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撩你26

◎顧醫生他發怒了。◎

距離和顧清辭有短暫溝通那天, 眨眼又過去了一個星期。

能她的鴕鳥屬性,不敢正面與他有直接牽絆的明江公館。

雖然被拒絕得沒有一絲回轉的餘地,但怎麽說他都是自己熾熱喜歡的人。

江聽霧并不想鬧得太難看。

恰好半個月後要進《與他》劇組, 所以江聽霧便以拍戲為由提出請假。

東大藝院有明文規定, 如果學生能順利拿到角色, 按部就班提交請假, 拍戲期間可暫緩線下修習理論課。

得知她拿下嚴院長推薦的試鏡,輔導員孫晗倒也沒多意外:[系統已經通過了。]

[進組的這段時間, 別落下理論修習, 畢竟還有期末考。]

直截了當, 不會添加過多贅述,一直都是孫晗的風格。

江聽霧應了聲:[謝謝孫輔導。]

為了《與他》順利拍攝, 劇組聯合資方特意在今晚組織了一場聚餐。

不至于開機當天, 出現主演們互相不認識的情況。

因而今天吃過午飯,和保姆阿姨說了聲, 便打了輛車來到美容院。

畢竟晚上要見各位金主,出于最基本的尊重, 總得打扮得正式一些。

剛退出微信頁面,耳畔就落下時悅溫笑詢問的聲音:“聽聽, 您看這條裙子怎麽樣?”

雖然沒達成拉她進華盛的目标, 但顧歲歡這個幕後老板也沒放棄。

從廣臺山回去後,一邊被醫學理論整得懷疑人生,另一邊還沒忘記給她選了位業務能力出衆的助理。

至于經紀人, 顧歲歡還在蓄謀怎麽翹自家作為當紅頂流親哥的牆角。

她和時悅都不是拘謹的性子,這幾天的短暫接觸, 兩人已經能自然而然說笑。

下意識看過去, 時悅所指正是一條米白色小香風長裙。束腰的細鏈用碎鑽點綴, 頗有幾分清新脫俗的感覺。

這種風格,莫名和溫語淺一貫的逼格十分重合。

“不要,”扯了扯唇,視線在衣架晃悠一圈,最終指向最右側:“我想要那件。”

時悅:“……”

愣了一下,挑眉問:“你确定?”

相比時悅說的那件白裙,這條沒有繁複裝飾的黑色綢裙,一針一線精致細膩,充滿了冷豔的禁欲感。

令人不敢多看,卻按耐不住驚豔想多看幾眼。

最重要的……她今天生理期,相較于一塵不染的白,黑色可以大幅度減少社死的可能性。

“我覺得可,”沉思幾秒,造型師眼含贊許微微點頭:“江小姐雪膚花貌,穿這件神秘豔逸的黑色,就會形成獨一無二的清矜氣質。”

只可遠觀,不可亵玩。

雙眸微不可察亮了一下,江聽霧點頭:“謝謝容姐。”

不得不說,容姐的眼光的确獨到。

長及腳踝的露肩黑裙,恰到好處勾勒女孩玲珑纖細的窈窕身段;微卷的長發柔順披落,露出小巧精雅的耳飾。

欲遮不遮的鎖骨,戴了條做工精巧的細碎銀鏈,墜子正好垂在領口上方,将那片春光襯得越發清透。

搭配濃淡适宜的妝容,完全将這張臉的優點完全放大。舉手投足間,滿含令人移不開眼的風姿。

容姐不止給藝人做過造型,還經手過上流貴婦名媛,見過的各式美人只少不多。

不過這些美人,都會在臉上動過深淺不一的刀子。

毫不誇張的說,能擔得起“骨感美人”這個稱號只有江聽霧一個。

“不客氣,”暗暗贊美的同時,容姐面色不顯:“歡迎江小姐回顧。”

