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禁閉後山

裴苒一人也不算孤獨,沈芊芊給她帶了很多話本來,不知她有意還是無意,有一本同人話本十分顯眼。

話本主角寫的是鐘離嫣和郁婕,且作者文筆優美,将她二人的愛情故事寫得凄美,看得裴苒抹淚,其中的細節更是與她所聽來的相差無幾,甚至都讓她覺得,這個故事是鐘離嫣故意說出去給人編書的。

話本上的字她有些不認得,看了幾頁便看不下去了,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裴苒坐立不安,練了一遍心法,天還沒黑,還不到睡覺的時間,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是最難熬的。

突然,門外一陣響動,有人敲了門。

裴苒沒應。

如果是鐘離嫣或是沈芊芊的話,那就直接進來了無需敲門,且除了她倆就沒人知道她在這,現在敲門只怕是什麽邪祟一類的,說不定是被附了身的雲蒼。

敲門聲頓了頓,安靜了一會兒,又重新響起,相比剛才試探性的兩聲,現在顯得十分急促,門外那人似乎是很煩躁,不停地捶着那搖搖欲墜的木門,像是要一掌把門敲碎了。

裴苒繃着神經,盤腿坐在床上,眼睛緊盯着木門。

這陣響動很快就被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取代,外頭是幾個焦急的男聲:“我明明看到他往這邊來了,怎麽突然就不見了?”

“這是什麽?青一門什麽時候還有這樣的一間小房子?”

他們議論的是裴苒藏身的屋子。

“是啊,我也從來沒見過,難不成雲蒼躲到裏面去了?”

“進去看看!”

“萬一他真在裏面怎麽辦?你沒看見他剛才發瘋的樣子?把人都撕成兩半了,我可不敢進。”

“懦夫!要是再抓不到雲蒼,死的人會更多!”

那人似乎被同伴這句“懦夫”給激到了,擡腳就踹了木門一腳:“進就進,還怕他一個雲蒼不成,我要真死了,你記得給我立墳就行!”

木門本來就只是用來遮風的,哪經得住他這麽一腳,當即就搖搖晃晃裂開了。

從那道縫隙裏,他們湊上去,看見了在裏面的裴苒,驚呼道:“小師妹?你怎麽在裏面?”

裴苒眼看是躲不過了,走過去推開破爛的門,道:“青離尊讓我在這躲着,怕雲蒼會來取我性命。”

“只你一人嗎?”

裴苒點頭:“只我一人。”

“那你可得小心,我們是追着雲蒼過來的,雖然已經有人去禀報掌門了,但他随時會出現,我們還是在這守着吧。”

其他人也贊同:“在這等吧,既然他的目标是小師妹,那他肯定會回來的。”

裴苒不知怎麽就成雲蒼的目标了,只得坐在地上,與幾人瞎扯着,打聽着外頭的情況。

“已經死了很多人了,閉關的長老們也都被叫了出來,掌門親自帶人搜索青一門,說一定要在月圓之前把人找到。”

另一人問:“為什麽非得在月圓之前?”

“你傻呀!月圓之夜,邪氣重,陰氣沉,最利于邪祟出沒,要是真等到月圓,要抓人就更難了。”

裴苒擡頭看着已然黑下去的天色,突然一陣陰風襲來,吹得衆人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随即衆人舉劍,呈防禦姿勢,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裴苒對這些細微的變化不太敏感,只感到全身冰冷,也跟着警惕起來,問道:“諸位師兄,是有什麽異常嗎?”

一人道:“有邪氣,小師妹,往後站些,別被誤傷了。”

裴苒道:“諸位師兄,這裏被青離尊設了結界,諸位還是先進來避一避,等掌門帶着人來了再出去應戰。”

可他們哪聽,況且這結界是鐘離嫣設了保護裴苒的,那別人就是進不去的,衆人只擺手拒絕了,全神貫注地觀察着不遠處搖晃的小樹林。

不多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樹林中飛出,他長戟一揮,掀起地上的塵土,衆弟子擡手遮擋,他便借着空擋,直直朝他們刺來。

裴苒出聲提醒:“小心身後!”

聞聲,衆人紛紛回頭拿着劍就胡亂砍着,塵土飛揚,不知對方什麽來頭,只能先胡亂劃拉幾招,先把人逼退再說。

随後塵土落地,雲蒼滿身血漬,雙眼通紅,周身透着一股邪勁,目光越過衆弟子,瞪着裴苒。

果真如他們所說,雲蒼确實是看她不順眼。

裴苒深知不妙,低聲叫着辛九,但這招時靈時不靈,辛九不會每一次都聽到她叫,今天或許是格外倒黴,裴苒叫了半天,也沒等到辛九,早知就該随身帶着辛九的。

眼前,幾個弟子已經跟雲蒼糾纏在一起,但雲蒼邪氣入體,又似乎被刀靈附體,出招狠毒,一長戟劈下來,足足把一弟子的寶劍砍成兩截。

很快衆人便不敵,裴苒心驚,見一個小師兄被打趴在地,還沒爬起來,雲蒼的長戟已經要朝他揮下來了。其他人已自顧不暇,完全沒發現危險,裴苒心一橫,跳出結界外,直撲那小師兄,把人按了出去。

雲蒼的長戟劈砍在地上,将那塊巨大的磐石劈得裂開一縫,随即轉過頭來,對着裴苒冷冷一笑,長戟就直奔裴苒而去。

幾個師兄哪能讓他傷到人,又紛紛舉劍對抗,不出意料又被雲蒼擊退,倒地不起,痛苦地□□着。

辛九至今沒被召來,裴苒手無寸鐵,又無一絲修為,只覺自己要命喪此處,便想着用自己這張嘴,拖延點時間等蕭夜玄來。

“雲蒼!你想幹什麽?”

