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癡妄
在外面浪了好幾天的謝聞淵難得回了家, 進門之後就紮進了他的書房裏,足有大半天沒出來。
一直到了午飯時間,書房的門才被敲響了,謝聞淵坐在地板上翻着一堆資料, 頭也不擡地喊了聲“進”。
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來到他的身邊站了一會, 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得到理會,于是踹了他一腳。
這麽野蠻,絕對不是家裏過來叫他吃午飯的阿姨了。
謝聞淵将手裏的書扔在一邊,也沒擡頭去看, 懶洋洋地說道:“爸, 飯好了你們先吃呗。”
進來的正是他的父親, 謝家的家主,謝沣。
謝沣道:“我也沒想叫你去吃飯,愛吃不吃,反正餓不死。”
他坐在謝聞淵書桌前的椅子上, 又用腳尖踢了踢他, 說道:“來,兒子,你老子來關心你了。給爸說說, 最近中什麽邪,魂不守舍的?”
謝聞淵用雙手揉了揉臉,讓自己精神了一點, 漫不經心地說:“沒有啊,我挺好的……”
謝沣卻不是好糊弄的, 嘿了一聲, 目中閃過精光, 直截了當地問:“你那個高中同學——找到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叫林雪曠那孩子。”
謝聞淵:“……”
謝沣見他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不像高興,卻也不像特別失落,有點着急了,催促道:“你說啊,到底找到了沒?”
謝聞淵心道急什麽,又不是你媳婦:“不是,爸你為什麽突然這樣問,我也沒……”
他還在這沒個準話,他媽周苧在門外也忍不住了,推門而入,扯住兒子逼問道:“你別扯那些廢話,快正面回答你爸的問題,找沒找到?有,還是沒有!”
“有有有,找到了!”謝聞淵差點被親媽勒死,發自內心地疑問,“不是,你們為什麽會比我還激動啊?”
Advertisement
得到肯定的答複,謝沣和周苧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松了口氣,異口同聲地感嘆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周苧道:“那你什麽時候能帶他回家?媽媽給他做飯吃。”
謝聞淵:“……再、再說吧,不急。”
“兒子,你聽着,原來知道你喜歡男人的時候,我們确實還有點不能接受,但現在我和你爸的心态已經變了。”
周苧嚴肅地拍了拍謝聞淵的肩膀:“這些年你怎麽過來的,爸爸媽媽都看在眼裏。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謝謝他,謝謝他又出現了,拯救咱們全家,你也省的成天到晚要死要活。所以放心,我們絕對會用春風般的溫暖對待你的心上人。痛快點帶回來,早點把事都定下,好吧?”
謝沣也道:“你不趕緊的,回頭又跑了怎麽辦?磨叽什麽!”
謝聞淵哭笑不得,內心凄涼,悲怆道:“可是我們還沒确定關系啊?目前是我那個……單箭頭,應該算是吧……”
謝沣還想繼續教育,結果聽了這話,一口氣沒順過來,被嗆的不住咳嗽,指着面前的廢物兒子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謝聞淵鬧騰了好幾年,到處找人,動辄爛醉,可以說是魂牽夢萦,如癡如狂,還以為雙方怎麽都得到了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程度了,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他竟然還是單方面的。
這什麽出息啊!
周苧困惑地說:“可我聽方阿姨說你前兩天晚上已經把人給帶回去了啊,還讓她做了不少飯送過去,那怎麽……難道你帶的不是同一個人了,還是說你……”
她腦子有點亂,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怎麽形容,憋出來幾個字:“強取豪奪?”
謝聞淵:“……”
周苧說完扶額,覺得自己真是看小說看多了,謝沣卻是在這時看了一眼兒子的表情,心裏一跳,與他對視片刻,淡淡道:“聞淵?”
之前那些夢境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似乎老媽還無心插柳,強取豪奪這四個字用在夢裏倒是貼切的很。
謝聞淵籲了口氣,說道:“沒有,你們想哪去了。那天他喝多了而已,我帶回去照顧一下。”
“事情有這麽簡單?”謝沣狐疑道,“就沖你這個發瘋的勁,他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心意,既然你們到這一步都沒确定關系,恐怕是人家根本不願意吧?”
