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衷一是
林啓楊給的時間只有五天,如果五天內提供不了證據,花無缺就免不了牢獄之災。移花宮天下聞名,移花宮新宮主即使利用人際關系來疏通,也絕對會留下污點,想必有心之人會借此來作文章。
花無缺故意走得很慢,就是希望淩霄能夠快些跟上。說來奇怪,那日弄筝,除了匆匆一瞥并無印象,他們如今卻并肩走在大街上。依淩霄的意思,這便是知音,是伯牙覓得子期的欣喜。
“此刻你我獨處,你是在邀請我麽?”淩霄笑,擡袖挽上他的胳膊,卻被花無缺下意識地甩開。
他皺眉,淡道:“還請自重。”
淩霄挑挑眉,玉手交握,自言自語道:“我的枕榻前,有這個縣盛産的桃花酒。”
花無缺應道:“酒香能醉人。”
淩霄擡頭望着他,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花公子,你不喜與女人獨處,卻硬着頭皮上來,無非是有話問我,何不說?”
就等這句話。花無缺展開折扇,微微一笑道:“你懷裏的面具,從何而來?”
淩霄一怔,将面具取出來,白色的具有手感的材料,略微還有些寒意。花無缺默默看着,聽見她說:“這是我苗地的東西,但凡成年男女基本都會配戴上。因為我們……面容姣好,容易引來藏有不軌心之人。”
她只說了一半。對于這樣的回答,花無缺也只是相信了一半。于是他道:“你們只有一個工匠?連做的面具都是同一個樣的。”
淩霄不置可否,只是攏了攏袖子說道:“你對我們有興趣?”
“不,是你們搶了我的人。”思來想去間,還不知淩霄問些什麽,就答上來了。說完後才驚覺有異,臉上通紅。他結結巴巴改口道:“我是說……是說……”
“我自是苗人,但你的人是誰,被誰搶,我卻絲毫不知。”淩霄踱步至湖邊,湖面倒映出她曼妙的身形和素顏的美貌,“但是我可以給你提個醒,花公子。”
花無缺神色不動,拱手道:“但說無妨。”
淩霄好笑地看向他:“當初有個大巫出走來到苗疆,才會有後來的蠱術盛世。只要我們願意,随時都可将蠱術之秘完璧歸趙,卻遲遲未做,你可知原因?”
花無缺以眼神示意可繼續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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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又道:“造長城,乃其中之一。”
花無缺聞言,奇道:“官家事,與我們江湖人無關。”
淩霄大笑:“非也,世上皆知江湖能與朝廷分庭抗禮,只因人才輩出,本領各有,英雄少年比比皆是,包括花公子你。”
漠然地注視了淩霄一會,花無缺淡道:“移花宮不過是棱毛一角。”
绮羅見花無缺走遠,便從暗處閃出來,朝淩霄低眉道:“主子,這樣估計不太好。”
“為何?我覺得挺好。“淩霄坐在回廊上望着煙波流離的湖,掩嘴輕道:“我看中他,但願不要讓我失望。”
绮羅責備道:“你把這些事情說出去,萬一被他……”
淩霄笑道:“無缺公子天下知,別人會一傳十十傳百,唯獨他不會。”
绮羅道:“主子,不過是兩面之緣,為何如此信任一介江湖人。”
淩霄扭頭看着她,半晌後才答:“你我又何嘗不是江湖人?”
*****
臺上換了人,琴瑟合鳴,低低揚揚,不像在比試,倒像是在嬉戲。不僅輕聲哼唱,還眉開眼笑,看客席上的人聽得如癡如醉。趁大家沉迷之際,小魚兒霍地站起身,朝後方的南巷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人突然有了動作,他連忙從地上躍起,跳離兩人之間狹窄的距離,退回拐角。這是他情急之下做錯的舉動。被逼進一角的他無處可藏,雖有輕功但無發功之力。
迎面而來的劍尖直直向上,挑開了他的面具。
瞬間那雙經常會入夢的眼睛落進花無缺的視線。水藍色的衫褲倒是很适合這人,仿佛一尾逍遙自在的魚兒,想要做做游俠,又想做做壞人。見他背靠在牆上,眼裏閃過一絲慌亂,花無缺多看了一眼地上沾滿血的劍。
他道:“武功被誰封了?”
小魚兒嘻嘻笑道:“你在說些什麽?幾日不見開始說胡話了。”
“你當我是女人,要你保護我?”花無缺盯着他,忍不住将多日來準備好的質問說了出來。
小魚兒輕道:“我從沒當你是女人。”
還沒反應,又見小魚兒緩緩擡起眼,歪過頭一笑:“但我也沒當你是男人。”
花無缺被哽,臉上很不好看。對方似乎猜出了他準備做什麽,先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襟,臉湊了過去。
身高差是小魚兒的痛,他的脖頸一陣酸,只在花無缺唇上一點就要離開。可後者豈會容他這麽做?他伸出手,大力非同小可,更何況這時候小魚兒半點內力武功都沒有。
小魚兒任由他托着自己的後腦勺,配合他的親吻。呼吸交錯間,小魚兒冷笑道:“你女人緣一向挺好,怎麽,一個都沒試過?”
一停一頓的空隙裏,花無缺并沒說話。他把小魚兒抵在牆上,眼神非常專注地落在軟軟的觸感上面。接着,他低下頭,直接吮上,并探入舌尖,追逐着另一只靈活的舌。
小魚兒的口中被濕熱侵入,屬于花無缺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他低吟一聲,伸手下意識地拽住花無缺的袖子。
花無缺低笑:“你都看到了?”
一開始想不透小魚兒這副忽冷忽熱的對待,但仔細回想,馬上就有了結論。小魚兒卻不說話,只在喉嚨裏發出吞咽的聲音,“咕嚕、咕嚕”,猶如他歷經完罂粟花叢的雙眼,噴射出了奇異的光芒。
品嘗完無盡溫柔,小魚兒笑眯了眼,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道:“這是我殺的。”
從未想過和這人還能有這等連系,且越陷越深,花無缺頓覺奇妙,又不想放開。他笑道:“不是你,但你知道是誰。”
小魚兒瞪他一眼,哼道:“我不知道。”
花無缺微微一笑:“你不相信我?”
“相信,比相信我自己還要相信。”小魚兒轉過身,額頭上冷汗直冒。他捂上胸口,忍耐着蠱蟲發作的疼痛,苦笑:“我是擔心有一天,我只相信你,卻不相信我了。”
花無缺怔住,低眉看了下右手,青黑青黑的像挂滿了藤蔓,一根根曲延爬在上面,觸目驚心。再擡起頭,小魚兒已然不見。
曾經的小魚兒,武力遠不及他,如今卻如同看了天書,一日一日見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