“好,”最開始就和容姐加了聯系方式,江聽霧也不客氣:“如有需要,我一定提前預約。”

十月中旬的晚上,東滬市的外界溫度已經降至十五度左右。

聚餐地址位于入海口的佰宴酒店,從保姆車下來,海風凜凜撲面,江聽霧不由得瑟縮一下。

粉白的指尖,連忙裹緊外搭的針織衫。

見狀,時悅笑着打趣:“沒想到我們仙氣飄飄的江仙女也會怕冷。”

“入鄉随俗,”等時悅停好車,江聽霧很自戀回答:“仙女下凡,不得感受感受房間的冷暖溫飽?”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下凡”兩個字,心髒不受控發顫。

溫泉山莊她想拉顧仙子下凡的那一幕,倏地在腦海浮現。

私心裏,她以為聖僧和仙女相配。

到最後卻恍然明白,不是所有的仙女都能打動聖僧。

起碼,她就不是。

“聽聽仙女?”見她一語不發怔在原地,時悅略微拔高音調:“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江聽霧:“……”

“我沒事,”暗暗收回扯遠的思緒,殷紅的唇角微微勾起:“悅姐,我們走吧。”

她的表情轉換太自然,時悅不疑有他:“那就好。”

給前臺出示過身份證明,兩人并肩走向電梯。

“聽聽,我就不進去了,”來到電梯門口,時悅接過她的外搭說:“如有需要,快結束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怎麽說江聽霧都還沒正式出道,現在頂多算半個素人。以免太高調被當成黑歷史,時悅并沒選擇跟前跟後。

“放心吧,”江聽霧點頭:“悅姐你路上注意安全。”

時悅跟過不少的藝人,知道江聽霧哪怕不靠別的,靠這張臉也會豔壓全場,“拜拜。”

目送那道幹練的身影離去,哪知電梯沒來得及往上升,半秒前關閉的門“叮”一聲打開。

看清來人的相貌,最初的驚詫過後,江聽霧不着痕跡挑了挑眉。

不得不說,她還挺佩服這個渣男的心理素質。

都為了寶貝“妹妹”和正兒八經的女友鬧分手了,居然還舔着臉來《與他》劇組。

以許欲的德行,知道《與他》是顧歲歡名下的大制作IP,只怕軟硬兼施沒少給顧歲歡下套。

然而現在都分手了,許欲仍舊跟沒事人一樣,心安理得出現在佰宴酒店。

“江小姐,”內心百轉千回的空檔,口罩遮住半張臉的男人含笑主動打招呼:“幸會。”

這渣男功課做得還挺足,連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糊咖都認識。

“許先生,”微微扯了下唇,江聽霧半笑着收回視線:“真巧。”

女孩天生乖軟的聲線,瞬間覆了一層莫名的奚落。男人那雙細長的鳳眼,與她對視間不禁眯了眯。

想起溫總交代的,轉瞬間,他斂蓋住了瞳孔深處的冷戾。

“是挺巧的,”電梯勻速上升的同時,許欲回複了一條微信:“沒想到,能在同個劇組遇和歲歲交好的江小姐。”

江聽霧:“……”

如果不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她真的很想朝這渣男的臉扇幾巴掌。

都和歲歲分手半個多月了,哪來的臉心安理得這麽喊歲歲?

壓抑住胸腔逐漸燃燒的怒火,江聽霧笑了聲:“我也沒想到,久聞大名的許先生離開歲歲以後,真通過了試鏡。”

這句滿含嘲諷的話,只差點名道姓說他吃軟飯了。

像許欲這種沒什麽真本事,自尊心還強得離譜的普信男,最不能容忍別人說現在他得到的這一切,都在靠吃軟飯。

話音剛落,許欲握住機身的指尖緊緊僵住。

明明手腕已經發力,不知想到了什麽,倏地松懈下來。

冷冷擡眸,他緩聲道:“江小姐,說笑了。”

“你能通過,別人為什麽不能通過?”