周苧一聽,不能相信地看着謝聞淵:“兒子,你爸爸說的……”
“爸說得對。”謝聞淵微嘆,表情反倒坦然了,“就是這樣。”
謝沣道:“那你現在是什麽打算,跟我和你媽說說。”
謝聞淵很光棍地說:“我也沒什麽特別的打算,反正我不能沒有他,慢慢磨呗,磨到他願意跟我在一塊為止。”
謝沣和周苧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安。
謝聞淵作為謝家的繼承人,便注定了他從小就和普通孩子是不一樣的,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無法投胎、心懷怨念不甘在陽間游蕩的陰靈打交道,一方面需要強大的控制力對它們進行壓制,另一方面又很容易不自覺地受此影響,變得偏激,極端,脾氣暴躁。
謝聞淵小的時候謝沣就發現,這孩子的天賦尤其高,那麽他在具有別人難以企及的能力的同時,所産生的負面情緒也就會相應的更為強烈。
所以他經常會有意地拒絕兒子的一些要求,以此訓練謝聞淵學會平和與放手,任何一樣東西都能夠找到替代品,得不到的話忘記就是,忘記了,就可以得到更好的。
這麽多年下來,謝聞淵的性格被磨得差不多了,謝沣也放心地将靈主的位置交給他,但沒想到,他還是在感情方面栽了跟頭。
這幾年,他為了找林雪曠,簡直就跟着了魔似的,仿佛之前所有未曾顯露出來的偏執與瘋狂,都寄托在了這一個人身上,多年的培養全都變成了空氣。
一開始夫妻兩人還想管,可是打了罵了勸了都沒辦法,反倒都跟着開始盼望林雪曠能回來,這樣兩個人好好地在一起,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但原來,他們這個寶貝兒子根本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單相思還折騰的這麽起勁!
周苧滿腦子都亂糟糟的,剛才的驚喜全變成了驚吓。
她一方面覺得既然人家不願意,這樣糾纏上去的行為和變态一樣,是很不好的,另一方面又替兒子委屈,覺得他很可憐。
她喃喃地說:“那……那人家要是根本不願意,你這樣總去找他,不會給他帶來困擾嗎?你再把那孩子吓着,不是更不行了?”
畢竟謝聞淵那個瘋狂程度,他們當父母的都被吓到了。
謝聞淵抿了抿唇角,低聲說:“我有分寸。”
謝沣覺得自己所有棘手的公務都沒這件事讓他頭疼,耐着性子說:“你從小我就教你……”
謝聞淵道:“你們從小教我要學會取舍,我也明白你們的用意,可是爸媽,你們有沒有想過,這種訓練只是改造一種表面的生活習慣而已。很多東西之所以能舍,還是因為我不是打心眼裏想要。”
他提起林雪曠,連語氣和眼神都變得柔和起來:“但他不一樣,我只想要這個人。我不是因為性情偏執才想要他,我就是喜歡他這個人,我真不能放手,根本做不到。”
謝沣道:“很多時候,執着未必有用,反倒是平白的投入和消耗!”
謝聞淵反而笑了:“我當然知道。但那些不都是我追逐渴望時應該付出的代價嗎?”
謝沣:“……”
他深刻地意識到,謝聞淵一定提前把他們所意識到的這些問題想過了無數遍,所以說起話來有條有理,振振有詞,爹媽加一塊都說不過他。
也是,這都幾年了,要放手早放手了,孩子大了,難道還能像小時候那樣管教嗎?
謝沣沉默了一會,道:“我聽你說那個孩子的事,應該也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你既然說了要注意分寸,就要懂得尊重人家。如果只顧着你自己的心意,是會惹人反感的。”
謝聞淵知道他這麽說就是不反對了,便道:“我知道,謝謝爸。”
周苧問謝聞淵:“你不是說他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嗎?那他會不會特別渴望母愛啊?要不我出馬,去關心他愛護他,然後說不定他就願意跟你在一塊了?”
謝聞淵哭笑不得,沒聽說過誰找對象是為了認對象他媽當媽的:“算了吧媽,好意我心領了,還是先讓我自己努力吧。”
這注定是個無解的話題,他很清楚自己與林雪曠之間尚有心結未解,沒人能插得了手。
于是謝聞淵扯開了話題:“爸,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周苧起身道:“那你們說吧。”
她帶上門出去,謝沣道:“怎麽?”
謝聞淵說:“你知道‘暗礁’嗎?”
聽謝聞淵提到這個名字,謝沣很有些意外:“你怎麽會想起來關注暗礁的事?”
謝聞淵面不改色地道:“最近辦的案子裏涉及到一些遺留問題,但是我派人去多方調查,無論是關于暗礁還是唐凜,能夠得到的資料都很少。更高級的機密我的權限就不夠了。”
謝沣道:“不是因為咱們這邊設置了調查權限,而是那裏傳回來的資料一直都非常有限。唐凜是個十分危險而且多疑的人,他自己靠弑父上位,對于周圍的人也都防範很深。”
他的語氣也有幾分慎重:“之前那些跟他父親同一時期的元老,幾乎都被他咒殺了。這個人手段比他的父親還要狠毒,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搞鬼。關于他,我所知道的東西也很有限。”
謝聞淵沉默了一會,才勉強笑笑,說道:“爸,我很少聽你這樣描述一個人,看樣子他好像真挺可怕的。”
能跟這樣一個人打上許久的交道,究竟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謝沣道:“你對木英柏這個名字有印象吧?”
