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錯位(1)

“浪漫什麽呀, 這身上都濕透了!”

陸沅離脫口而出,才覺得好像有點不對。

焦旸聽了,伸手抿了一下陸沅離臉上的水, 就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哪裏濕了?”

“……”

第二天早上,焦隊長百年難得一見的哼着歌、卡着點到了單位。

“焦隊, ”

餘曉光拿着一份卷宗走進來遞給焦旸, “又轉過來一個案子。”

焦旸打開看了看,是一晨練老人在郊區公園內晨練時,發現了一具焦屍。

經過法醫檢驗,死者為二三十歲的年輕女性,被人用刀刺死後放火焚燒,死亡時間為發現屍體的前一天晚上淩晨12:00~2:00。死者身邊沒有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及財物, 身上有一定的輕微傷痕及性/行/為痕跡。

刑警接警後, 首先要确定被害人身份, 同時因為屍體表現出的特征,懷疑被害人是遭到了劫殺。

經過篩選, 案發地的刑警認為, 屍體的年貌特征與一公司報案, 他們失蹤的女職員唐定怡情況相符。

警察到該女子家查證時,發現該女子确實失蹤,同時在其家中找到的牙醫病例, 與屍體上牙齒破損情況相符。

而截至案發時,該名女子的丈夫高海濤都還沒有報案。

接着該案刑警查到, 死者生前保了多份人身意外險, 總保額超過1, 000萬, 而保險第一順位的受益人,就是死者的丈夫高海濤。

近年來這種殺妻騙保的案子,簡直可以說屢見不鮮,而在死者被害前後,其丈夫高海濤因為獨自在家睡覺,并沒有任何時間證明。并且高海濤所住的小區,存在一定的監控死角,無法證實他有沒有外出。

采訪周邊鄰居,有人稱曾多次看到兩人争吵。女死者的同事中,也有人作證,稱曾聽女死者說,其丈夫出軌對她不好,多次使用冷暴力逼其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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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證據,瞬間都指向了死者的丈夫高海濤,高海濤被拘捕。

但是,高海濤堅決不承認自己殺死了妻子,解釋說妻子走後自己沒報案,是因為之前兩人吵架鬧別扭時,妻子經常離家出走,每次都是待幾天,就自己回來了。

接着警察又通過手機查到,高海濤确實跟一些社會上的女子有交往,言行暧昧。

這個案子,死者丈夫作案動機很充分,也有受害人,但仍然缺了最關鍵的幾個因素,即行兇的工具,作案現場等都沒找到。

焦旸叫來侯希勇等人傳看了一下。

侯希勇撇嘴說:“這還用說嗎?那肯定是死者老公幹的。咱之前不剛辦過一個這種案子嗎?兇器這個也不是絕對的,咱之前查那個案子,不就沒有什麽正兒八經的工具嗎?就是撞到電動車上,把死者拍暈再推到水裏淹死就完活。”

“辦案之前,不能被固定思維影響,更不能生搬硬套。”

焦旸道:“這個案子死者被尖銳物刺死,肯定會有明确的兇器,這個我們先不說了。更重要的是,該案案發第一現場在哪裏?放火焚燒屍體,毀屍滅跡,這不是一個小動作,這種手法就決定了,他一定會留下各種蛛絲馬跡。不管兇手是不是死者的丈夫,要定案,就一定要找到兇器或是案發現場,否則沒有說服力,也辦不成鐵案。我們先到發現屍體的地方看看吧。”

焦旸他們趕到案發的郊區小公園,因為是公共場所,很難被封閉,加之剛下過一場大雨,現場已經不太具有重新搜查的價值了。

焦旸在那棵發現死者的大樹下蹲了一會兒,站起來說:“這裏肯定不是案發現場。四周的枯枝樹木,都沒有被燒灼過的痕跡。同時根據案發現場照片反應,兇手對死者的處理也很草率,直接棄置屍體,沒有用皮箱袋子之類的包裹,也沒有掩埋,只是拿樹枝遮擋。夜間的大風導致遮擋物飄散,老人就發現了死者。”

可是,因為現場提供不了案發地或者兇手要線索,焦旸只好又趕到常寧分局看死者的情況。

死者頭面部毀損最嚴重,面貌完全無法辨別,應該是澆了大量汽油等助燃物。

但是,死者的下肢燒損的相對不是那麽嚴重,能明顯看出死者腳趾上塗了紅色的甲油。

侯希勇說:“死者挺洋氣啊,腳上都塗指甲油。”

侯希勇這一說,焦旸下意識的看了看死者的頭發,死者有染發的痕跡,但是因為被火嚴重焚燒,剛才他沒看出來。

焦旸看了一會兒,發現死者肩膀上,有一小塊淡藍色的膠狀痕跡。

焦旸戴着手套下意識的按了一下,撚了撚。

常寧分局的法醫趙學浩告訴他說:“焦隊,我看過了,這是一處塑膠物質的黏連。應該是放火焚燒完死者後,着急把她裝到塑料袋裏,溫度過高,粘下來一塊。”

焦旸點頭道:“很好,也許這就是破案關鍵。”

然後,衆人又馬不停蹄的去了關押高海濤的看守所。

高海濤是一家公司的程序員,穿着格子襯衣,戴着黑框眼鏡,看起來是非常典型的技術宅。高海濤看見他們就很激動,嚷嚷道:“你們又來幹什麽?要讓我說多少次,我沒殺人,我沒殺我老婆唐定怡!”