雲蒼腳步一頓,他想做什麽,裴苒心知肚明,何須再問一遍,顯然她是在拖時間,他沒理,揮着長戟就要斬殺裴苒。

“雲蒼,我天生邪性,是最好的宿主,你這麽殺了我,可就失去了一具好身體了,雖然我是個凡人,沒修為沒靈力,可我修煉的速度是他人的百倍,你真不考慮?”

這話實際是說給附子聽的,雖然刀靈只是個低階的靈魂,但這些簡單的對話他一定能聽懂,裴苒往後退着,想把雲蒼引得離這些師兄遠一些,而雲蒼也很配合地跟着她。

“事到如今,你還覺得鐘離嫣會來救你嗎?”雲蒼吐出一口黑血,“她是整個青一門最自私無情,最冷血弑殺的人,你覺得她這樣的人會來救你一個一事無成的小徒弟嗎?”

裴苒繼續往後退着,反駁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雲蒼大笑:“哈!她不是那樣的人,你看到郁婕的下場沒有?表面上裝作師徒情深,背地裏使陰招害她,你所說的鐘離嫣是什麽樣的人?你與她相識多久,怎麽這麽篤定她不是那樣的人?”

裴苒怒道:“我就是知道!郁婕是邪,青離尊只是做了該做的,讓她不能再害人而已,怎麽到你們嘴裏就是青離尊的不對了?明明是你們這些邪祟害人,還要反過來指責她,她只是做了修道人士該做的,你們不準再這麽說她!”

雲蒼神色一凜,“你怎麽這麽護着她?難不成也被她給騙了?”

“不止是我,換作誰都會護着她,青離尊雖然脾氣不好,說話也不怎麽好聽,但她對弟子們極好,嘴上罵着,心裏卻是為我們好,她心好人好,從不吝啬教弟子們,你去問問青離尊門下的弟子們,哪一個不是敬她服她,她這麽好一個人,你們不準這麽說她!”

說罷,裴苒大口喘着氣,她聽不得其他人這麽明裏暗裏地說鐘離嫣,她明明是這麽好一個人,從他們嘴裏說出來,就變成了一個無情無義,冷血的壞人,可斬妖除魔本就是正道人士所為,她只是盡責而已。

雲蒼突然頓住了腳步,一雙血眼透着嘲諷,“哦?你喜歡她?”

裴苒一怔,一時無言。

“徒弟愛上師父了?”雲蒼諷刺,“可別陷得太深哦,想想郁婕的下場,你往後若是沒了價值,她也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畢竟你與郁婕一般,都是邪!”

“我不是!”裴苒抓起地上的石子就朝雲蒼扔了過去,“我不是邪,我也不會成邪,你才是,你們才是那個害人的玩意兒!”

雲蒼臉上的嘲諷之意漸濃,不再多言,長戟一揮激起陣陣黃土,只冷冷一聲:“那你猜,我現在要是殺了你,你那位青離尊會不會傷心?”

裴苒道:“我都死了,哪能知道她傷不傷心?”

雲蒼道:“這你不用擔心,我先将你的靈魂抽出來附在我的長戟上,到時等鐘離嫣來了,你自然就能看到。”

裴苒倒退了一步,抽取三魂後人就只剩下一具軀殼,比身死難受百倍,一具沒有靈魂的□□,還不知道會被別人折磨成什麽樣子。

“來吧小朋友,我讓你好好看看鐘離嫣本來的面目!”

說着長戟直朝裴苒刺來,裴苒一個閃身避過,慌張地亂跑,雲蒼皺眉,逗了她幾下後殺心大起,一長戟拍在她背上,裴苒被拍打在地,一回頭,長戟已經朝着她的脖頸刺來。

忽然雲蒼的長戟頓在空中,一根長鞭緊緊拴着他的手腕,鐘離嫣沉着臉,目光一直在裴苒身上,眉頭緊蹙,眼裏帶着斥責。

雲蒼臉色大變,瞬間換作左手拿長戟,右手拽着長鞭猛地一拽。

鐘離嫣一收長鞭,蕭夜玄從她背後躍出,青玉扇直擊雲蒼腦袋,将他掀翻在地。

蕭夜玄出手,鐘離嫣不再戀戰,幾步跨到裴苒面前,蹲了下去,将她全身打量了一番。

裴苒此時別提多感動了,雲蒼才把鐘離嫣的壞話說完,她就出現在眼前救了自己,她怔怔地望着鐘離嫣,眼眶突然就紅了,可鐘離嫣并未察覺她的異樣,出口就罵人:“我不是讓你在結界內不準出來嗎?你到底長沒長耳朵?”

她的聲音極大,又帶着苛責,連自己都覺得這聲太大會吓到裴苒,突然,她看見裴苒掉了一滴淚來。

別看她平日裏沉穩,可一見裴苒這副軟綿綿的樣子,還哭了,她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手足無措地蹲在原地,想擡手替裴苒擦淚,那只手卻又如同千斤重一般。

“哭什麽哭!”

人一慌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她只能大吼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對着裴苒就大吼:“我訓的不對嗎?要是我們沒及時趕來,你就死在這了,還說不得了,說一句你就哭,何時變得這般柔弱?即便我不是你師尊了,還不能說你兩句?”

裴苒眼淚掉得厲害,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像關不住閥門一樣滴答滴答掉下來,她揪着鐘離嫣的衣袖,軟軟道:“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鐘離嫣反手握住她的手,“只是你這野孩子就是這脾性,知道錯了也不改,改了也要再犯,記着今天的事,往後好好聽話。”

裴苒胡亂答着,不遠處蕭夜玄與雲蒼交鋒,她想讓鐘離嫣去幫忙,可她早已看出裴苒心中擔憂,只聽她道:“掌門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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