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紐約

奇怪的氛圍在我決定吃午飯後終止。

琴酒一向看不慣我過于悠哉的生活方式,這次我又提起與任務無關的話題,他更是不想繼續待在這裏。

他要走,我當然不可能留。

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我自認十分貼心的在他走時歡送了句,“阿陣慢走,一路順風!”

琴酒那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我這麽喊,他的眼神直接殺了過來。

……嗯,怎麽看都不像高興的樣子。

我有點搞不懂他的想法。

不喊名字吧,他不高興地朝我冷哼,現在喊了吧,他又用這種看傻子的目光看我。

真難伺候。

當然了。

更讓我摸不着頭腦的是,我剛送走琴酒,原本在廚房的波本就捧着一碗水果沙拉過來了——送水果這件事本身不是讓我警惕的,我警惕的是他笑眯眯地給我叉了塊最大的,直接遞到了我嘴邊。

……我能不吃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我只是遲疑了一下,波本微笑的表情就更讓我慎得慌了。

我含淚咽下。

“好吃嗎?”

“……好吃的不得了。”

生怕他套路我,我說完立刻補充了一句,“雖然很好吃,但我覺得一塊就夠了。”

他露出遺憾的表情。

我很肯定,波本是生氣了。

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麽知道……

和我生活了這麽多年的波本怎麽可能不清楚我的飲食喜好?

但他剛剛喂我吃的水果,卻是我吃沙拉絕對不碰的牛油果!

說沒生氣我都不信!

他到底沒再為難我。

沙拉中剩下的都是我愛吃的水果,配合的飲品也是我喜歡的口味。就連我讓他做的三明治,他也很快做完,切好了放在我面前。

但在我邀請他一起吃午飯時,他卻微笑着拒絕了。

……這是還在生氣的意思吧?

“呵,男人。”書靈坐在我用餐的桌子邊角,它仗着別人聽不到它說的話,毫無顧忌地感慨着。

而我不敢搭話,安靜地吃飯。

看我吃得差不多,波本便給我收了碗筷,直接幫我洗好了放着。

全程行雲流水,沒給我一點插嘴的時間。

就在我覺得他弄完了,可以好好讨論一下剛剛的情況時,波本以需要追蹤萊伊、順便聯系蘇格蘭讓他繼續僞裝為由,直接堵了我的開場白,頭也不回地走了。

啥情況?

這是我被他們兩個都“抛棄”了的意思?

——有沒有誰解釋一下他們為什麽生氣?

我摸不着頭腦。

但總歸我吃飽喝足了,可以繼續計劃下一步怎麽走了。

全程圍觀的書靈看着我一秒從迷茫變成工作狀态,不由啧啧了兩聲。

在我望過去後,它還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來了句,“我覺得我最開始選得沒錯。”

“哈?”

“就是那個三角、哦不,四角戀的劇本,你其實可以勝任的。”它飄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充滿鼓勵和看熱鬧的态度說道,“怎麽樣,這本填完要不要再試試那本?你看好你。”

我露出半月眼,“想都別想。”

但聽它忽然這麽說,我覺得它應該看出了琴酒和波本兩人剛剛的異常到底是為什麽。

“他們搞什麽?”

“你不是說了嗎?”書靈反過來詫異地看着我,毫無破綻地回答,“他們那是工作壓力太大,就像女孩子總有那麽幾天,處于一點就炸的狀态。”

……但他們不都是男的嗎?

我這麽想。

但這件事其實沒那麽重要,所以我輕易接受了它的瞎話。

萊伊當然是沒有抓住的。

美國雖然有組織的據點,但比起日本境內還是不夠看。

琴酒派去美國的人如石沉大海,最後他親自上陣。

在一番交鋒後,兩人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美國是FBI的領地,琴酒能打個平手,沒有人會說他辦事不利。

只有琴酒自己覺得自己失敗,說着遲早有一天讓赤井秀一後悔欺騙組織。

我當然沒有處罰他。

倒是外公聽說了這件事,對我些許責備地說了句,“你不該放他離開,在知曉他身份的那一刻,你就應該解決他。”

“抱歉,外公,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我沒有反駁,垂眉順目地回道,“不過我也不是毫無收獲。”