啧,這是把話頭抛給她了?

都說渣男都會戴有色眼鏡看別人,這話果真不錯。

以為和他一樣,她也是靠關系才進的組。事實卻是試講結束,她才得知占股華盛大半的顧總就是顧歲歡。

真當天下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沒臉沒皮了?

哂笑一聲,江聽霧慢悠悠反問:“就是不知這個‘別人’,包不包括許先生您自己?”

“……”

眼見許欲精心維持的笑,似乎支撐不住出現裂痕,江聽霧腳踩的細跟并不高,也能視線和他平等對視。

就在她做好大不了和渣男幹一架的心理準備,“叮”一聲電梯門打開。

“希望江小姐,等會在包廂裏也能這麽……”男人歪了歪頭,語調寫滿意有所指:“能說會道。”

“勞許先生費心,”淡笑着颔首,江聽霧反唇相譏:“不過我相信貴在真誠,只要心裏沒有虧心事,又怎麽會無故坐立難安呢?”

許欲:“……”

真怕和這個女人再說下去,沒等聚餐結束,他就控制不住怒火。

加快腳步率先走向包廂的同時,低眉在手機裏又吩咐了幾句。

事實證明,他答應和溫總的交易,明顯是個再理智不過的選擇。

不僅能解決他所厭惡的,還能獲得以往忍氣吞聲都不曾獲得的地位。

倒是身後從容自若是江聽霧,斟酌着把電梯裏發生的事告訴顧歲歡。

很快,顧歲歡回複:[艹整天泡在實驗室,我都忘了這渣男還在劇組。]

[現在我就和導演說,立刻讓這不要臉的渣男滾出去。]

不愧是她熟識的顧家小姐,從不會給自己委屈受。

這個舉動很爽,但難免會讓劇組、甚至是華盛給渣男抓住把柄,江聽霧及時止損:[別。]

[要踢,起碼要等飯局結束,找個讓他反駁不了的理由。]

許欲那種人,渾身上下可是可操作的缺憾。想讓他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多的是辦法。

想起小姑遇事不能沖動的叮咛,顧歲歡糾結一下暫時妥協:[也行。]

[等結束後,本小姐一定不讓他好過。]

臨近包廂門口,江聽霧斂了斂唇角的弧度:[給你打call .jpg]

[寶,我到了,先不說啦。]

顧歲歡:[嗯嗯。]

[加油 .jpg]

熄了手機屏,指尖禮貌性輕輕扣了扣,江聽霧這才推開門。

包廂內光線有些昏暗,充斥着煙氣和酒氣,兩股味道擰巴起來,并不算好聞。

裏面大約有十幾個人。江聽霧正猶豫坐哪不起眼,就見陳導殷切向她招手:“聽霧,來坐這。”

那個位置乍一看沒什麽奇怪的,離許欲也有一段距離。但唯一不好的,是從她剛進來,就緊緊黏在她身上的視線。

只是初次聚餐就得到陳導的親自邀請,她總不能真拂了陳導的面子。

要在這個圈子混,除非她不想出人頭地,否則難免會遇見這種場合。

江聽霧:“……”

這下是徹底低調不了了。

斂了不适,她莞爾走過去:“謝謝陳導。”

還沒落座,旁邊那雙視線便毫不掩飾在她胸口來回巡視。

暗暗閉了閉眼,忍住一杯酒往他臉上潑的念頭。

這雙色眯眯的眼神,陳導看不下去,奈何人家背靠顧氏,陳導也得罪不起。

于是只能想法轉移話題:“聽霧,這是咱們華盛的趙總。”

“沒見江小姐之前,看名字就知道是個大美人,”還算顧忌這麽多人都在,趙總沒敢直接上手:“聽聽,來喝一杯?”