謝聞淵想了想:“他好像是鎏伽山的一位長老吧?挺有名的,我小時候見過一次。”
謝沣道:“對。木英柏年紀跟我差不多,但是比我高一輩。當初因為唐凜的父親叛逃,導致玄學協會不少人員傷亡,所以他們母子被人下蠱洩憤,唐凜的母親因此而死,是木英柏出面才把唐凜保了下來,也算是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後來唐凜被他父親接走,沒多久木英柏就跟着一起投奔了暗礁,後來又幫助他奪權,算是心腹。”
謝聞淵已經意識到下面的故事不會太動聽:“然後木英柏背叛了?”
謝沣說:“他從一開始就是卧底,救人不過是為了取信。”
謝聞淵“哦”了一聲。
謝沣說,木英柏從一開始倒不是對唐凜有什麽惡意,而是抱着想要接近唐凜父親的心态加入暗礁的。
在木英柏以及玄學協會裏的一些人的設想中,木英柏從小就對唐凜進行培養,讓他樹立起正直正确的價值觀,在唐凜接任暗礁之後,再借他的手對這個龐大的組織進行改革和瓦解,這樣就根本沒必要使用武力的方式鏟除暗礁了。
可是唐凜并沒有長成他們想象中的模樣,反倒比他的父親還要殘暴和野心勃勃,于是木英柏開始通過他的未婚妻,不動聲色地向玄學協會傳遞情報。終于,被唐凜給發現了。
當聽到謝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謝聞淵的心裏産生了一種很不安的感覺,說道:“唐凜跟木英柏的感情應該很深吧?”
“木英柏之所以冒險去做這件事,就是因為他篤定地認為唐凜對他情誼深厚。畢竟他是唐凜的救命恩人,又從他小的時候就一直為他效力,即使傳遞情報,也沒有要傷害唐凜本人的意思。但是唐凜發現他做了這件事的時候,你猜他說了什麽?”
謝聞淵猜測:“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其實在謝聞淵回答的時候心裏就明白,這絕對不會是唐凜說的話,就算自己在當時都不可能會問這種沒用的問題。
謝沣道:“唐凜說,‘我一直在等你做這件事,真的等了很久’。”
謝聞淵的臉色微微變了,因為他意識到,唐凜口中的“很久”,是從五六歲被救出來一直到完全上位掌權中的二十餘年。
二十餘年,他一直提防和監視着身邊最親近的人。
“然後,唐凜将木英柏和他的未婚妻兩個人抓起來,分別下了暴食蠱,關在了一個沒有水也沒有食物的房間裏,逼迫他們像野獸一樣相互撕咬啃食,直到死亡為止。”
謝聞淵不禁沉默,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爸,這些你是怎麽聽說的?”
謝沣道:“他們請我過去搜魂,我發動了上千只厲鬼,找到了木英柏的一點魂魄殘片。從中得知。”
他總結道:“唐凜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幸虧他和暗礁在遭受重創之下都已經銷聲匿跡了,不然誰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做成這件事的人真是功德無量。不過我其實一度非常奇怪,像唐凜這樣的人,又為什麽會輸呢?”
謝聞淵聲音有點沙啞,低低道:“不是說玄學協會過去圍剿的時候,有卧底在裏應外合嗎?”
謝沣道:“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啊!什麽樣的卧底,有在暗礁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木英柏了解暗礁,人脈廣泛?又是什麽樣的卧底,還能比得上木英柏跟唐凜的感情深?”
