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山神出現
◎我沒醉!◎
何其綁出一個整齊的麻花辮, 瘋刀滿意地扭了兩下。
何其看着那刀彩編的麻花辮,心想喝醉酒真可怕。方才多威風凜凜一把刀啊!現在……醉成這幅模樣,仿佛從藏獒變成了布偶貓。
陶明等人直接看傻了, 心頭齊齊浮現四字——恐怖如斯!
扇暈了瘋刀也就罷了, 老祖宗還要把刀彩綁起來玩!
但腳下突然一陣晃動。
陶明因為腳疼沒站穩, “啪”地摔了個屁股蹲。坐得矮, 便也将地面看得分明,土灰煙塵四起最多之處, 分明就是芒山。
——是芒山地動了!
何其手中握着的瘋刀也“铮”了一聲, 從她手中掙脫, 在山中左搖右晃地轉悠起來,似乎在尋找什麽。
何其視野裏, 兩只野兔跳了出來, 勾着瘋刀遠離。
臭寶的提醒聲恰在這時響起。
——“山中另有靈物。”
何其訝異,又一個靈物?
何其跟上瘋刀, 問臭寶:“靈物是有主的嗎?”
要是沒主人,說不定就是撿漏的好機會!
——“山神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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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印, 聽名字就知道是山神之物,妥妥地有主了。
不過芒山出現了山神印, 那麽山神呢?
何其腦中飛速思索。若是山神在, 必定會庇護一地民生,難道是山神發威,要将瘋刀拿下?
想到這, 何其有些急了,扒開酒葫蘆蓋, 将酒香扇飛出去。
一時間, 酒香在芒山之中擴開, 傳遠,漫山遍野皆是清香的酒味。香氣也熏得山中植株綿軟了枝葉,不再筆挺地立着,阻擋何其視野。
何其看見瘋刀回頭,沖瘋刀道:“快回來,前面危險!”
這句話話音落下,芒山又一陣震動。
何其飛在空中,不受地震之威。
她身周左右冒出野物,蠢蠢欲動,似乎想要朝着何其撲來。
何其張口:“吼——”
一聲似虎清嘯,芒山下陶氏族人滿頭霧水,心生急意。可山上衆獸卻是夾起尾巴,悄悄撤退。
一個山神房東,一個自家大姐頭,哪個它們都得罪不起啊!
野物們撤退,芒山地面又是一震。
咔嚓一聲。
驚天動地。
一條地縫出現在瘋刀下方。
何其正想要上前,就見一個碩大的兔頭從地縫中出現,一雙紅眼睛森森冷地望向何其。
何其:……這就山神印?
她不敢信。
更離譜的是,被兔頭襯托得嬌小的瘋刀一頭蹭到兔頭上,興奮得将兔頭上的白色兔毛都削飛了幾縷。
大兔頭“唧唧”叫着,也歪頭蹭了一下瘋刀。
何其不理解:“自己人你還地震?”
大兔頭扭過來,叫聲兇惡許多:“叽叽叽——”同時兔子前爪探出來,将瘋刀往懷裏一揣。
瘋刀不太樂意,掙紮起來。紅眼大兔頭因為瘋刀的掙紮,眼神變得更冷。
大兔頭一只前爪把瘋刀摁在白色兔毛裏,身子陡然拔高,半只兔身露出地面,然後另一只前爪擡起,再猛地摁下。只是不知道是何緣故,摁下兔爪時它還搖晃了一下龐大的身子。
何其只感覺到一股巨力從天而降,壓在她身上。
巨力沉重,仿佛是芒山整座山沉墜下來,讓人生不出抵抗之心。
何其咬牙,将懷中的酒葫蘆變大,方才抵住那股巨力。
何其挺懵的。
既然山神印不想傷害瘋刀,還跟瘋刀認識,那大家就不存在什麽矛盾。
給瘋刀綁個麻花辮,就能叫山神印發瘋?