……喝你妹。

忍住額角的抽搐,餘光不經意撇過下首許欲暗含嘲諷的眼神,江聽霧脾氣也上來了。

“好啊,”細嫩的指尖握住高腳杯,還算有耐性舉起:“趙總,請。”

見她這麽上道,趙總有些肥膩的唇角,瞬間勾起一抹油膩的弧度。

同樣肥膩的掌心,本想直接覆在江聽霧的手上面,卻被她堪堪避開。

對上那雙無辜純澈的眸子,趙總也不生氣:“聽霧敬的酒,我怎麽舍得不喝呢?”

這話說的,成功讓江聽霧引起整個包廂的關注度。不過這關注,十有八九都遞來了同情。

都在一個圈子,這位趙總仗着和顧總有點關系,沒少對漂亮小姑娘下手。

像江聽霧這種基本沒斬頭露角的新人,相貌還特別漂亮的,對上趙總,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但同情歸同情,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替她說半個字。

弱肉強食,畢竟這位趙總有頭有臉,更有顧氏撐腰,還擔任這部戲的投資方,誰敢真去英雄救美而得罪他?

江聽霧:“……”

在座的人選擇明哲保身,除了有些無力,倒也可以理解。

結束以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洗耳朵!

好在陳導沒徹底同流合污,一一讓在座的工作人員自我介紹完,頓了一下他才道:“女主角已經認識大家了,至于男主演嘛……”

對上衆人好奇的視線,陳導故意賣了個關子:“劇組還在接洽,具體是哪位老師,就先不透露了。”

為了《與他》順利拍攝,非必要時候不公布某些信息,也的确無可厚非。

衆人打哈哈了幾句,場面看起來一度十分和諧。

除了時不時想讓江聽霧灌酒的趙總。

其實這些酒度數都不高,正常情況下不會有太過分的不良反應。

只是江聽霧正好生理期,幾杯酒下肚,意識逐漸陷入昏沉。

幸運的是,陳導并沒裝死。

是不間斷打着圓場,不至于讓她徹底被灌醉。

“聽霧,”在她第n次躲過灌酒,許欲冷幽幽提示:“趙總也是一番好心,你這麽躲着,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一說話,江聽霧才想起,這渣男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多努力,結果只混了個男五的角色。

估計全劇的鏡頭加一起都沒一集。

腦袋越來越沉,江聽霧實在沒精力和他計較。

而這句話,成功給趙總搭了一個臺階。

“聽霧,坐那也不方便,”他微微張開雙腿,擡手拍了拍膝彎:“不如坐這,我們也好進一步交流交流。”

“趙總,這不太好吧——”陳導想制止,卻被許欲的一句話直接堵住:“陳導不必着急,能得找總賞識,也算江小姐三生有幸。”

江聽霧:“……”

閉了閉眼,忍住有些抽疼的腹部,澄淨的眸子眨了眨:“趙總,如果我和您交流了,被顧三少知道……會不會不太好?”

大概是酒精上頭,所有的顧忌都被抛在腦後,想也沒想便用了顧清辭的名號。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這個稱呼有多不合适。

逐漸混沌的意識想不了太多,她只能告訴自己,就胡鬧這麽一次。

最後一次。

私心裏最後一次再清風朗月的顧三少,往後的一輩子,都不會再和她有關系了。

話落,見她的眉眼坦蕩,完全不似說謊,趙總的色心一下子就削減了不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玩一個女人事小,萬一真的和三少沾點邊,那他往後還會有好日子嗎?

見趙總面露遲疑,許欲再次心生一計:“趙總和顧三少交好,江小姐和趙總交流,不就是和顧三少交流嗎?”

這邏輯,連陳導都沒忍住警告似看了他一眼。

許欲:“……”

不為所動地挑了挑眉。

只要這句話能讓趙總明白,其他人有意見,和他有什麽關系?

