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迷霧重重

江南雨水好,常有人想估計這就是武人長了心智,武功卻不見得幾好的原因。筆仙容震始終不說話,直到在座逐漸熟絡,這才道:“多事之秋,書生覺得,一言一行在旁人眼裏,皆有怪異。”

花無缺看着他,微微一笑:“講道理,我們幾位都敵不過你,有你在,我們便不怕被誰騙。”

容震笑道:“花公子過謙了,誰敢加害你們倆?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別無他意。”

小魚兒湊合過來,忽然道:“科舉已始,不知筆仙為何在此地,莫非那些監考官早忘了你這個老古董?”

他說話直接,容震聽了面色一變,冷冷瞪着他。花無缺不急不慢,取出小魚兒手裏的折扇,拿扇骨敲在他的手背上,後者正待舉杯飲茶,差點翻杯灑一身。

小魚兒扭過頭道:“我說得不對?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書生,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識一個,哪知他們卻說書中有黃金屋,呸!我連半塊銀錠子都找不到!”

這無疑是見識短的言論,容震聽了臉色稍霁,心高氣傲的他大聲道:“我不用過鄉試,只差去那殿上,可我懶得去,去了無非就是做官,還不如行走江湖,做自己想做之事。”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神錫道長挼須打圓場,這才讓氣氛揮去尴尬。

小魚兒眼裏流轉光芒道:“我并不是計較這個,只是也想學學書生,給你們講個故事……”

衆人皆以為小魚兒要說的是英雄故事,他的人脈廣,說說那燕南天也無不可。只知傳聞的他們,在聽到與其親近之人說出的,總是更為相信的。不然也有傳說中的惡人谷,據說到達谷裏的遠沒有死在途中的人多,是真還是假。

卻聽小魚兒道:“我養了好多鴿子,它們過得舒坦,沒有心事,長得肥肥大大。”

笑面佛陀斥一化道:“鴿子通靈性得很,不知是用來送信還是吃?”

小魚兒笑道:“我是想要吃的,但就算它們一個個排着隊等着我,我這小肚子也是吃不完的。”

賈宜跟着笑:“那便留着,讓它們再胖些。”

小魚兒搖頭嘆道:“我也這麽想,但有一天,我卻看見籠子打開了。”

吳天一驚:“自己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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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缺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如此靈性的,我也想要一只。”

他言下之意,不過是鴿子之輩哪來的手。吳天在那雙眼睛注視下只覺老臉一紅,卻聽容震鄙夷道:“不用來吃,也不送信,那養鴿子何用?籠子打開,鴿子才能飛,不然怎麽送信?”

小魚兒笑道:“對極對極。”

容震又道:“籠子開着,只因鴿子一去不回,這地兒便空了。”

小魚兒大笑:“都說江南筆仙錦心繡腸,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容震嘆道:“卻總比不上足智多謀的江小魚。”

小魚兒不以為然道:“我自诩為天下第一聰明人,卻連如何為姑父一家伸冤都不曉得,慚愧。”

神錫道長不是第一天認識小魚兒,早在峨嵋山,以及荒山遭遇軒轅三光,倘若沒有小魚兒主動邀賭并智取銅符,他哪還有命活到現在?對小魚兒,他自是有感激之情的。

然感激歸感激,他還是問了問:“你出自惡人谷,父母早已過世,親人除卻十大惡人外也就是花公子和燕大俠,卻不知姑父是何人?”

小魚兒苦笑道:“還不就是慕容山莊的莊主,而那慕容大,便是我的大表姐,還有二表姐,三表姐,四表姐……”

衆人面面相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小魚兒與慕容家結識一事誰人不知,就算真的被認作幹侄子,也不是多麽奇怪的事。就不知,這鴿子和慕容山莊有什麽連系?

像是猜到了他們的心思,小魚兒道:“我那不見的鴿子腿上都綁着紙條,卻是我故意寫的。空了幾日又送出一只,寫的字也更多了。”

斥一化道:“我懂了,你寫了慕容山莊,而那兇手來了!”

小魚兒笑道:“這你得問他。”

一個太極,已将矛頭指向花無缺。花無缺本安安靜靜當着聽衆,小魚兒說得一本正經,他微笑着,下意識在字裏行間找尋胡說八道占了幾成。

他倆挨着坐,小魚兒親昵地撫摸攥在他手裏的折扇扇骨,那指尖偶爾筆直前進偶爾轉圈,傳達自己對他反應的不滿。而桌底下,那只右腳更是調皮,勾着他的小腿,發狠似地用趾部夾捏。

花無缺一僵,剛好聽到小魚兒說的話,轉過頭凝注着他。

小魚兒幸災樂禍道:“兄長,問你話呢。”

花無缺眯起眼,一動不動,柔聲道:“他只是寫了一句打油詩。”

筆仙容震來了勁,問道:“請問內容是?”

花無缺淡淡啓唇,卻見随着他一字一句地講述,盤旋在小魚兒嘴角的笑意越擴越大:“一二三四五六七,你在東來我在西,你道你會暗中計,我來教你何為計。”

聽了半天,五毒神姑賈宜已不想再聽下去。她道:“于是兩位公子來了此地,只因你們認為,兇手不是鬼怪,而是來自苗疆。”

小魚兒道:“你猜對了。”

賈宜冷笑:“我們六人,都在你的懷疑範圍內。”

小魚兒拊掌笑道:“你又猜對了。”

通天虎劉楊一直沒有說話。他的武功底子或江湖資歷與任何一位都不能相比,這一方面如果不是獨步天下,那就是毫無起色。他自然是毫無起色的那個。

席間談話無不讓他覺得興奮又欽佩,近觀小魚兒的能言巧辯,更是讓人大為贊嘆。更別說個個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好幾回,他都能捕捉到花無缺的目光,對方朝他颔首,大概理解他的想法,這又讓他倍受鼓舞。

如今大家都站了起來,怒極反笑,而小魚兒和花無缺卻還是坐着慢悠悠地喝茶,神情居然如此鎮定。劉楊不禁暗暗佩服。

他道:“我們,什麽事都沒做過。”

小魚兒看他一眼道:“你沒做過,不代表別人也沒做過。”

容震的語氣更帶鄙夷:“方才誇江兄的,看來我要收回了。”

小魚兒擺手道:“我亦不覺得你誇得有多好。”

容震大喝,以筆當劍,就要搓搓他的銳氣。

誰知花無缺動作更快,食指中指并作一□□向他的手腕,手中的筆竟迎聲掉落。花無缺是怎麽出手的,誰都沒看見。容震知道的,只有無形的壓力使整只手酸軟失了力氣,只得垂了下來。

劉楊賈宜吳天斥一化看過去,見容震滿頭大汗,心下大驚。神錫道長早知倆人實力,不淌這趟渾水。他首先道:“為洗脫罪名,我願找出慕容山莊失蹤奇案的源頭。”

花無缺看了看他,禮貌地拱手道:“那就有勞前輩了。”

衆人一看,紛紛效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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