩點到晚上,常偉旭一直在朋友家裏打牌,打完牌還在朋友家裏吃了晚飯。五個朋友和朋友的妻子都能證明。還有客廳的攝像頭為證,中間他只去了三次廁所,每次不超過5分鐘。他朋友家住8樓,普通家庭又沒有後門。他的不在場證明太充分了,除非有個雙胞胎兄弟,否則很難推翻。”
焦旸點點頭道:“那咱們先去見見他再說。”
為了便于考察常偉旭的經濟狀況,三人沒有去他家裏,而是直接去了常偉旭的公司。
常偉旭開了一家小貿易公司,二十幾名員工看起來不算太忙碌,但也一直有事兒幹。
他們到了半小時之後,常偉旭才開完會出來。
常偉旭對待三人的态度看起來很平靜,既不恐懼也不緊張,也沒有刻意的敵意或者熱絡。談起魏娟,也沒有刻意的悲痛欲絕,只是顯出一種淡淡的遺憾。
“我跟小娟是長輩介紹撮合的。小娟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又不嫌棄我是二婚,我當時離婚不久,心情很苦悶,我們認識之後,很快就結婚了。現在想起來,可能有一點草率,感情不夠深。我平時工作忙,有時候難免忽略了她,本來以為日子還長,沒想到這麽突然。沒有好好照顧她,我也感覺對不起三位老人。”
焦旸不動聲色的看了看他道:“那你事發之前有沒有感覺,妻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
常偉旭思索着說:“我平時早出晚歸的,确實對她關心不夠。”
“既然如此,”
焦旸問道:“事發當天是周末,你們為什麽沒在一起。而是她出去練車,你去打牌了呢?”
“警官,不瞞你說,我也沒有多喜歡打牌。說是朋友,這些事很多時候都是應酬,不去不好。”
常偉旭說:“所以我才覺得對不起幾位長輩,如果那天我推了應酬,陪她一起去,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三人從常偉旭的公司出來,焦旸問道:“你們覺得,這個人有沒有問題?”
侯希勇說:“看着很正常。”
餘曉光遲疑了一下說:“焦隊,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焦旸點頭道:“那你覺得是哪裏有問題?”
餘曉光思索着說:“其實好像也沒有。就是感覺,他的情況,太正常了。比如說吧,因為妻子出事,丈夫首先被懷疑,我們之前辦的幾起案子,男方不管是不是兇手,為了撇清自己,都極力裝作非常哀傷的樣子,哭天搶地的表現跟女方感情很好。但是常偉旭就沒有,略微有點難過,有點遺憾就沒別的了。他甚至還很坦然的說,跟妻子是相親認識的,感情不深的樣子。對我們的态度,也很平淡,或者說平靜,就像是一起跟他完全無關的案子,來作證配合調查。”
“我說黑魚啊,”
侯希勇笑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點,正常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