對視間,趙總秒懂他眼裏的意思。保守起見,他也沒再強求。

酒過三巡,終于熬到了飯局結束。

在座的人,大都看出趙總的意思。所以個個沒敢再打擾,找了個借口快速溜走。

包廂內就有休息室,也不用麻煩。江聽霧本想找借口出去,路過許欲時,耳畔卻傳進他壓低聲線的威脅。

“江小姐如果踏出這門,相信十分鐘內,整個滬圈都會知道顧家小小姐——”望進那雙被憤怒充斥的眸子,許欲拖長音尾:“在床上的叫聲有多浪蕩。”

江聽霧:“……”

沒忍住怒火,直接揪住他的領子:“你——”

責罵的話還沒說完,本就站不穩的身形,就被許欲輕松抓住手腕推進趙總的懷裏。

“只要你能哄得趙總開心,”許欲慢悠悠誘哄:“你的閨蜜,名聲就不會因你喪失。”

江聽霧:“……”

不管這人渣的話可不可信,一旦牽涉到歲歲,她不能容許有任何意外出現。

“江小姐,以免出現威脅趙總名聲的事——”看出她想要留後手的意圖,許欲徑自扯走她的手機:“手機我先幫你保管了。”

“……”忍了又忍,江聽霧別過眼冷聲,“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惹怒顧家,後果不是你能擔得起的。”

太久沒看見這麽有眼色的輔助,趙總很滿意揮揮手:“小許啊,改天就讓經紀人帶着你的資料來華盛。”

“多謝趙總您的賞識,”含笑應了一聲,離去前故作貼心帶上門,徹底隔絕包廂與走廊的視線:“您慢用。”

看吧,就算沒有顧歲歡那個嬌縱大小姐,他同樣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

不過這些,還遠遠不夠。

無聲勾了勾唇,他拿出手機,用新換的手機號給顧歲歡發了條短信。

顧家有權有勢,他的确無法撼動顧家小小姐。

顧家小小姐高高在上,不是很喜歡炫耀權勢嗎?

那就讓她也感受一下……用權勢也沒辦法去救在乎的人在乎的人。

這種感覺,到底有多無能為力。

與此同時。

剛脫掉白大褂,顧歲歡正準備收拾東西,一旁的手機便響起震動。

下意識打開,就見一條陌生ID發來的:[如果不想你閨蜜的裸.照傳遍內娛,十分鐘內來一趟佰宴酒店。]

末了,還附帶一張只能看見側顏的照片。

顧歲歡:……?!!

最初的難以置信後,意識到這是什麽情況,她的手指都在顫抖。

下意識想給那條短信的主人打過去,卻發現已經被對方拉黑,根本沒辦法打通。

顧歲歡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東大和佰宴酒店的距離太遠,就算她一路暢通無阻飙車,過去也要二十分鐘。

情急之際,她撥通顧硯沉的電話。

沒等對方有所反應,她控制不住聲線的顫抖:“哥!救命!你、你在哪???”

“你、你能不能讓、讓、你和保镖現在,立刻去佰宴酒店?”

太過着急,也太過害怕,一句完整的話,勉勉強強說了出口。

那端的顧硯沉心間一緊,到嘴邊的打趣硬生生收回:“你、你先別哭。”

“怎麽回事,說清楚。”

“說、說什麽,我也不知道……”組織了半晌的語句,顧歲歡慌亂把短信截圖,哆哆嗦嗦發給顧硯沉:“你、不是我,聽聽她現在有危險!”

話落,那邊似乎有動靜響起。

半分鐘過去,等她稍微平靜了一些,顧硯沉才說:“別慌,我已經通知了。”

“……通知誰了?”

“顧清辭啊,”響起剛才那人陰着臉的樣子,顧硯沉勸慰她別慌:“他辦事一向靠譜——”

“不!不不不、不行!!”江聽霧已經打算和他劃清界限,顧歲歡不想讓她欠顧清辭人情:“你讓他回來,你去!”