“可是你有作案時間,也有充分的殺人動機。”

焦旸坐下,看着高海濤道:“你的妻子買了總額1000多萬的保險,受益人是你,這你應該知道吧?”

“那你們也該知道,我也給我自己買了1000多萬的保險,受益人是她吧?”

高海濤喊道:“保險是她說要買的。她說有什麽同學朋友在做保險,推銷到頭上,很優惠,保費低保額大,抹不開面子就買了。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保險公司的人,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焦旸道:“可現在的現實,就是你好端端的坐在這裏,你妻子已經死了。”

“那你們無憑無據就說是我殺的?!”

高海濤叫道:“我知道你們都有破案指标,你們就是要逼我認罪!”

“你誤會了。”

焦旸拿出證件給他看道:“我就是申城市局來複核案件的。不是你做的,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你。

或者,你也可以說一下,你印象裏,你妻子是否曾與人結怨,有沒有人想要報複她之類的?”

聽說焦旸是市局的,高海濤眼前一亮,瞬間又有些暗淡,“可我真的不知道。我沒聽說過,她跟人結怨,她跟她同事、同學關系都挺好的。我們這個工作挺忙,平時老是加班,她還經常跟朋友聚會什麽的。”

焦旸道:“那你是否發現,她最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啊。”高海濤搖頭道:“她整天不就那樣,就知道吃吃吃,買買買的!”

從高海濤這邊,也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焦旸就想去高海濤和唐定怡的住處看一看,但是現在時間太晚了,還沒有辦手續。今天奔波一天也都累了,焦旸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焦旸叫柯洛洛辦好手續,去了高海濤和唐定怡的住處。

兩人結婚不到兩年,房間裏還擺着婚紗照。

柯洛洛看着婚紗照,搖頭道:“現實真叫人恐婚,已經進化到從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變成了靠近男人就會沒命,還是不婚不育保平安吧!”

“你這地圖炮開的也太大了吧!”

侯希勇笑道:“小同志,不說我和黑魚這種老實厚道男,你旁邊現在就站着這麽一位高質量人類男性好嗎?!”

柯洛洛撇嘴說:“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不說柯洛洛,三個人在室內檢查了一通,也沒有什麽發現。

在焦旸看來,這也正常,之前區局的同事都已經來過了。如果這屋子有燃燒過的痕跡,立刻就能被看出來。如果有刀子這種兇器,自然也不會被放過。

回局裏的路上,焦旸一條條的翻看着死者唐定怡的照片,忽然頓了一下。他伸手點開圖片,用手指放大,仔細的看着唐定怡的頭發。

他們這個四人組合,都是餘曉光和侯希勇輪流開車,焦旸坐在後座上,柯洛洛坐在他旁邊。

柯洛洛發現焦旸的動作,就不自覺的伸頭過去看,“焦隊,你有什麽發現嗎?”

“發現……”

焦旸一扭頭,發現柯洛洛離他有點近,一縷卷曲的頭發,都快垂到自己肩膀上了。

焦旸咳嗽一聲坐正,下意識道:“頭發。”

柯洛洛忙道:“被害人的頭發怎麽了?”

“被害人倒是沒什麽,咱們頭的意思是說,你離他太近了。”

侯希勇笑嘻嘻地說:“頭發都快蹭他身上了。這你的長頭發要是落他身上,他回家去可跟嫂子說不清。你不知道我們頭是男德典範嗎?你趕緊離他遠點,實在不行,可以靠我跟黑魚身上來!”

嫂子……柯洛洛聽見侯希勇的話,不由一怔,焦隊有對象了?!但是她等了下,見焦旸始終沒回應,就以為侯希勇剛才只是拿網上的段子開玩笑,焦旸真是嫌棄自己,臉上就不自覺地漲紅了,“你……侯希勇,你嘴怎麽那麽欠呢?!”

餘曉光也搖頭道:“猴子,你注意點,別老這樣跟女孩子開玩笑。”

這怕是要越說越亂……焦旸一看不好,連忙道:“你們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感覺,死者的頭發顏色,似乎和屍體上的差別很大。”

侯希勇說:“我看咱們局裏小姑娘的頭發顏色,好像都經常變。死者看着挺時髦的,也許剛染過了。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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