謝聞淵手指發顫,裝作不經意般将手抄進衣兜裏。
“真會有這麽一個人嗎?我很懷疑。如果沒有木英柏和唐凜之間的那份情誼,背叛唐凜的所遭受的折磨,恐怕要更多上十倍。”
謝沣感嘆道:“為了毀去暗礁立下最大功勞的那個人,現在估計已經犧牲了吧。”
謝聞淵覺得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快的幾乎要把胸膛給砸破。他勉強撐着把謝沣給送走,一關上門,腿就軟了。
謝聞淵整個人貼着門滑坐在了地上,一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了一會氣,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的冷汗。
他心理上甚至沒有完全對父親的話進行具體的想象和理解,生理上就先産生了劇烈的排斥反應。
過了片刻,謝聞淵撿起腿邊的兩本書扔開,從底下将一份倒扣放置的文件扯出來。
文件從頭到尾都是手寫的,封皮上只有兩個字,“惡靈”。
他面色陰沉地盯着裏面的內容,文件已經在謝聞淵手指的力道下發生了褶皺,其中的幾行字也變得扭曲起來,但謝聞淵知道,上面寫的是“……開始以唐凜下屬保镖的身份進入暗礁,在一次內部變亂中為了保護唐凜左胸中刀,傷愈得到唐凜的重用,命名為‘惡靈’。沉默寡言,很少同其他人來往,因此可以獲取的資料有限……”
這些字跟謝沣的話交互出現在腦海中,謝聞淵的心裏升起一股陰戾的暴怒。
他一直以來被強行壓抑在靈魂深處的激烈愛恨,以及那些戾氣、瘋狂、不甘與欲望,都在跟林雪曠相遇之後一點點被喚醒過來。
他回憶起最初的心動與歡喜,離別後的茫然和恐慌,尋找時的瘋狂與等待的無望,以及從林雪曠回來之後,一步步接近真相的恐懼、心疼和怨毒。
強烈的痛恨仿佛使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真正想要的,也費盡全力、不惜一切地企望能夠抓住這份幸福,那是他的畢生珍寶,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
他一定要弄死那些人,把他們通通踩到地獄裏面去。他要把林雪曠留在身邊,每天都能看見他,只有這樣才能平複心中的慌張與痛苦。
謝聞淵回手在嘴角處抹了一下,發現手上沾了一抹腥紅的血跡,這才察覺自己竟把牙根給咬出了血來。
他突然感到這樣的心情和場景仿佛似曾相識似的,令人産生了一種輪回宿命般的熟悉感。
那個剎那,眼前突然出現了林雪曠的身影,胸口被一柄長刀刺穿,在他面前倒下,謝聞淵連忙伸手去接,滿頭大汗,駭然欲死。
手上接了個空,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幻覺。
——他竟仿佛恍然看見了林雪曠在自己面前的死相!
全天下再沒有比這更加令他恐懼的東西,謝聞淵全身發抖,驚魂未定,正在此時,他手中拿着的那摞資料卻突然炸開,變成無數點淬毒的寒芒,迎面朝他撲來。
攻心攻身,雙重夾擊之下,原本避無可避,好在謝聞淵也不是凡人,瞬間并指一劃,指尖罡風凝成利刃,竟在半空中将數點寒芒盡數從中劈碎。
稍稍一緩的功夫,他的脊背已經緊貼着牆面,如同風行水上,平平滑了出去。
這些寒芒釘在了謝聞淵剛才背靠的牆上,綠光幽微,如同鑲嵌在其中的一只只碧眼,也把謝聞淵凝視它們的眼睛映的如燃鬼火,在他俊逸的面孔上,竟然透出幾分詭豔。
“唐凜,這是你的警告嗎?”
謝聞淵冷笑一聲,翻掌拍在牆上,寒芒同時熄滅:“你也配。”
這種猜測十分可怕,但種種跡象都已經表明唐凜的神秘詭谲之處。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象的一般,那麽唐凜不但沒死,甚至還在默默隐藏在某個地方注視着林雪曠,手果然伸的夠長。
但謝聞淵不怕這些,他曾經跟林雪曠說過,就算是唐凜沒有找上門來,他也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鏟除這個人。
他怕的……是別的。
謝聞淵閉上眼睛,半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剛才那恐怖至極的死相依然在眼前打轉,于是他終于沒忍住,拿出手機撥通了林雪曠的電話。
好歹現在林雪曠不會拒接他的電話了,手機接通後,在那邊很快地“喂”了一聲:“什麽事?”
他顯然沒在宿舍,那邊的背景音非常吵鬧,但林雪曠的音質冷清而沉穩,清晰地從嘈雜中透出來,就像是早春時候絲雨灑在葉梢上的感覺。
清新的、安靜的,撫平一切狂躁與創痛,如此令人迷戀。
謝聞淵冷戾的眉目不自覺柔和下來:“我有事想過去找你一下,你這是幹什麽呢?聽上去這麽亂。”
林雪曠道:“追蹤社會熱點新聞。”
謝聞淵:“???”
他還沒來得及再追問,就聽見手機那一頭傳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國際巨星出場時的熱烈程度也不過如此,有好幾個男人同時激動高呼:
“在哪,在哪!天吶,來了——啊——”
謝聞淵:“……”
他“喂”了兩聲,林雪曠都沒回答,但不等謝聞淵擔心,那頭說話的人已經變成了蕙蕙。
“靈主。”
蕙蕙笑嘻嘻的,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和雪雪哥在看美女,你要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