“我車鑰匙給他了,”顧硯沉無奈:“想去也去不了。”

顧歲歡還想掙紮:“不,不是,他他他、他不行!”

只當她急昏了頭,顧硯沉給她順毛:“他的格鬥術盡得老爺子深傳,怎麽就不行了?”

顧歲歡:“……”

來不及和他解釋,也解釋不通。

何況救人要緊。顧歲歡匆匆挂斷,一邊叫車一邊奔跑向東門。

腦子裏什麽也不敢假設,都在祈禱着江聽霧不要出事。

千萬不要!

佰宴酒店,走廊盡頭。

嫌陳導礙事,趙總幾句話就把他打發出去。

聽着裏面趙總的調笑聲,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良心占據理智的上風。

知道佰宴酒店有顧氏的股份,沒再耽誤,直接找到顧三少的聯系方式。

哪知電話剛撥通,對方開門見山問:“房間。”

來不疑惑對方如何得知自己想說的,陳導趕忙回答:“1623。”

話音剛落,一道挺拔的身影闊步逼近。

陳導見過顧清辭幾次。印象的顧三少,氣質冷若冰霜,眼角眉梢卻暗含幾分清矜的溫度。

而現在,白襯衫本能增添些許柔緩。穿在顧三少身上,只顯得沒有半點人氣。

生人勿近,冷淡至極。

沒等陳導思索要不要打招呼,對方直接一腳踹開包廂門。

看顧三少這渾身修羅的樣子,陳導怕鬧出人命急忙跟上。

俨然沒發現有人走近,接二連三被江聽霧拒絕,趙總早已等得不耐煩。

将人壓在床榻,肥膩的手一邊伸向皮帶,一邊啐罵:“賤人!能被本公子看中是你的福氣。”

“顧三少算什麽?告訴你,沒有本公子,你就別想在娛樂圈混——”

“下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腹部瞬間便襲來一陣抽痛。

“誰他媽充當英雄動了本公子?知道本公子是什麽身份嗎?他媽的不想活了?”

謾罵還沒說完,顧清辭置若罔聞,指尖直接扼住趙總肥肉重合的喉嚨。

随後淡聲吩咐:“讓他閉嘴。”

陳導愣了一下。

還以為“讓”的主語是自己,但下一秒,很快有幾個身材健碩的保镖應聲進來。

頓時,趙總便被掣制無法動彈。掙紮間,松開的褲子直接滑落。

露出那塊軟趴趴的爛肉,形狀極其不堪。

顧清辭連眼皮子都沒動,視線移向床榻暈厥過去的江聽霧。

只一眼,就能看出女孩泛着不正常紅暈的雙頰,明顯被人灌了不少酒。

這才造成短暫的暈厥。

驟然間,陳導只覺周身的溫度,似乎又冷了幾分。

顧清辭并未多說,只傾身小心将人打橫抱起,“喜歡喝酒,就讓他喝個夠。”

被幾個威猛的保镖掰開唇齒,趙總逮住空隙就嚎:“我要報警!!我要告你這種非法行為!咳咳咳我要……把你們送進局子!”

“不必勞煩,”視線冷得像淬了冰,抱着柔弱無骨的女孩徑直越過他:“警我報好了,試試到底誰會進局子。”

丢下這句話,沒管身後鬼哭狼嚎的趙總,徑直将人抱着走出包廂。

他剛走沒一會兒,顧歲歡終于趕來。

遠遠的,就聽見十六樓都傳開趙總殺豬般的嚎叫。

甚至還伴随幾句:“我要報警,我要把你們都抓緊大牢——”

聽見這聲音,顧歲歡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

不用多想,就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急沖沖走進包廂,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狼藉。冷笑一聲,她舉起空酒瓶子,本想直接朝趙總的腦門砸下去,手腕卻被人輕輕握住。

男人穿着藍色刑警制服,俊逸的眉眼被燈光襯得有些冷戾。

“聞初哥?”看清來人是誰,顧歲歡一時有些呆愣。

好家夥,顧清辭這是直接把市局刑警隊長都請來了???

