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替身(2)
清虛道長連忙介紹道:“哦, 我們這裏比較偏僻,前後四五裏都沒人。有些來上香的施主比較虔誠,得在這裏過夜。這位是我們的保安員兼廚師長周師傅。有時候游客多, 也跟我們兩個一塊做做法事什麽的。”
侯希勇聽着就忍不住想笑, 看來你們這裏還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個小道士是門童、服務員兼解說。您是師父, 廟祝, 兼職打鈴念經,業務挺廣啊!
焦旸看了看周師傅,“這邊有幾把鑰匙?一般是幾點鎖門?”
“兩把。”
周師傅說:“道長一把,我拿着一把。一般是晚上10點就鎖,第二天早上五六點鐘我起來了就打開,有時候沒有游客關的更早點。”
焦旸想了想道:“當天你們兩人的鑰匙都在身上嗎?”
清虛道長一怔, “我, 我那時候沒注意, 第二天白天才發現鑰匙掉到草叢裏了。”
這個答案……焦旸審視的看了看清虛道長,“你剛才說那天有幾個學生是和死者一起來的, 都是什麽樣的人, 其中你有沒有覺得什麽人不對勁兒?”
清虛道長不自覺地拿手撣了撣胸前的污漬, “沒,沒有吧?他們四個就是說來玩兒,想散散心什麽的。他們幾個好像關系都挺好的, 就是出事的那個孩子挺傲的,就光跟一個挺胖的小夥子說話, 都不大搭理其他人。”
焦旸一邊往裏走着, 一邊觀察着這幾個人的表情。
周師傅看起來溫和樸實, 沒有過多的表情。
小道士明義天真爛漫, 而清虛道長就顯得有點油滑且緊張了。
寶塔是磚石加木質結構,樓梯門窗都是木質的,還刷着銅油,非常容易着火。一路都有被燒焦發黑的痕跡,還有潑水以及泡沫滅火劑留下的遺跡。
最先着火的三樓更是燒的慘不忍睹。焦旸一看就明白,為什麽這裏最容易着火了。燒剩的幾個木杈,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下,是供奉的長明燈架。
焦旸轉頭問清虛道長,“長明燈不都是供奉在大殿裏嗎,怎麽會在這邊?”
清虛瞬間又神秘兮兮的說:“大殿那邊,是祈求城隍爺保佑點的燈油。這邊兒是我師祖請得道高僧開過光,單給鄭狀元上供用的,免得他出來找替身。您看,這長明燈架一倒,不是就出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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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曉光聽着簡直無語,你們不是什麽正一道的道場嗎?怎麽又請高僧了啊?!
侯希勇看着清虛道長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就煩,反嗆了一句道:“什麽城隍爺找替身,這不就是典型的放火殺人嗎?着火的時候,你們當時都在幹什麽?”
“我剛才說了,我就在……”
明義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叫焦旸攔住了,“等咱們看完現場一塊問吧。清虛道長,出事之後沒有人再上來過吧?”
“據我們所知是沒有。”
清虛道長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說:“這邊的警察同志叫我們封存現場。再說,剛死了人誰還敢來啊?我們三個也不敢開門了,這一陣子塔上一直鎖着。”
焦旸點點頭,示意侯希勇看着他們三個,他則和餘曉光在現場仔細檢查。
來之前,卷宗焦旸已經看過好幾遍了。最先的着火點推測是架子上的長明燈,引燃了窗簾。但這個現場,實在是很難判定是否為人為縱火。
殿裏到處是易燃品,有可能是死者失手碰到了燈臺,這是意外。死者有意碰倒了燈臺,這是自殺。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人把燭臺放到窗簾上,引發了火災,就是故意殺人……
即使是大白天,樓梯裏還是得打着手電。侯希勇留下盯着剩下幾個人,只有清虛道長跟着他們兩個人上來引路。
三樓燒的一片狼藉,除了磚石地面之外,裏頭所有的裝飾擺設,都殘破的不成樣子。兩邊兒的帳幔,都只燒剩了一個底兒。
焦旸和餘曉光從兩側各自尋找,卻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
焦旸正準備下去,就見窗戶上好像有一點點反光。
焦旸走過去趴在窗臺前,仔細的看看,卻沒找到是什麽東西在反光。
他根據經驗,來回側頭,忽然就看到窗簾的縫隙裏,似乎有一點痕跡。
焦旸小心的戴上手套,探身看了半天才發現,那一點點透明的痕跡,似乎是保鮮膜。
焦旸想了想,示意餘曉光引開清虛。
這是有發現了?餘曉光會意,拉着清虛走到另一側,攬着他的肩膀說:“道長,我覺得這事兒就算不是意外,肯定也和你沒關系。我就想問問,你是怎麽想的,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清虛道長聽着就一愣,“警官同志,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餘曉光咳嗽一聲道:“就是你心裏有沒有覺得,這兒誰挺可疑的?”