“赤井秀一想弄清我的身份,所以他沒有怨言地接受考驗,就是想借菲尼克斯的手,弄清組織的內部。”

“不過……”

“我不僅沒有暴露自己,更是拿到了他上級的郵箱地址。”

我将自己讀檔前的情報透露給了他。

為了讓他對我的“親情”保持在我需要的數值,适當的安撫與示弱是最好的選擇。

“嗯。”聽到我雖然沒能抓到赤井秀一,但也扳回一局,他稍有欣慰,“你有分寸就好。”

我的黑客技術,是他親眼見證的高超。

所以知道赤井秀一沒能拿到重要情報,甚至還被我拿到消息後,他總算滿意。

“不過不能輕敵。”烏丸沉聲道,“赤井秀一……如果放任不管,或許會成為你我致命的‘銀色子彈’。”

——哦豁。

這個稱呼還是出現了。

“蘇格蘭的事我聽說了,你安排得很好,繼續讓他潛伏下去。”他忽然提起蘇格蘭,讓我心裏警惕。

我從他的話中聽出,雖然他已經退居幕後,但組織內還是有部分無視我的命令、對他透露情報的成員,“如果沒有一擊斃命的把握,不要讓他暴露自己。”

“是,我明白。”雖然想法很多,但我并不顯露地向他低頭,露出乖順的模樣,“蘇格蘭是個有想法的人,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至于萊伊、赤井秀一那邊……我會抓緊美國的發展,找到并鏟除這個威脅。”

他微笑着拍了拍我的頭,像是普通的、和藹的長輩那樣。

可我無比清醒。

烏丸蓮耶對我的親情,都是基于我能幫他完成理想、壯大組織的基礎上。

不值得相信。

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我也回歸了日常。

再又一次與美國那邊的組織打交道後,我終于得到了其中一個勢力的合作意向。

他對我手裏的程序感興趣(從程序員那裏搶回的U盤),而我則對他智能開發的技術有所想法。

加上我聽說他的手下還在研究DNA檢測系統,那正是我的程序需要添加的東西。

一個是足夠“控制”全人類的程序編寫者,一個是創造了人工智能及全息游戲的信息帝王。

兩者合作,才能創造更多價值。

不是嗎?

不過合作的事情不能着急。

即便是雙方試探磨合,也需要幾年的時間。

我等得起。

時間很快到了一年後。

收到貝爾摩德忽然發來的消息時,我才恍然,原來原著的劇情已經到了這裏。

萊伊叛逃一年後的紐約,是貝爾摩德與她的天使們相遇的日子。

而我收到的消息,正是貝爾摩德告訴我她打算扮成“銀發殺人魔”,将被琴酒發現蹤跡的赤井秀一引出來解決的行動計劃。

我在消息界面盯了很久。

直到一旁的書靈覺得奇怪,喊了我幾聲,我才快速地敲打出“許可”的字符。

“咦?我以為你不會讓她去,或者找個人幫她之類的。”

“你怎麽會這麽想?”我瞥了書靈一眼,“你覺得祂能不讓工藤新一救下貝爾摩德?那可是他的外援之一。”

“如果你想的話,也不是不能和諧掉這個事件。”

“沒必要。”我的語氣聽不出好壞,“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堵不如疏……既然有這個劇情,就讓它過完好了。”

“那你倒是別存檔啊。”

被它拆穿小動作,我惱羞成怒,“我這是嚴謹!”

它聳了聳肩,不和我鬥嘴。

好吧,我承認。

我是有那麽點兒在意。

所以我掐着點偷偷跟到紐約,暗中觀察工藤新一和毛利蘭救下失足跌落樓梯的貝爾摩德,也很合理對吧!