這山神印怎麽回事?!好像何其搶了它媳婦似的。
何其看向大兔子,就見大兔子又搖晃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施退煞咒的時候還将一些酒潑到了地上。
不會……這山神印化成的兔子也醉了吧?
何其好後悔,後悔自己的騷操作。同時她腦海中閃過無數警戒名言——車技千般好,杯酒失安全!跟酒分手,和平安交友!生命無價,酒後禁“架”!
何其望着醉醺醺的兩個靈物,很自閉。
果然,搞“試驗”的結局就是翻車。
但是作為這個“搶老婆”劇本裏面的外來者,何其最頭大的還是大兔子的戰鬥力,“妒夫”也太猛了。
找瘋刀看在麻花辮的友情上幫自己說話?何其首先排除掉這個選項。
衆所周知,這樣只會更刺激“妒夫”。你跟別人打架,你老婆幫別人說話唉,能忍嗎?!
何其腦子轉了一圈,只冒出來一個主意。
何其感應了一下,确認山中只有這兩靈物,牙一咬,心一狠,又頂着那巨力把酒葫蘆蓋揭開了。
酒香再次往四野彌漫。
何其饞着酒香,不久後,醉鬼雙雙倒地不起。
而壓在何其身上的那股巨力,随着大白兔子倒地而消失。
還好我機智又果斷。何其松一口氣,往酒葫蘆裏面收酒氣。
忙活完,何其去看兔子和瘋刀。
兔子身前毛掉了些許,白絨絨的,落在地上,像是一團團白雪。一只足有何其三四個高的大胖兔子一半掉在外面,剩下一半垂落在地縫處,吊在裏邊。
地縫之下,則是一個巨大的圓坑。
何其探頭望了一眼,坑裂開了——
何其心中就有預感,山神露面了。何其望一眼醉醺醺的兔子,略微心虛。
卻只見坑裏爬出來一個面色慘白的姑娘,這姑娘生得很高,何其粗估得有一米八,體型修長健壯。姑娘是個圓臉,紮着兩根粗粗的麻花辮,頗有點虎頭虎腦的感覺。
何其還看見,這姑娘肚子處和胸口有幾個口,彌漫着血氣。眼下這麽一動,腹部處便漫出血來,疼得姑娘捂了一下,小吸一口氣。
姑娘身上漾着死氣,還有一股神力,兩種氣息雜糅到一處。
何其看着圓坑裏的姑娘,這姑娘也擡頭看來。
陶山妹看見了一個提着葫蘆的白衣女子,以及自己的寶刀一點刀柄,刀柄往上是她落下的山神印,化身是兔子。
眼下山神印和誕生出一點靈性的寶刀都一動不動,山妹稍一感應,發現這兩竟是……醉了?
何其主動出擊:“你是此地山神嗎?你家兔子搶了我的酒,還喝醉了。”
山妹已将酒葫蘆認了出來,站在坑中并不言語,生疏地往上飛去。
何其一後退。
她真地不想打架啊!
她現在跑路,湊的那點陶氏族人的香火夠嗎?要是開支平衡她還不如跑路。
何其只是假仙,于人和一般物來說強悍地很,但對上真神仙八成會吃虧,就像兼職和正職比,大家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而山妹落到芒山的地上,看一眼醉死的山神印,再看向何其,憋氣地喊道:“見過老祖宗。”
何其:??!
何其問:“你是山妹?”
山妹點點頭:“回禀老祖。正是我,山妹剛晉了山神,正在學習司緊急補習。感應到遺落下的山神印出事,我方才借助人身歸來。”
山妹正想着,要将寶刀弄出來的事全部背到自己身上。
就聽到她家老祖宗道——“別誤會,我不是你家祖宗!”
山妹:……
山妹問道:“那你是何人?你身上氣息,分明——”
何其瞎掰着自己的猜測:“你家老祖沒臉見你,請了我來頂替她。”
陶家傳說中的老祖就是個愛酒的,還是喝酒悟道成了仙,後人能不效仿嘛?