“歲歲,別沖動,”松開她的手腕,賀聞初俯身瞟了眼狼狽至極的趙總:“有人舉報涉.黃——”

勾了勾唇,半眯的眼尾犀利無比:“是你吧?”

保镖聞聲松開。

見警察過來,趙總就跟看見自己的再造爹媽一樣親近:“警、警察,有人行兇!你、你快把那個刁民抓起來!”

賀聞初:“……”

這被吓得瘋癫的樣子,看得他眉梢一挑。

随後拿着對講機吩咐幾句,幹脆利落和保镖吩咐:“帶走。”

附一院急診科。

過了淩晨,病房依舊零空位。就連醫生的號,仍舊人滿為患。

沒再耽誤,顧清辭給林澄打了電話。

确認住院部還有床位,他當機立斷。抱着人大步流星乘坐電梯。

倒是身後的小護士,一時間有些不敢置信。

“……剛剛、剛剛那十萬火急的人,真的是神外顧醫生嗎?”

同伴也瞳孔地震,好半晌才找回聲音:“我、我靠我靠!我看清了!顧聖僧懷裏抱着一個小姑娘!”

小護士一臉驚詫:“媽鴨,難怪一向心如磐石的顧聖僧,有朝一日也能失态!”

“我說他為什麽拒絕一衆芳心,原來是顧聖僧有老婆了。”

“唉……”同伴感慨:“這下也不知道多少芳心要受到傷害了。”

趕到住院部的顧清辭,并不知道一個照面,就讓自己貼上了“有老婆”的标簽。

早在詢問空床位的電話裏,林澄就按要求,讓小護士迅速準備好一應藥物。

只是到了紮針的時候,愣是被那雙滲涼的視線整得頭皮發麻。

……總覺得這不是紮針,而是在紮心。

“顧、顧醫生,”試了幾次都沒紮進去,林澄終于放棄:“要不您、您來?”

她怕堅持紮下去,待會兒後背就能被顧醫生的眼刀子紮穿。

顧清辭:“……”

忍了眉心的跳動,他應聲:“好。”

他小心翼翼執起小姑娘纖細白嫩的右手,綁了止血帶,仔細用棉簽消過毒,最後才摘除枕頭的保護套。

深覺自己十分多餘,林澄很有眼色退出病房。

女孩眼睑緊閉,纖密的睫羽輕輕顫抖着。一看就是深受酒精荼毒。

忍了又忍,總算将眼底的森冷壓住。

理智有些潰散,他的牙關咬住舌尖,微微用力才将注意力集中。

好在多年的手感還在,一次性就将針頭對準血管紮了進去。

固定好輸液器,顧清辭這才想要起身。

只是蹲得太久,從腳掌的神經末梢,一路延伸到大腦神經中樞,控制不住發麻。

這時手機震動傳來,他打開微信。

賀聞初:[還沒問幾個問題,趙慎就全都交代了。]

趙慎就是那位仗着和顧家有點關系的投資商。

随後附帶幾張審問記錄的圖片:[除了扮演主要誘導角色的小演員,還有溫家最重要的那位。]

[歲歲說必須公了,你覺得要呢?]

顧歲歡的原話是“必須要告得他們牢底坐穿”,轉達意思的時候,礙于顧溫兩家的關系,賀聞初選了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

按照溫語淺唆使誘jian婦女,就算不是執行嫌犯,也算主謀之一。

要是顧清辭決定往死裏告,沒個十年八年,都別想出來。

作為兄弟,他當然站在顧清辭這邊。但是作為顧局長一手帶出來的弟子,他不得不站在顧伯父那邊考慮。

以免鬧得太難看。

顧清辭想也沒想,眉頭似覆蓋了一層冰霧,冷得沒有人氣:[公了。]

[所有參與者,全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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