我冷眼旁觀貝爾摩德被救下的場景。

但手卻很誠實地把四周的監控統統替換,順便還通知了最近的組織成員,以菲尼克斯的名義讓他們把想捉住貝爾摩德的FBI引開。

做完這一切,我終于看到工藤和他的小女朋友離開。

直到貝爾摩德躲到暗處,撤下了殺人魔的僞裝,我才以最常用的那套金發藍眸少年的易容,不掩飾腳步地走到了她的藏身處。

她顯然沒有錯過我的腳步聲,手已經摸到了腰側僅剩一發子彈的槍。

這份警惕理所應當。

因為她沒有安排接應的人。

“貝爾摩德。”我沒有湊太近,而是站在月光下開口。

她聽出了我的聲音,但沒有回答。

“赤井秀一被我引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我分不清自己現在腦子裏轉悠的想法有哪些,但至少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冷靜,“還是說,我要給你發個郵件證明自己的身份?”

說罷,我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男性的聲調換回自己的,“不論是代號成員,還是另一個。”

這話已經明示。

我就是菲尼克斯本人。

“我怎麽不知道你來了紐約?”貝爾摩德終于開口,她的腰側被赤井秀一開槍打傷,現在很難移動,“其他人就這麽放你來了?”

“我想做什麽,還需要看其他人的臉色嗎?”不輕不重地刺了一句,我沉默了片刻,這才主動給出了提示。

“我看到了,剛剛那兩個孩子救人的英姿。”

“……不過是兩個天真的小鬼。”

貝爾摩德讓自己的話裏沒有任何偏袒,甚至冷漠得過于無情,“居然會救一個殺人犯,真是愚蠢到讓我忍不住發笑。”

“你該知道,有些事想撇清關系,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行的。”

她不說話了。

應該是聽出了我語氣裏的不悅,緊張我會下達的命令。

一時間,我只能聽到她掩蓋了沉重的呼吸聲。

——她是在害怕嗎?

害怕我會對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她的天使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稍微……

有點不愉快了。

“我很早以前就告訴過你吧。”

這份不愉快,讓我說了些預定外的話。

“不要随便相信別人,哪怕是對你展現善意的家夥……我給你念的‘防騙守則’,你都是當笑話聽的嗎?”

我的話讓她想到了什麽,原本僞裝平穩的呼吸,現在亂了。

[那一瞬間,貝爾摩德想到了過去。]

[她仿佛幻聽似地回憶起了十多年前,她的小姑娘在她身邊煞有介事地介紹着她從國外帶回的《防止詐騙的一百零八種方法》。]

[……這可能嗎?]

[還是說,這只是菲尼克斯又一種試探她的方法?]

我不願等她理清頭緒。

這次,我直接進了她藏身的陰影。

第一眼,我便看清了她捂着的槍傷。

怎麽辦?

我忽然覺得更生氣了。

呼吸三聲,平緩心境。

心平氣和之後,我蹲在她身前,取出了早就背着的小型醫療包,幫助她處理腹部的槍傷。

“別那麽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剛剛……”

她似乎想确認什麽,但我現在不想為她解答。

“我不在乎你對救了你的人産生恻隐之心,我也不在乎你心向光明,因為那都是人之常情……啊,琴酒那種除外。”

我緩和語氣一般開了個小小的玩笑,這才繼續道,“我知道身處黑暗的人,總是希望找到自己的光。”

“可是貝爾摩德,我希望你記住……太過炙熱的光只會灼燒習慣了黑暗的人。”

替她上藥,再用繃帶包紮。

我做完一切擡頭時,恰好對上她滿是複雜的眼。

“……我不會背叛組織。”她說。

“我知道你不會。”我想也不想地打斷了她的解釋,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也不會制止你對那兩人的關注。”

她的表情更加複雜,或許還在疑慮我是在欲擒故縱,“我說過吧?我超任性的。”

[就像又一道提示。]

[貝爾摩德聽到了又一個記憶中的詞彙。]

[她恍惚間記起,自己在誇獎小姑娘乖巧聽話時,小姑娘想也不想地反駁了自己。]

[那時小姑娘說的便是,“我可不乖,我超任性的哦!”]