可适量或者偶爾喝酒還行,長期嗜酒、最後到酗酒的地步,往往就會對人體造成極大的損傷。其中最明顯的是肝,肝一傷,脾氣就會急躁,長此以往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有的人惡就是惡,但酒這種東西更會變成惡的催化劑。
是以旁人也都可以說無辜,唯獨陶氏的老祖不敢說沒有她一分過。
如果真的是何其想的這般,那麽她必然羞于見山妹。
何其看山妹可親,又心疼她經歷,便将事情前後都說了出來:“我顯身扮了你家先祖,如今陶大木和那陶方山已經被你族人拿住,随後便會送往官府,得到嚴懲。”
山妹聞言一怔,面上閃過痛楚之色。
但她只怔了一會,便對何其道:“山妹多謝仙人姐姐。”
就這一句,仿佛出口難言。
倒是悶聲不言,利落地将山神印收了,又去拾瘋刀。
彎腰拾起瘋刀時,山妹看着刀彩編成的麻花辮,呼吸一亂,緊緊地捏緊了刀柄。
把藏獒變成布偶貓的何其:“你的刀主動要求——”
何其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發現有滴滴水珠落在地面上。
山妹的聲音偏沙,她彎着腰未起身,此時開口還帶着絲沙啞。
“我母親去得早,父兄與我相依為命。我如今還是想不通,為何爹爹問也不問,便偏向了哥哥。也想不通,嫂嫂待哥哥那般好,結果只因不願投毒殺我,反被哥哥害了。”
山妹又吸了一口長氣,捂着似乎還能感覺到痛意的腹部站了起來。
她摸了摸刀彩,而後向何其抱拳道謝:“多謝、多謝仙人姐姐憐我的刀。”
何其擺手:“不必客氣,它挺可愛的。”
何其見她滿面淚痕:“要不你再去出出氣?”
山妹卻搖頭:“我任職不在此界內,出不得芒山。且在此界出手,難免影響我神魂,讓他們得應得之果,山妹已經滿意了。”
“不為他們耽誤你的前程也好!”何其覺得山妹看得清。大概是腦中想得清楚了,只是情感上一時難以接受。
何其舉起自己的酒葫蘆:“那我請你喝酒,可好?”
酗酒害人,可借酒消愁少不了它。可能說到根子上,還是人和人的不同。
山妹聞言腳踏了一下地,地面便推擠出兩個青瓷碗來,一人一個。
何其接過來碗,活躍氣氛:“咦,你們山神還會燒瓷嘛?業務範圍好廣。”
山妹面上露出個淺笑:“是有人埋在芒山中,我借來用用。”
兩人對坐在山中,一人一碗,倒着酒喝起來。
風吹過山野,呼嘯而過,來來回回地,将能刮的都刮走了。
何其本來就饞酒,這一喝就像解禁了,肚子裏的酒蟲得到滿足。
喝酒自然還得說話,山妹時不時撫摸紮了麻花辮的刀,何其便問她何故。
得知是山妹要去別界任職,山神印能帶上,刀卻是帶不走。
“我先前同一位壯士一同驅虎,還曾相約共去北疆,為國殺敵。”山妹也喝得醉了,面露憾色道,“若是能把刀送去給那位壯士,也不負我寶刀之銳!”
何其想到大兔子要和瘋刀分開,憐憫地撸了一把應她想法被放出來當靠枕的肥兔子。加上酒意上頭,何其大包大攬道:“刀的事,你且放心,我在此界有信徒供奉,随後我便尋他,讓他找人幫你送去。”
“多謝好姐姐,我再敬你一碗!”
“來,再來一碗!”
臭寶覺得不對,出聲提醒。
——“你少喝點,那是仙酒。”
何其:“我沒醉!”
-完-