清虛道長頭上頓時冒出了汗,“這,這我哪知道啊……”
焦旸這才拿下一個最細的鑷子,把尖嘴伸進去,把那一點透明的纖維拽了出來,用最快的速度收進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裏。
做完這一切,焦旸就感覺額頭上微微的出了一層細汗。
然後,焦旸走到他們面前,點點頭道:“我看也差不多了,咱們下去吧。”
等出了狀元塔,焦旸臨時将廟裏的茶室變成了詢問室,還是老規矩,讓侯希勇看着另外兩個人,他先叫了清虛道長進來。”
焦旸正色道:“根據之前的調查顯示,案發當天,衆人發現着火的時間,是淩晨2:05,當時死者在呼救,大概十幾分鐘以後,就聽不到死者的呼救聲了。法醫判斷的死亡時間為淩晨2:00前後。那麽當晚的00:00~4:00之間,你都在幹什麽?”
“我,我……”
清虛道長磕磕巴巴的說:“我在跟周師傅喝酒啊。”
餘曉光道:“就你們兩個人,喝什麽酒喝到淩晨4點啊?”
“不,不是。”
清虛道長拍了拍腦門說:“那天晚上有個球賽,快12點開始。這不是犯困嗎?周師傅就整了兩個小菜,我們就一邊喝酒一邊看。後來比賽完了,周師傅就收拾了東西回去了。”
焦旸問道:“在這兩個小時之間,你們一直在一起嗎?有沒有人出去過?”
清虛道長想了想說:“我中間休息的時候,去了一趟廁所。周師傅就去看了一下火,我們倆前後腳回來的,也就個四五分鐘吧。”
焦旸道:“你們出去的時候,大概是幾點?”
清虛道長說:“那你算嘛!中場休息都差不多時間,比賽打完是12:55這塊兒,我們倆回來不到1點。”
餘曉光說:“這麽長的時間,你們就真的只出去了這一趟?”
清虛道長又想了半天才說:“我肯定沒有,說不好之後周師傅是不是都沒出去,快散場的時候我有點犯迷糊,還是周師傅推醒我看的結局。”
焦旸不着痕跡的掃一眼餘曉光,才問道:“這個時候是幾點?”
清虛道長笑道:“這個球迷都知道啊,1:50多吧。”
焦旸點點頭道:“那你把明義先叫進來。”
明義走進來,就見兩人遠遠的坐在茶室對面,神情嚴肅。人家是來找殺人犯的……他今年才18歲,哪裏見過這個陣勢,心裏只覺得莫名慌張。
焦旸擺手道:“明義,你過來坐吧,我們今天只是來了解一下情況,你不用太緊張。”
明義這才走到他們對面坐下。
餘曉光問道:“聽說那天是你最先發現着火了?”
“是啊。”
明義說:“我那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就聽到一聲慘叫,吓得我一咕嚕爬起來往窗外看,就覺得不對勁,窗戶外面紅彤彤的。我趕緊推開窗戶,就看到那座狀元塔着火了。我看這麽大的火,光靠我自己肯定不行,就一邊穿衣服一邊大聲叫,着火了。
等我跑到狀元塔跟前,整個塔都變成紅的了。這時候王嘉他們也跑過來了,他們幾個要進去,就看見狀元塔的門是鎖着的,問我有沒有鑰匙。我沒有這個鑰匙,另一個男孩子就拿了我們修木門的一個斧子,要劈開鎖進去。
這時候,周師傅就來了,他說看着火太大不能進去。但是那兩個男孩和女孩都不願意,一定要進去,周師傅沒辦法,就拿鑰匙打開了門,讓我趕緊去報警。”
餘曉光道:“然後你們就一起進去救火了?”
明義搖搖頭,“我回來的時候,看見王嘉他們都拎着水桶,拿着水盆,要往裏澆水。周師傅一個勁兒的攔着他們,不讓他們進去。我和師父就也上去攔了,火實在太大了,樓梯都往外冒火,而且那個塔裏那麽黑,越往上根本看不清。很快消防員就來了,把火撲滅了,就看見王嘉他們的同學燒死在三樓上。”
焦旸想了想,問道:“你覺得,王嘉他們四個各自之間的感情怎麽樣?”
案發已經快一個月,明義迷茫的回憶了半天才說:“王嘉最随和,另外一個男孩子也還行。出事那位鄭同學和那個女孩子都挺傲氣的。我說不太好,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感覺鄭同學和那個女生之間有點不對勁。”
焦旸覺得也差不多了,就讓明義出去把周師傅叫進來。
周師傅走進來,在他們對面踏踏實實的坐下,“警官,你們想問我什麽?”
焦旸道:“周師傅,你到這邊來工作,有多久了?”
“多久?奧……”
周師傅答道:“快一年了吧。”
焦旸點頭道:“那麻煩你,說說當天晚上的經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