[不敢相信的真相,再一次浮現她的腦海。]

在很久以前的過去,我就将真實的性情告訴了對方。

只是她似乎并未當真。

“雖然不是全部,但被我認可的心腹等同于‘家人’。”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偏好,每個人都可以有只有自己知道的、在意的人。”

我加重了語氣。

“但是——”

“我不允許背叛家人的事情發生。”

“特別是為了‘外人’。”

我覺得貝爾摩德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但是沒關系。

我已經存好檔了。

如果直接來不行,我可以繼續潛移默化她的思想,甚至幹脆将小姑娘與菲尼克斯拆分開,徹底變成兩個人。

[很奇妙。]

[貝爾摩德想。]

[如果知曉這一切的是那位大人,貝爾摩德聽到這些話只會覺得恐懼。]

[她會藏起自己對別人的關注,也會想方設法向那位大人證明自己的忠心與不會背叛的決意,甚至會刻意對“救命恩人”出手,只為打消他的懷疑。]

[但是面對的是菲尼克斯——不,是她記憶中的小姑娘,貝爾摩德卻感到了放松。]

[她可以不隐瞞地表達出對少年少女的關注,也能在對方看似警告的話語中,聽出撒嬌般的抱怨。]

[——就像母親的關注被別人搶走了的孩子。]

[任性地、看似威脅地向母親撒嬌,以進為退的讓她不準對其他孩子上心,只能關心自己。]

[是可愛的小心機。]

我不知道她對我的濾鏡,但我能看出她的态度軟化。

于是我趁熱打鐵,提出了要求。

“貝爾摩德,別背叛我。”

不要因為被救,就将自己僅存的善心全部交付出去。

他們的正義,正是我們沾之即死的劇毒。

[貝爾摩德當然不會錯過她的表情。]

[那種仿佛等待宣判的表情,正是她的小姑娘每次送她離開時,想讓她留下、卻因為過于體貼而沒能說出口的隐忍。]

[——啊,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的小姑娘,一直在她身邊啊。]

我有些忐忑她的選擇。

不是害怕。

而是明知自己能随時逆轉結果,仍舊不希望她選錯。

[貝爾摩德曾将小姑娘當作自己的天使。]

[那是她唯一能觸碰的活力,也是孤寂裏唯一的安慰。]

[但是現在,此刻。]

[她不這麽覺得了。]

[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不需要天使。]

[當時突然産生的想法,僅僅只是因為遇到的是她的小姑娘。]

[她的小姑娘不是什麽的化身,只是她自己。]

[具有欺騙性的、任性的、精明的,十分可愛的小姑娘。]

[哪怕威脅都說得讓人心軟的小姑娘。]

[貝爾摩德只是明白了。]

[她自始自終需要的,都只是這姑娘一如往常的關心。]

我很快安下心來。

因為貝爾摩德伸出手,主動抱住了我。

“我不會背叛組織。”她在我耳邊承諾,“我永遠忠誠于組織,忠誠于你。”

我不知道她的承諾是真是假,可此刻我有足夠的籌碼去賭她的真心。

現在再提或許有些晚,但我确實不想和原著角色搶劇情。

大概是我經歷越多,越覺得一味在意原劇情的做法,從心理來說還是源于對自己的不信任。

——不信任僅憑自己,就能得到原著人物的善意。

可在我看來,通過搶先遵循原著得來的“羁絆”,從本質上說是可以被任何人奪走的。

我不需要這樣的羁絆。

我想要的,是即便經歷了他們本該經歷的一切,仍舊選擇我的堅持。

我只會是我。

哪怕我有再多身份,他們看到的人也只能是我。

所以我從不主動。

我要讓他們自願上鈎。

正如我用二十年的時光,為貝爾摩德編織名為“陪伴”與“親情”的網,只為在未來徹底颠覆棋局。

我想。

時間會證明我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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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改地點錯誤)

這章有點長,但不想分兩章,就一章講完貝爾摩德的事情。

所以說工藤輸的不冤。

即便沒相認前,女主以菲尼克斯的身份幫貝爾摩德處理過很多善後工作。

那個時候貝爾摩德以為她是在以此示好,因為她們都是那位大人心裏有分量的人,總不能關系太差。而且那時候她剛知道菲尼克斯有小姑娘的消息,所以更多的是警惕,沒有發現其實很多善後,不用菲尼克斯出手也可以。

現在身份揭秘,貝爾摩德就察覺到了當時的“不合理”,都是基于女主以小姑娘的身份幫助(保護)她。

下章讓班長也加入小夥伴們的陣營,就可以寫柯南啦!

然後本卷唯一的“超展開”就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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